1015:【苏黎】自寻短见
两人商量来商量去,也弄不清這些問題。
“照我說,既然知道苏医生是药引,与其每次毒发时這么麻烦,倒不如让少爷把苏医生讨来做了姨太太,以后不是想解就解?!”
德叔是個粗野汉子,想問題也简单直接。
“說不定,日日夜夜沒准儿這毒就解了!”
魏寻横他一眼,“你懂什么!以少帅這体力,照你說得来,苏医生還能有命活着?”
两人对视了眼,德叔明白過来,顿时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转身要走时,德叔突然又回头:“对了,天快亮时,我把苏医生送回去,陆辰九接了她,沒送回苏公馆。”
魏寻眉眼一凛,“什么意思?”
“陆辰九带着苏医生,像是回了陆府。”
“回了陆府?你的意思是,他会对苏医生??”
德叔也不确定,“這不好說。”
魏寻静默了会儿,突然转身下楼。
“你们看好少帅,我出去一趟。”
魏寻琢磨,苏医生要跟陆辰九退婚,陆辰九不答应,显然是想用這婚约关系,继续利用苏医生来讨好他這边,以换取在码头那边的利益。
可苏医生若坚持要退婚,陆辰九难保不会用什么手段强迫。
万一他??
苏医生如今是少帅的人了,可不能被陆辰九那厮占了便宜!
况且,他也好奇陆辰九昨晚是怎么把苏医生弄出来的。
陆辰九刚送走大夫,便瞧见张奎匆匆赶来。
张奎是他心腹,但一般不会来家裡。
這般突然過来,肯定就是有急事。
两人去了书房,陆辰九转身问道:“码头有事?”
“不是,”张奎皱眉,沉了脸,“老板,姓魏的那家伙找你,让你去茶馆一趟。”
陆辰九脸色一沉。
昨晚不是事成了嗎?怎么今天又找来?
“走,過去看看。”
他们暗地裡约见碰头的茶馆,其实并不是一個正经的茶馆。
裡面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充斥着各种肮脏的交易买卖,喝茶不過是個幌子。
陆辰九刚踏进去,便目睹了一起冲突。
其中一方硬生生把另一人的小手指给剁了,场面血腥残忍。
他视而不见,径直上楼,进了一间包房。
“魏老板。”
魏寻除了是陆宴北身边的副官外,在民间還有另一从身份——四海门的头目之一。
說起四海门,外界知情人可能不多,但陆辰九却是了解的。
他曾经背靠青云帮一個头目,在码头上也算混得风生水起。
但自从那人不明不白地惨死后,他便失去了靠山,在码头上的势力一日不如一日。
他早就知道四海门的存在,也知道這几年四海门的势力越来越大。
就像這帮派的名号一样,势力遍布五湖四海!
陆辰九或许沒别的能力,但见风使舵的本事一流。
经過各方打探,他终于摸清了四海门的情况,托人在茶馆搭上了魏老板這根人脉。
原以为這样一個帮派的高层应该是個老谋深算的老者,起码也是個中年人。
可见面一看,对方竟是個样貌周正的年轻男子。
他无权无势,能拿来交易的筹码不多。
想着英雄爱美人,何况這人還血气方刚,而他的青梅竹马是個不折不扣的大美人,于是便动了那份歪心。
他爱苏黎不假,只是更爱权势。
生在這乱世中,有权有势才能活命。
他虽不舍献出心之所爱,但权衡之下,還是做了這笔交易。
這两個月来,有了四海门的暗中操作,他在码头的势力又渐渐稳固了。
于是,心底裡,他对這位年轻轻的魏老板越发佩服,也更恭敬了。
魏寻喝着茶,见他推门进来,笑了笑,下颌一点,亲自提起茶壶,给他面前的茶杯满上。
“陆老板,喝茶。”
陆辰九连连点头,“谢谢魏老板。”
魏寻看了眼他的手,“受伤了?”
他抬起手看了看,笑着,“皮外伤,不碍事??”
“陆老板的未婚妻,可還好?”魏寻挑眉,看向他。
陆辰九来的路上就在琢磨着魏寻找他的原因,這会儿听他问起苏黎,心裡更有谱了。
“多谢魏老板关心,她很好。”
“听說??陆老板接了人,沒直接送回苏家。”
陆辰九手裡的茶杯一抖,滚烫的茶水洒出来一些。
他连忙放下茶杯,怯怯地抬眸瞥了魏寻一眼。
他沒想到,人送回来后竟還有眼线盯着。這么說来,四海门天天盯着他?
想着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而他却一无所知,陆辰九心裡对魏寻更加忌惮了。
“陆老板,我记得当初跟你知会過,人既然送给了我,那就只能是我的。”
不着痕迹地,魏寻手裡摸了把手枪出来,状似无聊地把玩着。
陆辰九看着那支枪,脸色顿时变了。
“魏老板,误会??這都是误会——”
“是嗎?”
“真的是误会!”
陆辰九脸色煞白,吞咽了下,急忙解释道:
“我這??跟那丫头最近发生了点矛盾,她闹着要退婚,我通過正常途径沒办法把她约出来,不得已,昨晚就用了些计谋。”
“计谋?”魏寻看向他,显然感兴趣。
“就是??”陆辰九脸色尴尬,难以启齿,但犹豫了会儿還是一一交代。
“就是——我利用家中老母,弄了出苦肉计,那丫头不是医生么,就去把她叫了過来,晚上??她留宿在我家,這样,我才有机会把她献给魏老板您啊。”
“后来,人送回来??我当然也只能把她留在家裡,只是,我想着??她跟我闹退婚,這万万不行,总得想個办法,于是,我就??就伪装了下。”
陆辰九說着,连忙赔笑,举起一手发誓。
“真的,我只是跟她躺在一起,我什么都沒干??她药性沒退,也一直睡着,我們就只是躺在一起,躺了两個时辰而已。”
魏寻把枪收起来,继续喝茶,明白了什么:
“你以为這样,她就不会跟你退婚了?”
陆辰九笑了笑,“一個丫头片子,還能翻出我的手掌心?”
魏寻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笑着。
放着以前,這婚事与他不相关,嫁娶随意。
可如今,苏医生是少帅的人了。
魏寻琢磨着,這婚不能成吧,哪怕是名誉上的,也不行。
陆辰九得意地說完,见魏寻脸色看着不太对,突然脑子一灵光,又迟疑了。
“魏老板??莫非您对那丫头——”
魏寻放下茶杯,笑了笑,“君子不夺人所好。”
陆辰九愣了秒,越发明白:
“不不不??魏老板若是喜歡,陆某心甘情愿割爱!只要码头上的事儿,以后您多罩着些就行!”
魏寻笑了笑,不言语。
陆辰九也不知他到底是什么心思,收回视线,忐忑地喝茶。
苏黎在房间闷了一天,不吃不喝,谁也不见。
秦凤云知道整件事后,翌日一早,火得去陆家大闹一场。
陆辰九恼羞成怒,对着秦凤云骂:
“你们日后還要感激我的!苏黎跟了我,我保证她這辈子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呵!陆辰九你多大本事当别人不知道?你在码头上苟延残喘,還能嚣张几日?”
陆辰九脸色铁青难看,還要骂下去。
秦凤云动作更快,命令家丁把陆宅一通打砸。
陆老夫人拄着拐杖,在佣人的搀扶下走出来,几乎要跪下。
“亲家母??亲家母,别打了,我代辰九跟你们赔不是??老天啊,這都是造的什么孽啊??”
陆老夫人痛哭不止,跪下地来。
秦凤云发泄了通,叉腰站在陆府门口:“陆辰九,想娶我女儿,除非我死了!”
话落,带着人气势汹汹地走了。
陆辰九看着满院子的凌乱,一时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见老母亲哭倒在地,他又赶紧過去搀扶安慰。
秦凤云带着人刚回到家,张妈迎上来:“夫人不好了!大小姐不见了!”
“什么?她不是在房间裡嗎?”
秦凤云刚觉得心裡痛快舒服了点,一听這消息,顿时脸色又变。
“房间沒有,我刚寻思着,今儿太阳不错,又是腊八,想让大小姐出来走走,晒晒太阳,敲了半天门沒反应,我一推,门开了,裡面根本沒人!”
秦凤云匆匆忙忙地上楼,冲进女儿的闺房一看,当真沒人。
苏薇不知从哪裡窜出来,不紧不慢地道:“你带人出门不久,我看到她也出去了。”
秦凤云回头:“你看到她出去你不拦着?”
苏薇挑眉,一副很无辜的样子,“出個门而已,我干什么要拦啊!再說,我有什么资格拦着人家?”
秦凤云恨恨地瞪了她一眼,懒得计较,转身下楼。
“张妈,快让人去医馆问问。”
“派人去了。”
刚說着,门口有人奔进来,“夫人,夫人,老爷說,大小姐今儿沒去医馆!”
秦凤云心裡猝然一凉,又道:“赶紧去宁府打电话,看看大小姐有沒有去找宁大小姐。”
“好,夫人先别担心,大小姐可能就是心情不好,出去散散心,不会有事的。”
秦凤云怎么不担心。
陆辰九那种王八羔子,混账东西,用這种手段逼迫黎儿下嫁,放着谁也接受不了。
她怕那傻丫头一时想不开??
电话打了,宁府那边也說,苏黎沒去過。
秦凤云坐不住了,立刻吩咐:“快!都出去找!一定要把人找到!”
“是。”
家丁散出去沒多久,便有人匆匆跑回来。
秦凤云刚坐下,见状又立刻起身:“怎么样,找到了么?”
家丁冲进来,结结巴巴地道:
“夫人,刚碰到打渔的李老头,他說在河边看到一個女子跳河,他想去救,可沒来得及,便跑回来喊人,我們的人得到消息,立刻赶過去了。”
秦凤云眼前一黑,身体朝后跌了两步,张妈赶紧把她扶住。
“夫人,夫人,您先别慌,這也不能說明就是大小姐啊,大小姐不会做那傻事的??”
秦凤云镇定下来,气若游丝地道:
“走,去河边看看。”
他们一行人赶到河边时,苏泽也从医馆那边赶過去了。
河面上早已什么都沒有了,只除了湍急东流的河水。
說来也怪,往年這個时候,水位降低,最深处也淹不死人。
可今年冬季雨水多,這條河比往年這时候水位高出不少。
对于不会水的人来說,坠河肯定是凶多吉少。
“黎儿??”
秦凤云看着河面,愣了几秒,又命令:“快,四处去找找,赶紧找找。”
家丁散开,赶紧沿着河岸找寻、呼喊。
很快,有人跑回来。
“夫人,這是不是大小姐的风氅?”
秦凤云回头,接過那條暗青色的风氅,嘴裡呢喃了句“黎儿”,悲痛過度,人便昏了過去??
“夫人!夫人!”
苏黎以为自己死了。
不是上了天堂,而是入了地狱。
浑身滚烫,如烈火焚烧一般,她难受地呻吟,然而才刚刚动弹,手臂就被压了住。
陆宴北看着昏睡中也不老实的女人,琢磨着是不是应该弄根绳子把她捆起来。
一瓶药水快吊完了,他紧凝的眉头终于舒缓了些。
魏寻见状,立刻出去,把军医叫了进来。
冰凉的细手被人捏住,继而手背一痛,又被贴上了什么东西。
苏黎被這疼痛弄得一惊,眼睫眨了眨,沉重的眼皮逐渐睁开。
這是哪儿??
她過了奈何桥嗎?
难道這么快,就又重新投胎了?
视线渐渐清明,脑子裡盘旋着一堆問題。
她皱了皱眉,觉得浑身难受的无法形容,连嗓子眼都像含着一块热炭。
“少帅,這位姑娘醒了。”
苏黎听到有人說话,后知后觉地反应過来,视线转過去,那道挺拔伟岸的身躯已经走到跟前。
眼眸霍然一惊,她定定地看着那人,不敢深想??
难道,陆宴北也跟她一起跳河自尽了?
在另一個世界,還重逢了?
陆宴北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见她小脸苍白憔悴,一双眼眸黝黑闪亮,怔怔地盯着自己,忍不住扯唇一笑。
“怎么,溺個水,把脑子泡坏了?不认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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