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作者:勺棠
第4章

  相親安排很快定了下來。

  時間在週六,地點在京市赫赫有名的垂釣臺賓館。

  賓館主體建築是文物保護單位,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卻有着堪比公園的庭院山水,再加上嚴苛的安保措施,是京市富豪宴請聚會的首選之地。

  池清檯之前應酬來過幾次,對裏面還算熟悉。只是他沒有車證,只能讓司機在門外等候,獨自步行入內。

  先是用短信通過安保嚴密的大門,然後從小門經過安檢,這才終於進入到垂釣臺內部。

  庭院精緻,不見一個人影。

  池清檯穿過一座石橋,又繞湖步行十幾分鍾,終於抵達了這次約定的包廂。

  已經到了約定時間,謝疏慵卻還沒來,包間裏只有一位老管家,滿臉歉意地招呼着他。

  池清檯並不意外,如果飛機上的那個人真是謝疏慵,以他對相親的排斥,估計會直接放了他鴿子。

  所以他帶了電腦來,一邊等候一邊辦公。

  等池清檯處理完所有工作,已經是兩個小時後。

  窗外天色漸暗,隱隱有下雨之勢,池清檯看着窗外陰沉的天空,冷靜地想,看來這次相親是不成了。

  晚上他還約了客戶,不能在等了。池清檯把電腦收進手提皮包,突然碰到了一個硬硬的小盒,是飛機上那位客人託他轉交的鋼筆。

  池清檯起身離開,管家執意要送他到酒店大門,池清檯婉拒,只是拜託對方借他一把雨傘。今天天氣陰沉,估計是要下雨了。

  果不其然,他剛走出包廂,頭頂突然“轟隆”一聲響。

  雨落了下來。

  與此同時,垂釣臺正門。

  銀色升降柱緩緩降落,一輛紅色超跑破開雨幕,駛入幽靜的中式庭院。

  “哥,聽說這次家裏給你找了個男人相親?”謝彥坐在副駕駛,滿臉八卦的表情。

  “不知道,沒參與。”謝疏慵轉動方向盤,進入內部道路後放慢了車速。

  超級跑車性能優越,哪怕時速低於20邁,也不會給人阻塞之感。

  “哥,”謝彥眼饞得不行,忍不住道,“我週末要參加一場賽車比賽,你這車借我開開唄?”

  謝疏慵:“喜歡?送你。”

  他車庫裏還有十幾輛這樣的超跑,送個幾輛出去也無所謂。

  “我靠?真的?!”謝彥不敢相信。

  這是剛送回國的新款,他哥都沒碰過幾次。

  “不要我就不送了。”謝疏慵改口。

  “哎別別別,要要要!”謝彥忙不迭道,“謝謝哥!你就是我親哥!!”

  “這話可別被你家人聽到,”謝疏慵淡淡道,“要是他們知道你和我鬼混,又要生氣了。”

  “知道又怎麼了?我就樂意和你玩兒,當年要不是你把我從那個殺人犯手中救出來,我現在早死了。”想起家裏人對謝疏慵的態度,謝彥憤憤不平,“可他們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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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斷定你是……是……”

  謝彥止住了話頭,那個詞他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

  謝疏慵輕笑出聲:“說我是變態?”

  “哥,你明明不是!”謝彥皺眉,真心替他覺得不值,“他們只知道說你腦袋有問題,怎麼看不到你去非洲當無國界醫生?那麼危險的地方你說去就去……”

  “吹夠了啊,”謝疏慵懶散一笑,“你再吹下去,都得給我頒一個諾貝爾和.平.獎了。”

  “也不是不可以,”謝彥哼了一聲,“我要是組委會的人,立刻就把獎頒給你。”

  “到了,”謝疏慵把車停在宴會廳門口,“去吧。”

  謝彥開門下車等候,後者卻絲毫沒有要跟隨的意思。

  他就知道沒這麼容易,謝彥心頓時一沉,小心翼翼道:“哥,今天大伯生日,你真的不來嗎?”

  “讓我進去毀了晚宴?”謝疏慵輕笑一聲,懶散道,“車我先開回去,你明天找我拿。”

  見對方堅持,謝彥也不好強迫,揮手送人離開。

  他今天其實是帶着任務來的。

  謝家人想要修復關係,但當初又撕破了臉,不得不讓他出面請謝疏慵過來。

  謝彥沒敢直接提,只是去醫院等謝疏慵,又拜託他送自己過來,再在門口順勢提出邀請。

  沒想到謝疏慵人都到了門口,還是不願意進去。

  跑車在大雨中駛離宴會廳,看着那道決然的背影,謝彥心中突然冒出一個念頭:

  當年或許是謝家的人趕走了謝疏慵,但現在,卻是謝疏慵主動選擇,不再接納謝家的人。

  雨來得迅速,短短几分鐘就形成滂沱之勢,把整個垂釣臺都籠罩在煙雨中。

  池清檯撐着傘疾步往外,但哪怕有傘遮着,也有雨水斜斜飄入傘下,打溼了他的褲腿。

  身後有車聲傳來,池清檯走到路旁避讓。

  發動機的聲音越來越近,最後在他身邊戛然而止。

  池清檯擡眸,眼中映入一輛紅色超跑。車窗降下,露出了一張熟悉的臉。

  “去哪兒?”男人從車裏探出頭,“這麼大的雨,我載你一程。”

  池清檯沒動,垂眸看了男人一眼。

  謝疏慵昨晚值了個大夜班,今天又做了個手術,下午還搶救了一個出車禍的病人。一天一夜沒洗澡,下巴上胡茬都冒了出來。

  他忙活了一整天,但並不狼狽,眼睛依舊清澈明亮。

  很難想象這樣一個人,竟然會飛/葉/子,讓人打胎,甚至還喜歡虐待牀伴……

  見池清檯遲遲不動,謝疏慵隱約想起了什麼,不知從哪兒掏出一瓶消毒液,把車內飾都噴了一遍,這才仰起頭說:“上來吧,我已經消毒了。”

  “不用,”池清檯收回視線,神情冷淡,“司機就在門外等我。”

  謝疏慵:“那我載你到門口。”

  池清檯不再回答,撐着雨傘獨

  自往前。

  他穿着款黑色大衣,

  手握黑色骨雨傘走在雨中,

  有股文人的清雋。

  謝疏慵把車速放到最低,一點點跟在他身後。

  今天是謝萬德的壽宴,整個垂釣臺車來車往,有人沒來得及減速,通過水坑時濺起了大片積水。池清檯時不時就要閃躲,狼狽不已。

  謝疏慵看不下去,把車開到池清檯旁邊替他擋水。

  這下終於沒有積水濺過來,全被那輛昂貴無比的超級跑車擋了。

  “你和誰約的這兒?”謝疏慵問他,“怎麼連個臨時車證都不給你?還大老遠讓你走出去。”

  他本來只是閒聊,沒想到一旁的男人突然停了下來。

  一雙清凌凌的眼睛看了過來,被黑色的雨傘遮擋了一半,漂亮得跟幅山水畫似的。

  謝疏慵正想說點兒什麼,對面的男人已經開口:“你不知道?”

  謝疏慵:“我知道什麼?”

  池清檯:“我是池清檯。”謝疏慵思考兩秒,隱隱意識到了不對勁。

  他剛纔自我介紹時用的“我是”,而不是“我叫”。也就是說,他們早就該知道彼此的身份和名字。

  再加上剛纔池清檯的反問……

  “抱歉,稍等片刻。”

  謝疏慵打開微信,點進屏蔽的消息記錄,果不其然看到了池清檯的名字。

  謝疏慵:“……”

  這都是些什麼事兒……

  “怪我,我一點兒消息都沒看。”謝疏慵放下手機,第一次因爲放相親對象鴿子,產生了自責的情緒。

  他打開車門,再次發出邀請:“就當道歉,讓我請你喫個飯吧?”

  池清檯這次終於上了車,但卻拒絕了他的要求:“今晚約了客戶,我沒時間。”

  謝疏慵:“那明天?”

  池清檯卻不答反問:“謝先生多次放相親對象鴿子,是不想結婚嗎?”

  “不想。”謝疏慵很乾脆,“哪怕謝萬德給我塞一百個相親對象,我都不會結婚。”

  池清檯這才意識到,自己先前拿到的信息有誤。

  謝疏慵絕不是適合的聯姻對象。

  他能夠連放十幾個相親對象的鴿子,根本就不會頂着壓力與人協議結婚。

  超跑停在垂釣臺正門外,池清檯打開車門,神情禮貌而疏離:“謝謝你送我出來,飯就不必吃了。”

  謝疏慵:“還在生氣?”

  “沒有,”池清檯心平氣和,“只是我相親是要找人結婚,謝先生沒有這個想法,就不耽誤彼此的時間了。”

  謝疏慵擡頭:“你覺得和我相處是耽誤時間?”

  池清檯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從公文包裏拿出一個禮盒,又說:“這是你在飛機上救助病人的謝禮,他找不到你,託我把鋼筆帶給你。”

  謝疏慵沒接。

  池清檯就把禮盒放在他車蓋上,連雨傘也一併留下,獨自冒雨離開。

  “爲什麼一定要結婚?”謝疏慵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池清檯停下腳步。

  大雨噼裏啪啦地敲打着地面,池清檯站在雨幕中,腳下是一圈又一圈的水坑。

  “私人原因,無可奉告。”

  說完,他不再停頓,轉身走向了自己的黑色奔馳。

  司機早已打開車門候着,見池清檯淋雨,又連忙遞了張乾毛巾過來。

  池清檯坐到後座,把毛巾搭在頭頂,吩咐司機關門。

  然而下一刻,一隻大手突然插入車門縫隙,謝疏慵手臂肌肉鼓起,幾乎是強勢地攔住了車門。

  池清檯擡頭,撞入了一雙幽深漆黑的眼。

  他眸色微沉:“還有事?”

  謝疏慵堵着車門,垂眸看他,黑色的眼中情緒晦暗不明。

  池清檯等了幾秒沒有等到回答,隨即收回視線,吩咐司機:“關門。”

  車門關閉,黑色奔馳在雨幕中駛向遠方。

  謝疏慵站在原地目送車輛走遠,直至消失不見。

  另一邊,謝彥心裏惦記着那輛超跑,晚宴剛一結束,就迫不及待地去了謝疏慵家。

  他拎着打包的晚餐,輸入密碼開了門。

  謝疏慵不習慣家裏有人,沒有請住家阿姨,只有鐘點工定時上門做清潔。再加上他工作時間不規律,連個做飯阿姨都沒有。

  此時,豪華大平層公寓裏一片漆黑,冷清得不見一丁點兒人氣。謝彥手機沒有裝智能電器app,摸黑走到牆邊開燈。

  “不是說在家嗎?難道是出去了……臥槽!”謝彥一轉身就看到沙發上坐了個人,穿着一身黑,正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嚇我一跳,哥,你在家怎麼不開燈?”謝彥把打包盒放在茶几上,“怕你沒喫晚飯,給你打包了一份海鮮燴飯。”

  謝疏慵沒客氣,打開打包盒開始喫飯。

  他喫東西完全不挑,給什麼喫什麼,非常好養活。

  謝彥不好直接提那車的事情,坐在沙發上和他扯了些亂七八糟的。

  “哥,大伯也知道你放相親對象的鴿子了。”

  “他還特意約在垂釣臺,就打算你們相親看對眼,直接把人帶到隔壁的晚宴呢。”

  謝疏慵冷嗤一聲:“他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當然,大伯最後還是算不過你,”謝彥有些感嘆,“不過我聽大伯的意思,是又準備給你介紹相親對象了。這次好像是個舞蹈生,長得特別漂亮,還在上大學呢。”

  謝疏慵喫完飯,抽了張紙巾擦嘴,淡然道:“你這麼瞭解我相親對象,不然你替我去相親好了。”

  “那我可不敢,”謝彥連連擺手,“我爸會打斷我的腿。”

  “出息,”謝疏慵低罵一聲,把車鑰匙扔了過去,“拿了快走。”

  “哎,謝謝哥!我這就走,不打擾了,你就是我永遠的神!”

  謝彥興高采烈地離開,走到門口,又突然

  被人叫住。

  “等會兒。”

  謝彥連忙轉身:“您吩咐。”

  謝疏慵擡眸,狀若無意地問:“認識池清檯嗎?”

  謝彥瞬間反應過來:“就你今天放鴿子的那位?”

  謝疏慵:“看來是認識。”

  “也談不上認識,就一哥們追過他,所以有些瞭解。”謝彥搖頭,“主要還是他太出名了,現在他相親被你放了鴿子,都在這個圈子裏傳開了。”

  謝疏慵沉下了臉:“我沒有對外人說過。”

  謝彥:“你是沒說,但架不住池清檯太出名,早就傳開了。”

  謝疏慵:“他很有名?”

  謝彥:“不是你想象的那種出名,他這個人本來就很厲害,一舉一動自然就都成新聞了。”

  “不過追他的人確實非常多,可池清檯又是個高嶺之花,那些人全都吃了閉門羹。這次他好不容易放下身段出來相親,結果又被你放了鴿子,大家都在看他笑話呢。”

  謝疏慵皺眉:“我當時不知道是他。”

  謝彥笑了起來:“難道你知道是他,就不放鴿子了?”

  謝疏慵沒有回答,謝彥只當他是隨口一說,沒想到很快謝疏慵又問:“他爲什麼會出來相親?”

  “誰?”謝彥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謝疏慵:“池清檯。”

  “應該是缺錢了,”謝彥手頭有點兒閒錢,最近和朋友合作做投資,算是池清檯半個同行,“這幾個月我都聽說他在融資,但一直拉不到人。”

  說到這裏,謝彥有些感慨:“他那麼驕傲的一個人,如果不是走到窮途末路,也不會出來相親人任挑選。”

  謝疏慵突然擡起了頭:“窮途末路?”

  “是的,他最近情況不太好過,”謝彥點頭,“池清檯母親得了一種罕見病,市面上沒有治療的藥物,他就自己搞了個製藥實驗室。哥你學醫的應該也知道,研發新藥這玩意兒可是個無底洞,動輒幾億幾十億的成本。他這幾年裏往裏面投了不少錢,還沒看到任何回報。”

  “不過哥你打聽他做什麼?”謝彥說完,有些好奇,“你之前不都對相親對象不聞不問嗎?”

  “沒什麼,”謝疏慵神情淡淡,“隨便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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