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2章
所有人都低下了頭。
可現在低下頭能彌補過去犯下的錯誤嗎?
程瑾瑜接着道,“你們可知道,當特權的荊棘刺破公平的籬笆,受傷害的不只是寒門學子。那些在特權溫室裏長大的孩子,正在失去人類最珍貴的品質——敬畏規則的勇氣,直面挫折的擔當,還有對他人苦難的共情能力。他們終將成爲被權力寵壞的巨嬰,在時代的浪潮中溺亡。”
他的話如重錘擊鼓,穿透所有人的心,“教師把課堂變成補習班的廣告位,當校長把操場改建爲權錢交易所,當紀檢幹部把舉報信鎖進保險櫃——我們親手摧毀的,是文明傳承的火種,是社會公平的基石,是民族復興的希望!”
程瑾瑜說的校長是第二中學的校長羅俊鬆,這次調查,第二中學的惡劣程度更令人髮指。
這時,陳果桐將一份初中生的日記投影在大屏幕上。
程瑾瑜冷聲道,“你們來看看這個孩子的心聲:‘我每天六點起牀背書,卻比不上同桌爸爸的一個電話。他們說這叫‘資源置換’,可我只看到夢想在流血。’這不是個人的委屈,是整個民族的恥辱!
壓抑的氣氛凝固,所有人都秉着呼吸,不敢直面程瑾瑜那犀利的目光。
“從今天起,教育系統將全面整頓:所有招生流程全網聯結跟蹤,全程公開透明,全網監督,所有教師資質重新認證,所有舉報線索限時辦結。我要讓河洛陽光照進每一間教室,讓政治清風驅散每一片陰霾。”
"記住,地獄最熾熱之處,是留給那些在道德危機時刻保持中立的人。而現在,是你們選擇站在光明還是黑暗的時候了。
全場一片死寂,只有空調出風口的聲音在迴盪,無人敢擡頭。
程瑾瑜打開下一張圖片,上面是教育系統系統腐敗脈絡圖。
“這是我們歷時15天繪製的腐敗生態圖譜。從教育局的招生辦,到學校的總務處;從教師的補課機構,到家長的權錢交易——每個節點都在流膿,每條血管都在腐敗。”
程瑾瑜的激光筆指向教育局的張全科,“張副局長,你兒子的‘科技創新獎’證書還掛在辦公室吧?我們比對了全國青少年科技創新大賽的作品庫,發現你兒子的作品與洛大高教授三年前的科研成果相似度達97%。更諷刺的是,高教授正是你去年‘學術交流’的對象。”
張全科漲紅了臉,冷汗直冒,證據確鑿,無從辯駁。
程瑾瑜把激光筆轉向紀檢部門的王學林,“王組長,你負責的信訪辦收到過237封關於教育腐敗的舉報信,其中189封被標註‘查無實據’。我們調取了監控錄像,發現這些信件根本沒離開過你的辦公室——它們被鎖進保險櫃的速度,比學生解題還快。”
王學林緊拽着手上的筆,汗水已經浸透了他的衣衫。
程瑾瑜調出財務數據對比圖,“你們再來看看這些觸目驚心的數字:實驗小學採購的課桌椅單價2800元,市場價僅800元;教育局招標的教材每本成本32元,卻以188元賣給學生。這些被你們貪污的錢,足夠讓378個山區孩子完成義務教育!”
調查組的範圍隨着牽扯的線越來越廣,不僅幹部機關附近的學校,就是其他普通學校也有被侵蝕的現象,滲透到學生的方方面面。
程瑾瑜切換畫面,展示學生營養不良的照片,“這是三中食堂的留樣檢測報告:蔬菜農殘超標3倍,肉類過期45天,食用油黃麴黴素含量嚴重超標。而負責驗收的後勤主任,正是教育局長的表弟閆文浩。你們喫的是山珍海味,孩子們喫的是慢性毒藥!”
教育局局長姚承輝癱坐在椅子上。
完了!
他的眼淚剋制不住流了出來,後悔已來不及。
隨着程瑾瑜的話語落下,大屏幕開始播放一段山區孩子求學的紀錄片,“在洛河對岸的鷹嘴崖村,有個叫小芳的女孩。她每天凌晨四點起牀,走20裏山路去上學。去年小升初考試,她考了全鎮第一,卻因爲沒有‘學區房’被調劑到百公里外的鄉村中學。而與此同時,羅海城副區長的兒子,連26個英文字母都認不全,卻被特招進省重點高中。”
羅海城直愣愣地看着屏幕,假的終究是假的,一切都成不了真。
他的前途完了,他兒子的一生也毀了……
程瑾瑜冷眼看着臺下所有人驚懼的表情,調出教育公平指數對比圖,“這是近十年洛市教育公平指數變化曲線。2010年我們還是全國標杆,如今卻跌到第287位。更可怕的是,這種不公平正在代際傳遞——特權家庭子女進入重點高中的概率,是普通家庭的17.8倍。”
旋即他又打開國際教育評估報告,“根據OECD最新教育質量報告,洛市學生的創造力指數全球墊底,而‘特權意識’卻位列前三。我們的孩子在作文裏寫‘我爸爸認識教育局局長’,而芬蘭的孩子卻在北極圈探討宇宙真理,多諷刺的對比?
程瑾瑜打開一個錦盒,裏面是一塊手錶,他輕輕地把手錶放到桌上展示,“這塊表是一位鄉村教師捐贈給河洛博物館的,他的名字大家都熟悉,便是教育家陳培根,他一身致力於鄉村教育,以及省喫儉用給大山供養出了上百個大學生,他戴着這塊手錶批改作業32年。
臨終前他說:‘教育是留給子孫的火種,絕不能在我們手裏熄滅。’而現在,你們正在把這火種扔進糞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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