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刺史設宴，百姓感激
秦王破陣樂鼓點鼓點也變得雜亂不堪，天地間的殺機被勾動的速度瞬間加快數倍。
他們的目標只有一個，便是在城隍廟內的趙懷真。
蘇川看到這一幕，急忙地朝着城隍廟內呼喊道：“師父，陣法變動，天地殺機的變化更強了！”
現在連他心中也有微弱的殺意滋生，看着那些衝鋒過來的百姓和被他們裹挾着提槍衝來的折衝府的士兵。
心中不由得有些怒意，下意識地將握着戮仙劍的手緊了緊。
輕咬舌尖，蘇川勉強恢復了心神。
看着他們還沒有完全衝進廟裏面來，蘇川索性踏入城隍廟，想要幫師父先將陳婤殺了再說。
可剛剛踏入，就看到城隍廟原本城隍爺的位置上飄着一團煙霧，其中隱隱閃爍着紫光。
還沒有看清，就聽到了趙懷真的聲音：“出去，將那些人攔住，我來解決她。”
說話時手中袍袖一甩，將蘇川的目光完全擋住。
這個時候，蘇川按下好奇心，終究是聽了師父的話，往後退了一步：“好！”
看着已經有不少越過士兵組成的人牆，臉上充滿了戾氣與殺意的普通百姓衝來。
蘇川稍稍定神，掌中定風珠取出，往前一吹氣。
經過定風珠放大，這一吐息，頃刻形成數道吹息龍捲。
剛衝上來的百姓，全被龍捲風捲入。
等吹息龍捲結束時，已經不知有多少人跌倒在地。
便是蘇川刻意收縮了威力，現在的定風珠也是一件靈器。
足以將數百上千人吹飛的龍捲風，還是讓不少人斷了胳膊斷腿。
但這也正好，免得他們再爬起來衝過來送死。
“趙真人，你的時間不多嘍，因爲……連那些士兵，也已經被天地三殺陣影響了。”
趙懷真餘光看去，果然折衝府的衛兵，也漸漸有不少扭過頭來，面露兇光。
而當他們被殺機勾動失去理智時，手中短錘直接橫掃，將面前的百姓全部砸倒在地。
幾人直接是朝頭砸下，致使衝在最前的百姓腦漿迸裂，又不知有多少人喪了性命。
見到這一幕，周明理和校尉趙林雲都嚇了一跳，當即開口呼喊：“快回來，回來！”
“鼓吏，敲鼓，快敲鼓！”
可回頭看去，二樓高處的鼓吏，不知何時頭顱被砸開，牛皮鼓面砸出一個大洞，鼓吏半個身子都跌了進去。
城中殺意盡顯，趙懷語氣卻極爲平靜。
“莫急，我殺你，只用一劍。”
趙懷真說着，袖中卻沒有飛劍刺出。
“我也想看看，當你每天都在做夢成仙時而我一劍斬了你會作何感想？”
“劍，在哪兒？”陳婤捂嘴輕笑，往後退了一步。
她雖然看着不在意，但卻從未小看過趙懷真的實力。
沒看到劍的情況下，反而心中戒備萬分。
不過很快她就明白劍在哪兒了。
當一股刺痛從頭頂傳來時，陳婤下意識擡頭，當即百丈高空之上，一柄紫色仙劍遙遙指向下方城隍廟。
劍鋒之利，劍意之盛。
覆蓋整個梓州城的黑雲，都被刺開一道裂口，露出黑雲外的天空。
原來此刻，已經快要天明瞭，一抹紅日正從天邊緩緩升起，但晨光，卻不如空中仙劍的鋒芒。
甚至——陳婤並非是看見了這柄長劍，而是這柄劍的劍意已經刺入了她的識海。
此劍一落，便是神魂俱滅的下場。
她在煉化仙氣，趙懷真何嘗不是在準備天傾一劍。
“此劍，名爲紫霄。”趙懷真雙目含雷，聲音震動。
長劍懸空，好似萬丈，連城中不斷蔓延的殺氣一瞬間都被壓制。
城隍廟外，再次響起密集的秦王破陣樂，卻是周明理找到了一面好鼓，親自敲響。
蘇川擡頭看向了浮於空中的那紫色仙劍，也不由得心中震懾：“師父還是有點東西的啊……怎麼不早點出手。”
這一劍落下，讓蘇川感覺整個梓州城都要被斬作兩半。
劍還未落，陳婤就已經感覺眉心刺痛，太陽穴不斷跳動，匆忙向後退去，口中叱喝：“一國、千軍、萬民、騰焰！”
一隻只帶着玄黃氣息的鸞鳳虛影浮現在陳婤身後，沖天而起，主動迎上仙劍，只爲了削弱鋒芒。
“妖物，事到如今還敢借用萬民天道，找死！”
趙懷真雙掌一合，仙劍劈下，紫光千丈猶如銀河垂落，劍光之盛，蓋過天邊晨光。
那沖天而起的鸞鳳虛影在瞬間被斬作兩半，熊熊烈焰，隨之墜落在了整座城隍廟上。
下方的陳婤只哀嚎了一聲，還嘗試用烈焰，卻終究是難敵仙劍威力，幾乎瞬間就被斬作兩段，落地化作一片石雕。
仙劍之下，城隍廟化作一片廢墟。
唯一還在的，只有之前神像的一個檀香基座。
基座的煙霧，又重新聚合，其中人影的目光看向趙懷真，其中沒什麼多餘的感情。
被劈作兩段的陳婤屍體上，飛出一隻小雀，身上纏繞着一縷紫氣。
尖鳴一聲，從此趙懷真身側飛過，衝出城隍廟。
趙懷真緊緊盯着那煙霧。
煙霧中人影，緩緩開口：“你也算是我門下，我就再給你一次機會，助我臨凡，日後封仙必定有你一席。”
趙懷真冷笑一聲：“終究是妖物所化，安能亂我道心。”
說着，紫霄神劍再度劈出，劍光凌冽。
碰到煙霧，那劍光瞬間壯大數倍，倒射而來。
趙懷真連忙持劍格擋，卻聽“錚”的一聲，紫霄仙劍上出現一道裂紋。
反彈的劍光打在他胸口，留下一道恐怖傷口。
趙懷真當即嘔出一口鮮血，身上道袍破碎，身體不受控制的倒飛出去。
梓州城外，一和尚踏空而來，身旁還提着一小僧。
口中佛音陣陣，那煙霧之中的身影也漸漸搖晃，終究是沒能射出剩下的兩劍。
與此同時，那煙霧之中的虛影也漸漸消散，開口說道：“那楊廣的身軀你先替我留着，日後我自會來取。”
說完一句，虛影力量在此時完全耗盡，漸漸消散。
而趙懷真落到城隍廟外，在地上砸出一個深坑。
一直守在外邊的蘇川，趕忙迎了上去：“師父。”
趙懷真緩緩起身，又嘔出三口鮮血才擺了擺手說道：“沒事，快讓韓老鬼破陣，這陣法更兇了，一刻不能耽擱！”
蘇川擡頭望向周遭。
整個梓州城內，地下涌出一團團的玄黃氣，遮蓋了那些勾動天地殺機的煞氣。
那些剛剛還癲狂的煞氣、天地殺機，似乎在一瞬間就被安撫下來。
“這師叔的陣法造詣原來這麼高超？！”
連他也看出來，在某個瞬間後，天地三殺陣的殺機提升了不止一個層次。
可現在，卻瞬間就被消弭於無形。
趙懷真看向周遭，也不由誇了一句：“小看他了，竟然這麼快就解決掉了。”
將趙懷真從坑中扶起來，確定胸前的恐怖傷口不會危及性命後，蘇川也忍不住問道：“師父，剛剛煙霧中的人影是誰？”
他自然也看出來，剛剛趙懷真有意不讓他見到那煙霧中模糊的人像，似乎在遮掩着什麼。
而且他也看到，趙懷真第一次看到那人影的反應，竟然在妖物面前足足呆滯了數秒，一直到被攻擊刺傷才反應過來。
作爲化神期真人，到底得見到什麼東西纔能有如此反應？
蘇川心中怎能不好奇？可趙懷真卻只是說了一句：“此事跟你無關，莫要再問，日後也不要再想。”
此時，天空中的和尚也落了下來，正是法明大師。
法明看到趙懷真這樣子：“沒事？”
趙懷真撐起身子：“放心，死不了，終究是我自己的劍光，又能傷我多狠？”
“你不是帶着小和尚遊歷世間，怎麼到這來了？”
旁邊的小玄奘立馬開口：“師父看到那邊山上衝天煞氣，知道有大事發生，就趕過來了。”
“卻沒想到的時候山中煞氣已被解決，城中出了事，過來的時候你們就打起來了。”
趙懷真這時纔想起來：“那你追那妖物鸞鳳，這裏沒事了。”
法明朝遠處一看，果然看到一金色小雀，朝遠處狂飛而去。
當即一踏步往前奔去。
陳婤得了一縷紫氣，此刻速度極快，可法明的速度也絲毫不慢。
一步踏出，就是趕山追月的神通。
瞬息就已將距離縮減到了數丈。
陳婤猛然回頭，看到法明之後連忙開口：“大和尚，我跟你無冤無仇，你非要殺我嗎！”
法明開口就帶佛音：“你在世間害了不知道多少人性命，我殺你乃是順應天道。”
“望居士莫要再走，隨我入輪迴洗清罪惡吧。”
說話間法明一掌拍出，如來手印破空而去。
陳婤拼命地向旁邊閃去，還是被佛光蹭落了一地羽毛。
陳婤直呼我命休矣，眼中只剩絕望。
可這時，地底下鑽出一個大手，剛好握住鳥雀身體。
猝不及防之下，陳婤直接被拉入地底。
法明當即落地，赤腳連踏，四周土地如海浪一樣掀起數丈，可終究沒能找到陳婤的蹤影。
法明回頭看向梓州城的方向，只得踏步離開。
不遠處的山上，戴着石面的男人，手中正握着一個鸞鳳，戲謔看着。
“九華山神！你可知我是誰？還不快將我放下。”
曾經出現在楊廣墓中的山主此刻面色陰沉。
他被楊廣直接捏碎一具身體，雖然沒死，實力卻大大折損。
可遠遠看見梓州城的變化，又感受到了仙主的氣息，才明白竟然都是眼前這個妖物的謀劃。
明明可以合作，這鳥妖卻自以爲是，讓他們兩敗俱傷。
面對陳婤的話，聲音陰寒：“我只看到一隻倉皇逃命的妖物，便是將你捏死，又能何如？”
陳婤仍在奮力掙扎：“我乃仙主座下，掌星女仙，你敢殺我不怕仙主怪罪嗎！”
“怪罪？你行事不利，讓仙主空耗真元，又被佛道兩家追殺，死了也不稀奇。”
九華山神手中稍稍用力，幾乎要將鸞鳳捏得變形。
陳婤這才明白處境，聲音趕緊軟了些：“山神莫要激動，我還有其他手段能讓仙主臨凡，我謀劃這麼長時間，又怎會只有一兩條路。”
“你該明白，只有仙主真正臨凡，我們纔有出頭之日。”
九華山神冷冷一笑，將鸞鳳收進袖子中，土遁而去。
法明回到梓州城中，正看到城中亂作一團。
雖然天地三殺陣出現了不到兩日，卻已經導致千餘人喪命，更有數千人受傷。
此刻陣法雖然被解除，但看起來仍舊如同人間煉獄。
“阿彌陀佛。”法明口頌佛號。
看了一眼站在城中，聽周圍哀嚎慘叫的玄奘面露不忍，開口說道：“玄奘，爲城中百姓超度吧。”
玄奘點了點頭，盤地坐下，口中唸誦起地藏菩薩本願經。
玄奧的佛音從他口中傳出，漸漸在身側環繞化作金光。
這金光又化作蓮臺，將玄奘托起，漸漸浮空。
玄奘只是在唸誦佛經，就慢慢的浮在整個梓州城的上空，周身佛光閃耀。
消除着周遭煞氣，也消除那些因爲鬥殺而死的亡魂戾氣，讓他們不至於化鬼。
蘇川扭頭看去，正看到玄奘背後隱隱出現七彩佛光。
本來焦躁不安的百姓，漸漸安靜下來，跟着玄奘一起唸誦佛經。
看着玄奘身後出現功德圓環，身上又沒有半點法力，蘇川也不禁感嘆：“這纔是真正的主角光環啊……”
難怪法明不教他什麼佛門術法，只是讓他靜心學習佛經。
就這佛光怕是尋常妖邪都不能靠近，簡直就是天生的修佛聖子。
哪裏需要修行佛門術法，跟他一樣一層層突破境界。
只需要唸誦佛經，感悟足夠的時候，說不定就能一念成佛了。
見到那些亡魂的戾氣被消去，蘇川也開始唸咒將將城中死去的亡魂超度到酆都城。
兩者相互配合，城中的哀嚎、慘叫以及陣陣陰風，終於漸漸消失了。
法明見到玄奘這樣，面露欣慰。
索性停止唸經，轉身離開，找到了一旁調息的趙懷真和韓羽。
左右掃視一眼，問了一句說道：“梓州城隍不在嗎？”
這種大事，怎麼想一州城隍也該在場吧。
甚至於，梓州城落到今天這種境地，也該是城隍擔主責。
韓羽沉聲開口：“其爲了阻止陣法，已經神消道散了。”
最後仙主親自出手，就要擡手奪取近萬人性命，彌補此行消耗。
可李明誠神魂融於地脈，才阻止了殺機蔓延。
聽到這，法明也不由得長嘆一口氣，雙手合十：“李城隍大義。”
梓州城遭此大劫，李明誠自然有責任。
可誰又能想到，那妖物謀劃竟如此之大，用楊廣做誘餌來謀劃將整個梓都城血祭。
而現在已經身死，爲了保護城中百姓，加快韓羽破陣，直接將身體全部融於地脈，神消道散。
更是罪減一等，法明也願意說一句敬佩。
法明看向趙懷真，轉而問道：“剛剛殿中到底是什麼東西？”
他雖然遠遁而來，但也看到城隍殿內的那一抹紫光。
讓他看的猶如窺見仙庭，趙懷真沉默許久纔開口說道：“那就是仙庭祭祀的現今仙主。”
法明回想着他看到的那一抹仙氣，繼續開口：“當真是來自仙佛離世之前的仙人嗎？”
趙懷真再次沉默，片刻後沒有回答，反而問了法明一個問題：“你應該是去找那不貪的來源吧？有線索嗎？”
這次輪到法明沉默了。
接着盤坐在地，看着韓羽和趙懷真，擡手一道金光隔絕天地，纔開口說道：
“我找到了他的一個師兄，名叫不殺，在益州山寨當三當家，幫助山匪殺了不知多少百姓。”
“嗜殺如命，但他用出的佛法又確實出自正統佛宗。”
說到這裏法明微微頓首“爲了尋得真相，我不得已用了搜魂法，得知他是在一處名爲小雷音寺的地方醒來，卻不知道小雷音寺到底在何處，線索也從這裏斷了。”
“小雷音寺……”趙懷真深吸一口氣開口說道，“所以那不殺的屍骨？”
法明再度開口，聲若蚊蠅：“乃是羅漢骨節，但已被血煞侵染，不殺乃是骨節滋生的妖物，不算佛宗弟子。”
趙懷真和韓羽都沒說話，心中不置可否。
說完之後，法明看向趙懷真：“現在，你該說出你在城隍殿中看到的是誰了吧？”
趙懷真：“沒能看清，我只看到了一抹衣角。”
法明眉頭緊皺：“出家人不打誑語。”
趙懷真嘿嘿一笑：“我們茅山又沒有你們那麼多戒律，說誑語又怎麼了？”
就這麼一笑，又扯動胸前的傷口，讓趙懷真輕咳了兩聲。
看法明已帶了幾分怒意，才繼續開口：“不過就那一抹衣角，以及紫金冠，已經夠讓我驚訝了。”
“若是按衣袍就能代表身份，那升騰於煙霧之中，頭戴冠冕的，乃是……東華帝君。”
韓羽眼睛瞬間瞪圓：“老無賴，可不是什麼事都能胡說的。”
趙懷真連連搖頭：“我說了我只看見一抹衣角，說出推測也只是因爲這裏隔天絕地，無人能聽到我們三人的談論。”
“但我看到的那袍子形制，那金色帝冠，確實跟描繪的東華帝君有三四分相似。”
“而且……東華帝君是天庭中男仙之首，稱一句仙主，倒也不算過分。”
“而且，本身就是帝君，要是降臨凡間，有楊廣的身軀，也的確最合他身份，還能保證他能發揮出最大實力。”
趙懷真長出一口氣：“如此推測，就有七八分相似了。”
韓羽卻接連搖頭，喃喃說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不怪韓羽這麼激動。
作爲一心成仙的修道者，天下仙佛消失，也找不到如何進入仙庭的方法，就已經夠絕望了。
現在好不容易發現了仙佛現世，卻是以反派魔頭的形象出現，任何一個修道者都無法接受。
倒是趙懷真，在看到那一抹紫光的時候，的確有些心神搖動，此刻也想明白了。
冷眼看着韓羽說道：“老鬼，你還不明白嗎？法明找到了小雷音寺的妖物，全是從羅漢屍骨上出現的滋生的妖邪，根本算不得佛宗弟子。”
“同理，那東華帝君，身上煞氣瀰漫，又怎是原本的帝君？肯定也是借用軀殼化身而已。你不要被一個妖邪影響了道心。”
韓羽擡頭時，眼中滿是糾結：“是如此嗎？”
趙懷真並沒有過多解釋，此事關乎到道心，還需要他自己去想明白。
就算是真的又如何，真的也要被當成假的，難不成，他們要和這血祭全城的妖物爲伍
一旁的法明雙手合十，開口說道：“正是如此，雖然我們還不知道西天和天庭發生了什麼，但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現在看來，隔絕天地人三界，也並非是拋棄人間，肯定有其他緣由，至於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還需再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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