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升階封神榜，下黃泉
而他，想要獨身進入黃泉界，恐怕根本就到不了孽鏡臺，就會死在路上。
明白這一切後，蘇川立馬點頭：“多謝娘娘提醒，我這就去找東嶽府君。”
雖然那東嶽府君熊旭，看着也不是個好說話的。
但既然已經做了決定要進去，那無論付出什麼代價，他都得讓東嶽府君幫忙。
實在不行，他手中還有封神榜。
既然是神修，總會在乎一下之後的神位吧。
至於青丘令，那是最後的手段。
當蘇川走出房間，先去見了一眼林宗。
順口將計劃說了個清楚。
聽說蘇川準備去黃泉界後，林宗先是大驚失色。
在確定蘇川心意已決，略微猶豫後站起身來：“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這次下黃泉危險得很，我也未必能活着出來，你還是在城中守着，免得再有黃泉中的鬼物出來。”
他們可以進入黃泉界，黃泉老母自然也能出來。
要是這次阻止了她的計劃，逼得她狗急跳牆，到了陽間，直接獻祭滿城百姓渡劫，那時必須要有人阻止才成。
只不過黃泉老母生性謹慎，從神佛消失後就再沒有到過陽間，但即將成就鬼仙，也難免會做出什麼反常的舉動。
林宗立刻開口；“城中有師父坐鎮，就已足夠。多我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我欠你一條命，此恩不報，我心中難安不講，若是道心有缺，日後心魔劫都可能過不了。”
此前林宗送給蘇川天師符籙，在他眼中只是些給凡俗道觀傍身的符法而已，根本對真正的修行者沒有太多作用。
所以到現在他仍舊覺得心中過意不去，纔會執意要跟蘇川一起進入黃泉。
見他這麼堅持，蘇川也就點了點頭。
“那好，我還要準備一番，子時三刻我們先去東嶽府廟，看看東嶽府君是否會幫我們下入黃泉界。”
兩人說定之後便直接前往東嶽府君廟宇。
自那場陰雨之後
東嶽府君的硃紅大門一直關着，據廟祝說是正在修繕之中。
城中這幾日來祭祀都人也不多，反倒是有人就商量着在廟宇旁重新修建一個小廟。
爲茅山和龍虎山的道士祭祀，立牌位以銘記今日爲嶽州城除掉羣妖羣鬼的功績。
此中各事，張靖風自然不可能同意。
他們不是香火神修，分走地神香火沒什麼好處，反倒會導致當地地神神力下降。
當兩人繞過廟祝一起走到廟前，一掌推開硃紅大門時，一陣陰風飄出。
擡眼看去，才發現這裏跟此前白日所見的東嶽帝君廟完全不一樣，反而更像是陰司模樣。
兩人推門進入，殿內陰風驟起，青銅香爐中三柱引魂香青煙筆直，卻在距地面三尺處詭異地橫向飄散。
蘇川下意識地拿起了背後的戮仙劍，殿中煞氣瞬間被轉動，纏繞在蘇川身周。
蘇川盯着香爐後方那尊褪色的東嶽府君神像，燭火照射不到的地方
青面獠牙的鬼差浮雕正在陰影裏蠕動。
上次來是，這廟中可沒有這麼多陰差神像。
看來這七日時間，東嶽府君漸漸恢復了對嶽州城陰司的掌控。
周遭的陰差看過來時，蘇川下意識握緊了戮仙劍。
林宗的道袍下襬無風自動，袖中隱隱有雷光流轉。
蘇川左右看去，這裏一些景象不像人間，反而更像是陰司地府。難怪青丘娘娘讓他子時三刻再來，這完全和白日不是同一個場景
警惕着周遭陰神，蘇川還是上前拱手行禮：“茅山弟子蘇川、林宗求見東嶽府君。”
等待片刻後，鎏金神像突然泛起漣漪東嶽府君熊旭自神光中踏出。這位執掌嶽州城陰陽的尊神身着玄底金線袞袍，玉冠垂下細密珠簾，面容隱在繚繞香火中，唯有腰間懸掛的山河佩環叮噹作響。
今夜，不知是什麼時辰？熊旭再見到蘇川出現時，再不是之前那隨意的裝扮，而是穿上了正神裝束，目光掃向堂下兩人說道：“何事？”
蘇川立刻收起戮仙劍，朝着神像行三拜九叩大禮：“稟告府君，我想進入黃泉界，我想要借東嶽府君的渡魂舟進入黃泉界，找出師兄魂魄，還望府君相助，好讓我師傅出來時沒有後顧之憂。”
熊旭這時低頭看了他一眼：“你想死，在這裏就可以，何必進入黃泉界。”
蘇川擡頭直視着東嶽府君的眼睛，開口說道：“我師兄也不過是築基初期就進入了黃泉界，我爲何不能進？”
熊旭冷笑一聲，開口說道：“所以他將魂魄留在了孽鏡臺前，還需要你師傅前去營救。你們倆又去，是想將茅山和龍虎山全部牽扯進去嗎？”
這般辯駁沒有什麼意義。
蘇川只是對着熊旭開口說道：“還望東嶽府君助我。”
熊旭一擡眼，眼中只有見到地神的冷漠：“我曾在黃泉老母面前立下天道誓言，不妨礙其成就鬼仙，等其成就鬼仙之後，纔會對嶽州城秋毫無犯。若有違背，我便身消道隕。”
蘇川：“我只是想要下去黃泉界，走到孽鏡臺就行，自然不敢和黃泉老母對上，更談不上阻止他成就鬼仙。府君幫我並不算影響了天道誓言。”
“小子，你別忘了，我是神修。天道對我的約束力更強，你但凡在裏面做出什麼事來，日後就要影響我的修行，我憑什麼要冒着風險幫你？”
蘇川就知道沒有那麼容易說服東嶽府君。
即便他隱隱覺得，前幾日夜裏，將那潛逃走的波兒象從水中被踢出來，可能就是這位嶽州府君乾的。
但是在明面上，東嶽府君就是不願意就這麼幫助自己。
最終蘇川還是開口：“若是府君願意助我，日後必有重封正神的機會。”
熊旭低頭看來，看着蘇川的臉，嘴角上揚。
看着蘇川認真的臉，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小子，你看清楚了我是誰？”
“嶽州府君，不過是我一具香火分身而已！我雖然需要這裏的香火鎮壓泰山，但我……”熊旭眼神漸漸眯起：“又怎麼是你那一個只能敕封土地的術法能拿捏的。”
廟宇內，周遭所有陰神同時看來，在黑暗中發出一陣陣嗤笑聲。
蘇川表情絲毫不變，從懷中取出封神榜。
但已經不是凡器封神榜，而是已經升階的法器！
封神榜升階的材料，他早就準備好了，但一直沒有升階，就是擔心拿着燙手。現在既然要用，自然就升階了。
【封神榜（法器）：仙凡命數錄其上，封神榜定諸般神。
道術：可借封神榜，三十里之縣地神。
升階：三百年妖魔道行，五行之精各一百六十兩，百里地神敕令一枚】
在熊旭面前，蘇川展開封神榜，其中氣息流轉，玄黃氣息瞬間彌散到整個陰司，周圍的地神陰差，立刻貪婪的伸出脖子。
就連神位上的熊旭，也不由的變色：“你上次展示的神榜，只是最低階？”
縱然他怎麼想，也不會相信，蘇川一人，能幾日只能將敕封正神的道術，由只能敕封土地，到能夠敕封一縣城隍。
那就只能說明，茅山展示出來的，只是最低級的而已。
熊旭目光閃動，如果面前這個築基道士就能手握雙榜，那茅山天師，又該如何呢？
眼見熊旭色變，蘇川也明白他心動了。
趁熱打鐵開口說道：“府君，東嶽正神之位，難道還不足以違背天道誓言嗎？”
熊旭深吸了一口氣，殿內香火繚繞進他鼻腔，又如長蛇噴吐出來。
許久纔開口說道：“你不該是用天夢界的信物來叩門嗎？”
蘇川心裏一驚，難怪今日這麼正式，還有這麼多其他陰司地神。
這熊旭，怕是早已想好答應自己，但要他拿出青丘令纔行，以此和雲夢界搭上關係。
蘇川從懷中拿出了青丘令，但並未遞出去。
他現在才明白，熊旭嘴上說這嶽州府君只是分身，並不重要，真的只是嘴上說說而已。
相反，這分身對他必定極爲重要。
所以他纔想要在黃泉老母和雲夢界兩頭下注。
畢竟現在，雲夢界也算是半個地府，還能在各地設置界門。
明白了她的心意，蘇川纔再次朝上凝視：“不論是雲夢界還是黃泉老母，都是極小的概率能夠成爲新地府。”
“但我……我們茅山，則是十成把握，可以正法封神。”
“有正法敕封，任是誰，也不能動搖府君的位置。”
熊旭長談了一口氣：“我承認你說動我了，既然你非要送死，那我也不攔你。”
說罷袍袖一揮，東嶽府君大殿頃刻翻覆，升騰的香火金色光華變爲了黑色的仿若地府的光芒。
警接着手一捻，一抹山精凝聚而成青銅印落入蘇川掌心：“此乃泰山印，入地府後可保你一條性命。”
“多謝府君。”
蘇川握緊手中青銅符節時，大殿頂上翻涌起玄色雲渦。
七十二道青銅鎖鏈穿透雲層垂落，鎖鏈盡頭傳來金玉相擊的脆響，一頂玄色冕旒破開雲海，十二旒白玉珠簾後，東嶽府君的面容在晨昏交界處明滅。
“生人走黃泉，十死無一生”
府君的聲音帶着青銅鼎銘文般的迴響，蘇川感覺五臟六腑都在共振。符節上饕餮紋遊動起來，在青石板上投下血色地府契文。
冕旒下的手指再動。
霎時千里松濤化作嗚咽，周遭陰司判官虛影在雲層中列陣。
熊旭額間神紋亮起蒼青火焰，指尖點向虛空，一道裂紋順着金光蔓延。
裂紋深處傳來鐵索拖地的聲響，八匹骨馬拉着青銅戰車撞碎空間，車輪碾過處綻開朵朵幽藍的彼岸花。
重陰神齊喝；“黃泉路開——”
蘇川明明仍然站在大殿內。
府君紫綬玉帶上的螭龍紋游出衣袍，化作九丈高的界碑轟然落地。
碑文亮起的剎那，蘇川看見無數透明人影從地脈中升起，他們的哀嚎凝成實質化的黑霧，卻被碑文金光絞成碎屑。
隨着熊旭一指點出，界碑突然裂開一線幽光。
起初只是髮絲般的縫隙，轉眼就擴張成橫貫天地的深淵。
蘇川的瞳孔映出深淵裏翻滾的赤色冥河，河面上漂浮着青銅巨輪，每艘船上都懸掛着白色的魂幡。
他忽然聞到濃重的鐵鏽味，低頭髮現不知何時已站在界碑裂縫邊緣，忘川河水正順着他的靴子向上攀爬。
“去吧。”
府君的聲音彷彿從水底傳來。蘇川看見那頂玄色冕旒已懸在冥河之上。
十二旒珠簾倒垂如瀑，當府君擡手叩響虛空，整條冥河突然倒捲上天，露出河牀八千具青銅棺槨。
“每日子時，黃泉水退潮。引魂使者會撐船過來，你們坐渡魂舟一路往下，不要和河中鬼影對視，哦對了，還要記得給船費……”
聲音漸遠，蘇川眼前場景變化，再睜眼時，已經不在人間了。
蘇川的靴底陷進某種膠質般的黑沙時，林宗正盯着河面倒影發抖——那水裏分明映着他的臉，嘴角卻掛着不屬於他的獰笑。
“不要看！”蘇川趕忙提醒，林宗迅速收回目光，但仍舊心有餘悸，只敢遠眺黃泉。
黃泉比他們想象得更像一面摔碎的鏡子，無數暗紅色河流在龜裂的大地上蜿蜒，每條支流旁都站着個戴斗笠的撐船人。那些擺渡者像是從同一塊泥胚裏捏出來的，全都佝僂着脊椎，蓑衣下襬滴落的不是水，是正在融化的赤黃晶體。
“活人？”
河邊的船伕突然擰過脖子，頸椎發出竹節爆裂的脆響。
林宗這才發現斗笠下根本沒有臉，只有團旋轉的冥火在吞喫他腰間的生人氣息。
蘇川舉起青銅符節，符節上的饕餮紋突然睜開第三隻眼，將窺探的冥火逼退三丈。
河灘開始蠕動。
成片的彼岸花從他們腳下鑽出，花蕊裏噴出的磷粉在空中凝成血色路標。老船伕空洞的袖管突然鼓脹，一節森白脊椎破袖而出，重重插進沸騰的河水。
那艘半埋在黑沙裏的渡船發出呻吟，船身蝕刻的鎮魂咒接連亮起，驚散了附着在龍骨上的怨靈。
渡船靠岸，蘇川立刻伸手，掏出百兩黃金丟了出去。
船伕一口吞下金錠，骨節中發出滲人的笑聲，這才叫真的有錢能使鬼推磨，有錢能讓鬼撐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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