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孽鏡考驗
蘇川心中一沉，不用懷疑，他們此刻已然掉進了孽鏡地獄中。
在外邊看着時，本以爲會是照見前世今生的經歷，撼動心神的場景。
卻沒料到，進來之後這麼平靜。
平靜到一切都消失於無形，甚至連自己的存在都感知不到了。
但這種消融一切的死寂，卻比任何苦難和折磨都要讓人難以忍受。
在這絕境之下，蘇川索性閉目盤坐，嘗試運轉靈力修行。
可在孽鏡地獄中，他體內的靈力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無論他怎樣努力，都無法汲取分毫，更別說搬運周天了。
他只能呆坐在原地，努力睜眼凝視着眼前無盡的黑暗，儘量保證神思清明。
蘇川前世曾經聽說，有人打造了一個能吸收所有聲音的房間。
只要能在其中待夠一個小時，就能獲得幾十萬獎金。
可看似這麼簡單的挑戰，幾十年都沒一個人能挑戰成功。
這種絕對死寂所帶來的恐懼，足以撼動任何人的意志。
而此刻，蘇川正在比那更恐怖的地方。
他只能強撐着不讓自己的意識沉淪，口中不停地念誦着清心咒。
即便聽不到聲音，他也依舊一字一句，艱難地開合着嘴脣。
當經文唸到第一百二十遍時，蘇川心中煩躁已經滋生到極限。
雙手不受控制地開始抓撓着周身，他感覺渾身好似爬滿了無數小蟲，奇癢難耐。
可當以爲撓到癢處時，卻又感覺撓錯了地方，整張臉都變得扭曲起來。
即便知道這只是錯覺，但在這無邊無際的死寂中，他根本停不下來。
也難怪之前說想到孽鏡地獄時，那鬼差說寧在刀山火海走十遭，也不要在孽鏡地獄中走上一遭。
在這種死寂中，任是誰也會不受控制的反思自己的罪過。
就在這時，蘇川忽然閉眼，再睜眼時，蘇川已經站在了另一片空間。
面前一個擎天接地的巨大鴻爐，爐身雕着三千大世界生滅輪迴圖。
爐口噴涌的混沌之氣凝成七彩霞光，將蘇川臉上的焦躁漸漸蓋了下去。
進入造化空間，蘇川才長舒了一口氣：“原來孽鏡地獄是這種感覺。”
這種折磨，真不是人能承受的。
蘇川低頭看去，他手臂都已經被抓撓出一條條白痕，要不是有八九玄功護體，他說不定真要被自己抓的皮肉潰爛了。
“也不知道林宗怎麼樣了。”
他在跳下孽鏡臺前，將熊旭給的那枚泰山印丟給了他。
而他自身有青丘令，面對孽鏡地獄中的各種幻象，其實並不怎麼擔心。
只是沒想到，進入孽鏡臺後，會先是這種死寂，也不知道林宗能頂住多久，只能希望沒事了。
進入造化空間後，蘇川就自在多了。
想叫就叫，想喊就喊，甚至開始鑽研自身的法寶。
陰陽鏡再次破碎，看來又需要消耗妖魔道行修復。
下來太急，震天箭掉落了兩支，現在只剩下一支了。
還好確定九龍神火對石虎無用後，蘇川就將其收起，寶貝也沒丟。
但想要重新煉製震天箭，可就有些困難了。
而沒了震天箭，乾坤弓也就只是一件普通法器而已。
不過萬幸，最後將李成凡的魂魄救了回來。
最後關頭，林宗見勢不妙，也用了壓箱底的手段，將師兄的魂魄召了回來。
查看一番，擔心日後還需要再用，也沒急着修復。
蘇川就在造化空間內盤坐，身體還在外邊，自然是沒辦法修行，只能將精神調整到最佳狀態。
也不知過了多久，造化空間外突然亮了起來，無邊無際的黑暗開始發生變化。
蘇川驅使神魂歸位，刺目的白光逐漸充斥整個視野，彷彿有十萬塊鏡片同時被點亮。
強烈的光芒讓蘇川瞬間失去了所有視覺，緊閉雙眼。
待視覺漸漸恢復，蘇川的目光才緩緩掃過周遭的鏡片。
只見每一個鏡子中都映照着和他相似的身影，但穿着各不相同，面相也有細微的差異，各自做着不同的事情。
正這時，距離蘇川最近的鏡面緩緩泛起血霧。
他周遭場景變換，出現在雨夜中，一片荒蕪的村落前
七十七具村民屍體整齊站着，每具行屍，眼中都滿是怨毒。
腐臭的氣味中混合着硃砂燃燒的焦苦，村口的銅鈴無風自動，發出類似鼠妖的淒厲的聲響，彷彿在訴說着無盡的冤屈。
“小道長...爲何害我們全村？”
最前排的村民突然前突，潰爛的嘴脣一張，淒厲的呼喊。
“南風村？”蘇川打量許久，才發現這是荒蕪過後的南風村。
這鏡中展示的，恐怕就是南風村被蛇妖吞去一魂一魄後的場景。
只不過，蛇妖被蘇川斬殺，那些村民，也沒變成行屍。
而在孽鏡地獄中，結果變得更加嚴重，這些百姓，是過來索命來了啊。
“還真是逼人認錯啊，這場景確實真實，有種身臨其境的感覺。”
蘇川內心毫無波動，反而湊近了去看朝着自己撲來的行屍。
孽鏡中場景，更像是一種更深層次的幻覺，能輕易撼動心神。
畢竟這背後之寶，可是曾經真正的孽鏡臺，即便是有所殘缺，那也是靈寶一級。
要是長久處於之前的無邊無際的黑暗，直到心神幾乎完全崩潰，又有誰看到這種場景後，能忍住不跪下認錯。
只不過……蘇川是在造化空間待了這麼久，現在神思清明的很。
加上身上有青丘令，雖然不能完全免疫幻象，但也很難真正的深陷其中。
所以看着這嘶吼的衝過來招魂的村民，自然心神沒什麼觸動。
眼見那抱着孩子的婦人，就要撲到自己面前，要扯掉自己身上的道袍。
蘇川雙指並起，往前一指，身後飛劍疾射而出，直接將兩人腰斬在地。
“死就死了，哪裏這麼多廢話。”
蘇川懶得和他們辯理，這孽鏡地獄也不講規矩，有什麼可辯的。
砰！
一劍出，鏡片破碎一地，周遭幻象也一併消失。
“這就破了？”
蘇川沒想到，第一重幻境如此簡單。
不過想想，尋常心智，又經歷此前極寂空間，恐怕沒辦法像他這樣果斷吧。
不過很快，破碎的鏡片飛入空中，每一個碎片，都是一個場景。
而場景的主角，則是不同朝代、不同世界，不同穿着的‘自己’
蘇川瞪着眼，看着無數個“自己”在鏡中赴死。
有被鬼將活撕四肢喂犬的，有在鄴城地宮遭萬鼠啃成白骨的。
甚至有一世被煉成血丹時還在爲仇敵念往生咒。
每次死亡都帶着真實的五感——
脊椎被狼牙棒砸碎的鈍痛、腸子被厲鬼扯出時的冰涼、業火灼魂時聞到的自身焦香
蘇川身體骨節噼裏炸響，儘量隔絕痛苦。
只不過，八九玄功也爲他隔絕了大部分痛苦，倒是沒有那麼難以忍受。
場景不斷輪換，蘇川卻始終冷眼旁觀，不時發出評判：“嘖……這個刑罰新奇，這個就沒什麼意思了”
“什麼，我還當過和尚？孽鏡你開玩笑的吧……”
在感覺這孽鏡臺中展現的，可能都是隨意生成的故事而已，蘇川根本沒什麼在意。
只等着這些畫面播放結束。
九十九次在鏡中死去，九十九次被各種刑罰折磨。
砰的一聲後，眼前孽鏡再次破碎，畫面消失。
蘇川伸了個懶腰，將周身皮肉拉伸開，消去鏡中映射過來的痛苦。
這次，碎鏡並未聚合，新的一面鏡子發出白光，蘇川身側場景變化，成了行在荒山的瘦弱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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