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驚變
對不起!
我要結婚了,她是誰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家族能夠幫助我們陳家度過這次難關。
我也曾經想過與你廝守一生,但在現實面前,愛情卻是最廉價的東西。
如果還有下輩子,我希望對愛忠誠就可以廝守一生。
已死罪人:陳鋒
“忠誠?何以謂忠誠?”一個淚眼婆娑、面色慘白,卻難於掩蓋其嬌美面容的美婦傷痛欲絕的盯着手中早已淌滿淚水的信紙,防水的光滑紙面反射着冰冷的光澤。
“哇哇”一陣嬰兒啼哭聲驚醒悲傷中的美婦,美婦強打精神小心翼翼的抱起孩子,只見一個粉雕玉琢的嬰兒像是感受到了母親的悲苦,正雙手撕扯着掛在胸口的一塊龍紋玉佩,使勁的哭鬧着。
美婦輕輕拍打孩子後背低聲呢喃:“寶兒乖,寶兒不哭,你爹爹不要咱們了,以後天大地大,也就我們娘兩相依爲命了。”說完,本想安撫孩子的美婦忍不住又痛哭出聲來。
悽風苦雨中,殘舊的遊艇內,只剩下兩母子悲苦的哭聲。
這是一艘遊艇,破舊的船體看得出有了些年月,船上還有一對中年夫妻,據說是少爺派來護送母子兩往他國隱居的。
半夜時分,雨越下越大,第一次經歷風浪的美婦暈船反應強烈,根本就無法入睡,已經吐得全身無力的她還是緊緊地護着懷裏的孩子避免他磕着碰着,正當她在苦苦忍受之時,“嗆啷”一聲,突然聽到門外傳來厲刃出鞘的聲音。
這種敏感時刻,聽到這種聲音,直接使得美婦汗毛一豎,偷偷拉開窗簾一角往外看去,就看到門口正蹲着兩個全身籠罩在黑暗中的身影,其中一個嗓子沙啞的男聲壓低了聲音道:“等她們交出龍紋玉佩,直接....一個不留。”邊說邊拿手在脖子上做了個割喉的動作。
“是。”另一個女聲快速答應。
聽到兩人對話,美婦是嚇得肝膽俱裂,她萬萬沒想到孩子生父竟然如此狠毒,明着是放了她們遠走高飛,暗地裏卻又行那殺人滅口的惡事。難道,他就一點都不顧及往日的情意和對孩子有那麼一點不忍?
情況緊急,容不得她繼續傷春悲秋,美婦強打精神,先把孩子緊緊纏在懷裏,再偷偷打開另一邊的窗戶鑽了出去,沒想到這邊的動靜驚動了門口兩人。
“砰”的一聲巨響,門被兩人撞開,看到已經站在窗外的美婦,男子着急的大喊一聲:“少奶奶,您別衝動,少爺剛打電話來求你們回去,您快站着別動,危險。”
眼看男子就要上前,美婦驚怒交加大喊:“你別過來,再過來我就…”話未說完,突然一個巨浪打來,美婦一個站立不穩,都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就已被巨浪帶入茫茫大海之中......
一棟豪華的別墅內,主臥裏,一個健壯中年人正氣息奄奄的躺在牀上,手上插有輸液管,胸口纏滿了繃帶,繃帶上還滲出一絲絲血跡。
中年人滿臉悲傷的望着跪在牀邊的青年男子,沙啞着聲音道:“你也看到了,她寧願抱着孩子一起死都不願意回到你的身邊,我早就說過,爲了搶玉佩她竟然能狠心刺我一劍,從此就可以看出,最開始她接近你的目的只不過就是爲了我們的傳家之寶而已,之前你不信我這個當爹的,現在視屏面前,你可信了?”
青年男子呆呆的跪在牀邊,任由手中的平板電腦滑落在地,裏面只是重複着傳來海風巨大的呼嘯聲和海浪拍打在船體上的“啪啪”聲,裏面短短的幾分鐘畫面他看了不止百遍,卻始終還是無法接受它所呈現出來的事實。
青年男子長得與中年人很像,劍眉星目,相貌非凡,此時卻涕淚橫流狼狽至極,聽到父親的問話眼淚又不禁奔涌而出。
你教他如何相信昨天還與他賣萌撒嬌,情話綿綿的女子竟然只是與他逢場作戲?
教他如何相信一直知書達理,秀麗端莊的老婆竟然是個狠毒惡婦?
在最後得到搜救人員毫無發現的報告以後,青年男子終於噴出一口鮮血暈了過去。
三天後,還是這棟別墅,還是同個臥室,躺着的還是那個男人,跪着的卻已換了一人。
一個臉頰消瘦,長手長腳的年輕人畢恭畢敬的作着報告:“乾爹,我們的搜救範圍已經延長了十海里,卻還是毫無收穫,連個衣角都沒曾發現。”
“那就擴大到20海里,30海里,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花多少錢死多少人,都一定要給我找到她們兩母子,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中年人憤怒的拍打着牀沿。
年輕人見他情緒激動,連忙跪爬上前安撫。
良久,中年人終於平靜下來,懊悔的低聲自責:“我就不該爲了逼真而把傳家寶拿出來演這齣戲,可是不拿出玉佩又無法解釋那個女人爲什麼會突然逃跑,唉!天算不如人算啊!誰又能想到她們竟然會被海浪給打下船去?”抹了抹最近皺紋越發深刻的眉頭,轉而問道:“少爺呢?”
“少爺這幾天還是不怎麼喫飯,也不出門,一直待在房間裏。”
“把事情處理乾淨,相關知情人員安排好,別出岔子。”
“知道了乾爹。”
“搜索工作不要停,給我加大人手24小時輪番工作,直到找到人或屍體爲止。”
“是...乾爹,您覺得她們有沒有可能已經被鯊魚給...”
“....”沈默了一下,中年人才低沉着聲音道:“死了倒也乾淨,只是可惜了我那傳家寶啊!!!”
聽到這,年輕人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神色。
一艘僞裝成貨船的偷渡船上,貨倉裏擠滿了各色人種,滿滿當當最少有兩百人之多,男女都有。
這是一艘駛往華夏國的偷渡船,華夏國是世界上最發達的國家之一,聽說那裏需要很多工人,工資非常高,比任何國家都要高出好幾倍。
偷渡客中大部分都是賣地賣房,或者借高利貸,才湊到了這筆偷渡的費用,這筆錢對於他們來說就是一筆鉅款,只有那些有夢想,想要掙大錢的年輕人才會捨得掏這麼大一筆錢。
所以,船裏清一色的都是一些年輕人,男的強壯,女的頗有姿色。
在這麼一羣人中,卻偏偏有一個臉色蒼白,一看就知道身子虛弱到不行的女子抱着一個瘦小嬰兒躺在角落裏。
從兩人酣睡時發出的微微鼾聲中,似乎說明了他們之前經歷過一些磨難。
母子二人正是從遊艇上掉下僥倖不死,並被救起的兩個苦命兒。
原來,他們當天是被這艘僞裝成貨船的偷渡船給救起了,怪不得沒有被追兵們找到,他們哪裏能想到滿是貨物的貨倉中間竟然會別有洞天。
一週後,偷渡船終於抵達了此行目的地,華夏國最發達的港口之一,北海港。
美婦自幼就是一個孤兒,除了孩子父親,她早已舉目無親,如今唯一可依靠的男人卻變成了一心想要殺死她的惡人,這讓本就柔弱的女人更是感到無助和絕望,她甚至想到了死,可是在看到孩子清澈的大眼睛時猶豫了。
女人叫何麗麗,她給兒子起了個名字,何謂誠。
何以謂忠誠。
多年的養尊處優,讓何麗麗這樣一個弱女子帶着一個嬰兒,在這完全陌生的城市吃盡了苦頭。
但生活使人成長,短短的時間內,她學會了如何保護自己,學會了怎麼計劃未來。
她不敢用陳鋒給她留下的那張銀行卡,雖然她知道里面肯定是一筆可觀的數目。
她選擇了把身上所有的首飾都拿去變賣,珍珠項鍊、鑽石耳環、古董戒指、翡翠手鐲,名牌手錶等等這些東西足夠她們娘倆揮霍很長一段時間了,特別是那個頗有年份的古董戒指,原本價值上億的寶貝硬是被她賤賣了五百萬而已。唯一的條件是這枚戒指二十年內不可出現在公衆面前,奇怪的是,那個富豪竟然答應了,可能他也看得出來,這枚戒指不能見光吧。
何麗麗也不懂得做生意,更不曾想過出去工作,她拿着所有的錢在一個小縣城最繁華的地段買了五套門面寬敞的房子,母子倆每天也不用幹活,就靠着房子和門面所得租金,開始在這個叫做寶西的小縣城定居了下來。
在此期間,何麗麗又花了半年時間在鄉下物色了一個勤快樸實的老媽子當保姆。
老媽子並不老,叫潘迎,三十歲,寡婦,帶着一個三歲大的女孩,小女孩名叫顏梓懿,母女兩人原本在鄉下守着一個破房子艱難度日。
如今得遇貴人,能夠進城打工,待遇高且不說,還能帶着孩子一起工作。更重要的是,雖說是做保姆的工作,但東家卻是個善良的女人,家裏唯一一個男人還20斤不到,這個機遇,莫說她很滿意,就連她們村平時最瞧不起她,最喜歡欺負她的王家媳婦都羨慕不已。
日子就這樣安靜、平和的過了三年,正當這一家子生活剛開始步入正軌,潘迎以爲她將會一直這麼侍候着這一家人過完這一輩子的時候,老天爺又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這一年是2124年,何謂誠3歲,顏梓懿6歲。
顏梓懿這時已經開始記事,那一年,發生了一件大事。
何麗麗病逝了。
是的,正如陳鋒所說,老天總是喜歡捉弄人,它以人間悲劇爲喜,以世人苦痛爲樂,它又開始犯賤了。
其實何麗麗的死並不突然,而是早已有跡可循,剛生完孩子沒多久的她就開始了逃亡之路,期間經歷過落水,在潮溼的環境中飢不果腹,陌生城市的仿徨奔走,好不容易終於安定下來,卻又開始回憶起傷心往事,終日以淚洗面,乃至哀毀骨立。
她的死,以其說突然,不如說早在她的預料當中。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把所有房產都歸入了何謂誠名下,並委託一個信託基金在何謂誠18歲以前代爲管理房產並收取租金,每個月根據當地勞動法規定最低工資標準的三倍給潘迎發放工資,如中途潘迎不再願意照顧何謂誠,那就要負責給他找到另外一個保姆。
萬一,何謂誠活不到18歲那年,那麼這些資產將會全部捐給國家。
這麼精心的準備,難道只是何麗麗的一時突發奇想?
或許,更有可能的是她早就在期盼着這一天,只是在還沒有做好準備之前,她想在這個殘酷的世間裏再多陪陪兒子,也想多看看潘迎這個女人是否可靠吧。
潘迎確實是個老實憨厚之人,她如大部分的農村婦女一樣,懂得什麼叫做安分守己,從不敢對少爺的家產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然而也正因爲她是個農村婦女,所以她也如大部分村婦一般憨厚朴實的一面只是針對自己人,對外人,她們喜歡斤斤計較,愛佔小便宜,大道理懂得,小規矩糊塗。
剛開始還只是爲了自己女兒貪些小便宜偷偷給她留下雞腿,到最後是所有好東西都先可着自己女兒,還有多餘再分給何謂誠。
原本這些還只是偷偷摸摸的進行,怕鄰居看到嚼舌根,到最後已經是明目張膽帶着家裏親戚到房子來住,儼然把自己當成了此間的主人。
久而久之,掌握着資源分配權的潘迎自然而然的開始在身份的認知上產生了一些更多的想法,她認爲,整個家庭都由她操持着纔會這麼穩定有序的運轉,沒有她,何謂誠早就無法獨自生活這麼久。
所以很順理成章的,在何謂誠五歲那年,他搬出了主臥室,住進客房,每天早早就起來幫忙幹家務,從此這個房子裏再也沒有了主僕之分。
但也正因爲如此,才得以讓何謂誠知道,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天使。
顔紫衣比何謂誠年長三歲,在搬進這個家以前生活艱難,時常衣不裹體食不果腹,就算那時的她還年幼,但悲慘的記憶卻深深的印刻在她的記憶裏。
這些經歷讓她懂得,她現在的衣食無憂是由那位美麗善良的女主人賜予的。所以,在後來與何麗麗相處的短短三年裏,她恬靜文雅、溫柔賢惠的性格深深的影響着小女孩的成長,在顏梓懿的心裏,何麗麗就是這世界上最完美的女人。
女主人死後,小主人不再是少爺,她對小主人的感情也隨之發生了變化,變成了亦姐亦僕的情感,母親給她藏了雞腿,她就偷偷給小主人留着;母親給她的零用錢她一直不捨得花,全都花在了小主人身上;她總是偷偷早起,幫着小主人把活幹完。
她從小就有個願望,就是代替那位美麗善良的女主人照顧好她的孩子,直到不再需要她。
因爲有個照顧她的姐姐,有個刻薄但本性善良的保姆主人,何謂誠還是過了幾年安穩生活的,直到....
寶西有對父子很是出名,父親黎增強,兒子黎文學。
他們之所以成爲名人是因爲整天好喫懶做,欺壓鄰里,以敲詐勒索爲生。
黎增強原本也是一個身家頗爲豐厚的富二代,有個有錢的老爹,一個漂亮的媳婦,生了個大胖小子。生活美滿,不知羨煞多少人。
後來卻因染上賭癮,不止把家底敗光,更是把親爹活活氣死,又把漂亮媳婦抵押給了別人,最後要不是因爲打不過才13歲就已長得人高馬大的兒子,他早就連自己親生兒子都給輸給了別人。
就算如此,黎增強也從未有過改邪歸正的打算,而是每天只想着如何與人借錢翻本,最後親戚朋友都不再認他,他就開始偷蒙拐騙搶只要能夠來錢,手段是無所不用其極,特別是發現他兒子非常能打以後,寶西城就此多了兩個流氓惡霸。
他的兒子黎文學也是個奇葩,雖然有個文縐縐的名字,整個人卻跟斯文扯不上半毛錢關係,不止文學,這廝連文明都夠不上。
此獠從小仗着家裏有點錢就已飛揚跋扈,橫行鄰里。等到長大了些,家道也跟着中落,卻並未就此收斂,已經習慣花錢大手大腳的他一沒錢就跟鄰居跟同學要,最後被學校開除乾脆是一不做二不休天天堵着學校門口敲詐學生,這讓學生們是又恨又怕,打又打不過,報警他又未滿14週歲,這使得近幾年黎文學在幾個學校的兇名都快趕上‘黃來’這個通緝犯了。
就是這麼一個小惡霸,卻不知爲何,始終死心塌地的跟着他父親,就算黎增強把他親媽賭輸給了別人;就算黎增強曾經想要把他當成賭注賭上一把;就算他父親現在已經是個身無分文的窮光蛋,他也未曾離開那個冷血的父親。
就這樣,兩父子整日遊手好閒,偷雞摸狗,喫拿硬要,年復一年日復一日,變成了寶西城人憎鬼厭的風雲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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