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嗯,不錯,不錯——”
容寧手拄着下巴,就差沒有流出口水了。
自從邊城與胡人的戰爭爆發開始,士兵們的弦都繃的緊緊的,半刻也不得放鬆。這幾天還好一點,大戰剛過,現在一整個人雖然都是疲軟的,但至少神清氣爽。
“你們是怎麼了?沒喫飯嗎?軍隊是扣你們的糧食了,還是缺你們的衣物了?!給我立馬打起精神來,要是這一圈跑不好,那就再加十圈!”
訓練場上,一箇中氣十足的聲音吼道。
每一編號的軍隊,都是由着自己所附屬的校尉所帶領着操練的,而容寧這幾日最愛跟着的,就是這個謝校尉所帶領的這一羣兵蛋子。
這些兵哥哥們典型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況且在這軍營裏,普遍情況下沒有女人,他們操練起來也就肆無忌憚,並沒有拘泥太多,大多時候不怕死一樣的冒着寒風,半裸着上身,一羣人赫赫聲威的在打拳。
容寧原以爲在軍營之中定然無趣的緊,可是現在一看,卻不盡然。
她幾乎****眼睛都看的直了,前些日子,只會偷偷躲在暗處,看着這羣兵蛋子,可這麼些天了,她在軍營裏也混的熟了,雖然知道一個小廝,無所事事的圍觀操練的情景肯帝很奇怪,可現在誰能不知,她是大帥身邊的小廝,她也就越發肆無忌憚起來。
謝文凌注意到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好些日子了。
只是,他沒有想到,那個人居然今天會大搖大擺的出現,無所畏懼的模樣。
他僅僅是稍稍一瞥,心想着在大庭廣衆,制度森嚴的軍營裏,任她也整不出什麼幺蛾子來。
只是,這些兵蛋子們怎麼在這種場合下也能笑得出來,難道是他操練程度不夠大,還是他受了一回傷回來,大家都不把他當成一回事了?
“安靜點!你們是想加跑十圈嗎?!”
謝文凌嚴肅的眸子掃過場上的兵士,大家一觸及到他的視線,紛紛沒了先前調笑的心思,肅靜,擺正臉,也跟着一臉嚴肅。
謝文凌心中滿意,暗杵着,這些人還算識相嘛,要是在讓他發現這種狀況的話,肯定不是跑十圈這麼簡單的懲罰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大帥剛上臺,軍中的紀律便一把提了起來。這些人雖然對大帥心存不滿,認爲他胡亂加重了自己的訓練強度,可是漸漸地,他們自己也發現了,戰場上,大良的軍隊開始和胡人打成平手,死亡率大大下降。
胡人是貨真價實的馬背上的國家,從下刀槍戎馬的在馬背上游蕩,而大良子弟呢,就算是平常人家,也只是下田乾乾活,根本沒有系統的活動過緊固,又怎麼能輕易的打敗胡人。
這些年來,兩個國家之間的矛盾越來越大,紛爭也越來越尖銳。先前的幾年,胡人與大良雖然也是一直在與交戰的狀態,可是怎麼也沒有到達現在的這種地步。
大良軍隊雖然在個人的武力值上抵不過胡人,但至少勝在人多,你們100個人,那我大良出300個人吧?怎麼着也可以打得過你們的吧?
謝文凌想到了大帥那不苟言笑的模樣,心中暗歎,若是有他在,這和平年代,大概也不遠了吧?
他是一介平民,完全靠着自己的努力才達到了今天的位置,多少次在戰場上殊死拼搏,多少次又徘徊在鬼門關的邊緣,所以他一場珍惜每一分和平的苗子。
不過,想到一個月前自己受傷之時,在周圍一直悉心照顧的那個人,他的耳根一陣發燙,心跳越來越快,似乎要從嗓子眼中跳出來一般。
只是,他在軍營中尋找了很久,都聽見人家說根本就沒有叫做“容清陽”的這個小學徒。
難道,那一天只是他所做的一場夢?
謝文凌唯一一次在訓練場上走神了,而且還神遊天際,根本收不回來,真正將他拉回來的,是一聲“噗嗤”的笑聲。
是地下的士兵發出的。
謝文凌臉色有些發紅,也幸虧他黑,才難以看得出來。
難道自己剛剛所想的被人發現了?
他摸摸自己發燙的耳垂,整整衣袖,挺起胸膛,先發制人的朝着那個最先發笑的士兵吼去:“笑什麼笑!你是不是今晚不想喫飯了!不想喫飯我可以成全你!”
實際上,在自己忍不住的發出笑聲的時候,那名士兵就快速的捂住了自己的嘴,打算一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的樣子,只是,謝校尉那凌厲的目光準確無誤的朝他這裏看來……
糟了,這該怎麼辦,都怪那個人,引得他都嬉皮笑臉了,他的晚飯啊,要是被懲罰了,不是要在漫漫長夜之中餓着肚子嗎?
我不要啊……
那士兵心中哀嚎,表面上努力裝作鎮定的樣子,手一指,朝着五米開外的容寧指去,“報告校尉!都是他!是他在引五米發笑的!屬下是被逼無奈的纔會笑的!”
這樣說,總行了吧?這個謝校尉最爲嚴厲,平日裏最看不得別人做一些小動作,何況還是在衆目睽睽之下,要是讓他知道了,那麼那個人就會遭殃了,而自己也會成功的轉移出校尉的視線之外……
想到這些,那士兵滿意的垂下眼眸,面上一副等着挨罰的樣子,心底卻樂的半死。
哈哈哈哈,可是,剛剛那個人是真的很好笑……
誒呦不行啦!
他此話一出,原先還憋着氣,忍住不出聲的人,現在是徹底笑開了……
他們肆無忌憚的揚起笑臉,反正校尉平常一點點小錯誤都罰,今天所有人都犯了,總不會所有人都不給晚飯喫吧?
法不責衆,他們雖然沒有讀過幾日的書,這些道理還是懂得的。
謝文凌順着那士兵的手望去,果然,那裏有一個頗爲嬌小的身影,就是這幾日一直在旁邊偷窺他練兵的人!
離的有些遠,那個人又垂着腦袋,謝文凌看不清他的臉龐,卻一下沉下了臉,臉瞬間都要比鍋底都黑了,肅聲道:“過來!”
容寧起初不知道爲何,一羣兵哥哥都不運動了,而是站在原地,爾後又看着一大夥人,都往他這邊看來,才知道自己剛剛做的那些小動作,都被發現了……
原先她只是覺得好玩,誰叫場上那麼多校尉,就這個謝文凌最爲嚴肅,每回練兵的時候,聲音也是最大的,幾乎整個訓練場上,都能聽見。
她也聽說過幾次了,這個謝文凌,練兵最狠,不過也是有技巧,頗爲厲害的人物,不然的話,換了別人,這些將士,幾乎馬上就會造反了。
只是,當那嚴肅的嗓音用在自己身上的時候,容寧的滋味就沒有多好了。
誒呦那個誰,我不就在你身後模仿了幾下你的動作嗎?用的着發那麼大的脾氣嗎?
容寧一面叫苦,一面卻有些後悔,自己幹嘛一時興起去招惹那個黑着臉的謝文凌,這不是自討苦喫嗎?
她腳步慢吞吞的往謝文凌站的那塊地方挪去,心中卻不情不願,思索着逃跑的可能性。
她要是就這麼跑了,他們會不會一把追上來?
她長跑本來就不行,恐怕挨不到跑到蕭淮錦的面前,就被over了……
想想自己被一大夥人壓在地上的樣子,容寧心中發顫,嘆了聲氣,還是過去吧。
她現在是大帥的“佞寵”,估計沒有幾個不長眼的,會動大帥身邊最得力的人。
有了這個思慮,她心中也有了底氣,走向謝文凌的腳步也快了許多,只是,全場低垂着頭。
也對,要是傳出去被人家知道了,她還要不要混來着……
“你是誰,叫什麼名字?把頭給我擡起來!”
謝文凌看着眼前耷拉着腦袋,看不清面容的容寧,沉着臉道。
容寧稍稍擡起了眼,不知爲何,竟然覺得這個謝文凌有些眼熟。
先前她也見過謝文凌,不過那時候她都是遠遠的瞧着他,況且心神都在那些半裸着的兵蛋子身上,沒有太關注過他,只知道他爲人嚴厲,並且敢說敢做,很少有人會湊上去和他對着幹的。
只是,這麼一看,還真的有點眼熟……
不對啊,明明她印象中沒有見過他的……
就在容寧思索之際,她錯過了謝文凌眼中那一閃而過的激動。
是他!原來是他!
說不清楚是什麼感覺,就好像是什麼寶貝失而復得了一般,謝文凌還清楚的記得,那天他給自己上藥的時候,身上那軟軟香香的感覺,直至現在,好似還清晰的縈繞子啊自己鼻子前。
“嗯哼……”謝文凌手握成空拳,在脣邊假裝咳了兩聲,,繼而轉身對着那些兵士道:“自己想想自己應該怎麼練,到了點自己解散去喫飯吧。”
原先被責罵的那個兵士,總算是吁了一口氣,他賭對了!他的晚餐有着落啦!
“還有——”謝文凌一頓,厲眸掃過衆人,在衆人心頭又蕩起了一層的懼意,不會是真的要扣晚餐吧?
這還真是謝校尉能幹的出來的事情……
也是他們傻,什麼法不責衆,在謝校尉面前,統統不管用!
謝文凌道:“你——跟着我走。”
容寧腳下一軟,這個你,不會是說她吧?
她看看周圍,確實,謝文凌看的這個方向,只有她一個人……
他不會是真的要她跑十圈吧?她現在跑回去搬救兵還來得及嗎?
容寧心中欲哭無淚,而那些兵蛋子,卻是欣喜若狂了,今天終於不那麼大量的訓練了,真的得感謝那個搗亂的人……
要不是顧忌着謝文凌還在場,他們之中有的人,甚至都會歡呼的吹起口哨了!
容寧亦步亦趨的跟在謝文凌身後。
真的是nozuonodie啊,會搞到現在的地步,還不是因爲自己惹事?
仗着蕭淮錦的身份,她最近走路有些飄飄然了,完全都忘記這裏是軍營地帶,她是很有可能踢到鐵板的……
而且這塊鐵板,又臭又硬……
容寧一直跟在謝文凌的身後,直到走出了訓練場,四下也無什麼人存在,她想了想,還是思索了一番,道:“校尉大人,屬下錯了。”
管他什麼是對是錯,也許謝文凌今天大發慈悲,就饒過她了呢?
謝文凌轉身,站定,正好能看見她的發頂。
軟趴趴的頭髮,又柔有膩,一看便好想摸一把。
聲音也是軟軟糯糯的,不像是認錯,倒像是撒嬌……
“嗯,錯哪了?”
謝文凌決定逗逗他,這個小子,這麼久了,都沒有認出他來,着實該打!
而且,自從那天開始,他也是了無音訊,要不是在訓練場上相遇,也不知道何時何處才能再見……
容寧楞了一下。
這些男人,怎麼都喜歡一口一個“錯哪了”?
“錯在……”容寧支支吾吾的半天,沒說個所以然出來,她心中緊張,就怕這個不近人情的謝文凌會直接把她over了,反正這也是四下無人的……
“想什麼呢,這麼入神?”謝文凌還是忍不住笑出聲來,伸手彈了彈她的腦門,“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林初,當時你救的那個將士,你還記得嗎?”
說這話的時候,謝文凌雖然臉上看起來淡然,心裏卻緊張的很,生怕容寧真的是把他忘了,那他這些日子以來的牽腸掛肚不成了一個笑話?
“林初!你是那個……”容寧不可置信的指向謝文凌,就說嘛,怎麼會有這麼熟悉的感覺,看來當就是當日她剛進軍營的時候救的第一個男子,也是唯一的一個練練手的人。
“原來你一直拿假名糊弄我啊!”容寧有些埋怨的道。
她當然記得林初,不過他當時重傷成那個模樣,臉上還被打的像豬頭一樣,沒想到現在還能恢復的這麼好,眼角雖然還有一道比較明顯的傷疤,但基本上其他地方已經完好了。
看見她還記得自己,謝文凌忍不住脣角上揚,自己也不知道現在自己的模樣,和平日裏真是差了不是一點兩點的道:“沒有糊弄你,謝文凌是我長大之後改的,說到底,林初纔是我的本名。”
他不知道爲何,對着容寧總有一份親密的感覺。
原先他一直在勸說自己,認爲只是因爲容寧救了自己的命,所以纔會多在乎他一點的,後來又找藉口說是弟弟,現在看來,這兩個卻都不是。
難道……他捂着自己跳動異常之快的心臟,自己彎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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