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作者:寥槳槳槳
燃文

  這句話,就像是針對原來的自己一樣。

  最後,那個人就此遠去,而她呢,又能得到什麼好下場。

  青堯哥一眼都不肯看自己。

  雖然不知道他是否知道了當年自己所做下的措錯事,可自己,就連他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

  就此分別了二十幾年。

  這些年來,她無時無刻不在想着,不在懊悔着,卻不知道,這些早就已經過去了。

  對於他們,逝者已逝,而只有她,被困在這一方天地之中,纔會分分秒秒都在回憶當中。

  直至一年前,纔算是看清了。

  而她也不願意,自己的女兒再重蹈覆轍。

  明顯,張琰琰看不懂她的意圖。

  她僵硬了一下笑臉,卻始終不願意說出實情,而是嘴硬道:“娘,你在說什麼呢,文縐縐的,我聽不懂來着……”

  她牽強的笑了笑。

  卻不知道,手心早就已經一片****。

  長公主這話裏有話,她何嘗不知?

  只是……她當真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嗎?

  那她又2爲何不幫自己?

  對於自己這個娘,張琰琰不是第一次陷入迷惘之中。

  她的眼中沒有自己。

  這是張琰琰早就知道的。

  可是,這並不能代表着些什麼。

  她固執的想着,就算是隻靠自己,那又何妨,可是沒有香阿洞,自己的親孃就算是冒着被英宗責罵的危險,也要保下她。

  張琰琰當時就震驚了。

  可是,她不懂的還有很多。

  比如現在,她明明就知道自己犯下的事情,卻沒有明說,反倒是拐彎抹角的勸說自己,是想要作何?

  長公主知道她聽不進去。

  可是,她也不能再放任她繼續這樣下去了。

  “你這幾日就閉門思過吧,好好反省一下自己。”

  長公主直起身子,站定,淡淡的道。

  張琰琰聽見閉門思過的這個詞,就立馬淡定不住了:“爲什麼?我做錯了什麼嗎?我不過就是要拿自己想要的東西?我做錯了什麼嗎?不是娘你教我要努力爭取自己想要的東西嗎?怎麼到頭來,反而是你最反對?!”

  張琰琰咬牙切齒的道。

  長公主想要說些什麼,卻終究嘴脣吶吶,上下打顫着,什麼都沒有說出口。

  當年也是她迷障了,因爲心中有太多得不到的東西,有太多的怨恨,連帶着自己的這個女兒,那個愛自己的駙馬,都不待見起來。

  也正是因爲如此,她才失去了教導女兒的最關鍵時期。

  現在說什麼,都是不能將她的執迷不悟給掰過來了。

  長公主眼中的亮光明明暗暗,眼神飄忽不定,最終嘆息一聲,往門口邊走去。

  張琰琰不服氣,她實在是太不服氣了!

  容寧就在外頭接受着大家傾慕的目光,而她,只能在這小小的一方天地之內,自生自滅,。

  上天未免太不公平了吧?!

  今日的宴席,她本來是想要出席的,卻礙於長公主的阻擾,就連長公主都沒有出席,自己又何談能夠去了,也就因爲如此,她錯過了掰倒容寧的好機會。

  在三國的重要人物面前,她多的是法子讓她摔的難堪,可是,今天她不在,而那隻山雞,卻藉着胡人那頭的踏腳石,飛上枝頭變鳳凰!

  一切都變了!

  張琰琰心中惱怒,想到自己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從緊閉中出來,要是出來之後,他們兩個已經大婚了……

  “娘,你自己是什麼心思,沒有人比我這個女兒更懂的!”

  張琰琰朝着長公主的背影,氣惱的道。

  她聲音尖利而大聲,一點都不顧及尊卑與長公主的臉面了。

  長公主身子一顫。

  她扭過頭來:“你什麼意思?”

  指甲有些嵌入掌心之中,臉上劃過的一絲慌亂,更是讓張琰琰捕捉到了。

  自以爲自己是窺探到了母親的祕密,張琰琰松下心來,半躺在貴妃椅上,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笑意:“我什麼意思,娘你會不知道嗎?”

  故意無視長公主臉上鐵青的神色,張琰琰接着道:“父親對你這麼好,一輩子就擁有你一個女人,爲了你,他就連朝堂上的政務也卸下了,爲了你,他甘願做一個閒散駙馬,爲了你,他親自去學習了繪畫,只想要哄你開心,你說,他值得嗎?爲了你這麼一個忘恩負義,鐵石心腸的女人,你說,他值得嗎?”

  提及丈夫,長公主不由的後退兩步,臉色迅速變得灰敗起來:“你說什麼?我沒聽懂。”

  衆所周知,長公主的駙馬爺本來也是高中探花的風流少年,翩翩公子,可惜,他一遇上長公主,就丟了魂,向皇上請命要娶她,並且願意卸下朝廷上的所有責任,只願意抱得美人歸。

  並且,婚後這麼多年來,長公主先是無所出,後來也只是生了張琰琰一人,但駙馬爺屋子裏還是連個通房都沒有。

  外人都道是這對夫妻感情深厚,不願旁人來打攪,而這公主府裏的人,卻知道不是如此。

  自從長公主誕下郡主之後,她便不願意與駙馬同房。

  駙馬不是硬脾氣的,知道她的心意開始,他就自己獨自一人睡在書房,極少時候會去打攪長公主的。

  但是,雖然兩個人之間就像是一個最熟悉的陌生人,駙馬爺還是十年如一日的對待長公主柔情蜜意的。

  成親二十幾年來,駙馬爺就從來都沒有對着長公主紅過臉的。

  只可惜,這段佳話,止於年前。

  因爲偶感風寒,再加之大夫說了,駙馬爺多年心中擠壓着鬱氣,他才當值壯年,就那麼去了。

  初時,長公主只覺得不可思議。

  那個人明明說要一輩子跟隨自己的,哪怕自己心中還住着其他男人,可他永遠永遠也不會放手的。

  怎麼就,這麼去了?

  到他下葬的那一日,她才真正體會到了心如刀絞是什麼感受。

  可惜,那個人已經永遠的去了,自己甚至沒有來得及和他道別。

  這也是長公主這半年多來,心頭最深的一根刺。

  不會致命,卻能夠讓她的呼吸之間,都是痛的。

  而今,被自己的女兒當衆說出來,無形之中,就像是有一雙大力的手,在狠狠的撕扯着她的心臟。

  讓她一聲悶哼,說不出話來。

  張琰琰看見長公主的臉色,不知爲何,心頭居然會生出幾分快意來。

  自己那個倒黴爹爹,此生,也算是白活了。

  可是,他要是能夠看到他走之後的,孃親的蛻變,他又應該是一種怎樣的感受?

  “你愛的另有其人吧?而且那個人和容寧那隻山雞,也是有一定淵源的吧?不然的話,你之前不會邀請容寧來參加賞花宴的。”

  語氣,雖然是反問,但聲音裏,卻帶着自信的篤定。

  她每每說一句話,長公主的臉色就要慘敗幾分,說到最後,長公主只能虛浮着旁邊的桌子,才能勉強站得起來。

  張琰琰繼續道:“怎麼,逼死你的丈夫還不夠,現在還要逼死你的女兒?你的那個情人究竟有那麼好,能夠讓你拋妻棄子,絲毫都沒有愧疚?”

  長公主臉色又變了幾分,陡然拔高音調,怒喝道:“不要說了!”

  說着,又重重的喘了幾口氣。

  她此番怒喝,也不知道是針對張琰琰的,還是針對自己的。

  這麼久以來,自己不願意面對的事情,就被女兒這樣說出來,說不難受,那肯定是假的。

  張琰琰看到她的這番樣子,卻從心底得到一絲別樣的快感。

  果然,與那個容寧沾染上一點關係的人,都得要承受痛苦。

  而她,怎麼忍心她愛的那個男子承受那樣的痛苦?

  張琰琰的眼睛亮了幾分。

  是的,她要想盡辦法,,讓他看見她的真面目,絕對不能讓他再繼續誤入歧途下去了。

  只有她,纔是他應該愛的那個女人,也只有他,纔是他值得愛的那個女人。

  長公主終究是忍住了,沒有一屁股摔在地上,而是撐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她扶扶額頭,額角的青筋暴突,臉上也有數不盡的痛苦。

  開口,“以後你的事情我也不管了。”

  我也管不了了。

  一步錯,步步錯。

  不管她現在準備做什麼,都是錯的,那又爲何不讓她自己去撞撞南牆,讓她自己知道,怎樣纔是對的?

  只是,還是有些不捨罷了……

  長公主的嗓音像是衰老了十歲一般。

  張琰琰卻絲毫沒有注意到,她滿心滿意裏,全都是打敗容寧,看着她下場的那些畫面。

  殊不知,自己這樣,更是墜入了無底深淵。

  ……

  回到了郡主府之後,大家立刻歡歡喜喜一起用了晚膳,其中蕭淮錦也在。

  宮裏的宴席,哪裏會是喫得飽的?

  所以南蠻王是早就準備了一大堆的喫食,就等待着容寧回來。

  容寧可算是傻了眼了,難道當一個南蠻王這麼簡單?每日喫喫喝喝,一點都不用處理江南的政務?

  “哈哈哈,寧寧,來,阿爹記得你小時候可喜歡這個菜了!多喫點!”

  “還有這個!哈哈哈!來來來,你就是太瘦了,不多喫點怎麼好好鍛鍊呢!”

  “這個,這個是白銀鷹的肉,可有嚼頭了!”

  容寧嘴角抽了抽,眼看着自己的碗裏,已經堆積如山了。

  這裏不僅僅是有南蠻王給她夾的菜,還有蕭淮錦的。

  蕭淮錦倒是沒有南蠻王那麼多話,他全程一言不發,只有剛剛見到南蠻王的時候,才與他道了聲阿爹好。

  可惜南蠻王一扭頭,根本就不待見他。

  本來南蠻王,也就是肅王,是他的四叔,現在他跟着容寧一同叫,當然就是叫阿爹了。

  而兩個人在飯桌上,也像是較勁一般,互相不遑多讓的要往容寧碗裏夾菜。

  南蠻王就不多說了,他言語幽默風趣,每道菜的歷史已經做法,他都能夠侃侃而談幾分,而容寧,還不知道自己的阿爹還是一個美食專業戶。

  而蕭淮錦就不同了,他雖然緘默不語,但遇着什麼菜,都會給容寧先夾着喫。

  兩人你夾一道菜,我夾一道菜,很快容寧的碗終於已經滿了。

  “夠了夠了,再夾下去,我要喫不完的……”

  容寧捂住碗,用可憐兮兮的眼神朝着兩個人望去。

  南蠻王又不消停,嘴裏振振有詞:“寧寧,你這樣喫飯怎麼可以?你肯定都是年紀小的時候,跟着那個臭小子,沒喫幾兩飯,才讓自己現在變得這麼瘦的,現在阿爹在你身邊,你可得好好喫飯,不然阿爹可是會心疼的。”

  蕭淮錦眉眼上挑,也道:“寧寧,當初要不是你走失了,餓了那麼多天,現在怎麼會變得這副樣子,你可得好好補補。”

  他的嗓音猶如三月春風,從耳畔劃過,似乎只是偶然一般。

  南蠻王當即就啪的一聲放下筷子:“你這個臭小子說什麼呢?”

  南蠻王恨的牙癢癢的。

  把女兒丟失了,這件事是他心頭永遠的恨,可當時那個臭小子要是帶着寧寧一起在京城好好待着,又怎麼會發生那樣的事情?

  還不就是他,才虎讓他們父女遲到了二十年才見面?

  蕭淮錦也緊接着就啪的一聲放下筷子。

  飯桌上頓時有着劍拔弩張的氛圍。

  “阿爹……”

  容寧想勸勸南蠻王,可話剛一出口,就發現某人已經像自己發射了冰冷射線。

  她趕緊轉頭:“子期……”

  而另一方面,南蠻王更是沒有保留的全身都醞釀着怒氣。

  容寧頓時就蔫了。

  她專心的將腦袋埋入飯碗之中,專心致志的消滅起碗中的飯。

  兩個男人之間的爭鬥,就讓他們用男人之間的對決,去解決吧。

  自己什麼都看不到,什麼都聽不到。

  什麼都看不到,什麼都聽不到……

  容寧自我催眠着。

  而不論南蠻王是怎麼阻攔,容寧與蕭淮錦的婚期,就要再一次過來了。

  而在這之前,容寧才發現,皇上又大手一揮,賜下了一座宅子。

  既不是郡主府,也不是世子府。

  想着自己與臨王府的緣由,雖然容寧知道,臨王與臨王妃都不待見自己,但出於禮貌,還是上門拜訪了一番。

  臨王那日有事,沒有出現,而臨王妃,倒是待自己和和氣氣的。一點都看不出來自己與她之間曾經有什麼齟齬存在。(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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