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血阳血羽
坚爪部落并沒有与都护府接触過,但是六十年前那一战,在浊潮下复苏的血阳古国却被东廷都护府给生生埋葬了回去。
這一战影响太過深远,不但都护府的格局由此改变,安山北部的土著部落同样也是大受震动。
所以到了后来,就算身处内陆深处,从来沒有到過安山以西的蛮人,也是听說過“天夏”這两個字的。
玄修在掌握了“心光”之后,因为那一层近乎神性的光芒,還有那种种凡人无法达到的能力,在土著的眼裡向来是等同于神明的。
不過修炼者的心光和那些彩霞一般的灵性光辉却是不一样的,自有着一种独特而纯粹和光亮,這也让土著很简单的把他们同异神区分开来。
张御策马上前,冲着那些围栏附近的蛮人把手中的剑抬了一抬,而后又放了下来,這個是表示友好的意思。
那些守在前方的土著守卫一见,立刻放下了戒备,用且一個個弯下身来,向他表示敬畏和欢迎。
张御并沒有进入营地,而是在门前說了一段在伍师教等人听来古怪而复杂的话。
過了一会儿,就自裡出来了一個满脸皱纹的年老祭祀,头上戴着羽冠,身上穿着牛皮衣,手中抓着一柄系着羽毛和叶带的骨矛,虽然年纪很大,但是身上肌肉饱满,精神旺盛。
张御骑在马上,与其人对话了几句,年老祭祀对他十分客气和恭敬,连连点点头,又小心翼翼看了一直跟在张御旁边的粟筑一眼,而后对着营地裡面喊了一声。
少时,便有一個身材高大的战士模样的人走来,他拍了拍自己胸膛,又朝某個方向指了指,很明显能看出這是示意张御等人跟着他走。
伍师教赶了上来,道:“节使,现在是要去哪裡?”
张御道:“去坚爪部落设在敞原上的本营。”
伍师教问道:“节使,我們能顺利见到大酋首么?”
从之前詹治同传回来的消息看,想见大酋首可沒那么容易。现在這些土蛮距离广遥镇這么近,他很担心双方爆发冲突。战争一旦开始,那就很难停下了。
张御沒有回答,詹治同见不到大酋首,是因为他本身沒什么武力,坚爪部落不会真正的平等看待他,之前能够顺利沟通已经算是他有本事了。
而這次他一上来就表明了自己具备超凡力量,且還是在黎明之前赶来,按坚爪部落的传统,這個时候赶来的人都算是贵客。坚爪部落的大酋首若是這样還不肯见他们,那就是有人在刻意阻碍這件事,那便需要提高警惕了。
在那個高大坚爪战士的引路之下,众人往南行走,此刻雨势暂歇,天色已是渐渐放明,不過天穹上依旧被铅灰色的厚重阴云所占据,而脚下处处水塘,泥泞稀烂无比。
那個坚爪部落的战士却是毫无所觉,好似早就习惯了這样的事,深一脚浅一脚的在前面走着,速度居然一点也不慢。
伍师教发现,直到现在为止,也沒见到坚爪部落的人骑乘過任何马匹,敞原上那么多野马,按說找些来不难,或许是還沒有掌握驯服马匹的办法?他把這件事暗暗记下。
這么步行了差不多有一個上午之后,那個战士停了下来,指着前方,气势十足的大声喊了一句什么。
伍师教一夜未睡,又在马背上晃荡着行走大半天,此刻也是昏沉沉,听到喊声,忙是打足精神看去,就见前方是一個用荒原上随处可见的石块堆砌起来的简易围垒,大约到胸部的高度,上面插着一面面皮毛制作的旗帜,還有不少土蛮站在石垒后,一支支骨矛斜搁在上面。
整個营垒的范围倒是比较大,足可容纳七八千人,并沒有望楼哨塔這种东西。
而在营垒的正中位置,有一個巨大的用木头和泥土堆起来的巨大棚屋,占地颇广,顶上盖着不知道什么东西羽毛,一缕缕的拖下来,看着野蛮而又艳丽。
棚屋旁边還围着着十几個木棚,而在更外面,则是则是大大小小上千個帐篷。
這时他留意到,就在不远处的空地上,却有两個如小丘一般高大,似狼似猿的异怪,此刻正坐在那裡吞吃着不知什么东西的血肉,他看见有一個送肉的蛮人也被一起抓了起来,两三下揉捏在一起塞入了口中,胸中不觉一阵恶心。
张御道:“這是‘獴猢’,一种通常只生活安山以西的灵性生物,你们注意不要靠得太近,這东西除了主人谁也不认。”
伍师教连忙点头,又对后面人关照了几声。
那名战士上去与守营垒的交涉了一会儿,就对着他们连连招手。
张御驱马上前,一行人跟着他后面进入营地。
到了营地裡,伍师教仔细观察着四周,不過很意外的是,荒原上那些土蛮饮食粪便从来都不会讲究,继而這個坚爪部落却不是這样,他看到了特意挖出了沟渠和排泄用的地坑,上面用盖板盖着,不過仍有很多异味残留。
此时他忽然发现,营地裡的那些蛮人见到他们进来后,正在一個個围拢過来,有的甚至就堵在他们前进的路上,他不由得紧张起来。
张御却是视若无睹,骑着马往位于正中位置的那個巨大棚屋行去。而本来围挤成一团的野蛮人看着他马匹過来,都是自动分开,但并沒有散去,而是就這么站在两旁看着他们。
伍师教也是紧紧跟上,他近距离看着這么多浑身上下充斥着野蛮气息的蛮人,也是有些胆战心惊,斗篷下的手紧紧握着自己的佩剑。
他来时也是怨怪詹治同沒办好事,可這個时候才发现,真正来到這种环境中,能做到自如的和這些蛮人交流就不错了,詹治同不但一待月余,還能主动去设法接触大酋首,那是相当有胆气了。
這时有一個中年祭祀走出来,用力推开身边的蛮人,来到前方,弯腰一礼,而后对着张御說了一句什么话,
张御对他点了一下头,那祭祀就引着他们来到了一处空地上,其人拿過一根杆子往地上一插,再对他弯腰一躬,說了一短促的话后就离去了。
伍师教道:“节使?這是什么意思?”
张御现在已经习惯了用心湖去感应情绪,方才過来时,感到诸多气息在投照进来,只是绝大部分气息充斥着人性最简单的欲望和情绪,只有少数保持着冷静和理智。
不過其中也有一些,却与這個部落却是显得格格不入,甚至对他们有着强烈的敌意。
他看了眼周围,道:“伍师教,你可安排人手先在這裡设立帐篷,等過了今晚,当就有结果了。”
此刻同样在营地内的一座帐篷裡,有两個身上穿着彩衣,脸上有着独特鹰钩鼻的蛮人坐在那裡,他们眉心处都有一小团红色的血渍,看着像是一個展翅欲飞的鸟。
坐在左面的那個人开口道:“沒想到东廷人這次派出了他们的神裔做使者,‘埃库鲁’的立场可不怎么坚定。”
另一個人脸上带着半边黑色面具,他的声音带着古怪的颤音和嘶哑,“不能让他们谈下来。只有在南方這片土地上发生战争,才能让东廷人把他们的军队从北方撤走。”
“你准备怎么做?”
戴着面具的人目光阴冷,拿出一把小刀,往身旁的木桩上重重一插,道:“你认为如果這個神裔在‘埃库鲁’的营地裡出现意外会怎么样?”
“好主意,不過‘托洛提’還沒下定决心,在他的神坛附近,我們动手是不可能瞒過他的。”
“我們可以给‘托洛提’献上足够的祭品,让他不插手這件事。”
左面那人想了想,道:“只是我們带来的人不多,能够对付一位东廷人的神裔么?”
戴着面具的人很有信心,道:“我已经看過了,他的灵性并不十分强大,這次我們带来了三個饮過神血的血羽战士,足够对付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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