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你很想知道?
傅青舟面容淡然,生怕他們看不清似的,慢慢將玉牌放在了桌上,往前一推。
嚓地一聲,玉牌與桌面摩擦發出的輕響終於打破了沉靜。
“你這塊玉牌是哪裏來的?”
年長老第一個發問,他不再像方纔那般憤怒,語氣中卻依然包含凶煞:“捉你前來之時我們搜過你身,你身上並無此物!”
傅青舟不以爲然,輕輕一笑:“你很想知道?”
年長老臉色微變,玉長老也蹙眉道:“你什麼意思?”
“明劍閣的玉牌……”
傅青舟聳聳肩:“要是隨便就能被人發現、摸走,豈不是要出大事?”
說着,他伸手將玉牌取回,在手中輕輕一掂手,忽然手一翻,整個玉牌便消失不見。
三個長老猛喫一驚,就連花曉蘭也瞪大了眼、愣住了。
兩秒後,傅青舟手再次一翻,那玉牌又重新出現在他掌中,被他放回了桌上。
“如何?”
他勾着嘴角:“你們方纔有察覺到靈虛變化麼?”
玉長老與年長老沒有說話,同時望向了那名格外蒼老的老苗人。
“這位是萬毒山傳功長老,麻長老。”
這時,後方的花曉蘭朱脣輕啓,適時提醒道:“你若是使了什麼小把戲,定逃不出他的眼睛。”
她眼含笑意,口中說的雖是有些不客氣的話,但卻反而是在提示傅青舟小心。
“呃……”
麻長老沉默片刻後,有些尷尬地道:“老朽很確定這玉牌確是玄玉,而方纔亦的確並未感應到任何靈虛攪動……這如何可能辦到……”
“你們很想知道嗎?”
傅青舟笑着又問了一遍。
這不過就是簡單的撲克藏牌的魔術手法罷了……這東西是利用手掌製造視線盲區,三位長老目力再好,看到的也是那玉牌莫名其妙消失於他指間。
更何況人是有慣性思維的,當你知道這是個魔術手法時便沒什麼奇怪,可若你下意識覺得這玉牌是通過某種神異手段藏起來的,便完全不同了。
前世他跟着老刑警師傅抓賭,還跟着個退休的老千線人跑去臥底了幾天,學了點基本藏牌手法,如今在牢裏苦練了幾天後,終於有了表演機會。
聽見他的問題,年長老臉色沉變,欲言又止,最終還是玉長老接過了這尷尬話題:“若這真是明劍閣獨門藏物手段,我們自是不便知曉……”
“嗯。”
傅青舟不置可否地應了一聲,眼神掃過三位長老:“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我姓傅、傅青舟,我並不是通過正常途徑進的明劍閣,這次本也不想來萬毒山,只是在做一個任務時偶然中了詭咒,才纔來萬毒山一趟。”
“原本我想着我這身份太過敏感,顯露出來反而不好,倒不如扮作一個普通獵戶,但現在……”
他深深看了年長老一眼,表情似笑非笑:“還是小命要緊吶。”
年長老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你、伱如何證明?僅憑一塊玉牌……”
“你很想知道?”傅青舟眯着眼打斷他,第三次拋出了這個問題。
他雙手負手、站得比旗杆還要筆直,雖然還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卻不知爲何有了一股三四十歲老成官員的味道。
屋裏的氣息不知何時變得壓抑起來。
年長老眉心一跳。
沉默數息後,他咬着牙一字一句道:“你若是要……”
“我若是要干涉你們萬毒山內務,不證明自己的身份可說不過去,對不對?”
傅青舟斜眼冷笑道:“年長老,誰說我對你們的內務感興趣了?”
年長老瞪大了眼,似乎沒反應過來。
玉長老則輕咳一聲:“傅……大人,您有話儘可以直說。”
她這聲大人,分明是已然承認傅青舟“明劍閣”的身份。
年長老側目瞪了她一眼,但她目不斜視、臉色未變,沉靜依舊,一雙眸子如潭水般深不可測,不知在想些什麼。
傅青舟展顏一笑:“我說過,我只是路過十萬大山,只不過偶然撞破了蒙竹剛行兇、想借着普通獵戶身份替你們抓個叛徒、請你們幫我看看是否有解咒之法,至於龍大悲……若是你們這裏鬧出了麻煩,自有人會來解決,輪不到我。”
聽他報出“龍大悲”三字,三個長老瞳孔同時一縮,紛紛對視。
但傅青舟的話還未說完:“至於你,年長老。”
他幽幽道:“雖然你打傷了我,但是我自願攪入這潭渾水、怪不得你,我也無意計較,只是你若非要我證明身份,你可想好後果了?”
窗外清晨陽光照進桌面,那玄黑色玉牌在陽光上折射出神異的深色光芒,映得整個房間如同海底般波紋盪漾。
年長老臉色一變再變,半晌沒能開口。
就在這時,一直話少的麻長老啞着嗓子道:“明劍閣代大延天子巡狩,‘明劍知世’牌一出,百官伏首……我等草民,自是不敢讓大人證明些什麼。”
“可!”
年長老依然還在掙扎。
傅青舟看着他那不甘的模樣,冷笑道:“怎麼,年長老還是很想知道我閣中情報?又或者……想要傳書京中、請閣內大人們翻翻花名冊?”
“也是,萬一我真是個假貨,那冒充此等身份確實該當萬死,京裏免不了得來幾位大人,到萬毒山將我押走,好好審一審究竟是哪來的小子竟有如此膽量,竟……”
“大人!”這一次,是年長老打斷了傅青舟的話。
他眼神中流露出一股決絕與驚懼,騰地站了起來。
傅青舟嘴角含笑:“怎麼了?”
年長老深吸一口氣:“不、不必證明了,既然大人無意我宗內事務,那……那便請麻長老替大人尋找解咒之法……罷。”
傅青舟眯着眼微笑,一言不發。
眼角的餘光裏,花曉蘭低頭輕輕一笑,隨後又憋了回去。
年長老不夠聰明,他只能一點再點。
萬毒山宗門勢力雖大,卻也大不過朝廷,你年長老現在暗中結黨叛宗,朝廷本也管不着,但你要放出曾經的大惡人龍大悲,還想借其之力自立門戶、脫離朝廷管轄?
眼下一個小小少年也就罷了,但要是京裏來了更大的官呢?你還瞞得住麼?你多年謀劃豈不一朝盡毀?
他這些反應自然也看在一旁的玉長老眼中,她蹙着眉頭,偏頭掃了身後花曉蘭一眼,卻正好瞧見她露出的那抹俏皮笑容。
玉長老似乎明白了什麼,眉頭稍稍舒展,站起了身。
“傅大人。”
她將桌上玉牌輕輕往回一推:“請收回您的玉牌,在宗內暫時安歇,我們會看看能否治療您的詭咒,如若不能……”
“盡力而爲便是。”傅青舟笑着抱了抱拳:“若萬毒山辦不到,我回京再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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