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帷幕
他震驚地看着兩人背影,追問道:“真不要啦?!”
傅青舟笑着扭頭道:“不要了。”
“不是,嫌貴咱可以砍價啊!”
陳大河痛心疾首:“傅少俠,這個這個……這個情報對你接下來要做的事非常重要,你若是不買,要喫大虧的!”
這話一出,華無影都有些動心了,小聲勸道:“傅賢弟,陳掌櫃一向不喜歡騙人,要不考慮一下?你若是沒錢了,可由爲兄來出錢。”
話說都到這份上了,傅青舟只能無奈一笑:“華兄,他那推測結果,我已經知道了。”
“怎麼可能!”陳大河大驚,扭頭一瞪藥店王老闆:“老王,你沒藏好情報?!”
王老闆一臉懵逼與委屈:“什麼跟什麼啊?”
傅青舟失笑:“陳掌櫃……是我自己推出來的。”
他走回兩步,在陳大河耳邊輕聲道:“你一直向我兜售的情報,無非是梵音寺法嗔盜取我與秋嬋身上信物、誤導我們共同前往青草澤、並在那處佈下天羅地網,是麼?”
陳大河無比驚愕:“你……”
“謝過陳掌櫃了。”
傅青舟笑眯眯地拍了拍他肩頭:“之前我還只是推測,但您的表情讓我知曉,我猜對了——這筆生意,很值當。”
說罷,他頭也不回地大笑離去。
陳大河呆立原地,直到兩人背影消失,他才無奈一笑。
“掌櫃的?”王老闆在一旁小聲道:“他和你說了什麼?”
陳大河搖搖頭,苦笑道:“咱們這位客卿,也是個做生意的好手啊。”
屋外,天色已明。
華無影好奇無比:“傅賢弟,你說你已然知道了千方百曉樓推導出的結果?”
“當然。”
傅青舟笑笑,將此前說與陳大河的話又說了一遍。
華無影亦是微驚,隨即更爲好奇疑惑了:“若只說是誤導、陷阱,倒是好猜……但你怎麼判斷出敵人是那法嗔?”
傅青舟衝他笑道:“華兄也聽過法嗔的名字?”
“略有耳聞。”
華無影頷首:“他乃是蜀地有名的賊僧,他雖修爲平平,但一身輕功十分可怕,更有一雙妙手,多年來盜取財寶無數,卻無人能抓得住他。”
“是了。”傅青舟頷首道:“兩餘年前,我一度想要通過追蹤通緝懸賞上的人賺錢,那時我便見過法嗔之名。”
“後來知曉了梵音寺一事、又遇上了法正、法緣他們,自然也就想起了這位‘法’字輩的‘高僧’,對他的本事自也知曉一二。”
“從星雲商會提供的情報來看,秋嬋、武大哥,皆是兩日前接近蜀地後忽然接到飛箭傳信、隨後掉轉了方向,向我們這個方向趕來……”
他說着,指了指自己箭筒:“華兄可能不知,我筒中的箭,少了兩支。”
華無影一驚。
“說來好笑,這些鐵箭,每一支都是我自己打的,有些箭上更是纏了黃符,我稱之爲符箭。”
傅青舟笑道:“我嘛多少有些摳門,射出去的箭,只要有機會我都得想辦法收回來,因此這箭筒中有多少箭、尤其是符箭……我心裏門清。”
“之前我們路遇殺手後,箭筒裏便少了兩支箭,我當時倒也沒怎麼放心上……”
華無影聽到這裏已然明白了,恍然道:“如今你懷疑,是那法嗔盜了你的箭?”
“是。”
傅青舟道:“我雖不知他是如何在我毫無察覺的情形下盜走我箭,但想必秋嬋、武大哥都是見了唯我持有的符箭後,以爲我被擒獲,因此這才被其誤導。”
“一旦往盜箭方向去想,再往梵音寺身上一扯,便想到了法嗔之名——畢竟江湖上擅長偷盜的和尚也就這一個,此後再聯想到秋嬋、同燃符,多半便是這法嗔了。”
華無影頷首:“秋姑娘身上的同燃符,也是在與那僧人交手時被盜的!”
“不錯。”
傅青舟點頭:“我想,多半是梵音寺察覺到紫氣仙風觀要針對他們了,於是派人弄了些替罪羊、送去觀裏,想糊弄過去……秋嬋氣性大、與其打了起來,卻不知對面是個賊僧,將她重要的東西順了走。”
華無影聽到這處,又微微蹙眉:“紫霄峯、蜀地、洛邑……這幾處皆相隔上千裏,即使法嗔輕功絕頂,卻又如何在幾日間往復來回?他不會累的麼?”
“這一點,我們暫時不必考慮太多。”傅青舟搖頭道:“至少我們能夠知曉,秋嬋現在恐怕是沒事的。”
“但若是他們去了青草澤,恐怕就危險了。”華無影道。
傅青舟面色也微微肅然:“是,但他們兩日前從蜀地出發,想趕到青草澤,也得兩日多時間。”
說話間,他們已經走回了下蹋客棧,二人騎來的馬匹就在客棧旁的馬棚裏嚼着草糧。
聊到這兒,華無影便笑了起來:“如此,我們便不能再作耽擱,該立即動身了。”
“不錯。”
傅青舟衝他擠了擠眼:“當然,只要秋嬋不在法嗔手中,那所謂的‘持符者立死’自然也不作數,華兄,還請伱留信一封……”
“呵呵,這是當然。”
華無影笑道:“但若我們一隊人馬前去,只怕驚了法嗔、令他逃走,對不對?”
“正是。”傅青舟眯眼笑道:“所以,他們得慢一些。”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舒服。
“沒有問題。”
華無影頷首:“此後我們拜託師尊料理此事,若有個活口在手,也會方便許多。”
接下來的事自不必多說。
華無影留信一封、交於武林盟師兄弟之手,隨後二人策馬南去,一路狂奔。
出發時剛剛天明,來到青草澤附近時,日頭甚至未上三杆。
一眼望去,前方盡是大片澤地。
陰鬱的氣氛籠罩着整個區域,大片溼地沼澤泛着一種深沉的墨綠色。
沼澤中散佈着一些灌木,它們曲曲折折,形態各異,猶如一羣鬼魅般的舞者,在荒蕪中肆意狂舞。
這些灌木的枝葉凋零,向着天空伸展出尖銳的枯枝,偶爾幾隻漆黑烏鴉低飛掠過,它們尖叫着,聲音淒厲而刺耳,像是在爲這片死地唱着輓歌。
微風吹過,帶來一陣陣陰冷而潮溼的氣息……這裏分明沒有大樹遮蔽,陽光亦無遮擋,卻根本感受不到分毫暖意。
“這裏便是青草澤?”
傅青舟跳下馬,嗅了嗅。
腐朽、腥臭……這兒死過很多東西,只是不知是人還是動物。
華無影同樣跳下了馬,他蹙眉道:“此處往前,隨時可能踏入深沼之中無法脫身,除非有法嗔那樣的輕功……”
傅青舟眯起眼:“無妨,只要是有大片灌木之所在,地下必有厚實泥土供他們紮根,我們往那兒走。”
說罷,他帶頭一個騰躍、來到了前方數丈一處灌木較多之地。
果然,當他落地時,腳下傳來了紮實的啪嗒聲。
華無影頷首,緊隨而來。
二人沿着灌木生長所形成的天然指引、一路深入。
“慢着。”
又一次落地後,傅青舟忽然按住了華無影肩頭,看着不遠處一株半枯的樹完上、大羣忽然飛起的烏鴉,低聲道:“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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