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摔偏了
他不知道自己翻滾了多久、磕碰了多少石頭,也不曉得究竟跌到了什麼地方,爆炸的巨響與氣浪還震得他耳膜生疼,這一番跌摔又差點沒要了他老命。
他當然也試圖穩住身形,但不知爲何,身上的力氣彷彿被抽空了一般,最多隻能將自己縮成一團、抱住腦袋,防止被磕成白癡。
他甚至連喊都喊不出聲,一聲聲痛哼還未來得及發出,便被新的磕碰頂回了嗓子眼。
至於秋嬋……
管不了了,自求多福吧……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重重摔落在了地上。
“噢——痛啊!”
傅青舟終於能夠完整地喊出了聲。
他重重咳了起來,伸手觸向自己身上最疼痛的幾個地方,以判斷骨頭是否斷了。
這不探還好,一探,頓時令他心涼了半截。
肋骨斷了三根,左小腿應該也有骨裂,最嚴重的是右手,因爲要護着玉佩不摔碎、硬吃了多次尖銳石塊磕擊,此時已然血肉模糊,指頭也歪扭成了麻花。
至於身上其他地方,多多少少也都有傷痕,但好在影響不大,也未傷及腑臟,最令他鬆口氣的是,腦袋沒受傷、五感尚且完好。
傅青舟深深呼吸、擡起頭來。
但他什麼看不見,這兒伸手不見五指,一點光亮都沒有。
無奈中,他只得伸出完好左手、沾了些許自己身上血跡,在地上寫出了一個符。
符字落盡最後一筆,開始閃爍起微光,隨後散作一點點螢光、飄向空中。
這是最基礎的螢光符,靈竅一境亦能使用,消耗不大,只是照明效果有限。
但好在傅青舟本身修武,目力極強,有了這點螢光,便能看清周圍。
這根本不是什麼地下河,而是一個極深的地下溶洞。
往上望去,是見不着頂的一片漆黑,周邊無數高大石筍,它們如同古老的巨人,在溶洞的深處矗立了成千上萬年。
向周邊打量一圈,卻沒見着秋嬋,倒是自己的長弓還在、落在了幾步之外,鐵箭則是散落一地。
“喂,老東西。”
傅青舟有氣無力地喚道:“你不是說這兒是地下河麼?怎麼是個洞?”
“摔偏了……”
煙鬼的聲音聽上去亦是虛弱無比:“施法的最後一刻,爆炸影響到了我,沒辦法,能保住你們小命不錯了。”
“秋嬋不見了。”傅青舟皺眉道:“你知道她在哪麼?”
“鬼才曉得啊……噢不對,我也是個鬼,那鬼都不曉得。”
煙鬼啞聲道:“估摸着是下墜時和你滾落往了不同方向,但多半不會太遠。”
傅青舟嘆了口氣。
“那我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他問道:“我怎麼身上內息全空了?”
“廢話!”煙鬼罵道:“老子就靠着一枚玉佩、帶着你們倆穿行了十幾丈厚的土地,不抽空你們身上內息,怎麼可能辦得到?”
“反正……”
它聲音弱了下來:“我現在是沒力了,你別指望我了,自個兒求生吧。”
傅青舟:“……”
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說的了,至少自己小命確實是保住了。
沒被爆炸炸死、沒土遁到一半被困在泥石裏憋死,只是摔了一身骨折,也算是好運了。
但眼下想要拖着這副殘軀找到秋嬋、還要從這莫名其妙的溶洞中逃出,也算是個噩夢煉獄難度級別的事了。
半癱在地上休息了好一會兒後,傅青舟纔算是緩過了些勁。
他匍匐幾步、拾起長弓,以長弓作拐,總共是勉強站了起來。
散落一地的鐵箭……他猶豫了片刻後,還是開始拾撿。
誰也不曉得這溶洞有多大、走出去有多難,身邊多些東西總是好的。
拾箭又費了他許多體力,待撿完那散落一地的箭後,傅青舟只覺得肋骨斷裂處疼得他呼吸都困難了起來,只得找個石筍靠着坐下休息。
這不坐還好,一坐下後,方纔沒那麼疼的骨折處全都疼了起來,尤其是右手,那五指是鑽心的疼,痛得他滿頭滿身都是冷汗。
幾次深呼吸緩過勁後,傅青舟將目光投向了剛剛拾起的那堆鐵箭。
“唉……”
他嘆了口氣,抽出鐵箭踩在腳下,左手拔出割浪刀,一刀剁去了箭頭、又一刀剁去箭羽,隨後又取出一箭,依樣照做。
如此一番操作後,他便得到了幾根鐵製夾板。
接下來的事便是艱難地扯下衣物、撕作布條,將那些鐵棍捆綁固定在骨折之處。
這個過程中自然也免不了需要矯正歪折的骨頭,傅青舟只能靠着自己硬掰,數次痛到他近乎昏厥,卻還是咬着牙繼續。
如此與自己搏鬥了許久後,他才終於將全部夾板固定好,尤其是那麻花一樣的右手手指,每一次將它們掰正都幾乎要了命。
但如果不治不管,時間一長這隻手恐怕就得廢了。
做完這一切,新的問題來了。
經歷瞭如此可怕的體力消耗後,傅青舟餓了。
不僅餓,而且還渴。
但他如今身上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喫……
若是平時、餓着也就餓着了,可傅青舟非常明白,自己現在一身全是傷、失了不少血,此地靈虛又稀薄無比、溶洞中也十分寒冷,如果不喫東西補充熱量,自己多半沒過多久就得失溫而死。
“之前煙鬼那老東西說摔偏了,沒落到地下河……這至少說明附近有地下河。”
他暗暗想道:“只要有地下河,那麼水至少是有了,潮溼的地方多半也能長出一些菌菇,那麼喫的也能有……運氣好的話,地下河裏或許還有魚蝦。”
想到這,哪怕現在傅青舟又累又痛、疲憊得快暈過去,他也還是硬撐着長弓站了起來。
一步一步,一步一步……
這個溶洞太大了,他彷彿置身於一個無邊的地下世界,不知何處是盡頭。
螢光符漸漸失去作用,他便繼續拿血在自己身上畫符、再次召出螢光。
隨着他深入,溶洞的地形也變得越來越複雜,有時他需要繞過巨大的石幔,有時他需要爬過狹窄的石頭縫隙,無數鐘乳石如同冰凌般懸掛在洞頂,在螢光的照耀下閃爍着幽幽光芒。
就在他體力即將完全耗盡之際,一陣輕輕的敲擊聲忽然傳入耳中。
咚、咚、咚……
聽着,像是石塊互相敲擊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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