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失陷
他一手抱着嵇盈風,沿着通道逆流而上。春日的湖水果然冰涼,這通道中的水更是陰冷,帶着一些腥氣,時而還有水草細沙劃過面頰。
不知遊了多久,他終於看到了攔河堤壩,還好這堤壩只是個擺設,兩側水壓一樣,只是修來做個樣子。他催動內力,一掌斜劈,那堤壩便裂開幾道橫紋,再以短劍刺入,立時破出一個大洞。
游到擁月湖中,他便向上浮起,上了岸,他將嵇盈風放在地上,有些糾結是去找小縉顧襄,還是送嵇盈風回去。
未幾,他便又抱起嵇盈風,走向前庭。
帶着嵇盈風去救兩人,更添麻煩,可若把她扔在這,被聚義莊的人看到還是要殺了滅口。他只能先把嵇盈風送到前庭,衆多賓客看到,慕容義也無法再下手。
這一路疾行,江朝歡身上貼着的溼衣被冷風一吹,更覺寒冷。不由心中暗嘲,剛剛還哄得小縉下水,這回轉眼便報應到自己身上。只是不知,他二人現在怎樣,那邊通往南方,只怕危險不會比自己少。
此時已到午後,慕容義還在前庭招待來賓。見到突然出現的江朝歡與嵇盈風,慕容義和慕容忠都大喫一驚,不敢置信地怔在那裏。座下各派來客也好奇地打量兩人。
江朝歡只道自己二人失足落入湖中,又點明瞭嵇盈風的身份,諸人自然知道鳳血劍的聲名,都關切地圍過來詢問。
慕容義忙做出一副急切的樣子,吩咐去請大夫,心裏卻咬牙切齒,只恨沒早點殺了他。
環顧四周,聚義會的入會人也都在這裏,卻沒見到小縉與顧襄的身影,看來兩人還沒脫身。江朝歡不再耽擱,敷衍幾句便託詞離開。
孤身一人,在潑翠林中穿行,午後日光正盛,恍然映在他眼中,些許迷離。
終於,一口血忍不住,噴涌而出,他再也支撐不住,一膝跪地,用長劍倚住身形。
擅用這股內力,雖解了一時之困,但無異於抱薪救火,竭澤而漁。加速他的舊疾發作,只怕更是一條死路。
他試圖掙扎起身,但全身經脈被逆行的真氣損傷,內腑也有受損。胸口如刀絞,隨着喘息灼痛,提不起一絲力氣,他只得倚樹坐下,調理內息。
良久,他踉蹌站起,隨意地一抹嘴角的血跡,向前尋去。
爲什麼要去找顧襄兩人,他們若命喪於此,不正好是一個不會牽連到自己的時機嗎?江朝歡努力忽視腦中的這個聲音,也不想去探究自己的內心。
他終於找到了那個嵇盈風所說的石碑,然而,還未等他跳下去,就見一個人影爬上來,身量未足,臉龐稚嫩,正是小縉。
兩人都吃了一驚,“二小姐呢?”江朝歡見只有他一人,忙問道。
小縉懊喪地說道:“我...我不知道。”
原來兩人被格到石壁另一側後,只得向南面暗道走去。不想走了許久,沒看到能上去的洞口,倒是撞見了一羣凶神惡煞的莽漢。
原來那裏是慕容義養在莊中的武師居所,守着最重要的這條通道。
衆人不免一番纏鬥,本來以兩人之力,倒也不至於落敗,但不想那羣人見打不過,便引兩人分向兩側,他被纏到東面暗道,便見後面石門落下。他來不及過去,只能儘快出手解決了這邊的人,卻怎麼也無法打開這門。
他只好沿着這條通道前行,不想見到了一個洞口,便爬了上來。
江朝歡的面色越來越凝重,周身的寒意幾乎能結成冰,小縉看着他,才真正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
將自己那邊的事情簡略告訴了小縉,當然隱去了自己破開石牆的過程,江朝歡嘆道:“慕容忠一定來不及再去吩咐那些人對付你們。可他們明顯一見到你們就下死手,尤其針對顧襄,怕是早就接到了命令,只要顧襄出現,就要抓到她。”
“什麼?”小縉驚呼,他原本以爲顧襄應該也可以解決那邊的人,自己找到路逃出。“難道慕容義知道了二小姐的身份?不可能啊?”
“現在看來應該是,你的出現不在他的預料中,因而那些人沒有把握,纔將你引開。真正佈滿機關的,是顧襄那邊,那裏是慕容義謀劃中最重要的一處關口。”
“可是二小姐一向行蹤隱祕,外出任務也遠遠少於我們。而且你說過慕容義不知道你們具體的身份。”小縉還是不願相信。
江朝歡默默搖頭,眼中也是不解:“不知道他從何得知,但他應該一直在演戲,直到今日纔對二小姐下手,恐怕二小姐已經落入他手。”
“但還好,他既然沒早早動手,就說明他不會立刻殺了二小姐,我們當務之急還是傳訊回門中,這邊還要叫路白羽來。”
說着,不等小縉答話,他已經傳了信,又聯絡了路白羽。
小縉這時才發現他面上毫無血色,氣息似也不穩,便要搭上他脈搏,“你受內傷了?”
江朝歡冷冷地推開他,說道:“沒事。”
隨即轉身走向前庭,小縉追上去扯住他,顯然不信他沒事。江朝歡盯着他,冷笑道:“若是想救二小姐,就別再浪費時間。”
小縉只好悻悻鬆手,隨他而去。
各大門派前來觀會的掌門長老已經基本到齊,慕容義也派弟子將已至的賓客引入主院正廳,整治宴席,而自己則在這裏等着最後幾批來客。
見到兩人,慕容義也不意外,隨即便藉口脫身,與兩人到內堂。
“你把她怎樣了?”小縉開門見山地問道。
見他們如此開誠佈公,慕容義也不再虛與委蛇,輕啜一口茶水,緩緩說道:“兩位放心,顧姑娘現下好得很。”
話鋒一轉,他饒有興味地打量兩人,“不知江公子和這位丐幫小兄弟,在門中領何職位?”
“我們在門主眼中不值一提,但慕容洞主應該知道,她若有好歹,門主決不會善罷甘休。”江朝歡淡淡地說道。
“我已經做了這麼多事,難道放了她,門主便會放過我嗎?”慕容義哈哈一笑,“不過以門主的魄力,倒未必真會爲這一個女兒改變決定。”
“你既然知道,還妄想用她要挾於門主嗎?”小縉急忙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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