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祕情
“這位公子的內力修爲已屬上乘,比之我年輕時候還好得多。只是,終究年少,和堯叟尚有不小差距,若是強行運功療傷,只怕兩人都有危險。”羅姑有求於江朝歡,說話間也客氣了許多。
“你也說了,他內力不弱。那你們之前捉到的人難道都強過他了?”顧襄想到,他們看樣子並非第一次拿人給堯叟療傷,只是這些年並未聽過顧門有什麼高位者失蹤。而若只是門中尋常下役使者,內力自然更比不上江朝歡。
羅姑有些猶豫,面色閃爍不定,良久,忽然肅身嚴聲道:“還未請教兩位高姓大名。”
江朝歡說了,只是仍把顧襄的姓氏改做林。羅姑也毫無異色,看來她並不知顧襄身份。
羅姑接着說道:“實不相瞞,每五年我都需要抓到一個修習顧門朝中措的人來,上一次捉的是西南座侍令官冼餘。”
顧襄點點頭,朝中措只有十歲之前開始修習纔能有所成效,是而羅姑不能自己習練。
而顧門中人很多以此內功爲根基,並非什麼祕不可傳的功法。區區一個侍令官失蹤,也不是什麼大事,他們向未聽聞,沒有引起門中波動也是正常。
“那位侍令官的內力還遠遠及不上江公子,但我把他留在這裏,授予祕術,三日之內,功力大增,也就可以爲堯叟療傷。”羅姑緊緊盯着江朝歡,生怕他反悔似的,“所以,若江公子不嫌棄,現下我就將這祕術傳給你…”
“荒謬!”顧襄不屑地打斷她:“這世上哪有什麼祕術,能讓人瞬間功力大增,何況內力修習非一朝一夕之力,更是講求長年苦功。”
江朝歡卻有些將信將疑,畢竟事實就在眼前,羅姑不可能敢於大肆捉拿顧門高位者,之前也都是一些武功不高,地位不顯的侍令使者。但堯叟三十年未死,就說明她的確有短時間增進內力的方法。
但現在還有另一件事需要求證,江朝歡制止顧襄說下去,轉而問道:“在下有一事未解。”
指着顧襄道:“她並非聖使,也不歸西南座屬,之前從未來往此地,何以前輩知道她是顧門的人,捉了她來?”
羅姑本有些緊張,見他只是問這個,輕輕一笑,“我十幾天前就去打探尋找顧門門人了,只是未有所獲。突然有一天,我收到來信,信中說同興客棧一個提着劍的年輕女子是顧門的人,我便悄悄守在客棧門口,等她一出來就動手。”
“哼,那信是誰寫的?門中何時出了這樣的叛徒?”顧襄也是第一次知道這一節,頓時大怒。
“姑娘且別急。”羅姑道:“在門口過了一招,我見這姑娘招式高妙,倒是一時驚住,叫她跑了,之後我一路追着她到了十鬥米鋪。”
聽到這裏,江朝歡打斷她問:“在客棧門口,你可碰掉了她佩劍的飾物?”
羅姑一怔,隨即仔細回想,才肯定地說:“沒有。她那時還沒有抽出劍來。”
顧襄也道沒有,說自己的劍在十鬥米鋪被打暈後遺失了。江朝歡手中摩梭着她劍鞘上的雀翎東珠,暗暗思索,看來是有人故意把她的劍趁亂盜走,將珠子遺在客棧門口,好引自己去米鋪,而那人多半就是給羅姑寫信之人。
羅姑接着講道:“在米鋪我殺了幾個人,正想殺最後那個付大慶時,一個蒙面男子攔住了我。我和他交了手,發現他的武功遠勝於我,我不敢多耽,就帶着她速速離去。”
江朝歡不由想到付大慶沒說完的話裏,那個出現的神祕人,心下一凜,忙問羅姑:“那個男子你之前可曾見過?他的武功路數如何?”
羅姑搖搖頭,道:“我在這崖底待了二十多年,外面的人早就不記得了。不過那人我也的確沒有一點熟悉感,他頭髮半黑半白,約莫中年罷了。至於武功路數,他的武功實在太高,出手太快,只一晃就將付大慶搶過來,我實在不識得他的招式。他也並未開口說一句話。”
江,顧兩人都好生失望,羅姑也長嘆一聲:“唉,不想外面高手迭出,一至於斯。我在這裏故步自封,敝帚自珍,實在是可悲啊。”
顧襄又問道:“那之後呢?你又怎麼把他騙來的?”
“我發現你沒有武功後,只得上去重新尋找,這時,我又收到一封信,和上次一樣的筆跡,說道,讓我三日後在這崖頂等着,自會有顧門中人送上門來。”
“原來你自己給人家送上門的?”顧襄聽了,忍不住白了江朝歡一眼。
江朝歡只得苦笑,看來不只他們,連羅姑也都不過那人操縱的棋子。從第一次寫信捉顧襄,到救下付大慶,威逼他做局引來自己,而自己明知是陷阱,卻爲了救顧襄也不得不跳。
這人的心思手段,着實深不可測,又兼武功高極,當世之中,能有幾人?他首先想到了顧雲天,可轉念否定了這個想法。顧雲天沒有理由做這種事,若是爲了試探自己的忠心,也實在不必用親生女兒爲餌冒險。再則羅姑是見過顧雲天的,這般仇人就算是幾十年沒見,又蒙着面也不至於認不出來。
可若不是顧門中人,又何以識得顧襄和自己的身份行蹤?他又知不知道顧襄是門主之女?
見兩人陷入沉思,羅姑急道:“好了,來龍去脈我都告訴你們了。那門祕術你學是不學?”
江朝歡還未答話,地上堯叟猛然一頓足,大聲咳嗽,連連擺手:“不可!這小子他若學了那功夫…我們…我們都危險…”
羅姑不防堯叟突然清醒,連忙點了他穴道,叫他重新昏過去。這邊解釋:“別聽他胡言亂語,哪裏有什麼危險…”
江,顧卻想到,堯叟必然是覺得江朝歡本就武功高強,與此前捉過的人不可同日而語,若學了他的祕術,恐怕更超過他,反而會害了羅姑和他。
當下江朝歡答應了,羅姑便負起堯叟,向洞內一指,“還請隨我到內室。”
兩人跟着羅姑朝裏面走去,只見這洞穴裝飾華美,金翠耀目。四下牆壁地板金雕玉砌,兩側鬥架遍陳古玩珍寶,更列細瓷金塑,着實令人目不暇接,爲之驚歎。比之幽雲谷中議事所在的鈞天殿,顧柔所居的柔儀殿都要精緻百倍。
顧襄不由讚一句:“好雕飾,好金石!”
羅姑冷笑一聲,道:“你可知這是什麼地方?”
顧襄茫然搖頭。
“這是蜀國恭孝皇帝孟昶的陵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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