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未知趨向
林安獨自坐在空蕩蕩的全身鏡前,忽然用右手掐住了左手手腕,房間中的一切像水中投影晃動着,手腕被握着的地方流出一串黑色的液體,手腕上烙下一圈黑色印痕,緩慢淡去。
是那個兇手的想法……
林安重新看向鏡中,原本只有無人房間的鏡面變黑,出現了一個非常模糊的人影,看不清五官也看不見衣着,但從輪廓看來,這肯定不是安格,也不是自己,雖然和自身的體格相像,但林安覺得自己沒理由認不出自己。
是那個兇手的烙印。
他最後還是轉化成未知了,只不過安格處理的迅速,沒能影響太大的範圍,但他死後的殘餘,那些粉塵一樣的東西,侵入了安格的身體。
這些東西不是兇手的靈魂,但是是兇手的一部分,僅僅是侵入一部分就影響了我思考的方式,讓我產生了平時自己絕不會有的想法,這就是未知的污染?
這……不是和我影響安格的情況一模一樣嗎?
我和他合二爲一,彼此誰也不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什麼問題,哪怕有時行爲矛盾,當時的我始終認爲自己就是安格本人……
呼,這太可怕了。
這種污染直接作用於人的精神層面,甚至更深層次,所以這種殘留纔會難以消除……
如果這些污染完全影響一個人,想要消除殘留勢必也會消除這個人的一部分,所以,所以喬斯林纔沒能殺死我,不……他不是不能,他是故意留下的我,那種結冰一樣的感覺,或許是一種遏制,他好幾次在和安格對話的時候都保持着沉默打量我們,而我們所說的話根本沒有思考的必要。
他是在判斷,判斷真正的安格是怎樣的,判斷我被壓制的情況……這……
林安慌張的站了起來,椅子被掀翻在地。
他在鏡子前來回踱步,走到了窗前,看着窗戶外透明流淌的水流瀑布,坐到了牀上,沒坐上五秒,又重新起身在房間中繞圈。
他猜不透喬斯林的想法,他對這個世界知之甚少。
他只能肯定喬斯林一定是知道自己依舊存在在安格體內的,因爲他和安格結合的很緊密,想要徹底消除自己,必定……
必定會損傷安格?
爲什麼自己這麼肯定?
他猶疑着看向自己的左腕,烙印已經淡去,而皮膚表面的黑色液體還殘留着。
他看向鏡子中依舊存在的模糊人影,眼角微動,重新回到鏡子前,扶起靠背椅坐下。
他剛剛是察覺到自己的想法異常,所以試着用使用銀翹時的感覺來對付左腕上的烙印,可兇手留下的殘留還在,說明這種方法並不管用,也是,他現在基本能確定一件事。
我就是未知的存在。
兇手對我來說是未知的殘留,未知的入侵,而我對安格來說同樣也是入侵他的未知,從喬斯林針對我做的舉動就能確定這一點,所以我回憶銀翹的用法,使用銀翹能取得的效果和以安格的身體使用銀翹,取得的效果是完全不一樣的。
一個未知該怎麼對付未知呢?
安格記憶裏沒有這方面的知識。
但他似乎記得喬斯林講過一些……
“黑暗奇觀中,有着大量我們完全無法處理的未知。”
“它們雜糅纏繞,
相互吞噬,形成一個不分你我的巨大整體……”
未知之間可以相互吞噬!
我現在的情況可以算一種未知聚合體!
一種興奮感在林安的腦海中跳躍,讓他想要立刻把這個知識點記下來。
他還沒有起身,書桌上的紙筆就憑空消失,然後出現在他的手上。
這……不管了,先把想到的東西都寫下來。
【我是侵入安格的未知,在與安格共生的情況下受到了其它未知的侵入。】
【這些未知不知道爲什麼主動依附在我的……】
林安想了想,自己現在沒有身體的概念,於是他重新落筆。
【依附在我的精神體上,因此,現在的我屬於未知聚合體。】
【未知之間相互雜糅糾纏,可以彼此吞噬,因此我可以嘗試吞噬這部分其它未知,把它變成我自己的一部分。】
林安停筆思考道,怎樣算是變成自己的一部分?像他之前和安格那樣?對,讓自己的意識代替這部分未知的原本意識,讓“它”以爲自己就是“林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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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兒林安笑了起來,這算不算一種一種針對精神進行的遊戲,彼此之間進行洗腦,誰的洗腦先成功,誰就贏了。
這麼說,我和安格算是平局?怎麼會是平局呢?那傢伙明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反正我是不服的,這是一個值得研究的問題!
林安立刻把這個問題標註在旁邊,末了還點頭肯定道:“我這是對未知的知識保持嚴謹求真的態度……”
“對了,新的未知主動依附在我的精神體上,這也是一個值得研究的問題。”他把這個問題列於第二。
隨後又寫上第三個問題:黑色的液體是什麼。
第四個問題:吞噬其它未知的方法。
第五:消除或吞噬其它未知,必定會傷害到自身?
寫完這個問題,他的筆尖移回筆記的部分繼續寫道【未知侵入的影響,是讓人的認知、思維產生偏移,達到一種人格上的轉變,記憶的繼承又或者是……靈魂的結合?】
作爲前唯物主義者,他在寫出這兩個字時有些不確定。
嗯……能被探知的東西還能算唯心主義嗎?
他很快把這個發散問題拋開,想到了一個可以嘗試的方案。
【所以最重要的是自我的認知!】
寫完這句話,他讓紙筆迴歸原位,重新看向鏡面,雙手撐住鏡框,試圖在鏡子中勾勒一個形象。
那是一個黑色短髮,黃皮膚的藍星人,他帶着一副沉重的黑框眼睛,眼窩深凹,有淡淡的黑眼圈,頭髮欠缺打理,但還算清爽乾淨,他有一米七……
林安的回憶沒能成功,鏡面有水波沖刷,沖走了他所勾勒的模糊形象。
不行嗎?這種外在的表象沒用嗎?
他放開手,望着鏡子中剩下的那個模糊人影沉默着。
窗外水流無聲,四周一切都在都在消融沖刷着,部分的牆壁露出列車車廂。
“這個國家太過落後了。”鏡子中傳來模糊的聲響。
林安看着鏡中的輪廓沒有說話。
“巫術是一種落後的、野蠻的存在,正是因爲巫術,給了未知滋生的土壤。”
“魔法就能斷絕這一切嗎?”隨着安格的提問,那鏡子中的輪廓似乎明顯了一些。
“是的,魔法是未知的天敵,一切的未知在魔法下都無法遁形!”
“你想消滅所有的未知?”
“……”那輪廓沉默着,似乎試圖回憶着什麼,過了很久,纔回答道,“是的。”
“所以,你效忠於凱特?”
那輪廓閃爍着光亮,隱約勾勒出林安知道的那個兇手的輪廓,堅定有力的回答道:“是的!”
於此同時,林安能感覺自己的指尖傳來些許麻木。
他低頭看了眼指尖,擡起目光沉聲說道:“我比你強大。”
那輪廓又暗淡了些許,但變化不大。
“如果你影響了我,我或許會想要回到凱特,那個地方會有你的家人嗎?”
那輪廓沒有反應,林安繼續說道:“你或許不記得家在哪兒,但我很有求知慾,我想我能找到,然後,或許你有家人?”
那輪廓無法抑制的閃爍了一下,兇手對家人這個詞有所反應。
“放心,我會很愛我們的家人,畢竟你我是一體的,我們是同一個人,但是我們家人,我們關係怎樣?我們的關係好嗎?我聽說未知是很容易對普通人造成污染的,不過如果我們和家人的關係好,她們也一定不忍心趕我們走吧?”
那輪廓恍惚間變得更明亮的,林安感覺指尖的酥麻感愈發嚴重,左手的手腕的烙印也開始浮現。
“我們的家人說不定也會變成未知,說不定……她們也會成爲我們的一部分,我很歡迎,我喜歡熱鬧的地方,只不過,聽說凱特對未知是不能容忍的態度,而且,你也說了,魔法對未知是絕對剋制的。”
他這次沒有停頓,感受着手腕的灼熱感繼續道:“如果凱特發現她們染上了未知,我想,她們會不會死呢?”
啪嗒……林安左手手腕的皮膚和血肉開始融化,黑色的液體落在地板上。
“不過,我不是凱特人。”
林安遲疑了一會兒,還是道:“我是個海琳娜人,我習慣於用巫術控制未知,與未知溝通,凱特人是我們的敵人,我不會投靠敵人。”
那輪廓不再閃爍,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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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家人在海琳娜,所以我也不會去凱特找那些不存在的家人。”
“我叫██。“
出乎意料的,他沒能說出自己的名字,手腕又發出細微的溫熱感。
林安站起身來,把左手放在鏡面上,重新道:“我不是凱特人,我是海琳娜的安格·索里亞。”
鏡中輪廓迅速暗淡下去,左手的烙印失去了溫度,所有地板上的黑色液體倒流回到手腕處,重新融合成林安的一部分,烙印的感覺從身體中剝離而去,只留下鉛筆似的一條痕跡。
漆黑的鏡面重新勾勒出一個形象,但那是安格的輪廓,且面部模糊。
林安沉默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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