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引線
“我看您和死者巴里的主要衝突來源於您對新月教的調查，您爲什麼會調查新月教的事？”
“我姐姐是那事件的受害者，當然她沒有受到具體的傷害，但當時企圖傷害我姐姐的人正是那個在逃的巫師塔什，我擔心這個人再次找上我姐姐進行報復，所以請胡安先生給了我資料調查。”
安格在高哈有實名舉報新月教殘留的記錄，是受害者家屬，加上就像胡安所說的那樣，他的一切調查在明面上是有所記載，說得過去。
在他明面的時間線上，他在卡希姆所有的行爲都有記錄，每一次和根植園的接觸都有第三人陪同。
老巴里死亡當天，根植園、政教局和治安局曾一同去他家做過財產估值，治安局的紙質記錄並不詳細。
阿森納克以考究的神態摸了摸下巴：“嗯，我可以告訴您，那位死者巴里的死亡是因爲受到未知影響，而受到影響的主要原因就是這個瓦萊娜婭，她在昨晚對塔什進行了強制抓捕，導致卡希姆的未知殘留匯聚，影響到了你家傭人。”
安格不做回答，沉默了很久才點頭：“是的，昨天根植園來給老巴里收拾的時候，和我說過，老巴里是死於未知的影響。”
阿森納克在這沉默中似乎讀到了什麼信息，嘴角勾起的笑容短暫明顯起來，又壓了回去。
“安格先生，我剛剛想到了很有趣的一點，您爲什麼會忽然想到那位巴里先生和新月教有關係呢？一般情況，您應該追逐的是那個通緝犯，企圖傷害你姐姐的傢伙吧？”
安格依舊沉默，只是有些煩躁地揉了揉太陽穴。
阿森納克環抱雙臂望着安格：“您知道昨天具體發生了什麼事嗎？”
“你不是說你們在抓捕那個通緝犯嗎？”
“嗯，是的，我們抓到他了，但很可惜，根植園的手段讓這傢伙的記憶被搞得亂起八糟，一些片段不見了，關於塔什爲什麼回到卡希姆，在卡希姆找什麼，我們完全不可得知，這些信息涉及人造未知的領域，這是海琳娜的嚴格管控事項，您是一位前線軍人，我想您應該明白這意味什麼，這對議會很重要，如果您想到了任何信息，我想，您可以現在……”
“你這是什麼意思？”安格忽然低吼了一句，目光帶着煩躁看向阿森納克。
“你有什麼想說的就直說，不要彎彎繞繞。”
“嗯，好的。”阿森納克的態度誠懇，“我是說，您是否從其他人那裏得到過關於巴里先生和新月教的信息？或者是和新月教有關的任何其它消息？”
“……沒有。”
“噢……”阿森納克筆尖輕點記錄本，改口問道，“那麼，關於巴里先生的事，您和其他人說過嗎？”
安格後仰靠在椅子上：“我所知道的關於老巴里的事情，我沒有告訴任何人，除了我和我的家人，沒有任何人知道這件事，而我確實是有去找過那個通緝犯，我試着去了賭場、妓院或者其他什麼地方，但我根本就連門也沒進去，我知道的一切關於塔什的事情，幾乎都來源於治安局。”
阿森納克視線落在安格面孔上，沒有說話。
“你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阿森納克默默退開距離，
把筆錄遞給安格簽字：“沒有了。”
“但我聽說你待會兒要去根植園是嗎？”
安格邊簽字，頭也沒擡：“是。”
“我希望你能在我的陪同下前去，這也屬於監管措施。”
安格只是點頭，把簽好的文檔推給了對方。
“那麼，請你稍等一下，我去歸個檔，然後我們再一起去根植園。”
安格靠在椅子揉着太陽穴答應，腦袋往下低垂。
走出審訊室，阿森納克回望了一眼，安格雙手抱胸微閉着眼睛，像是閉目養神。
他一出審訊室就靠在了一位文職人員的辦公桌邊：“朋友，這位安格先生是怎樣的人？”
那位文職人員擡頭，正是前天去安格家進行財產估值的女性。
她先是擡頭張望了一眼，然後看見阿森納克胸口的徽章，怯生生地問：“是怎麼了嗎？”
“不，沒什麼，我只是剛接手這件事，對這位安格先生不太瞭解，又有點感興趣。”……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不，沒什麼，我只是剛接手這件事，對這位安格先生不太瞭解，又有點感興趣。”
他帶着溫和的語氣：“我很少見到這麼年輕的高級士官，而且他與他的家人似乎都有一顆高尚的心。”
他揚了揚手裏的資料，第一頁是安格的戶籍資料，下面好幾行都標註着他們家迎來新成員的事情。
那位女士點點頭：“我和安格先生不熟，但我去過他家做估值，他的家裏人非常友善，而且聽羅赫說他是個性格很直率的人，他對人坦誠，有什麼說什麼，而且是一位非常英勇愛國的戰士。”
“羅赫？”
“對，他是安格先生的姐夫，我們治安局一位敬業的治安官成員，娶了安格先生的姐姐。”
“姐姐？“阿森納克看了戶籍資料一眼，大概確定了身份，笑着向這位女士道謝，不一會兒重新回到了審訊室，把鑰匙推到了安格面前，而後者，這這麼短的功夫內居然睡着了。
“安格先生？”
阿森納克試着喊了一聲，安格從睡夢中驚醒，警惕地向四周看了一圈，“我剛剛睡了多久？“
“呃……沒多久，也就二十分鐘左右。”
醒來的安格額頭上都是汗水，像是做了場噩夢，他從椅子上起身，拿起鑰匙放進口袋，率先走出了審訊室。
治安局與根植園相隔不遠，幾步路就能到，兩人走出大門時時間雖然不晚，但天色已經完全黑了，八月的海琳娜已經入秋。
“您昨天來根植園的時候，沒想着來治安局看一眼嗎？”
“嗯？”安格看向阿森納克，對這個發問不解其意。
“我聽說你的姐夫也是一位優秀的治安官。“
安格的腳步有所停頓，“他是夜班巡邏的治安官，當時不在局裏，我猜他在街上，就直接去根植園了。”
兩人一前一後踏進根植園，一股氣流從身後捲來，安格看着阿森納克行至他身前，領着他走進根植園，推開門無視了前臺處的接待員，直接往走廊內側走去。
“阿森納克先生，請您留步。”接待員急忙出來攔住阿森納克，“您今天不是來過了嗎？請問是還有什麼事嗎？”
阿森納克作打量狀，盯着走廊深處看了一會兒，回頭看見安格站在門口，並沒有想和他一起往深處走的打算，纔對身邊接待員道，“我是陪這位先生來的。”
接待員戴着一副厚重眼鏡和白色長袍，望向安格:“您是？”
“我是索里亞家的安格，我的家人昨天被送來了根植園，我今天想來接他回去。”
“噢，是安格先生。”接待員回到櫃檯後，取出一個雞蛋大小的黑色盒子，盒子打開是一節人類指骨，“這是巴里先生的右手小指指骨，已經做過處理，您可以放心的帶回去佩戴或者掩埋。”
所有人的身心都會歸於海琳娜，海琳娜的傳統葬禮是將親人的指骨作爲飾品佩戴在身上，也有些人會取頭骨或者鎖骨，但新生一代中，受到凱特文明的影響，將親人埋葬於樹下也成了一種選擇。
“還有……”那接待員空了兩秒道，“瓦萊娜婭小姐讓我告訴您，索里亞莊園的土地估值記錄已經報給政教局了。”
安格將老巴里的指骨收起，點頭道“好”。
“等等。”阿森納克叫住準備回到崗位上的接待員，“我想和瓦萊娜婭小姐聊聊。”
接待員有些困擾：“呃……先生，很不巧，瓦萊娜婭小姐才離開不久。”
“她什麼時候回來？”
“呃……”接待員往走廊深處看了一眼，“我想短時間內，瓦萊娜婭小姐是不會來我們卡希姆辦事處了。”
“她走了？”得到接待員肯定迴應的阿森納克有些不敢置信，“喬斯林也走了？”
“喬斯林先生依舊還留在本局，您需要見喬斯林先生嗎？”
阿森納克把目光看向安格，只得到後者詫異的眼神：你看我做什麼？
他已經往後退了兩步，打算離開根植園了。
“不，不用了，請喬斯林先生再休息兩天，我們會盡快給他一個反饋，我會再來的。”
“好的。”
接待員回到自己的位置，目送兩人離開根植園，安格翻身上馬準備往羅赫家去。
阿森納克看着他的背影，在治安局門口站了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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