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七.助攻
“別但是了。”薇拉搶過安格手上那杯沒喝過的酒，倒進自己的嘴裏。
“你慢點喝，這度數不低……”
“我知道！”薇拉把空杯子放回桌上，“叔叔的身體越來越不好了，雙胞胎還沒長大，卡希姆是他唯一的惦記，我不想讓叔叔抱憾。”
你就沒有遺憾了嗎？安格這麼想着，卻沒有說出口。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薇拉靠回長椅椅背，“我沒有委屈自己。”
“……嗯。”安格緩緩點頭，“但，還是再給我一些時間，我至少得和母親說一下。”
薇拉撇嘴：“索里亞阿姨肯定會答應的……我都已經答應了，我真不明白你是在猶豫些什麼……”
她的眼睛裏忽然泛起光點：“難道說，你還想回戰場嗎？”
見安格不說話，她嘆了口氣：“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安格，戰場太危險了，弗爾特叔叔說得對，留在卡希姆也能保護卡希姆……普羅米、德拉科叔叔、還有安……大家都走了，你可以留下來的。”
這真是一個誘人的提議，和自己最喜歡的女孩兒留在家鄉，繼承卡希姆叔叔伯爵的爵位，保護着母親和姐姐們生活在一起，如果沒有……
“薇拉，你們在嗎？”
沒等到安格迴應，門外傳來傑森的聲音，他帶着一身小馬靴和斗篷雨披的雙胞胎站在門口，帶着溫和的笑意看着安格：“來吧，獵人們集合的差不多了，我們該出發了。”
“修斯和萊特也要去嗎？”
“對，不止他們。”薇拉起身走到門口，拉起雙胞胎的手，走在安格前面，“叔叔想讓他們多看點東西，這次狩獵會我也會去，帶着他們和大部隊一起。”
她看了眼安格的神情：“放心吧，我們不會參與危險的活動，只是遠遠跟在後面而已。”
安格跟在後面微微點頭，他只是覺得這樣的活動，對兩歲的雙胞胎來說會不會太過……他很快把這樣的念頭甩了出去，這裏是海琳娜，不是林安那安穩的家鄉。
他看着雙胞胎走在前面，每人帶着一把短刀匕首，時不時回過頭來張望安格一眼。
花園中匯聚了不少獵人，他們多是民間的普通人，大廳中同樣也呆着一些人，而這些人安格大多是更爲熟悉的，他們是卡希姆一些活躍的富商，或者同樣長居卡希姆本地的一些貴族，有幾位同樣是伯爵，只是這一次，少見的出現了一些令安格意外的面孔——有一些傢伙，他們糟糕的狩獵技術連安德烈亞斯都不如。
“薇拉小姐。”他們一個個都看向了首先走出走廊的薇拉。
所以……這就是弗爾特叔叔所擔心的。
薇拉朝他們輕輕點頭，立在走廊口，回身默默看着身邊的安格。
樓下的那些面孔也看到了安格。
他不能拒絕。
他伸出自己的左手掌心，好讓薇拉搭上，禮貌地牽起薇拉手掌的手指部分，他以右手牽起修斯，帶着他們走下樓梯。
他看見弗爾特叔叔站在人羣中，朝他們露出笑容。
“……安格，好久不見。”有人與安格打招呼，“我們聽說你不是去了前線嗎？”
“是啊。”安格並不想理會他們，因爲貴族中總有這樣的人，他們不願意履行一個貴族應有的義務，躲在安全舒適的後方。
“我回來了。”他冷冷說道。
弗爾特穿過人羣，站到了安格身邊，
默默帶着笑意朝周圍人道：“也許我需要向大家重新介紹一下，這位是安格·索里亞，大家都認識，索里亞家的小安，他從前線退役回來，現在是高級退役軍官。”
他簡短地重新介紹了一次安格，並帶着一行人與大廳裏的“獵人”們打了個照面，一圈並不陌生的面孔下來，只有幾個熟人是安格樂得見到的。
“安格！”塞爾希帶着她的弟弟加德勒走了上來，與安格打了個招呼，“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我們都沒收到你的消息，你這也太不夠意思了。”
年輕的女獵人出拳給他肩膀來了一下，身邊的男孩兒十五六歲，和姐姐一樣帶着興奮。
安格只是笑着帶過：“我回來之後可發生了不少事。”
雖然這是實話，但實際上已經降爲平民的索里亞家，並沒有理由去給伯爵們報信說自己回來了，索里亞夫人也只在安格回到卡希姆的第二天，讓阿麗來給弗爾特說了一聲，這其中是兩三代人的情誼。
塞爾希看着兩人禮貌性牽在一起的手，輕輕挑眉：“待會兒我倆一隊？帶上我弟，再帶幾個新手。”……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塞爾希看着兩人禮貌性牽在一起的手，輕輕挑眉：“待會兒我倆一隊？帶上我弟，再帶幾個新手。”
她顯然熟悉弗爾特的規矩，下巴往門口一揚，想來已經看好了幾個年輕的獵人。
“不介意吧？小薇拉？”她打趣着薇拉，後者只是輕笑着鬆開了安格，“我覺得您看不上這傢伙。”
“那可不一定。”塞爾希一把攬過安格的肩膀，朝着薇拉擠眉弄眼，“姐姐我啊，最喜歡這種能打又有擔當的男人了！”
塞爾希！你今天這是抽了什麼瘋？
安格全身繃的僵硬，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着，等他從塞爾希的魔爪下掙脫時，已經被帶到了大廳外面。
塞爾希把安格往旁邊一丟，直接走進人羣帶回來兩個少年。
他們沒什麼裝備，連腳上的鞋子都是厚底布鞋，也沒有一身合適的衣服，布衣外面套了個麻袋改成的披風，沒有長刀只帶了柴刀，腰上還彆着奇形怪狀的匕首，好在，他們全都精神十足。
“就他倆怎樣？我看他們還不錯。”
安格沒有意見，他知道塞爾希是看中了這兩個年輕人自制的一些簡陋武器，披風下帶着的是纏滿釘刺的麻神，有一人還帶着一把有些時段的彈弓，還有較爲全面的工具，包括鍋碗和火具。
是兩個上過山的年輕人。
安格回頭，見薇拉已經帶着雙胞胎跟着弗爾特去到了後勤的車隊。
車隊的任務是給隊伍提供醫護援助，也會幫隊伍運輸保管獵物，在各個小隊分散不遠的情況下，晚上還可以回到車隊的營地休息。
“塞爾希。”安格趁其它人還在組隊的間隙走了上來，“你剛剛是做什麼？發什麼瘋？”
塞爾希同樣轉頭看了眼薇拉，低聲說道：“你傻啊，我這是幫你啊，我一看就知道你是被弗爾特伯爵拉來的擋箭牌，薇拉不願意嫁給你這蠻子也是正常，我對你表達一些意思出來，她自然也會意識到你有優秀的地方，有競爭意識！”
“……”
有沒有一種可能，不那麼願意的人其實是安格這邊呢？
“咳咳。”安格乾咳兩聲，“這事兒你別摻和了。”
塞爾希看出了問題，把弟弟和兩位年輕獵人打發開去，和安格勾肩搭背地走到了別處：“你別告訴我你不願意娶薇拉。”
見安格沉默，她一掌拍在安格後背：“你糊塗啊！弗爾特伯爵把薇拉當親女兒養，薇拉又是那麼聰慧持家的一個好女孩兒，又漂亮又懂事，你看不上人家哪點？”
“……我配不上她。”安格沉默半響，憋出這麼一個說法。
“配不上？”塞爾希五官擰做一團，帶着安格的腦袋往四周看了一圈，“你覺得那些傢伙配得上嗎？”
海琳娜最不缺的貴族就是子爵，在此之上的伯爵也不少，而今天到場三分之一的老爺們，都盯着薇拉。
“你家好歹曾經也是伯爵，一家子都是海琳娜真正的雄鷹，比那些玩意兒好多了，你該承下弗爾特伯爵這個情，幫弗爾特伯爵也幫幫你們家自己，索里亞伯爵，大家都會記住這個名字，至少以我對你的瞭解，你的德行配得上伯爵這個稱謂。”
這話題不能繼續下去了……
安格稍作思考，決定把這個問題拋回去：“你別光說我，你不也還沒結婚嗎？”
和安格這種22的年輕人不同，塞爾希比他還大上幾歲，已經25歲的她，再過個幾年，就是真正的中年人了，而她的手上空蕩蕩的，沒有婚戒，也沒有訂婚戒。
“你管我！”塞爾希一把把安格推開。
“那是我姐倔啊。”加德勒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兩人身後，小老頭似的搖着頭，“你都不知道我姐惹出多大的事？”
塞爾希作勢要讓弟弟“禮貌閉嘴”，被安格攔住，他報復之心上來，趕緊問：“你姐犯什麼事了？”
加德勒衝着姐姐做鬼臉，一副又心疼又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我姐愛上了個平民，這平民去了前線沒回來，我姐非要等，都和爸媽吵了快兩年……哎喲！”
塞爾希還是一腳踢在了他屁股上，把他嚇得撒腿就跑。
“那小子就是欠打！”塞爾希黑着臉立在原地，瞥見安格猶豫着不知道怎麼開口的表情，嘆了一口氣，拍着他的肩膀：“你也別爲我擔心，我啊，其實也知道這事不能再拖了。”
不是的……實質上，接收了林安記憶的安格只是在苦惱，要不要勸塞爾希堅持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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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就是不死心……”塞爾希的聲音冷了下來，“家裏人只告訴我他死了，但是我沒看到他的死亡報告，我不想相信。”
她看向安格：“你是從前線回來的，你能幫幫我嗎？我只是想要一個答案，哪怕是最壞的結果，我也能接受。”
舉手之勞，安格當然應下。
“那個人叫什麼名字，他去了哪個戰區？你家裏人是什麼時候告訴你他死了的？”
塞爾希泛起一絲苦澀的笑容，報上一個名字：“阿桑，他在沃頓戰區，差不多兩年前，也就是03年五月的時候，我家裏人告訴我他死了。”
“沃頓的五月……”安格的聲音戛然而止，那一瞬間，他從多個地方回憶起沃頓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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