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虛假夢境
海琳娜的兩個未知載體，一個釋放了未知，一個與先驅廝殺，最後失血過多反而先一步力竭，剩下的先驅雖然殺死了這個叫丹的載體，但作爲第一代先驅，它們顯然還有很多瑕疵，離開培養皿後沒撐到天亮，最後一隻先驅也死了。
埃琳娜重新換回了研究院的衣物，回到了原本的工作中。
針對未知的載體一次性出現兩位該如何抗衡、先驅的重製與生命力的提高，還有剩下的那個未知載體。
也許是因爲這個叫丹的人是這次任務的核心，他吞噬了大量凱特士兵們的生命，只剩下半截身子，但這個人還活着，老師準備以他爲原材料，用他配製新的先驅，第一步就是以魔法將他的身體復原。
埃琳娜時常最後一個離開研究室，有時她會停在水箱前，看着裏面的男人，思考那段經歷會不會只是一個夢，夢醒了，很多事情都變了。
事情已經過去了，她不必再吊着神經，偶爾結束工作的夜晚，她會不由想起那段夢境中的經歷，那樣的經歷太過罕見，即使是凱特里少數那幾位夢境魔法的使用者們，也無法帶來那麼真實而又離奇的體驗，那萬花筒中墜入湖面的感覺是那麼真實，簡迪勒究竟是什麼？那位簡迪勒小姐和她的哥哥又是怎麼回事？既然丹不是簡迪勒家的人，爲什麼又叫他們家人。
她現在有這個閒心去考慮這些問題，爲這些問題編撰了好幾個故事作爲回答，但這不是答案。
前線傳來消息，巨型魔法陣的效果非常顯著，海琳娜的陣線節節敗退，很快軍隊就可以踏入海琳娜的山脈，也是因此，海琳娜往戰場投入的未知越來越多，軍方要求他們加快研究速度。
這一次，新的傷患名單來了，他們中有好幾個被未知侵染的人，埃琳娜停在水箱前，心情有些複雜。
“你成爲未知的載體……和我們的士兵成爲先驅，是一樣的理由嗎？”
她在無人的研究室中朝着水箱輕聲問出這個問題。
作爲先驅的研究員和製造者，她不是一個無情的研究機器，她也思考過很多很多的哲學倫理問題，只是比起找到答案再行動，她一直在行動中尋找答案，她跟着老師離開凱特的時候就明白，自己的研究是爲了從惡魔的手下救下更多的凱特人，現在她長大了，思考的方式有所變化，她並不認爲自己的研究就是錯誤的，她只是對自己的研究成果的用處產生了疑問。
爲什麼戰爭一直沒停呢？剛來的時候是和阿曼達打，現在是和海琳娜打，她知道這是爲了人民能活下去，可他們要這麼一直打下去嗎？等海琳娜人和卡恩人都死完了怎麼辦？
“也許那時候我們可以清除掉北方的未知，那時我們能從那裏得到答案。”這是她老師的說法。
可現在，埃琳娜有些厭倦了。
她記得在萬花筒中得到的那些知識和理論，她曾經把那些東西都寫出來上報過老師，但老師堅決的向她證明這是不可能的，被惡魔侵入本身就會死亡，她父母的死亡絕不可能是魔法的過錯，不然埃琳娜是怎麼活下來的？正是因爲她是魔法師，所以惡魔纔沒能侵染她，所以她才能回到他們的身邊。
“早知道當年我就留在凱特，選擇研究白魔法了。”埃琳娜靠在水箱上，白魔法是一種溫和的魔法，比起對惡魔之力的直接淨化，四肢局部的被惡魔侵染可以通過白魔法治療，白魔法還能治療人類的傷勢，比起她現在的境地好多了。……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早知道當年我就留在凱特，選擇研究白魔法了。”埃琳娜靠在水箱上，白魔法是一種溫和的魔法，比起對惡魔之力的直接淨化，四肢局部的被惡魔侵染可以通過白魔法治療，白魔法還能治療人類的傷勢，比起她現在的境地好多了。
海琳娜人把海琳娜人做成未知的載體，凱特人把凱特人做成先驅，這樣的情況隨着戰事的推進似乎要常態化了，活人的戰爭之後，把活人做成武器的戰爭要來了，而戰爭推進到最北方，面對人類沒有見過的未知，他們真的有勝算嗎？
人處於安全的環境中，閒下來，想的東西就會變多。
“砰。”身後的水箱發出聲響，嚇得埃琳娜手一鬆，入院病患的名單滑落在地。
她翻身一看，丹睜開了眼睛，一隻手碰到了水箱玻璃上。
什麼啊……已經開始產生意識了嗎？埃琳娜撿起地上的紙張，右手把入院名單貼在水箱上，左手伸出一根手指在水箱的另一側晃動，果然，丹的視線完全看向她晃動的手指，沒有對名單產生興趣。
嗯……還得做覈驗，看來今晚要加班了。
她把老師叫來，師徒兩人使用魔法對他一番檢驗確認，又在水箱上畫上置換的魔法陣以防萬一，先驅有一定的自我意識和近四歲兒童的智商，需要研究者對他們花上大量的時間進行培養，才能在他們脫離研究者控制後自行對未知載體進行攻擊，至於那些人形怪物般的外貌，都是在一次次魔法效果中改變的。
他們使用魔法改變先驅們的生理結構和體表強度，打開他們大腦的閾值，以魔法對他們進行強化，最難的點除了生理結構的改變需要精細的魔法操作，還有他們意識的平緩，不能讓他們因爲魔法刺激而失控。
“這個海琳娜人既然能成爲未知載體，說明他多少比較特殊，我們可以試着在他身上加大改造的力度。”
老師對丹非常滿意，也許他先前的人類意識已經被未知吞噬乾淨，完全沒有普通先驅在實驗過程中意識崩潰的痛苦與反應，他的情緒一直維持在非常穩定的水平，或許因爲第一眼見到的埃琳娜，他非常聽從埃琳娜的召喚。
一連好幾個月，埃琳娜一天至少有十五個小時是呆在研究室，她偶爾會起惡劣心思訓練丹來個水中翻騰、舉手等動作，但當她發現只有四歲智商的丹一學就會之後就開始泛起了無聊。
“別學我的動作啊。”她又一次在水箱面前抱怨，“還有你這眼神真讓人心煩。”
也不知道丹是怎麼回事，他開始自學模仿埃琳娜的動作，儘管他失去了人類的外貌，但他類人的臉上一直帶着淡淡的微笑，總讓她想起夢中的那個青年人，讓她內心泛起惶恐。
“別和先驅太親近了。”老師對她的行爲提出建議，她也答應下來，再沒有在研究室晚留。
半年後，只剩下五人的魔法師們來到了這個研究院，帶走了先驅。
水箱裏空蕩蕩的，她提交的關於未知、巫術和魔法的研究又一次被退回，她換了用詞，換了說法，但老師一眼能看出她所表達的意思，私下問她：“我知道你想把這些發現說出去，可之後呢？我們難道要背棄信念，去研究巫術嗎？白魔法的研究已經初具成效，我們人類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解救被惡魔捕獲的同胞，爲什麼要去研究惡魔的力量呢？”
埃琳娜低着腦袋，悶聲說道：“我想回去研究白魔法。”
“……好，等這件事的反饋回來，如果一切沒有問題，你就回去吧，你也是時候成家過自己的日子了。”
她擡頭看向老師，老師的目光裏竟有些許對她的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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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很快有了反饋，卻不是最好的結果，她和老師連夜趕到戰場前線，這裏已經是最新的戰場了，凱特的軍隊踏上了海琳娜的山脈，海琳娜的城鎮在消退，埃琳娜看着城鎮外被剝去衣物，堆成小山的海琳娜人屍體，瞪着眼睛，泛起陣陣噁心。
她一直知道自己參與了戰爭，也知道那些海琳娜人最後的去處，但她沒有上過戰場，真實看到這一幕仍舊讓她無法自持的顫抖，她想吐，她感覺那些白花花的屍體就像蛆蟲，鑽進了自己的胃裏，她想要全部吐出來。
“埃琳娜，你沒事吧？”老師注意到她的異樣，脫下白色的大褂擋住她的視線，扶着她往目的地去。
那是先驅和未知戰鬥的地方，半個身軀被損壞的先驅倒在地上，旁邊是同樣缺失了大半個身軀的人類，那看起來也還是個年輕人，淡金色的短髮，湖藍色的眼睛，一柄長杖落在一旁，丹的半張臉落在地上，僵死的藍色眼睛看着她，就像是盯着她的靈魂。
她再也忍無可忍，跪在地面嘔吐起來，鮮紅的土地還未乾涸，等她吐完，雙手已經沾上了滿滿的鮮血。
“夠了！”她大吼起來。
“埃琳娜，你怎麼了？”老師見狀趕緊上前將她扶住，卻一把被她推開。
她朝着地上那藍眼睛的半張臉吼道：“你玩夠了嗎？你給我看這些有什麼意義？我已經死了！你想要我懺悔嗎？戰爭就是如此！我知道！你到底想做什麼？！”
她的老師不明就裏，從地上爬起來攔住埃琳娜：“你在說什麼？孩子？你還活得好好的，你說什麼死不死的……”
埃琳娜掙脫開老師的控制：“我有愧，我有良心，但你以爲我會因爲這些停下嗎？你以爲我不敢殺人嗎？你休想讓我放棄！你想讓我同情你，你想讓我給自己的罪惡貼上標籤？我告訴你，不可能，如果你想看，那我就做給你看！”
她朝着最近的那座城鎮走去，抽出凱特士兵的長刀，從關押的海琳娜人中找了個最小的孩子。
“我知道我雙手沾滿血，但我們都是一樣的，我只能這麼走下去！我必須走到這條路的盡頭，才能得出一個正確與否的答案！”
她朝着湛藍的天空大喊，不顧幼小孩子的掙扎，一刀砍下……
那抖動不已的刀鋒在距離孩子老遠的地方停下，她丟開刀，把孩子推倒在地，難過的抱頭蹲下，自言自語地念叨着：“不……我不需要向你證明這些……我只需要自己好好的活下去，我不會向你認輸的……就算這是假的，我會好好活着給你看，我會活着，我會和你抗爭到最後……”
她的眼淚大顆大顆的落下，打溼了紅色的被單。
她仰起滿是涕泗的臉，看見一間奢華的臥房，丹靠在門邊，一臉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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