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現在與未來
爲了配合偶爾用作儀式的大廳，所有的迴廊與房間的牆壁夾層都以異形圖文排布，爲大廳的巫術儀式起到加強、迴響的作用，當然，它們的表面都覆蓋着華美的外牆，掛着艾恩名人的肖像。
“今天舉行的祈福儀式，本質上是一種通靈儀式，我們對逝去的故人有所掛念，渴望他們仍舊在世，也渴望我們能活得更久一些，對他們的思念更長更久，這樣的儀式在迴廊效果的加持下，這個空間變得不再簡單。”
瑪麗安垂眼喝茶，擡眼時看見安德烈亞斯正悄悄打量自己。
他因爲剛剛的話打開了感知之眼。
她笑着問道：“有看到什麼嗎？”
“……您好像變透明瞭。”
“因爲我本身就不僅僅存在於現在，我存在於海琳娜的每個現在，我本身是無數時間下每個我的疊加，你現在看到的更接近真正的我。”
“那您平時的樣子呢？如果可以存在在任意時間，那如果您受到傷害……當然，我只是舉例，並不是……”
瑪麗安輕笑着打斷他：“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想的太複雜了，存在在任意時間，也就意味着無論哪個時間的我受到傷害，所有時間的我都會一同消失。”
她的目光往一旁的空位上挪了一下，又補充道：“但我作爲個體的特殊狀態，依舊是受到環境這個客觀狀態影響的，比如說我遇到的那場爆炸，因爲那場爆炸並不發生在當下，所以當下的我不會受到傷害，而未來的我又不在這裏，你依舊可以像看待普通人一樣看待我。”
安德烈亞斯點點頭，這樣的理論他可以明白：“您天生就是這樣嗎？”
“……當我還是一個普通人類的時候，我不是這樣的。”
“普通人類……”安德烈亞斯一下子捏緊了茶杯，“您……是人造未知？”
“你知道的很多，一般人會猜我是個強大的巫師。”
“巫師也是人類，強大的巫師更會嚴謹規範自己的用詞。”能看得出安德烈亞斯的興奮，他幾番猶豫還是開口道，“您，您是爲什麼會成爲人造未知呢？”
瑪麗安沉寂下來，她的臉上閃過一瞬間的憎恨，又很快消失：“我不記得了……但我想那是一場意外……你呢？”
“我？”
瑪麗安再飲一口茶水：“就在剛纔，我遇見了你的第二段未來。”
安德烈亞斯雙手按在桌上往四下張望，儘管他被人稱作天才，他能看見這個房間裏所有隱藏起來的異形圖文，但除此之外他什麼都沒有看見。
瑪麗安捧着茶杯，沒有打斷他，直到他自己放棄才說道：“我現在對你更加好奇了，安德烈亞斯，你成爲了人造未知，成爲了我的家人。”
她目光漫無目的地遊向一邊：“你是怎麼做到的？你和當時的我不一樣，你很早就直到了人造未知的存在，你又是爲什麼成爲的人造未知呢？”
隨着一陣沉默，瑪麗安重新看向他，這一次，他似乎感受到了不止一個的目光。
我成爲了人造未知？我爲什麼會成爲人造未知？我爲什麼要這麼做……
他感覺有些眩暈，搖搖晃晃的閉上眼睛，扶住了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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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麗安有些擔憂地看着他：“不要勉強自己，你的老師對我說你是個非常有天賦的孩子，所以我纔會和你談論這些，不要以註定的未來爲前提去思考這些，如果我讓你感到不適……”
“不……沒什麼的，瑪麗安殿下……不……”他深呼吸一口氣，重新在位置上坐好：“我沒事，瑪麗安。”
瑪麗安眨眨眼，朝他綻出恬靜的微笑。
安德烈亞斯很快冷靜下來，從口袋裏取出手帕擦掉額頭的淺汗。
“我想我完全明白了，您的預知能力和這通靈相似，您無法主動尋求到某一部分的未來，更多時候您是被未來主動或者意外的找上，您更像是被未來通靈的那個鬼魂。”
得到瑪麗安滿意的點頭，安德烈亞斯看向了旁邊空着的位置：“所以，未來的我就在這裏？那個人造未知的我？”
瑪麗安依舊點頭。
先是愣住，而後安德烈亞斯露出笑容：“所以，可以處在任何一個時間的您可以和他溝通？您可以轉述他的信息給我嗎？或者把我的信息轉述給他？”
被這過於迅速的接受能力震住，瑪麗安反應了一會兒才微地下腦袋：“這沒什麼用，像我說的，你的未來已經被固定，即使把你們知道的信息相互傳達，也改變不了什麼。”
“不，不會的，瑪麗安，你的表情和行動告訴我，你還有很多未來沒有看見，而你一直在努力參加各種活動，希望能被未來找上，你在等一個屬於自己的未來，也許我沒辦法改變我的未來，我的未來也說服不了過去的自己，但他的現在、他的未來，也許這些事，能夠讓你還未看見的未來，變得不一樣，你還沒有看見一個自己滿意的未來，不是嗎？”
“……”瑪麗安是長久的沉默。
“試試看，不是爲了改變未來，因爲未來已經註定，是爲了讓你更早的看見，看見那個你滿意的未來，相信我，既然我已經理解了能力，等那一天來到，未來的我會親自帶着那樣的命運找到你，將那樣的未來展示給你。”
“如果……”瑪麗安搖着腦袋：“如果真有那樣能讓我滿意的未來，爲什麼我到現在還沒有看到呢？”
“因爲你直到現在才遇到我。”
艾恩的街道上爆發出人羣的歡呼，巫術構成的煙花在百日綻放，五彩斑斕的羽毛在藍色的天空下，白色的樓宇間起舞。
安德烈亞斯望着瑪麗安，透過她的眼睛，他的對話被每一個時間的瑪麗安所聽見。
這個淺金色頭髮的年輕人臉頰上浮現出一抹羞紅，他後知後覺地爲自己的話語感到羞恥，有些忍不住撓頭，但他依舊帶着確信的笑容：“抱歉我現在才走到這一步，我知道的有些晚了，但我想應該還不是太晚。”
他狡黠的朝瑪麗安眨着眼：“畢竟這個房間，過去、現在和未來，都在這裏了，對嗎？”
瑪麗安看向一邊的空位，她嘴角微微翹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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