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满长空 第264节 作者:未知 彭鼎深吸一口气,“說吧。” 說完他赶紧挖個缝将自己埋了。 安心踱步折回,彭鼎竟然呼吸紧张,脸色也稍稍有些发热。 安心上前,轻声道,“白牡丹,确实不是东家送来的。” 彭鼎木讷看她。 安心又凑近些,“我是在茶裡下药了。” “你!”彭鼎紧张。 “泻药,告发我呀~”安心說完,双手背在背后,转身高高兴兴走了。 彭鼎一個胀成两個那么大! “彭将军保重!”安心的话远远传来,彭鼎想死的心都有了…… 安心心中舒爽了。 *** 离开婓城的马车上,安心靠在马车一角,脑海中都是早前同东家在一处的场景。 她坐在暖亭的石栏上出神的时候,温印上前。 “东家。”她起身。 温印笑道,“别起来,坐吧,今日累了,童年太吵了,我也想坐会儿歇歇……” 安心跟着笑起来。 两人就在同一條石栏上,相对坐着,都靠着身后的石柱。 周围很安静,温印的声音很轻,“一直沒時間,好好同你谈安润的事。” 安心看她,“我知道的东家。” 温印笑着看他,“是不是恨李裕?” 安心疲惫,“我不知道……就是刚听說的时候,接受不了,觉得场噩梦,就盼着梦醒,安润還在。” “对不起,安心,安润是因为我让他照顾好李裕,我让你失去哥哥了。”温印鼻尖微红,眼底的氤氲尽量藏在看不见的地方,于是淡淡垂眸,敛了眸间情绪。 安心轻声道,“东家,我們兄妹二人早前逃难来定州,连口饭都沒有,是老夫人和东家收留。殿下是东家的夫婿,哥哥他這個人,不要性命也会拼死护着殿下的。” 温印看她,“对不起安心。” 安心摇头,“东家,沒什么对不起的,哥哥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做了他想做的事,只是我還需要時間,我心裡会不舒服,会需要時間慢慢接受。” 安心低声带着哽咽,“我真的很想他,他上次還同我說,殿下多好多好……說殿下同他一起斗蛐蛐,還說上次遇刺,殿下推开他,背上那道伤口一声沒吭,但是他都知道。” 安心仰首,“我就是心裡不舒服。” “我明白。”温印看她,“刚开始的时候,我就想知道,哥哥牺牲性命也要救的人是谁?我想他把哥哥還给我……” 安心微怔,“东家。” 温印仰首看着月光,轻叹道,“但我也清楚,无论我多想他,他都不会回来了,回来给我摘月亮……” 安心看她,“东家。” 温印看她,“我知道,让你不恨李裕很难,我也恨過他,但黎妈问我为什么要恨他?他也是受害者,在边关战场被人埋伏,重伤昏迷,醒来之后从天子骄子到困在离院裡什么自有都沒有。后来他同我說,对不起,他沒办法把哥哥還给我的时候,我忽然想起黎妈的话。” 温印轻叹,“有时候原谅需要時間,那就给自己時間。如果真的原谅不了,那也至少应当清楚,有些事,不是他所想。不原谅,也就不迁怒,那就够了……” 是啊,不原谅,但也不迁怒。 那就够了…… 安心深吸一口气。 她下了给一匹马的计量,也应当够了…… *** 诚然,李裕莫名闹了两三天的肚子。 最后都有些脱水了。 太医吓得不轻,也到处排查了李裕的所有饮食,李裕這两日也肉眼可见得有些变形。 汪云峰,郭从容和宋时遇說起此事的时候,彭鼎也在。 彭鼎似做贼心虚一般紧张。 好像自己是共犯一样! 有些惶惶不可终日。 谷驰几人說起此事的时候,彭鼎也开始喝水,咕噜咕噜喝水,掩饰紧张。 再到第三天的时候,彭鼎還是忍不住,去看了殿下。 听太医說是好些了,但彭鼎還是吓一跳,明显虚弱,是被折腾得不行了。 彭鼎心底就似揣了一只兔子一般,一直蹦上蹦下,沒有一刻安宁,尤其是看到李裕這幅模样。 “看過了,我這不沒事嗎?走吧。”李裕打发他走。 彭鼎還是沒动,一脸表情闪烁。 李裕微楞,然后唤過他到近前,“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彭鼎原本還能藏住的表情,眼下再也藏不住,彭鼎拄剑,单膝跪下,“殿下,殿下恕罪。” 彭鼎心中激烈挣扎着,不应当瞒着殿下,但又想起安全。 李裕果然脸色微变,凑近,“你是不是猜到了?” 彭鼎:“????” 是不是猜到了?彭鼎有些懵。 他怎么好像才是沒反应過来的那個…… 李裕手中的书卷指向他,叮嘱道,“彭鼎,你听着,如果后续孤听到任何风声,孤就要你好看,要不要试试?” 彭鼎想死的心都有了。 “出去吧。”李裕放下书卷,腹间忽然又觉得有些不舒服,“嗖”得一声跑开。 彭鼎头疼。 …… 终于,在李裕康复的时候,长运来了消息。 江之礼来的时候,李裕指尖攥紧,“怎么了說?” 江之礼看向他,忍着心中激动,尽量平静道,“殿下,消息是东山郡王传来的,秦山硕答应了从长运借道,我們能赶在正月抵达京城了。” 江之礼說完,李裕却良久未都应声。 江之礼便也沒有出声。 旁人兴许不知道,但江之礼是知晓的,殿下是如何从当初被困在离院,连见人都很难,到眼下挥师北上,兵临城下,重新夺回当年被李坦逼宫,废掉的太子之位,還有被李坦软禁在宫中的天家…… 整整两年了…… 這段時間說短,短到任何一步都不能走错,一日都不能松懈,才换来的今日;這段时日說长,也长到足以让殿下从早前的少年,一步一步历经磨难,才走到今日。 但即便如此,脚下踏出的每一步,都浸染了鲜血。 “殿下……”江之礼看向李裕。 李裕深吸一口气,看向江之礼时,沉声道,“告诉汪云峰,郭从容,宋时遇,還有太傅一声,明日起,挥师北上,借道长运,正月裡,兵临城下。” “是!”江之礼应声。 江之礼正要转身,李裕又唤住,“怀瑾。” 江之礼转身,“殿下。” “把這封信,让人送给李坦。”李裕将信递给他,江之礼接過,眸间诧异,還是应声照做。 临近腊月中旬了。 快结束了。 他和李坦之间也该有個了结了。 …… 明和殿中,李坦砸了茶盏,也砸了烟台。 “贵平公公。”殿外,就连云陶都吓得打抖,“公公,陛下這次不一样,這次陛下……” 云陶话音刚落,又听殿中传来怒喝声,连殿外都听道,“朕不管,正月之前,见不到李裕的首级,你就取你自己的首级来,滚!” 贵平微怔,见鲁一直从明和殿中出来。 “公公。”鲁一直低头。 贵平见他下颚处有血迹,应当是被茶盏或是旁的碎片砸伤…… 過往,即便是陛下再如何怒意,都不会真将這些东西砸在臣子,尤其是将领身上。 鲁一直還是殿下身边的禁军统领,陛下他,情绪失控了…… 贵平朝裡一直颔首,沒說旁的。 等鲁一直离开,贵平朝云陶问起,“陛下今日见過什么人,或是收到過什么消息嗎?” 云陶颔首,“陛下今日就见了鲁将军,旁的人沒见了,哦,对了!” 云陶忽然想起,“陛下今日收到红城那处传来的书信,好像是废太子那边的。” 贵平惊讶,李裕的书信? “什么时候的事?”贵平问起。 云陶悄声附耳,“就一個时辰前,然后陛下大怒,让人唤了鲁一直鲁将军来,再后来,公公您也看到了。” “我知道,我去看看。”贵平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