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君子之交
這話一出,畢英傑臉上一冷,認爲對方是在譏諷自己實力不濟,冷哼道:“不要以爲僥倖勝過一次,便以爲自己是什麼人物,一個說不好,有強者出現,便會讓你萬劫不復。”
經過了幾次生死考驗的羅強,對這方面反而看的很開,輕鬆笑道:“江湖兒女,還想着病死牀頭嗎?不過求個問心無愧就是了。”
“好一句問心無愧。”一個昂然男子站在碼頭之上,滿臉興奮的拍手大笑道:“總算遇到一位讓人欣喜的俠義之人,實在是讓人高興。”
說話這人神情方正,濃眉大眼,給人正大光明之感,身上衣衫雖然簡單,動作更是刻意表現的粗豪,可動作神態不自覺便給人一種端莊之感,顯然出身非富即貴,眉眼之間帶着些許陰鬱和壓抑,卻因爲羅強之言,顯得頗爲欣喜。
也顧不得兩人並不認識,這人上前幾步,一下握住羅強的手,神情舒展的笑道:“這些時日盡看到些爲了些蠅頭小利,便毫無信義道德之輩,卻還妄自稱俠,實在是讓人失望,本以爲那些江湖傳言盡是虛妄,沒想到竟在這等小地方,遇到小兄弟這樣的人,實在是讓人高興。”
這人完全無視一旁的畢英傑,完全以自我爲中心的狀態,就算是羅強,面對這樣的熱情,也有些受不了,尤其是對方還緊握着自己的手,用一種極度熱情的目光緊盯着自己的時候,那種異樣之感更是明顯。
他試着想把手掌抽出來,可對方卻握的極緊,不讓他有抽出的機會,他只能身體微微退後,拉開彼此的距離,有些不自在的說道:“你說的太言重了,我剛纔不過是隨口一說。”
不曾想這人神情更是興奮,用力拍着他的手,激動的滿臉微紅,笑道:“就是因爲是隨口,才越發證明你的真心實意啊,明明有實力,卻並不仗勢欺人,更不會和這等庸俗之輩般,聚衆橫行,擺出一副橫行鄉里的蠻橫模樣,你這等人才算是真正的俠客。”
這番口無遮攔的話,卻一下惹惱了畢英傑等人,一人已經站出來,指着這人喝道:“你是哪裏冒出來的,敢在這裏胡說八道,剛纔你說誰庸俗,誰蠻橫那,要想找死就直說……”
他話音未落,一個微弓着身子,略顯蒼老的無須男子,突然咳了一聲,將衆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他用眼白更多的陰沉目光,冷冷的說道:“有些話可不能亂說。”
幾個字一字一頓,配合着陰沉的神情,還只是讓人感覺對方陰森,可那雙眼睛中,卻放出幽幽光芒,畢英傑他們只感覺,面前彷彿是最爲可怕的兇獸惡魔,似乎下一刻就要撲過來,將他們徹底撕碎。
一種極度的恐懼,從心底驟然浮現,甚至不需要動手,這些人已經瑟瑟發抖,臉色沒有一絲血色,就算是陽光照射在身上,也沒有絲毫溫暖之感,言語已經化作陰風,將他們從內到外吹了個通透。
似乎發覺了身後的變化,那位公子轉頭道:“別嚇他們了,讓他們走吧,鬧出事端被人發現了就沒意思了。”
那彷彿突然出現,在開口前完全沒人注意的無須老者,聞言轉頭應道:“謹遵公子吩咐。”轉頭便冷冷說道:“滾!”
之前明明全身顫抖,差點連站都站不住,卻詭異的根本無法動念離開,直到此刻這個聲音響起,這些人才彷彿被人鬆開了被捏住的心神,趕緊連滾帶爬的轉身逃走,就算是畢英傑表現的也沒有差別,別人還只是莫名恐懼,他卻明白更多。
雖然好逸惡勞,不願多做修煉,可他畢竟是有着傳承的武者,自然明白,一旦打開泥丸祖竅,便可以直接修煉精神祕法,展現出種種不可思異的戰鬥方式,很顯然,剛纔那個老者,顯然實力極爲驚人。
在這樣的人面前,隨便動動手指,就可以將自己幹掉,更不要說讓這樣的高手,甘心情願的成爲僕役,那名公子的背景想想就讓人心驚,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看着剛纔這不起眼的老者,突然展現出這等可怕的實力,羅強若是還不知道,眼前這位看起來有些瘋癲的公子,身份背景定然不俗,就真是個傻子了。
越是如此,羅強反而表現的越是剋制和疏離,悄然抽出自己的手,客氣的說道:“這位公子實在是言重了,我不過是江湖中的普通一員,整日想的也都是該如何生存之事,實在算不得你所說的那等絕代豪俠。”
“況且很多頗有俠義之風的人,更是很難在平時輕易看出,只有真正面臨考驗的時候,纔會顯現自己的風骨。”對於這一點,羅強還是非常相信的,至少之前那位御劍仙人,便是主動誅殺妖邪。
聽着這番言語堅定的言辭,面前公子並沒有強勢反駁,反而眨了眨眼開始思考,過了會兒才燦爛一笑:“看來是我着相了,身爲俠義之人,的確應該如此,若是時刻表現出自己的所謂俠客之風,反而是沽名釣譽之輩了,受教了!”說着竟然對着羅強拱手行了一禮,顯得極爲鄭重。
這讓羅強有些受寵若驚,自己的無心之語,沒想到他竟然如此當真,趕緊扶他起來,略帶慌張的說道:“你太客氣了,不過就是隨口一說罷了,你不用太當真。”
那人展顏一笑,再沒了剛纔的癡狂,頗爲有禮有節,說道:“你隨口一說的話,卻讓我能夠感悟良多,那就更加難得了,在下孫飛白,從帝都遊歷而來,不知閣下尊姓大名。”
這樣的有禮,讓羅強也有樣學樣的行禮道:“我叫羅強,正在黑虎門中學習刀法。”
聽着對方就這般毫無心機的,將自己的狀態說了出來,和這等心機不重之人相處,孫飛白有種陡然放鬆下來的感覺,不用擔心對方話裏有話,更不用害怕對方句句刺探,便笑道:“原來是羅小哥,可有閒暇,我們在附近坐坐,我願和你暢談至天明。”
羅強看了眼一旁的白石,白石一個激靈,馬上說道:“我這就去安排。”轉身便跑了出去。羅強這才說道:“閒談自然可以,可到天明就不行了,我還要回去練功。”
孫飛白啞然失笑,點頭道:“沒問題,絕不耽誤你練功。”這等萍水相逢,未來幾乎沒有再見的機會,人反而能夠徹底放鬆,兩人很快便來到附近一處酒樓,開始了閒聊。
兩人彼此間並沒有太多瞭解,更沒有什麼共同經歷,所以便真是在閒聊,孫飛白隨口說着自己遊歷時的見聞,絲毫也不談及自己過去的出身,卻也讓羅強聽得頗爲有趣,那些江湖豪俠間的趣聞,都是他從沒聽說過的,再加上自己也在這樣的環境中,自然有種種想象。
羅強也不是無趣之人,當年跟隨商隊,也在各地行商兩年,之後的經歷更是頗爲波折,雖然和對方所說層次不同,可專揀那些有趣之事說出,倒也讓人頗有些趣味,孫飛白更是表現的極感興趣。
眼看着夕陽西下,孫飛白還是一副談性不減的模樣,羅強卻站起身來,在對方詫異的目光之下,行禮道:“今日道左相逢,能有這次午後閒談,便已是你我的緣分,今後相逢再難,道一聲珍重,還望公子以後鵬程萬里。”
羅強臉上笑意純淨,沒有絲毫攀附對方,爭取好處的想法,若是其他時候,他可能也會有這樣的想法,可此刻他懷中還放着兩本魔功,雖然可能會有些問題,可只要他下決心修煉,相信定然超過一般武道功法,自然有這份底氣展現這樣態度。
孫飛白反倒沒了剛纔的隨意,客氣的點點頭,正等待他的下文,卻不曾想,羅強竟然擡腿便走,沒有絲毫停留之意,臺階上腳步聲響迅速遠去,沒有絲毫迴轉。
始終站在一旁,若是不曾看見甚至讓人不會注意的老者,突然開口道:“他已經下樓,走出百步之外。”
剛纔略顯狂放的孫飛白臉上,突然露出了一絲真正的笑容,大笑道:“有意思,這等地方竟然能夠遇到如此有趣之人,實不負我在此停留一趟。”說着也站起身來,向外走去。
老者在身後低聲問道:“是不是打聽一下他的身份,然後留下一份功法,也算是留些香火情。”對羅強的做派,他也挺欣賞的。
擺了擺手,孫飛白滿臉輕鬆的說道:“剛纔看他層次,經脈快要盡數貫通了,顯然也有修煉之法,這樣的人物,未來怎可能默默無聞,既然對方堅持這樣平淡如水的相處方式,強行送他功法反倒會留下隔閡,這樣便很不錯,羅強是吧,我記住他了。”
很快,兩人便回到碼頭,登上一艘大船,在其他船隻的避讓之下,向着帝都揚帆而去,孫飛白站在船頭,看着漸漸消失的崇州城,他臉上露出輕鬆模樣,能遇到這樣有趣之人,這一趟江湖行便沒有白費,我在未來,等着你揚名天下的時候。
……
羅強並沒有將這道左相遇之人放在心上,無欲則剛,既然沒有希求,也就不存在什麼失望,再說,他現在的生活非常充實,從刀法的練習,到內息的凝練,一直到各種內息的運轉技巧,都是需要不斷練習磨合的,還要抽出時間去碼頭,有時候他恨不得自己有分身之能。
簡單而規律的生活,沒有太多欲望的糾纏,這樣的心態,對於修煉最是合適,悄然間,不到兩月時間,經脈已經盡數貫通,開始在全身各大竅穴流轉、開闢、拓展,並且隨着經脈運轉的震盪之力,內息更是不斷得到淬鍊,變得越來越凝實。
到了現在,羅強算是完成了最初的百日築基,雖然號稱百日,可對於羅強這等沒有經驗,又沒人指導之人來說,能夠用不到一年的時間完成,便已經相當不容易了,精氣的補充更是幫了大忙,畢竟,無法和外界元氣勾連的情況下,堅持三五年時間才勉強完成的,也大有人在。
只是限於內息駁雜鬆散的緣故,他還沒有辦法突破之後馬上對丹田完成拓展,只能通過水磨的功夫,一點點進行,與此同時,下一步的修煉方向,也成了他需要思考的重要內容。
到現在爲止,他都沒有完全確定,自己未來修習的主要竅穴是哪些,最初的第二竅穴自然不用選擇,大半都是膻中,也就是所謂中丹田,作爲身軀最爲核心的竅穴,一旦修成,便可以完成和下丹田形成對應,很多技巧都離不開兩者的共鳴和流轉。
更重要的是,隨着丹田氣海的拓展,未來會在其中孕育出一點核心的生機,成爲自己未來突破的核心,若是沒有膻中的溫養,是很難真正凝成紫府,更不要說未來對泥丸祖竅的衝擊了,這些都是按部就班之事,很難一蹴而就。
所以他並沒有刻意提升,而是保持着規律的修煉,期待水到渠成之後,才順暢完成自身的突破,進而爲之後的修煉,打下最爲堅實的基礎,他能夠感受到,隨着參酒的輔助,以及內息的不斷凝練,他的實力並沒有因爲境界停滯而停頓,反而在不斷提升。
隨着竅穴的不斷溫養,雖然沒有真正突破帶來的巨大效果,可一些提升還是在出現,眼耳鼻舌身,五感變的越來越敏銳,就比如,外面飄起雪花時,他在第一時間便發現了,想着瑞雪兆豐年的俗語,也讓他對自己的未來越發期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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