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兵敗如山
金龍絞尾大陣三座將臺俱毀,失去了統一指揮,僞楚的兵將,頓時亂了起來,看不到令旗,全都擠成一團,不知道該怎麼辦。
曹霖見僞楚的陣形大亂,更不猶豫,大吼一聲道:“三軍將士聽令,敵陣已亂,不大破敵軍,更待何時?”
柳葉青在亂軍叢中嬌叫道:“爺——!葉青在此!”
曹霖揮刀殺散身前楚軍,靠近柳葉青高聲道:“你們怎麼回來的這樣快?長城防線是怎麼過的?”
柳葉青道:“僞楚的長城防反線,幾無守將,起先我們也不明所以,今日看來,僞楚的全部兵將,可能都被薛政龍調來和爺大戰了!”
曹霖變色道:“不好!”
張杆在旁笑道:“大哥!聽說薛政龍把兵全調上來了,你是害怕了?”
不遠處,有清亮的女聲接道:“姓曹的不是怕薛政龍,而是長城防線一空,蒙古可能就會趁虛而入,大伐中原!”
曹霖轉臉一瞟,眯起眼道:“你是——?”
說話的那名絕色美女微嗔道:“負心之人,可記得泰山絕頂、百丈捨身崖下的傲雪?”
曹霖轉而嬉笑道:“不錯,果然是傲雪,這些年來,似乎一點也不見老哩!過得不錯吧?”
曹霖身邊,閃過奶玉垂香葉垂香,妖聲道:“爺——!您就不要和可憐人玩笑了,明明知道她是我們大烈的長公主,這些年身陷黑龍府,哪有什麼好日子過?”
叱烈芸滎咬牙道:“曹霖?龍凡?算我叱烈芸滎瞎眼來投,告辭!”
曹霖忙把大青馬一夾,殺到叱烈芸滎面前,一手提刀,一手拉住了她的戰袍,賠笑道:“長公主休要着惱,曹霖見鳳駕來投,一時高興,口無遮攔,公主大人大量,寬宥些個吧!”
叱烈芸滎披嘴哂道:“沒空和你計較,你巴巴的想我來,是想收大烈勇士之心吧?”
曹霖笑道:“看公主說的,我們漢狄聯手,共伐犬戎不好嗎?”
叱烈芸熒嘆氣道:“大烈已亡,大漢反而益加昌盛,白狄一族,再沒有能和大漢一爭長短的能力,百年之後,恐怕天下只有大漢,而無白狄之屬了!”
曹霖嘻笑,從馬上伸過手來,朗聲道:“長公主!何必嗟傷,到那時,狄是漢,漢亦是狄,互融互濟,四海一家!”
說話間,又一個好聽的女聲道:“小女石蕙,參見曹帥!”
曹霖仔細看了又看,確定不認識,猶豫道:“石小姐少見!”
石蕙邊上的鐵雕大叫道:“爺——!她是鎮國公府中的大小姐,這陣就是她破的!”
曹霖點頭道:“真是多謝小姐援手了!”
石蕙抿嘴笑道:“曹帥,現如今僞楚的兵將,再不能結成陣勢,不縱騎掩殺,大敗敵寇,更待何時?”
曹霖點頭,丹田中吸足內力,大吼道:“三軍兒郎,聽吾號令,斬殺敵將,生擒薛政龍,不得有誤!”
四野裏的精騎,聞言奮死揮刀,一齊應命,曹霖、張杆、湯林各領精騎,分頭掩殺,二萬柄合金精鋼斬刀馬揮動處,夕陽下灑下一片片血雨,僞楚本沒有什麼騎兵,步卒失去統一的號令,和一羣羊沒有分別,被晉軍衝得七零八落,死屍枕藉。
曹霖見楚軍再不成兵形,同是漢人,多殺無益,當下舉刀大喝道:“願降者免死!”
楚軍士卒,大部分都是薛政龍強徵來的,本不願做犬戎的搖尾狗,現在又是兵敗如山倒,爲求活命,十停中倒降了八停,剩下的一、兩停,全是薛家的嫡系,有的根本不願降,有的還在猶豫。
曹霖又喝道:“願降的,雙手抱頭,在一邊跪好,等候發落,不願降的,就地斬殺!”
鐵槍橫嶺張新、一槍追魂梁浩在大陣潰散之時,已經藉機走了,兩人驍勇,曹家的普通兵將根本擋不住他們,薛政龍的兵將中,有人高聲道:“我們願降!”
曹霖微笑道:“既是願降,曹某定當自己的兄弟一般對待!”
那幾名將官道:“我們幾個,昔日本也是曹猛大帥帳下的六品飛騎尉,今日依舊願意跟隨小公子!”
胡媚兒悄悄靠了過來,在曹霖耳邊低聲道:“爺——!您老起事,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這幾人既是老太爺帳下的將官,按理一早來投,然直拖到今日,謹防有詐!”
石蕙低笑道:“詐倒沒有,這幾人見大楚大勢已去,做做牆頭草罷了!”
湯林亦道:“這幾個吊人,心決不會誠,大哥可要小心了!”
曹霖低聲道:“我自有分寸,若是不許他們降,不唯會給天下人說我們心胸狹窄,更加糟糕的是,既不受降,以後的敵人就會戰至一兵一卒而決不放棄,那我們兄弟的死傷就慘重了,就說今日,雖然他們羣龍無首,然真要拼起命來,也夠我們兄弟喝一壺的,除了犬戎人,漢奸軍隊的兵將,都允許他們投降,投降之後,即行繳械!”
遠遠的那幾名楚將道:“曹帥願收納小將們嗎?”
曹霖滿面真誠的笑道:“曹某倒履相迎啊!歡迎衆位將軍棄暗投明,起義之後,某即上奏天子,讓各位將軍加官進爵!但不知幾位將軍高姓大名呀?”
那幾員將中,當先的一人道:“起-起義?哦——!在下雷江,那是沙罡、孫紹、張當!”
湯林裂嘴,低聲道:“哥耶!把投降叫起義,虧你也想得出!”
張杆低聲嘀咕道:“當初他們定是見姓薛的和犬戎勢大,才做了漢奸,今日見姓薛的不濟事了,纔來投我們,然姓薛的敗雖敗了,可還沒死哩,晉陽城城高池闊,若是薛政龍退縮晉陽,死不接戰,我們就吊了,他們幾個一點義氣也沒有,倒先投降!”
曹霖滿臉堆笑,低聲道:“你們兩個,不許閒話,以免亂我軍心,此事我自有分寸!”轉而高聲道:“某盔甲在身,不便行禮,幾位既曾跟隨家父,就是曹霖的叔叔了!”
雷江四人受寵若驚,一齊連聲道:“不敢!”
四人笑着縱馬迎了過來,孫紹道:“曹元帥,實不相瞞,燕娉婷那個,這廂裏把您困住,那邊卻令孫叔海、屠洪州兩人將兵十萬,去打您的豪州哩!”
曹霖心中大驚,臉上卻還是笑意盎然,不急不忙的道:“豪州城固若金湯,要不然某怎麼會放馬來追,咦——!你們不是薛政龍的部隊嗎?燕娉婷又是誰?”
雷江道:“薛政龍草包一個,曹帥在五陽城時,想必已是領教過了,只是那賊運氣好,總能找到幾隻狡猾的牝獸,給他出謀畫策,這燕娉婷是繼譚熙婷之後,薛政龍所收的最狡猾的賤畜,小小年紀,不唯詭計百出,還極善機關御甲之術,大帥下次見着她,可要當心了。”
曹霖點頭笑道:“多謝提點!”
一旁閃過千葉散花教的黑水堂掌令使秦戰,大叫道:“姓曹的,我們的教主何在?”
曹霖一愣道:“閣下少見!所問貴教主乃是何人?”
趙衝笑道:“他原是千葉散花教的黑水堂主秦戰!”
曹霖笑道:“原來秦將軍,雪君和若蘭兩個,並你們的四大金剛,正在爲本帥辦一件極隱密之事,到時自會與爾等相見!”
奶玉垂香葉垂香遠遠的已經看到昔日千葉散花教的幾個舊人,嬌笑道:“爺——!秦堂主、張堂主自有賤妾招呼,請爺速回豪州殺敵!”
潘綵鳳笑道:“葉小蹄子,還是整日裏老想着男人,還記得我嗎”
葉垂香轉過臉來笑道:“原來是潘家的姐姐,小女怎不記得!”
曹霖自知豪州被圍,其實心急如焚,旋即笑道:“聖教的朋友,垂香你就代勞替某招呼,通叔、逐叔並雷將軍三位,領兵三千,請代爲收並降卒,其餘兄弟,隨我殺轉豪州!”
曹通、曹逐、雷江三人領令,留下安撫降卒不表。
曹霖又嘆氣道:“可惜了梁浩、張新兩條好漢,若是肯投我就美了!”
孫紹笑道:“大帥不必煩惱,他們兩個本是羅延慶的人,在薛營中本不得志,大帥既有此心,他們兩個遲早會棄暗投明的!”
胡媚兒一旁抿嘴微笑,粉腿一夾馬匹,靠到曹霖身邊,用一隻玉手遮住小嘴,低低的道:“爺——!要想收梁浩、張新,其實也不困難!”
曹霖皺眉道:“豈如此,計將安出?”
舔痔狐胡媚兒平生最是狡猾多智,低聲妖笑道:“爺——!可如此這般這般——!這二位本是綠林好漢,如何受得這般猜疑?”
曹霖點頭笑道:“好——!就依爾計行事,孫紹、張當何在?”
孫紹、張當應道:“未將在此,不知大帥有何吩咐?”
曹霖笑道:“兩位叔叔請到近前來!本帥有祕事要勞煩兩位!”
孫紹、張當兩人大喜,二人新降,料不到曹霖如此信任他們,忙夾馬靠至近前,曹霖小聲的和他們說了幾句話,二人領命,叫了數十個敗兵,向晉陽方向了。
那一廂,葉垂香正和以前千葉散花教的故人說話,張驍卻大叫道:“你們幾個娘們,此時有什麼好敘的,還不快隨隨曹元帥殺敵立功!”
費滾、花橫、須銳等大晉的軍官怎落後,奮臂大叫道:“我等願爲前驅!”
曹霖心中雪亮,知道這些個從北國歸來的漢子,無論原大晉的將官也好,千葉散花教的好漢也罷,無一爲今後打算,於是大笑道:“好——!”
當下令降卒把陷入梅花坑裏的精騎陸續弄了出來,再把精騎分爲四停,卻把最精銳的八百龍驤衛留在最後,令山甲、丕豹、鐵雕、童環各領二百龍驤勇士,嚴令不得將令,不準出擊。
杜杲急道:“元帥!我願打頭陣!”
急挨着他的王堅一敲他腦殼,低聲道:“你急個屁,大帥自有處置!”
曹霖對山甲等龍驤衛士道:“我大纛的號令,爾等自是熟悉,此番不看到本帥的號令,爾等決不許出擊,否則軍法從事!”
八百龍驤衛在馬上一齊應聲道:“得令——!”
曹霖令張杆帶精騎五千,迂迴從左路殺回豪州,湯林也領精騎五千,從右路迂迴殺回豪州,自將精騎一萬,就以張驍、費滾、花橫、白順等新投的將領爲先鋒,馬不停蹄直奔豪州城。
豪州城下,喊殺聲震天,孫叔海、屠洪州不顧士卒死活,只想在日落前,打破豪州城,他們兩個本也是大晉名將,所以當年才被權傾朝野的薛家拉攏,同張用、陳淬、李宏、馬友、王善、杜泊五並稱爲薛家八將,倒黴的王善,卻是在方纔石惠領人衝陣時,死在神射手花橫的冷箭之下。
孫叔海、屠洪州深知“故兵貴勝,不貴久”,他們以三十倍的兵力,蟻附攻打豪州城,並沒有違背兵法要領,雖則豪州城頭抵抗激烈,然“小敵之所堅,必爲大敵之所擒”。
但是孫、屠二個忽略了一點,就是武聖在世之日,並沒有出現雷管、火炮這種東西,城下蟻附攻城的楚軍,成羣的血肉之軀,無遮無擋的暴露在堅城之下的曠野中,面對城頭的火炮和如雨而下的雷管,其景慘不忍睹。
孫叔海手拿斬馬刀,親率三千親兵,立在攻城的兵將後面,又斬下了幾個退回來的楚兵人頭,雙眼血紅的大吼道:“給老子上,日落之前,攻不下豪州城,你們一個別想活!”
守城的喬公望也是苦不堪言,城上將士,從沒有直接面對雷管的犀利,望着城下的血肉橫飛、殘肢斷臂行、血流飄杵的慘象,心理也到了快要崩潰的邊緣。
蘇啓手按佩劍,不停的往來巡視,不停的大聲道:“兄弟們!千萬不要手軟,若是讓賊人攻上城來,我們城中男女老幼,皆死無葬身之地!”
當天際只剩一抹殘紅的時候,曹霖的精騎終於殺到,楚軍留在後隊屠洪州早有此預計,立即將留做攻城的最後預備隊,投入了戰鬥。
三萬楚軍中真正的精銳步兵,在屠洪州的將令下,一齊轉身,將手中的一丈多長的長矛斜斜的舉了起來,矛頭向上,矛尾接地,交替如林,準備接受曹霖精騎的衝鋒。
與此同時,楚軍中牛角大號也吹了起來,前面攻城的孫叔海一咬牙,大喝道:“衆軍聽令,與本將一齊上前,不惜一切代價,拿下豪州城!”
喬公望也知道曹霖的精騎回援了,看着關下如潮水般涌來的楚軍,平靜的道:“衆將聽令,曹元帥已經回援了,此是僞楚最後的瘋狂,若然不克,必然遠遁,爾等萬不可功虧一饋!”
曹霖軍中,白順一馬當先,費滾、張驍緊隨其後,再後面就是花橫、秦戰、呂虎、黃升等人,這些從北國歸來的戰將,無一不想趁此機會,斬將立功的,雖見楚軍擺好了“步破馬”的架勢,還是一無反顧的往前衝,照往常的慣例,三萬步卒,正好可以敵住一萬精騎。
蹄聲轟轟中,曹霖身後的大纛旗發出了指令,衝鋒中的精騎速度稍慢了下來,騎兵調整了一下隊形,兩翼拉長,呈圓弧形,中間伸出,呈三角箭頭形,忽然加速,全力貫入敵陣中。
三角隊形的第一匹戰馬,正是有河北七盤槍之稱的三頭龍白順,如今的白順,手中兵器再不是削尖的硬木杆了,太行山好漢自得到了江南大後方的祕密補給,武器裝備上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白順手中的七盤槍,正是應天弓箭坊中所造的精品,重四十六斤,槍尖上盤着一條三頭蛟龍,龍身繞槍七盤八轉,衝鋒中連挑開楚軍發射的幾支飛箭,戰馬箭也似的貫入敵陣,槍把一合,挑飛擋路的鹿角木柵,逢人就殺。
白順身後的費滾、張驍卻是兩柄三十斤的大刀,這兩人在北國被強迫角鬥,胸中怒氣,積蓄多年,早不把死生放在心頭,戰死沙場,再怎麼說也比曲死在戎人的角鬥場中強上百倍,兩將怪目怒睜,鬚髮倒豎,吼叫連連,全不理楚軍紮上來的槍尖,大刀揮動處,夕陽下,飄起片片血雨。
楚軍的這三萬精兵,不同於前面攻城部隊,全是精甲護身,手中所執,全是白蠟杆長矛,鴨蛋粗細的白蠟杆都給桐油精熬過,並不怕曹軍的精鋼大刀砍劈,這種長矛,本是原來晉軍部隊與北方各國精騎對敵時常用的兵器。
薛家當年幾掌大晉所有的精兵,薛憲所遺的戰將,能出類拔萃者,也不是徒有虛名之輩,這屠洪州本是西涼總兵,此時以逸待勞,雖被曹霖的精騎狂衝,治下步卒,卻沒有大亂,前面一排兵卒倒地,後面的立即就填了上來,以步卒迎精騎,本就是以守爲主,以人肉硬填敵方的馬蹄,區區死傷,原是正常不過的事。
曹軍雖然兵強將勇,武器精銳,然終是久戰之師,真正是強弩之末,如今衝陣,也是不得已而爲之,好在白順、費滾等,都是北國歸來的真正的悍將,個個都是以一擋百,兩軍互錯之中,楚軍雖然訓練有素,卻也漸漸的被前鋒的白順等人,衝開一個大豁口,楚軍拼死往這塊豁口處填,一時間鬥得難分難解。
屠洪州立在戰馬的背上觀戰,忽然大喝道:“周彪、黃不錯何在?”
門旗後閃出周、黃二將,應聲道:“末將在!”
屠洪州道:“小兒曹霖,必有還有精騎伏於兩路,你們兩個,各領一萬精兵,伏於兩翼,待曹霖的伏兵到時劫住廝殺,不得有誤!”
周、黃二人領命去了,這二人原也是羅延慶帳下的猛將,羅延慶兵敗後,和白馬銀錘何關,鐵面銅錘常興一樣,都是爲求活命,跑到薛政龍處混個差事,胡亂將就渡日。
曹霖的中軍帥旗左右再動,迂迴的左右二軍見到信號,從兩翼拼命衝殺,周彪從左翼迎上,正逢張杆,手中碗口粗的鑌鐵一橫,大笑道:“小輩!周爺爺在此,哪裏走,乖乖的伸出狗頭來,喫爺爺一棍嚇!”
張杆見上來了個步下將,將手中六十二斤三棱逆陽槍一擺,也笑道:“老賊!休要刮噪,照槍吧!”
周彪見他槍來快,急用棍去迎,棍槍相交,周彪虎口劇震,怪叫道:“好傢伙!”
兩人步獸相交,周彪山賊出身,又是步戰,見不對頭,哪肯拼命?原地裏急轉身,打橫裏就跑,張杆白厲獸可沒他靈活,見他只接了一槍就想跑,不由大惱道:“沒種的老滑頭,一個回合還沒呢,跑什麼跑?”
周彪也不氣,壞笑道:“你家周爺不是你個小王八蛋的對手,不跑等你來捅我嗎?笑話!”
猛然間金風怒起,一聲妖笑道:“姓周的老不死,還認得陵陽山火鳳凰落美清嗎?”
周彪向後跳來,避開兵器,定晴一看,只見對面一個絕色妖姬,頭戴鳳陽盔,身穿火紅的烈鳳甲,手執雙鉤鳳陽槍,正是原來千葉散花教的副教主、火鳳凰落美清。
周彪笑道:“原來是落大,聽說千葉散教敗落之後,你給曹霖做了牝畜,可是此事?”
落美清眯眼笑道:“奴家現在是曹帥的奴妾,老滑頭!如今天下都要姓曹了,今日裏你縱算跑掉,來日可沒地方好去!”
周彪笑道:“天無絕人之路,大不了我再回石虎山落草就是!”
落美清笑道:“你想得美,天下大治之時,哪還有佔山爲王一說?不若你歸降曹帥,開國之日,也能混個將官做做,那時要金得金,要美得美,豈不勝過佔爲王,日日過那被人圍剿的日子?”
周彪既做過山賊,自是知道小股的山賊,被官兵圍剿的日子自是不好過,他武藝雖是了得,但稱不上天下好漢,所以先投羅延慶,再投薛政龍,聞言意動,眼珠兒直轉。
落美清笑道:“只要周當家的肯棄暗投明,我落美清願以胸前的一雙擔保你來日高官得做,門排畫戟!”
周彪笑道:“爲何要用擔保,不用你的人頭?”
張杆已經圈過獸來,大笑道:“落大妹子的,可比她的人頭可愛多了,若是她沒有,要人頭又有何用?”
落美清亦笑道:“果若沒有了這一對,小女子比死還難過哩!”
張杆見他還在猶豫,知道不逼他不行,三棱逆陽槍“啪——!”的打了個槍花,做勢再剌,周彪忙叫道:“且住——!”
落美清也妖聲道:“五叔且慢動手!”
張杆道:“這個老匹夫,可要想到什麼時候?還是兵器底下見真章吧!”
周彪此時已有主意,急道:“我若肯降,你們真能保我無事嗎?”
張杆道:“老子也是道上混的,你若願降,老子保你吊事沒有,來日若有功勞,還可升官發財,金珠美獸,任爾取用!”
周彪道:“你那小子,憑什麼能說動曹帥?”
張杆大笑道:“曹霖就是我的結義大哥,我們五個,有福同亨,有難同當,他的話就是我的話,我的話亦是他的話!”眼睛一瞟落美清道:“就是眼前這個愛物,若是我開口,大哥也不會不給我!”
落美清笑道:“張將軍說的很是,他若開口,爺定會把我給他玩幾天的!”
周彪對薛家,原無忠心,當年薛霸鏖戰羅延慶時,他還是薛家的對頭,這幾年在薛政龍軍中,混得並不得意,做漢奸只能做一時,又怎能一輩子做漢奸的,一咬牙,下了這把賭注,急收棍道:“好——!我願降!但願你們兩個說話算數!”
張杆笑道:“那自今日起,你就做我的偏將,還不頭前開道,解了豪州之圍後,記你一大功!”
周彪大叫道:“既如此,張將軍隨我來!”
張杆大喜,舉起手中槍來一晃,身後精騎自是明白,蜂涌着跟在周彪身後,直衝屠洪州的中軍。
屠洪州立在戰馬上,遠遠看見周彪在前,他那一萬步軍如潮水般的分了開來,急叫道:“周彪那個匹夫怎麼了?如何不令步卒結陣,卻反向這裏來了?哎呀——!不好,難道那個老賊臨陣反了不成?”
偏將鄭普急道:“那周彪本是石虎山的賊,先跟羅延慶,再降我們的主公,原是靠不住,屠將軍!待小將上前看個端倪!”
屠洪州點道:“也好!速去速回,不得戀戰!”
鄭普得令,急催馬上前,迎住周彪大叫道:“周彪!你要幹什麼?”
周彪大笑道:“去取姓屠的人頭,好做進身之用!”
鄭普大驚道:“你個石虎山的賊,我就知道是養不家的,可恨薛國舅不聽吾言!”
張杆身後,轉出鄭璃,萬馬叢中嬌叱道:“鄭普!你纔是養不家的賊,你看看我是誰?”
鄭普又是一驚道:“大小姐!你不是和老王爺、老夫人一起,被俘去北國了嗎?怎麼會在此地出現?”
鄭璃恨道:“想我汝南王府,也算是個忠烈,怎麼就出了你個自甘下賤、願做漢奸的奴才,休走,看槍——!”
鄭普急道:“大小姐!且聽我說——!”
張杆一夾白厲獸,電似的竄上前來,劈面一槍,將鄭普剌於馬下,周彪伸手向屠洪州立身處一指,大聲道:“張將軍!那立在馬背上指手畫腳的,就是屠洪州了!”
怒天雕範哲大吼一聲,急催戰馬,奮勇向前,手中刀連劈數人,直奔屠洪州。
屠洪州大任在身,決不可臨陣逃避,他也是員勇將,見軍中一將直奔他來,也不慌張,雙腿一分,復坐回馬鞍上,鳥翅環上摘下大刀,對統治官丁是道:“你暫替某執掌大旗,某去去就來!”
張杆軍有人領路,反從楚軍的脅背處殺進陣來,楚軍前鋒分不出人來接戰,已經有些亂了起來,屠洪州千算萬算,沒算到周彪這時會倒戈。
軍陣中,範哲的鬼頭大刀已經和屠洪州象鼻子大刀接上了,雙方在馬上一個照面,連換了十幾刀,“鏗鏘“聲中,火星直迸,屠洪州久爲大晉宿將,這十幾刀竟然沒有一刀佔到便宜,不由暗叫不妙。
範哲已知自己的本事,和他半斤八兩,不再糾纏,戰馬錯身而過,不再理他,直奔大旗處去了。
屠洪州正要轉身去追,落美清妖笑道:“哪走?喫姑奶奶一槍吧!”
落美清本是千葉散花教的副教主,山東的妞兒垮勁兒上時,從來都是不讓鬚眉,瞬間連換了一十三招,殺得屠洪州一身是汗,猛一擡頭,見她生得絕美,不由得呆了一呆。
壞了,張杆那條大蟲早正在邊上看着哩,哪容他分神?三棱逆陽槍順着左脅就捅了進去,屠洪州慘叫聲中,屍體就被挑得了飛了出去。
張杆大笑道:“好美清!想不到我們配合的這樣好!等回城之後,我定從大哥處把你借來玩上幾天,你看可好?”
落美清鳳面羞紅,低聲道:“兩軍陣前,休得胡話,但五叔果是找爺借我,爺肯定會借,到時請五叔嚐嚐奴家的獨步之術!”
張杆聽得大是興奮,叫道:“一言爲定!殺——!”
屠洪州既死,替他掌旗的丁是大駭,知道今日之事,是萬不濟了,丟了令旗,撥馬就走,卻不料一員妖俏女將擋去路,妖喝道:“漢奸!哪兒走!”
丁是急道:“姑娘!我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各爲其主而已,快些讓開道路,否則某就不客氣了!”
那女將怒道:“丁是——!你不認得我了嗎?想當年我們被朝廷欺騙,隨薛太師征伐大烈之時,就是你個狗官,葫蘆山前,押下我們迸電堂兄弟的軍糧不發,以至於本姑奶奶力盡被俘,今日本姑奶奶定要斬下你的狗頭,出了這口鳥氣!”
丁是大叫一聲道:“哎呀——!原來你是千葉散花匪教的迸電堂主楊美娘,楊堂主——!當年朝廷存心要千葉散花教和大烈國拼個兩敗俱傷,小將也奉命行事,您大人有大量,就放過小將吧!”
楊美娘嬌叱道:“那今個狗官,又來做漢奸,也是奉命行事嗎?”
丁是自己知自己事,他萬萬不是迸電堂主楊美孃的對手,這楊美娘先是傷重被大烈擒獲,後又被犬戎接收,一直在黑龍府中的角鬥場中廝殺,日日經歷生死,本身藝業決對是真材實料。
丁是陪個笑道:“楊堂主!我家主公薛政龍做漢奸,小將無奈,也只得跟隨,還不是如你們當年一般,你們的姜教主奉了朝廷聖旨,你們不是也一樣得跟隨她行事嗎?”
楊美娘想想也有理,猶豫之間,丁是悄悄就想溜,忽然楊美娘手中的丈八蛇矛電似的遞了出來,同時嬌笑道:“話雖不錯,但借你的人頭,在曹家的兄弟面前謀個進身,有何不可?”
曹霖遠遠望見張杆、湯林的左右兩軍已經從兩翼撕開了缺口,敵軍的陣形已經亂了,然這三萬楚軍卻是久練的精卒,雖亂而不慌,大部分還在頑抗,立即要人揮動大纛旗,指揮精銳中的精銳出擊,八百龍驤軍見令後,狂涌而出,無不以一擋百。
屠洪州的三萬精卒腹背受敵,屠洪州又戰死軍中,頑抗的楚軍再也抵擋不住曹軍的攻勢,頓時大敗。
兩軍相爭,在膠合狀態後,只要有一方一滯氣,其局勢立即就不可收拾,所謂“兵敗如山倒”就是這個道理。
楚軍既是後軍大敗,前面孫叔海攻城的部隊也亂了起來,又丟了上萬的屍體後,人流象潮水般的又退了回來,孫叔海彈壓不住,又知後軍完了,怕被曹霖殺他個裏應外合,當即立斷,趁曹軍沒形成合圍之前,急下令偏將天罡斧李雄、鐵錘齊遠福各領三千精兵斷後,丟下了老弱病殘,只挑精壯,思慮退兵。
曹霖既來,薛政龍那邊肯定是喫敗仗了,直接退回晉陽,恐怕是退不回回去了,孫叔海原地想了又想,領着敗兵往西急退,想去淮陽和右路的僞楚楊茂軍會合後,再做道理。
卻不知楊茂的西路軍,已經被刀橫天王富殺敗了,楊茂領着數萬敗兵,也往中路軍方向退哩,難兄難弟兩個在鹿邑慘淡會師,嗟嘆不已。
楊、孫二將料想薛政兵敗後,不在晉陽,就會在臥虎城,然曹霖既是大勝,跟着定是全力進軍晉陽,兩人思慮良久,明知薛政龍退往晉陽的可能性大些,卻偏偏不往晉陽,領着敗兵,直奔呂梁山中的臥虎城去了。
豪州城下,那廂裏喬公望命人開城,令蘇啓領了一支軍出來大開殺戒,楚軍再無可戰之師,曹霖指揮大軍,如屠羊般的宰殺,李雄、齊遠福見不對頭又跑不掉了,忙棄械投降。
大戰後,曹霖令人清點降卒,竟然有二十餘萬衆,曹霖此次本就是想賺握離兒,所以故意示弱,並沒有帶許多兵將前來,卻不料俘獲太衆,這些降卒,本就是牆頭之草,全沒有信念可言,誰強就依附誰,根本就信不過。
若是握離兒殺來,他們見握離兒強了,再生反覆,變生肘腋間,決難制服,必要在握離兒來之前,把他們全部處理掉。
但是他們說到底,也是漢人,若是一古腦兒全殺了,乾淨是乾淨了,只是表面文章就不好做了,必要有個站得住腳的由頭纔行。
曹霖眼珠兒一轉,已有計較,急下令多備好酒好肉,讓他們喫飽喝足之後,頒下帥令:不願意留下的,繳出武器,發放路費,可自行離去;願意留下來的,可爲前驅,殺奔晉陽,城破之日,論功行賞,加官進爵,並且分給土地、金銀、美女,有不幸戰死的,其子女親人,也可得到他的應得的財貨。
漢人大多貪婪,此時離去,就是白跑了一趟,兩手空空,什麼也沒有,頂多得幾兩路費罷了,但若是合衆去攻晉陽,城破之日,就能得到莫大的好處,自古以來就是殺頭的生意有人做,賠本的買賣沒人做,曹霖又是一臉誠懇,信誓旦旦的樣子,不由衆人不信,於是十停中只得停把停願意拿路費回家,九停多的人留了下來,想搏他一搏。
胡媚兒悄悄靠到曹霖近前,耳語道:“爺——!這些人反覆無常,勝則蜂涌而上,搶劫財貨,一旦不濟,不是再降他人就是作鳥獸散,況且數量太衆,真要有些什麼事,我們人少,恐節制不住他們,再退一萬步說,真攻下晉陽,爺就放任他們強奪平民的財物妻女?”
曹霖笑道:“晉陽城高池闊,我們來時,根本就沒做強攻的打算,只出動了精騎,明是迎戰薛政龍,實爲引握離兒那個野人入伏,若是攻城,必帶大隊的步兵,且僞楚陳術部,原無戰力,只要滅了握離兒,順手也可就把僞楚滅了,卻不料弄了這許多降卒來,你個狐狸要我怎麼辦?全殺了還是全放了?全殺了,定教那些酸儒,寫書立傳的說我殘暴,對將來一統天下不利;全放了,現在僞楚這一敗,再控制不住南下的關卡,這些人可能有一大半以上都會往南跑,江南一下子多了這許多敗兵,各州各府的治安一定大傷腦筋。”
柳葉青也靠了過來,本想求些歡寵,聽了曹霖的話不放心的道:“僞楚有握離兒做後盾,那他們這些烏合之衆,也攻不下晉陽城啊!”
曹霖眯眼笑道:“他們是攻不下晉陽城,但是有人能攻得下,我們引狗入籠的計劃要做些改變了,就變爲雙狗搶屎吧!媚兒!你善仿他人筆跡,不知道姬玳那個衰人的筆跡,你可仿得幾成象?”
胡媚兒笑道:“就是葉青,也能仿得有八九成象呢!若是媚兒,卻是十足,依姬玳筆跡寫出來的東西,可能連姬玳自已看了也分不出真假哩!”
曹霖笑道:“那好!你可如此如此,完成之後,我再找人送到蒙古汗王巴圖鐵不達處,握離兒和那個巴圖鐵不達,可是有殺父之仇哩!如此一來,真是可惜了,原本我預備給握離兒的重禮,就只得送給巴圖鐵不達了,握離兒的那份禮物,只得再備了!”
胡媚兒猶豫道:“這樣一來,爺不怕引狼入室嗎?”
曹霖道:“蒙古這些年來,不斷做大,我雖令唐成、翟諾不斷進剿,但是收穫都不大,蒙古大草原太過遼闊,那些韃子,見機不對就往大草原深處鑽,我們莫奈其何,不如趁這次機會冒些險,縱是有些禍患,也是值得,更何況現在的中原大地,還是握離兒的哩!”
胡媚兒嬉笑道:“奴家謹遵爺命!這就去寫!”
曹霖一把拉住她,低聲道:“且慢!我又改主意了,你去寫兩封信來,第二封信卻要仿那個杜海量的,我再以相府杜海量的名義,傳給握離兒,可如此如此!”
柳葉青聽得仔細,媚目睜得溜圓,低訝道:“爺——!您這是在玩火!萬一敗露,叫天下百姓知道是您老在弄鬼,可如何收場啊?”
曹霖嬉笑,一臉的無賴樣,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道:“捨得得孩子套不住狼,媚兒去寫信,我也要修書兩封,使人送與唐表弟和翟諾兩個,葉青——!替我把叱烈長公主、簫燕、石蕙、潘彩雲四個叫來,浴沐之後等着我,今晚我要放鬆放鬆了!”
跨下馬柳葉青低笑道:“石蕙、潘彩雲沒有問題,叱烈長公主、簫燕卻是不行!”
曹霖低怒道:“難道她們兩個膽敢不侍寢?”
柳葉青笑道:“那十三隻牝畜並三隻鬥場的精甲,無一不想終身侍候爺,只是叱烈芸滎、簫燕好們兩個的B給握離兒用麻繩縫了起來,如今縫B的麻繩雖然給我們拆掉了,但還是不時的流出膿來,依賤獸看,她們兩個若不好好將將養,可能連B都會爛掉的!”
曹霖哼道:“你們帶回來的這幾十只牝畜,就她們兩個生得最美,既如此,明日可送她們去應天城,好好將養,待我班師之後,再來玩弄!”
柳葉青笑道:“也只好此了,真是委曲爺了,爺——!這次隨賤獸回來的,還有以前晉陽宮中的牝獸,有兩隻名叫姚婝、葛卉,生得也是極美,當年被俘時還小,如今她們兩個,方纔十九,都是無家可歸之人,不如您一發做個善事,收了她們可好?”
曹霖笑道:“我只一條,如何收得那許多妙人兒,不如令她們在我軍中,自行選配吧!”
柳葉青伏在曹霖耳邊道:“這兩個小妹妹果是極美,若是賞給其他兄弟,倒是可惜了,這次我們帶回來了五十七隻極美的年輕牝獸,其中就屬她們兩個最出衆,爺果真是年紀大了轉性了,不愛美人兒了?”
曹霖笑道:“那好!就留姚婝、葛卉、叱烈芸滎、簫燕、石蕙、潘彩雲六個下來,其餘衆獸,賞給衆兄弟吧!吩咐下去,論功得到牝獸的,都要好好待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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