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金子 作者:未知 ....... “什麼,二丫頭竟然要報官!簡直是胡鬧。” 言老夫人胡咧咧地罵着,臉上敷着的粉細細碎碎地往下落了不少。 言府死人鬧到官府,那不是變着法兒告訴滿京城嗎? 歡兒平時挺水靈一個姑娘,怎麼遇到這坎兒,就不懂得繞過去。 也不知二郎想着什麼,死也不讓她嫁給宋宣。 要知道能當上王妃,是件多麼光宗耀祖的事情。 現下鬧得這局面,明個兒出門都得蒙着面兒。 “祖母。” 水綠色的衣裙緩緩襲來,溫婉面容漸漸浮現。 “晴兒,你怎麼來了?” 言老夫人心裏正堵得慌,晴兒的到來說不定還要帶來什麼壞消息。 “歡兒報官,你這當姐姐的怎麼不攔着些?” 言晴微微頷首,上前扶着老夫人柔聲說道, “歡兒是個重情義的姑娘,奶孃無故死了,自是要爲她抱不平。” “哼!奶孃!........不過還是一介奴婢....... 爲了一個奴才,抹了言府的臉面,孰輕孰重,你這個當姐姐的也不多勸勸。” 一抹陰鷙迅速沒過言晴的眼底,不過,很快又如常地圓場, “祖母,晴兒下次一定好生看着....... 但這回爲了奶孃鬧上官府,確實也好說不好聽。 歡兒剛撿回條命,我這個當姐姐的也不好拂了她的心意。” “女兒還沒出嫁,便要尋死,也不知二媳婦是如何當主母的!” 話畢,言老夫人便邁着氣沖沖的步子來到言二夫人的房裏興師問罪,臨走還不忘帶上兩個剛買的年輕丫鬟。 “母親。” 於言老夫人的到來,言二夫人一點兒也不意外。 歡兒私自做主報官一事兒,定損了老夫人的顏面。 不過,女兒的情緒如今尚未穩定,要真逆着她來,說不定又出什麼意外。 算了,愛怎樣折騰就隨她去吧,天大的事兒,還有自個兒一張老臉撐着。 “歡兒都將家事鬧上了官府,你還有心思在這兒喝茶。” 言老夫人沒好氣兒地指責着,氣揪揪擡頭的模樣滿是凌人的盛氣。 “府裏好端端地出了個死人,前個兒歡兒又是遭奸人迫害上了吊,或是二者有不可推脫的聯繫。” 言二夫人埋頭低聲應着,腰板卻挺得筆直。 “哦?二丫頭不是自個兒尋死?” 言老夫人面色愈沉,上提的語氣滿是嘲弄。 言晴手裏攥的衣袖卻緊了幾分。 “歡兒,她是被害的,她親口與我說的。” 言二夫人頭顱微擡,雙眸含光,指尖攢着,後懼之憂還是凝於眉峯間。 “丫頭片子找個能下的臺階,你順勢聽聽就作罷,難不成還真攀上去,相信了不成?” 言老夫人對二媳婦愈發看不順眼,兒子生不出,女兒也看不好,真不知老二哪兒瞎了眼,鍾情於這麼個蠢貨。 “歡兒不會說謊,我的女兒我瞭解。” 言二夫人語調拔高了幾分,臉部雖然緊繃着,但雙眸卻直直地看着言老夫人。 “祖母。” 清脆的一喚噎住了言老夫人往外冒的話。 “祖母,賈大人來府裏查案,您要不要出去瞧瞧,聽說園子裏埋了許多白骨。 不過上面都覆有厚厚的金子。” 金子二字,言歡着重提了提。 言老夫人幼年吃了不少苦,而後有幸跟着言老太爺的元配,才被收作通房。 好在肚皮爭氣,幾年內生了兩個大胖小子,原配又無所出,言老夫人很快被擡了姨娘。 可沒過多久,原配患了罕疾,撐不過半年,便上了黃泉。 言老夫人便順理成了繼室。 可她始終不曾忘卻早年喫的苦,財物尤爲盯得緊。 今個兒一聽到府裏還有自己不曾知曉的寶物,手心裏捏着的汗兒便滲了幾分。 死個奴才不打緊,要丟了寶物,那可就要了她的老命。 “歡兒快來扶祖母出去瞧瞧,這麼大的事兒也不早些告知。” 言老夫人精氣神兒一下便提了上去,腿腳剛邁出去沒兩步,又忙慌地往回走, “你們先去,我待會兒再去。” “老夫人,這是怎麼了?” 言二夫人眸光疑惑地鎖着言老夫人的身影,餘光往言歡身上偏轉,卻發現其嘴角微微上提。 “二妹妹,你在笑些什麼?” 言歡秀眉一彎,淺淺梨渦隨即旋在了臉上, “沒笑些什麼。” 嬌羞的美好卻仍然擠在細長的眼縫裏。 言晴指尖兒一攢,心裏不由冷笑道, “成日裏想着些莫須有的事兒,難不成宋宣打着查案的名頭,來至府中?” 思緒轉念一想,心裏邊又莫名安了些。 先前還以爲言歡從鬼門關走一回,腦子靈光了不少,沒想到還是一如既往地蠢。 這樣也好,她越蠢些,死得越尋常纔不會惹人懷疑。 可她的出神卻略過了言歡眼底一閃而過的嘲諷。 言晴,一個想要將自己置死的人,說不準在前世的一些惡事裏也起着牽引的作用。 之前還摸不準她的動機,不過剛纔假意露出的嬌羞一下就試出了她的心思。 莫不是宋宣和言晴一早就暗中勾結? 有些線索還尚未理得清。 不過,言歡有的是耐心。 “歡兒,我們走吧。” 望着老夫人一臉重釋的模樣,言歡便知她房裏的財物並無短缺。 看來就算烏雞變鳳凰,頂了個一品夫人的誥命,狹窄的眼界也未被時間撬開。 “好。” 不一會兒,衆人便移步至園子,而賈大人已經命人將白骨堆積的地方圍了起來。 “言老夫人。” 賈大人恭敬地上前鞠了鞠禮,英氣的武眉依舊緊緊地蹙着,似乎在捋着腦海裏案件的片碎細節。 他可是京城裏大名鼎鼎爲民申冤的清官,經其手裏的大案,無論時間相隔多遠,起初掌握的證據有多丁零,敏銳的觸角,敏捷的思維,都會讓賈大人將真相順藤摸瓜地破解,爲死者還一個公道。 “賈大人免禮,這園子裏的白骨是怎麼回事?” 言老夫人偷摸地瞟了一眼圍堵的地方,可衙門的侍衛排得太死,壓根沒讓她看到金子。 誒喲,金子就這麼露在外頭,可別弄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