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功臣
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現的伏樓,神情自若一語道破天機的李慶,一時間,趙紫涵只覺得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祀子?”秉燭而立的李慶,語調微微上揚。
伏樓笑了笑,帶着臉龐上的白色花紋詭異的扭曲起來,道:“浮龍族中設有祀主一職,祀主之下有三位祀子,祀子作爲下一任祀主的候選人,平日裏主要協助祀主打理族裏的事情。”
說話間,伏樓從霧氣中走出,跨過門檻,進入了神廟之中。
李慶指了指小廟內橫陳的屍首,道:“這些,也包括在你說的“事情”之內嗎?”
“我之前便向二位說過,讓這些外來者死在這裏,神靈會很滿意。”伏樓神情嚴肅地點了點頭,至少在這一刻,他更個人從頭到腳都是虔誠的,也幸虧譚平和另一位倖存下來的隊友尚處於昏迷之中,若不然,他們聽了這話又不知要被嚇出什麼醜態。
“代我向你的神靈問好,”李慶也笑了,他這句話相當於是否認了神使的身份,“伏先生,我這麼稱呼你沒問題吧?你既然選擇了現身,那就不該只是來說這些纔是,剛纔那些話都是陳詞濫調,聽之未免乏味。”
伏樓點了點頭,李慶主動卸下神使的身份,他是有些欣賞的,因爲這樣纔是聰明人的做法。
“在我想來,這件事對兩位應該很有價值。”
“在你們之前,有三位同樣身懷神源的神使去到了我們的寨子裏。”
哪怕李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聽到這句話,也不禁爲之動容,但他沒有插話,而是選擇了沉默,讓伏樓繼續說下去,而他的內心卻遠不像表面表現出來的這般平靜,只因爲在山外的浮龍鎮上,他曾經去到過一個名叫“濟世堂”的地方。
“族長和祀主大人接見了他們,並且和他們在帳篷裏進行了數個時辰的密談,而密談的結果……”
伏樓停頓了一下,四下掃視後,才又接着說道:“這裏發生的一切,都在密談的結果之中,三位神使預言,不日之後將會有大批的外來者涌入浮龍山,這些外來者意圖挖掘浮龍山深處埋葬的神靈祕寶,我族世代居於此地,浮龍山深處早已被我族視爲禁地,作爲這片大山的子民,守衛家園,義不容辭。”
“果然,在三位神使離開一週之後,你們就來了,神使的第一個預言已然應驗,這讓族內不得不考慮當初覺得十分荒謬的第二個預言。”
說到這裏,伏樓擡頭看向李慶,或許還順帶掃了一眼趙紫涵,此時的趙紫涵,小臉上寫滿了震驚二字,呆呆的模樣,傻得有些可愛。
李慶其實也不比她好多少,只是二十年人生經歷,讓他學會了隱藏自己的情緒,而不是像從生下來便一路順風順水的趙紫涵一樣,將所有的心思都寫在臉上,他深邃的眼眸中光彩明滅不定,手中的燈臺卻是不自覺地握得更緊了。
伏樓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相信你也已經猜到了,這第二個預言,便是與你們有關,三位神使說,在外來者之中存在着與他們具有相似特質的人,較之於其他的外來者,這些人更爲危險,其目的也更加明確。”
“精確”這個詞,聽在李慶耳朵裏,只覺得異常刺耳。
“什麼目的?”趙紫涵追問道。
此前被用作占卜方向的四方尖塔不知何時再度出現在伏樓手中,他單手託着尖塔,尖塔上懸掛的五色符牌隨風輕擺,“就是它。”
“在禁地深處立着一座高塔,高塔被我族視爲聖器,我手裏的這座尖塔便是仿造聖器而來,用你們的話說,這是一件低仿品,與祀主手中執掌的尖塔是子母關係,他掌握着母塔,我,以及另外的兩位祀子則分別掌握着三座子塔。”說到這件事,伏樓的眼中閃過一抹凌厲的神色,但很快便消失不見。
他說話的措辭似與宋秋有幾分相似,但現在的李慶哪有心思想這些事,他再也無法保持平靜,問道:“禁地深處的聖塔?你親眼見過麼?”
伏樓搖搖頭,道:“那是一個傳說,甚至連我們這四座塔都是歷代所傳下,其來歷究竟如何已不可考,倒是我方纔說的那些,我浮龍全族上下皆是篤信不疑,而且世世代代皆是如此,想必不會是無根之言。”
這番話讓李慶平靜了些,回想着伏樓方纔說話時的神態,一個大膽的想法在他心中浮現,他不着痕跡地打量了伏樓一眼,不再糾結聖塔之事,話鋒一轉,道:“浮龍族裏,有多少人知道那三名神使的事情?”
“不多,但照着他們的話做事的人卻是不少。”這一次,伏樓沒有給出明確答案。
李慶目光灼灼地盯着伏樓,道:“你是嗎?”
伏樓道:“除了神靈,我只侍奉我自己。”
小廟中的空氣一時變得有些微妙,李慶不說話,伏樓也保持沉默,至於趙紫涵,眨巴着眼睛,也不知道她到底聽懂了沒有,又聽懂了什麼。
不知沉默了多久,或許是心境不同,李慶倒是並不覺得這段沉默的時間有多麼難捱。
伏樓手中結出法印,法印落成,四處瀰漫的血霧紛紛散去,露出了原本雜草叢生的庭院,只是那尊香爐還在冒着煙,香爐前,橫着先前那位瘋癲而死的隊友屍體。
先有動作的是伏樓,先說話的卻是李慶,他指着那尊香爐,道:“這座爐子還有點意思。”
伏樓沒有接話,結出法印的他是面對着李慶,現在他已經背過身去,邁步往庭院裏走去。
李慶也不管伏樓看不看得見,微微一笑,道:“其實那三位神使說的也不全對吧。”
“他們的原話,該是說這些外來者中只有一位與他們具有相似特質的人吧?”
而實際的情況,除了李慶之外,還有王崇明與趙紫涵。
伏樓身形微微一頓,仍是背對着李慶,仍是看不清表情,只聽見他說:
“是吧。”
霧氣已經散了,廟宇四周的景象也煥然一新,原來神廟只是坐落在第二折裏一處不起眼的山坳中。
浮龍山的第一折,也是最後一折,那裏纔是伏樓口中的禁地。
擡頭望去,只見羣山蒼茫,勃發的地氣讓整座山脈有一種不真實的虛幻感,而李慶,此刻便是置身於這片不真實的虛幻之中。
庭院圍牆外又有腳步聲傳來,不是一兩聲,而是一大片。
譚平搬的救兵終於到了,或許還不止。
先進來探路的人見到庭院中並肩而立的李慶與伏樓,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顯露出毫不掩飾的欣喜之色,也不跟兩人打招呼,轉身就出去彙報了。
李慶知道,這人的高興並不是因爲見到自己和伏樓安然無恙,而是因爲他順利地完成了這項“危險”的任務,這將成爲他工作記錄上光輝的一筆,也讓他在庭院外的諸位領導面前好好地露了一回臉。
片刻之後,由鍾主任領頭,一大撥人相繼進入庭院中。
鍾主任先是四下打量了,微微點頭的同時,最終將目光定格在了李慶身上,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大步上前,親切地與李慶握手。
能進入庭院中的最低也是隊長一級的人物,衆人好奇地打量着這個眼生的少年,各自默默猜測着李慶的身份。
鍾甫元握着李慶的手,側過身子,笑着道:
“我給大家介紹一下,李慶,古四二七所的人,纔來到我們科考營地,主動請纓要到探索組來工作。”
說着,他又轉過身,面對着李慶,用一種大家都能聽見的聲音,道:
“第三探索小隊都是勇士,但你是功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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