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4章 涼州行(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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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雲院很大,與旁邊的院落都相隔得很遠,中間又有一個湖,風再大,也燒不到其他的院落裏去。

  只是如今這火勢,福雲院連渣子都保不住了。

  謝正淵跪倒在地,哭得幾乎暈厥過去:“清雲,我的清雲啊……”

  隋今風將人死死地抱着,看着沖天的大火,衝還在愣神的人吼:“還愣着幹什麼,救火,救火啊,王妃還在裏頭,快進去救人啊!”

  他一聲令下,來的所有人都去救火了,可他們的動作在大火面前,無異於是杯水車薪。

  有護衛想要衝進去救出王妃立功,可這沖天的大火,人一靠近,頭髮眉毛都燒着了。

  煙火嗆得人連呼吸都困難,多待一秒都要被嗆死!

  護衛剛靠近就只得折返,頭髮都燒捲了:“大人,進不去啊,這火勢太大了,別說進去了,就連靠近都難啊!”

  “那王妃呢,王妃呢?”謝正淵抓狂。

  護衛低下頭去,不敢說老實話。

  這麼大的火,別說是人了,就連骨頭渣子都能燒沒了。

  王妃肯定是凶多吉少了。

  “王爺,王妃她……”隋今風欲言又止,潸然淚下,“您要節哀啊!”

  “不,不可能,不可能的!”謝正淵掙扎着站了起來,望着火光大喊:“清雲,你別怕,我來救你了,你等我,等等我啊。”

  謝正淵踉蹌着往火裏跑,隋今風緊跑幾步一把將人攔腰抱住:“王爺,王爺……”

  “清雲,清雲,你放開我,我要去找我的清雲。”謝正淵掙扎着要往前面跑,隋今風都快要抓不住了,大吼:“你們這羣蠢貨,還愣着幹什麼,快來攔着王爺。”

  福全比別的護衛更快一步,上前一把將謝正淵抱住。

  “你放開我,鬆開,我要去救清雲,放開我!”謝正淵大叫,漫天的火光裏,他聲嘶力竭的吼聲響徹雲霄,他極力掙扎着,要衝進火裏。

  讓聞者動容,聽者落淚。

  “王爺與王妃真是伉儷情深,夫妻恩愛啊!”有人抹着眼淚說道:“這麼多年,整個王府就只有一個王妃,一個側妃,兩個姬妾,唯一的孩子也只有王妃生的世子,嘖嘖,王妃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得王爺看重如斯啊!”

  “只是可惜,福深命薄,真是可惜啊!”

  福全抱着謝正淵,後面又來了一個護衛拉着謝正淵的胳膊,兩個大男人制服一個,按理是很好制服的,可謝正淵使出了喫奶的力氣跟他們抗爭,福全突然有了個壞心思。

  福全用力狠狠地踩了旁邊的護衛一腳,護衛喫痛,跳了起來,撞着了福全,福全佯裝喫痛,“哎喲”叫了一聲,也鬆開了手。

  沒了男人的束縛,全力掙扎着的謝正淵終於自由了,慣性帶着他往前一衝,往前跑了幾步,眼瞅着就要一頭栽進火海里,卻被他生生地給停止了,還習慣性地往後退了好幾步。

  後頭本來揪着一顆心的人,終於將心放進了肚子裏。

  下一刻,也不知道是誰在嘀咕:“也沒那麼愛嘛,不還是怕死!”

  嘀咕聲音很小,風卻很大,傳到了隔壁幾個人的耳朵裏,接着就被風吹散了,幾人對視,搖頭笑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說深愛,要你命試試!

  滾燙的溫度能燙掉人一層皮。

  謝正淵踉蹌着往後退了幾步,太過慌張,一屁股坐在地上,漫天的火光撒下一點點火星子,落在謝正淵的頭髮上,頭髮瞬間就燃了起來。

  越燒越旺。

  “頭髮,頭髮……”隋今風大叫道,往前撲了過去,福全踢了踢腳下的石子,正好落在隋今風腳下,尖銳的石子碾着腳底板。

  “哎喲。”

  隋今風喫痛,腳一崴,摔了個狗啃屎,腳踝處疼得爬都爬不起來了。

  落在頭髮上的火星見了頭髮就燃得極快,呼吸之間的功夫,謝正淵感覺到了疼,頭髮已經燒到了頭皮上了。

  “啊,啊,啊……”

  謝正淵抱着頭大喊大叫,頭頂上像是頂着一團火球一樣,隋今風罵:“快,救王爺,救王爺啊!”

  “王爺,王爺……”

  一個女子飛奔衝了過來,一把抱住了謝正淵的腦袋,緊緊地抱着,拍打着頭頂上的火苗。

  是董琳。

  因爲女席收到消息有些慢,等她們出來的時候,外頭的馬車已經全部都走了,董琳只得靠兩條腿走路回來,一回來,就看到謝正淵腦袋頂着一團火,哇哇亂叫。

  董琳想也沒想,直接衝了過去,抱住了謝正淵的腦袋,用手拍打。

  火燙着了董琳嬌嫩的手臂,她也無所畏懼,終於,火熄滅了,謝正淵的頭髮……

  也被燒禿了頭頂。

  中間一圈,看到了黑漆漆的頭皮,旁邊的頭髮也好不到哪裏去,雖然沒有燒光,但是也燒了大半,現在狼狽的就像是一隻夏天被人剃了毛的狗。

  謝正淵這稀奇古怪的模樣,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

  隋今風:“王,王爺,你的頭,頭髮……”

  “不許看,不許看。”謝正淵抱着自己禿了頂的腦袋,惡狠狠地咒罵:“不許看,都滾,滾,滾!”

  福全見目的已經達到,執行起命令來比什麼時候都快:“王爺已經下令,各位還是請回吧。”

  跟着本來是來救火的富戶看了一場熱鬧,見謝正淵生氣了,又看了看這沖天的大火,想着這火也燒不到自己家,主人都不着急,他們也不用着急了,再說了,再待下去,王爺該發飆了!

  於是,各個就跟腳底抹油似的,溜了。

  “王爺,你受傷了,快請個大夫來看一看吧,這裏有家丁滅火,王妃她,估計也是凶多吉少了。”隋今風忍着腳踝處的劇痛說道。

  謝正淵“痛苦”不已,“王妃她,福薄,若是今日我帶她去赴宴的話,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王妃病了,不宜走動。”

  “天亮後,好好置辦王妃的葬禮,本王一定要風風光光地將她下葬!”

  “王爺仁慈。”

  謝正淵站在大火前,王府裏的下人還在拼命地救火,他抱着自己的頭,盯着那熊熊燃燒的大火,眼底閃過一抹嫌惡,甚至是痛快。

  當然,若沒有發生燒了頭髮的事情外,他肯定還有愉快的。

  當務之急,就是趕快看看他的頭髮,他都已經摸到了,頭頂那塊,頭髮全燒光了,摸到了一手的黑灰。

  福全跟在謝正淵的後頭,心情大好。

  陳望和白鴿也心情大好,將沈清雲和莫仁救出火海放在安全的地方之後,陳望就去追那兩個黑衣人去了。

  跟了一條街,就將人給抓住了。

  也不是什麼厲害的角色,將人一打暈,扛着就回了小院。

  福全住的宅院還是空着的,正好可以關人。

  兩個黑衣人被五花大綁,背對背捆在柱子上,嘴巴也被堵住了,只能發出“啊嗚啊嗚”的聲音。

  陳望蒙着面,從外頭進來,把玩的一把鋒利的匕首,“怎麼?想好了嗎?誰先說!”

  兩個黑衣人已經被扯下了面罩,露出兩張年輕的臉,眼中滿是不屈,低頭,誰都不肯開口。

  “都不說話啊!”陳望呵呵笑着,上前繞着兩個蒙面人走了一圈,突然將匕首放在了其中一個蒙面人的臉上:“要不要嚐嚐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感覺?”

  冰冷的匕首貼在其中一個黑衣人的臉上。

  鋒利的刀刃緊緊地貼着黑衣人的麪皮,輕輕地一挑,一用力,刀刃就劃破了男子的臉,血珠子滴了下來。

  “哎呀,不好意思,把你臉劃破了。”陳望呵呵一笑,收起匕首,放在了黑衣人的頭上:“再試試這兒鋒不鋒利!”

  陳望將匕首貼近頭皮,往下一刮,黑衣人的頭髮從根落了下來,那地兒就禿了。

  “不錯,很鋒利。”陳望很滿意,匕首又繼續往下刮,將男子的頭髮颳了下來,一叢又一叢,地上很快就落了一地的頭髮。

  黑衣人的頭很快就光了。

  陳望拍拍黑衣人光禿禿的腦袋:“不錯,刀子還挺快的。”

  能不快嘛!

  除了頭髮沒有了,頭皮上佈滿了一道又一道血淋淋的血痕,好像一個血球,光禿禿的血球。

  “真不好意思啊!”陳望還說着對不起:“把你幾塊頭皮刮掉了,也不知道以後這地方還能不能找出頭髮來。”

  黑衣人寧死不屈,“你就是殺了我,也休想從我口中套出什麼話來。”

  陳望拍了拍他的肩膀:“有志氣!既然你不說,那我就不勉強你了。喂,現在輪到你了哦。”

  他拍了拍對面黑衣人的肩膀。

  “嗚嗚嗚……不要,不要。”

  對面的黑衣人已經回頭看到了同伴的腦袋。

  一根頭髮都沒有了,頭皮都被刮掉了,肯定長不出頭髮來了。

  “不要,不要。”黑衣人搖着頭,跟搖撥浪鼓一樣,“英雄,好漢,不要剃我的頭,我說,我什麼都說。”

  沒被剃頭的黑衣人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壓力,當即就繳械投降,倒戈了。

  “李七,你就是個孬種!”光頭黑衣人怒斥道:“不就是被剃光頭嗎,你怕什麼!”

  “李六,你不怕我怕!”李七哭道:“你以爲他只是想剃我們的頭髮嗎?他是要我們的命啊!你沒有家人,你當然什麼都不怕,我還有個老孃!我要是死了,我老孃怎麼辦!”

  他不等李六說話,就竹筒倒豆子似的,什麼都說了。

  “是隋大人,是隋大人讓我們這麼做的!”

  陳望早就知道這個答案。

  “那是王妃,隋今風不過是涼州城的知府,他哪裏來的膽子,怎麼敢對王妃下狠手,這要是被皇上知道了,那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王妃也是皇親國戚,是上了玉蝶的正宗的皇室中人,若是王妃莫名其妙地死掉,皇上可以下令,找出兇手,甚至誅兇手的九族!

  李六李七哪裏知道這事情有這麼嚴重。

  特別是李七:“不,不,不會吧。大人說了,只要放一把火,什麼事都沒有的。”

  “不會?”陳望呵呵笑:“那是隋今風看你們傻,故意誆你們的呢,把這麼危險的事情交給你們做,可不就是讓你們當替死鬼嘛!”

  李六不說話,低頭沉默不語,李七咬牙切齒:“怪不得,我就說嘛,他從來看不上我們的,爲什麼這次讓我們做這件事,原來早就看我們不順眼了,正好趁這次除掉我們!”他斜睨了眼李六:“我說李六,你現在還說他好嘛?你爲了保護他,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

  李六捂着臉痛哭:“我以爲他終於能看到我們了,會重用我們了,我們能翻身,能光耀門楣了……”

  李七啐了口:“都是做夢!英雄,好漢,你不要殺我們,我把隋今風做過的那些事情都供出來。”

  陳望等的就是這句話,他收起了匕首,笑眯眯地:“好哇。”

  李六李七爭先恐後,將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都告訴陳望,你一言我一語,好不熱鬧。

  隔壁的隔壁,就沒有那麼熱鬧了。

  莫仁和沈清雲因爲濃煙吸多了,到現在還在昏迷不醒中。

  白雀給沈清雲臉上換藥:“謝正淵還真是狠,對自己的結髮妻子竟然下的起這個狠手!”

  身上都沒一塊好肉不說,這放火燒死沈清雲,真是滅絕人性!

  裴珩說道:“謝正淵替別人養了十幾年兒子的事情,他也不會告訴別人,但是這根刺,一直在心裏,不除不快。

  所以他藉着今夜節前宴,製造自己不在場的證明,讓隋今風安排好這一切。正好望月樓今夜又有煙花,煙花火星落到誰家屋頂上,燒了誰家的屋子,簡直就是誰都不會懷疑的完美謀殺!”

  “可惜了,他的偷聽被我們知道了。”許婉寧道:“謝餘之還在謝正淵的手裏。”她看了看沈清雲,“不帶出謝餘之來,沈清雲沒那麼容易聽我們的話。”

  “只要謝正淵沒有其他的兒子,那謝餘之一定會活得很好。”裴珩分析道:“他現在應該會盡快讓董琳懷上他的子嗣,只要董琳能懷上子嗣,謝餘之就是可有可無的了。”

  可是懷孩子這麼難的事情,又不是說想懷上就能懷上的!

  除非……

  二人對視一眼,突然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裴珩笑着打趣許婉寧:“想到什麼好主意了?”

  許婉寧也跟着笑:“你不也想到了?”

  “咱們在外頭請個人,裏頭的人來配合,裏應外合,騙過謝正淵,很簡單。”裴珩道。

  這個人,自然要請一個能說得上話的,懷孕不懷孕,能說得話上的,不就只有大夫了嘛!

  涼州城有不少的大夫,有對涼州城如今的現狀痛心疾首的大夫不在少數。

  王府的大火燒了整整一夜,終於在天亮的時候,沒的可燒的了,火也熄滅了。

  救了一夜火的王府的下人個個累得跟狗一樣,還不能休息。

  因爲天亮了,要照顧府裏頭的主子用早膳了。

  廚房裏的下人如往常一般,頂着忙了一晚上的鐵青的臉又在廚房裏忙早膳。

  謝正淵的身邊的下人在廚房外等着,“早膳好了嗎?王爺在催了。”

  “好了好了,就快好了。”

  廚房的人連忙將早膳收拾妥當,其中有一份燕窩,特意跟家丁叮囑:“這個白碗裝的是夫人的燕窩,裏頭放了糖的。”

  “知道了,知道了。”

  家丁連忙提着食盒往福林院跑。

  福全正在門口等着,“怎麼現在纔來,王爺都發火了。”

  “是廚房的那羣人慢手慢腳的,我這就給王爺送進去。”

  “大夫到門口了,你去迎一下大夫吧,飯菜我送進去。”福全道。

  “哎,好好好,你記得那個白碗裝的是夫人的燕窩,別放錯了。”

  “知道了。”

  家丁連忙將食盒給了福全,轉身就朝大門口跑去。

  今日的空氣真的不好聞,空氣中到處瀰漫着焦味和灰塵的味道。

  那是燒了一夜的味道,因爲謝正淵沒有下令如何收拾已經燒焦了的福雲院,只得將燒成灰燼的福雲院留在那裏。

  福全轉身的功夫,手挪開了一點食盒的蓋子,看到了一個白碗,裏頭裝的就是燕窩。

  他手一動,又將食盒給蓋上了。

  屋內,謝正淵用一塊黑色的布包着頭,臉色鐵青,董琳的胳膊和手也被包着,當時救謝正淵的時候,火燒傷了董琳的皮膚。

  “王爺,側妃,用膳了。”擺膳的是雙喜,小心翼翼地說道。

  屋內氣壓極低。

  “王爺,先喫點東西吧,小心別餓壞了自己個的身子。”董琳溫柔地說道。

  對於自己的救命恩人,謝正淵沒有不給面子,雖然臉色依然鐵青,但是他主動坐到了桌前,拿起了筷子。

  董琳每日早上都要先空腹喝一碗燕窩,今日也不例外。

  她喫完了一碗燕窩,又吃了一個雞蛋,半碗牛肉粥,就喫不下了,謝正淵喫得更少,燕窩也只吃了半碗,其他的東西更是動都沒動。

  下人只好又將原封不動的早膳端出去。

  正好碰上家丁帶着一個揹着藥箱的大夫進來,大夫看到那一碗碗幾乎都沒動飯菜:“這是吃了,還是沒喫啊?”

  “吃了啊!”家丁說:“王爺側妃吃了。”

  “那這些是要……”大夫繼續問道:“倒了?”

  “嗯,倒了餵雞,王府後面養了上百隻雞呢。”家丁渾不在意地說道。

  上了年紀的大夫深惡痛絕,痛心疾首,“造孽啊!明明動都沒動啊!要吃不了這麼多,就少做一點,幹嘛浪費啊。”

  家丁渾不在意:“少做一點?那可是王爺側妃,他們的每日喫食都有規矩的,四個冷菜六個熱菜一個湯一個水果,一日三頓,缺一不可。”

  大夫伸出手指頭算了算,人都算麻了,“這麼多!就兩個人?”

  “是啊。好了,大夫,到了。”

  大夫想到那麼多動都沒動的飯菜就這樣倒掉餵雞,而外頭又有多少老百姓別說喫飽了,就連口飯都喫不上。

  “真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啊。”

  大夫想哭都哭不出來,唯有見過,才知道,外頭的老百姓,到底有多可憐。

  想到今日一大早就有人來找過自己,他爲了從業的道義,嚴詞拒絕,可家裏人卻不同意,收下了錢,命令他必須照做。

  他還記得老婆說的話:“你是遵守了你的道義了,你的道義值幾個錢啊?家裏這麼多張嘴等着喫飯,你不喫,可孩子們能不喫嘛?道義道義,狗屁道義,若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道義,爲什麼會有那麼多可憐人連口飯都喫不上,可還有那麼多人,每日裏坐在暖房裏頭,喝酒喫肉,歌舞昇平,爲什麼啊!老天爺怎麼不提道義啊!”

  大夫迫於無奈答應,可現在,他卻覺得,老婆說的好。

  狗屁道義,老天爺都不睜開眼看看這些可憐人,他憑什麼遵循道義。

  大夫進去之後,收拾謝正淵的頭。

  “王爺放心,頭皮還在,這些頭髮一定會長出來的。”大夫寬慰謝正淵,喫的藥抹的藥開了一大堆:“王爺每日要按時吃藥,按時敷藥,要不了多久,就一定能康復的,之後就等着頭髮長出來就行了。”

  大夫看完謝正淵,又去看董琳。

  董琳就是皮膚燒傷了,很簡單的,他給配了幾服藥,交給雙喜之前,大夫特意問了一句:“側妃沒有懷孕吧?懷孕了可不能喫這個藥。對胎兒不好。”

  “我沒有身孕。”董琳回道。

  她倒是想有,可沒有啊!

  “按理來說,側妃說沒有就沒有,可是爲了保險起見,側妃是否能讓草民把個脈,以求平穩,如何?”大夫本着穩妥的想法,還是要給董琳把個脈。

  其實也不是爲了追求穩妥,而是來他家給他銀子的那個人,讓他加點藥量,而且要讓那光溜溜的地方再也長不出一根毛來。

  這個要求太危險了,可收了銀子,不能不做事。

  另外一個要求,就合理多了。

  一定要給側妃把個脈,然後實事求是地說!

  雙喜也道:“側妃,大夫說得對,要不您就讓他把一下吧,也沒啥損失不是。”

  董琳是不想自己失落,可來都來了,把就把了:“那就有勞大夫了。”

  “側妃謬讚了,醫者父母心。”

  那大夫手搭在董琳的手腕上,一會兒凝眉,一會兒舒展,看得董琳都七上八下的。

  終於,大夫收回了手,董琳還沒來得及問結果,老者撲通一聲跪下,大呼大嚷:“恭喜側妃,賀喜側妃,側妃的脈象,是已經懷有月餘身孕的脈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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