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過往
用盡靈魂最後一絲力量，韓明哲說出了這句推搡的話。
莫真躺在椅子上，仰頭看着天花板說道。
“你這是在逃避責任呀！”
一邊重新審覈手頭的材料，思考着自己的人生，韓明哲一邊還得分神應付問題兒童，教育對方正視自己身上潛在的公共安全危害。
“不，你不是五好公民，你是一頭野獸，一頭隨時可能精神失常的野獸，低下的格鬥能力是限制你的枷鎖，如果我教了你格鬥術，就是爲你打開了牢籠，等從籠子裏出來，你就要發狂了。”
聽到這番暴論，莫真搖着腦袋連連擺手道。
“不不不，您的比喻實在有失妥當，這話說的好像我是隨時可能發瘋的精神病一樣，我然而事實上我的精神非常健康，根本不需要任何精神上的治療……”
兩隻手絞在一起，莫真斜着眼睛嘟囔道。
“恰恰相反，結合您經常諮詢心理醫生這回事，我想您還是自個去做個精神鑑定比較保險。”
“嘭！”
韓明哲重重的一拳砸在桌子上，不受控制的喊道。
“見鬼，你從哪知道我諮詢過心理醫生了！”
嘴角微微上揚，露出自信的笑容，莫真歪着腦袋笑道。
“這種事情難道不就像你兒子考試不及格一樣明顯嗎？告訴你，能直接開始我們愉快的格鬥訓練嗎？”
“等等……你怎麼知道我兒子考試不及格了？”
還沒等莫真開口，韓明哲突然發現有點不對勁。
“慢着！我好像從來沒告訴過你，我有兒子這回事……”
像是一位看透世事的哲人，莫真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婚姻啊，真是一切不幸的開始，結了婚的人就算是半隻腳踏進墳墓了……”
“是啊，想當初我沒結婚的時候……”
突然，韓明哲覺醒了過來，雙手死死抓住桌角，想把整張桌子扣在莫真頭上。
“可惡！別再給我東扯西扯了，我現在真的很忙！”
他狠狠的拍打着自己的腦門。
“我快要被你逼瘋了！”
莫真強忍着笑意，聳了聳肩膀。
“呃，我想您可能已經瘋了，爲了保險起見，您去做個精神鑑定吧……”
韓明哲快要崩潰了，他知道再這樣下，自己肯定比這傢伙先一步進精神病院。
而莫真輕撫了一下被狂風吹拂的秀髮，一臉燦然的笑容，彷彿無懈可擊。
突然，韓明哲想到了什麼。
此前他因爲需要對方的幫助，對這件事一直有所保留。
而現在他已經是捲入命運漩渦中，朝不保夕的人了。
像是拔槍決鬥的西部牛仔，韓明哲無所顧忌，底氣十足的冷笑起來。
“莫真，如果你堅信自己是正常人，那麼現在，拿出你的【居民證】，看看上面寫的是什麼吧……”
看着對方醞釀了半天放出來的狠話，莫真聳了聳肩膀微笑道。
“您好像忘記了，我的錢包被隱身人偷走了，對了，你們對隱身人調查的結果出來了嗎？錢包裏的東西，可都是我的公民合法財產哦，你們得履行自己作爲公權力部門的義務啊！”
“哼，隱身人未必找得着，不過我勸你現在趕緊回去找你們院長開個證明補辦一張居民證，想必過去這麼久，你們院長也很想念你了吧？”
“哈？”
莫真抓了抓自己柔軟的秀髮，大大的眼睛裏，充滿了疑惑。
“什麼院長？補辦居民證，還要找學院院長開證明嗎？話說我中等學院上的是哪個來着，前兩天我還參加過同學會的……”
每當和莫真交流的時候，韓探長都覺得自己的職業是外星交流局的外交官，正在進行跨越物種的艱難交涉。
“拜託……是你的孤兒院院長，你是個孤兒啊，當然要找你們孤兒院開身份證明。”
丟給對方一個地址，韓探長不再和莫真糾纏，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看到莫真回來後的樣子了。
“抽空趕緊去吧，等你回來，我想我沒必要再叫你莫先生了！”
看着手中的地址，莫真有些茫然。
他還真記不得自己是個孤兒，和在孤兒院長大的那段生活了。
對於自己的根源，莫真從不在意。
過去和未來，彷彿都與他無關。
他只活在現在和藝術共舞，與快樂同行。
“唔……要不有空去看看吧，有空的話……”
莫真口中的有空，大抵是無聊沒靈感的時候。
像他這樣的人，生命中處處是空。
可他偏又覺得自己沉浸於藝術的殿堂中，爲人類精神文明的建設而日理萬機。
讓人無話可說的傢伙。
沒能達成首選目標的莫真在【維序局】逛了幾圈，順走了這裏的全套體術訓練文獻。
儘管沒有專人指導，但退而求其次，莫真相信憑藉自己的藝術天賦，觸類旁通學習一些淺薄的肢體動作，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他現在已經迫不及待的開始研究體術方面的內容了。
在【維序局】一條漫長的走廊內，莫真一邊翻閱着《維序擒拿十八式》，一邊漫不經心的走着。
“嗒，踏，嗒，踏……”
靜靜的走廊上，響起了靴子踏在地上的聲音。
正在腦內與大漢摔跤的莫真陡然一個激靈，緩緩的合上書本，兩道穿着白色制服的身影出現在莫真面前。
出於本能的好奇，莫真看了對方一眼。
出於職業的本能，對方看了莫真一眼。
當你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視着你。
在對視的這一刻，莫真無比深刻的領悟到了這句話蘊含的意味。
白雪般冰冷的臉頰上，深藍色的瞳仁，如同寒冰深淵，釋放着徹骨的寒意與幽邃。
唯一的念頭，在莫真心中升起。
【並非人類】
正當莫真企圖有所動作時，他感受到……
自己的身體猶如被看不見的線網所束縛，又似凍結在無形的寒冰中，動彈不得！
錯覺？！
儘管腦海對身體拼命下達指令，但時空彷彿凝固了一般，莫真完全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
這一眼的瞬間，詭異的猶如萬年般漫長。
當莫真重新恢復對身體的控制時，眼前已空無一人。
錯覺？！
似乎，剛纔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切只是莫真產生的臆想。
毫不猶豫的，莫真向着對方消失的方向狂奔而去。
好奇心害死貓。
這種行爲在常人眼中絕對是實實在在的作死。
但如果沒有這顆探尋真相的好奇心，人類永遠只能停在認知的囚籠中原地踏步。
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固步自封最後不明不白的死去。
比起在無知的安寧中老死，莫真寧可現在就死在探尋真相的道路上。
這是正常人絕對不會做的選擇，但這就是莫真，一個不折不扣卻又不願承認的精神病。
飛快的越過走廊，莫真猛然望向轉角，然而前方空空如也，沒有任何人影。
此時，他最明智的選擇，應該是馬上到精神病院看看自己的臆想症到底有多嚴重。
然而莫真這麼做的可能性，和人類能夠真正相互理解差不多。
他沒有像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找那兩個穿着白色制服的存在，而是開始冷靜的分析。
“這兩個傢伙會出現在這裏，一定是有目的的，難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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