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正在被侵蝕的記憶
他總是感覺自己會時不時聽到有人在他耳邊低語。
又似乎聽到戰場上傳來的廝殺聲，怒吼聲。
甚至這一晚，他夢到了自己身體漸漸消散的場景。
這個夢境極爲真實。
極爲清晰。
而且是以他自己的視角進行。
夢中他低頭看手。
卻發現自己的身軀早已如同一件瓷器般遍佈裂痕，如同散發光芒的粒子顆粒從自己身體逸散，風一吹便散落世間。
他扭頭看向身後。
離他很遠的地方有一羣人。
他在那一羣人中看到了幾張熟悉的面容，有銀髮青衣的宗主白嵐，有紅衣紅髮的白玖，以及早已死去的莫塞北和林芝仙。
他們都一臉惋惜、讚歎的看着自己。
目光中充滿敬意。
他看到了白嵐朝着自己伸出手想要衝過來，卻被衆人攔下，只能流着淚發出自己聽不到的悲喊。
那悲慼的神色。
是柳愚未曾見過的模樣。
在他印象中白嵐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
如同一塊化不開的萬年寒冰。
原來她也會有這樣的表情啊。
柳愚有些感慨。
隨後傳來的就是一股無法言喻的心痛感。
他纔不會爲了這個女人心痛嘞。
這是夢中人的心情與他同化。
“抱歉啊，不能再照顧你們了。”
一道磁性又溫和的聲音在柳愚耳邊響起，隨後柳愚眼前的畫面一寸一寸碎裂。
大黃之家。
二樓。
柳愚房間中。
皎潔的月光從窗簾縫隙中透出，照射在柳愚身上。
他呆呆的坐起身子。
在黑暗中發呆。
兩行淚水沒來由的滑過他臉頰，滴滴墜落在潔白被子上。
他就這般睜着雙眼，靜靜的坐了一晚。
夢到的那些，似乎就是自己的經歷。
他與夢中人感同身受。
還未從那些莫名的記憶中回過神來。
清晨。
大黃從睡夢中醒來。
它爬出自己的小窩，伸了個懶腰，晃晃腦袋抖抖身子，眼睛再次明亮起來。
大黃咧開嘴巴吐出舌頭，一副開心的模樣。
又是新的一天。
又能和柳愚一起玩耍了，它很開心。
它看向柳愚，想要去舔他臉喊他起牀時，卻發現柳愚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起來了。
只是他眼神空洞。
黑瞳渙散，沒有聚焦時的那種光亮。
“嗯嗚！！”
忽然間，大黃感覺到了一股陌生的氣息。
毛髮倏然炸起。
它警惕的左顧右盼，卻發現那股氣息的來源就是來自柳愚身上。
大黃小心翼翼的來到柳愚身邊，用鼻子拱了拱他的手臂。
“嗯？”
被大黃一觸碰，柳愚這才從那些記憶碎片中回過神來。
他這時才發現竟然已經天亮了。
看着有些擔憂的大黃，柳愚擡起手，摸了摸它的腦袋。
“我沒事......”
他動作輕柔，臉上帶着溫和的微笑。
大黃只是被他摸了兩下，狗頭就一晃，從他手下移開。
它瞪着那雙狗眼看着柳愚。
好似在問他在搞什麼鬼。
“......”
柳愚臉上的溫和笑容頓時一僵，他也有些不明白自己是怎麼擠出這麼噁心的笑容來着。
這些夢境讓自己有些分不清了。
那到底是不是自己經歷過的，
他害怕總有一天，那零零碎碎的記憶會把他現在的記憶給覆蓋掉。
那之後。
他不再是柳愚。
而是成爲了兩千多年前早已死去的那人。
到時候那人會把“柳愚”當做是自己轉世中的一個經歷，然後從“柳愚”這個身份再次變爲白玖、白嵐她們的師兄。
成爲那個待人溫和、那個人人敬仰的清玄宗聖子，清玄宗大師兄。
柳愚嘆了口氣。
大手一把蓋在大黃狗頭上，胡亂搓揉着。
這一下大黃沒再躲開。
這感覺。
對了。
“大黃......以後我變得不是我了，你還能夠認得出我嗎？”
柳愚搓着大黃的腦袋。
有些惆悵的問道。
那人很好，估計到時候大黃也會喜歡他把。
“汪！”
大黃汪了一聲。
它凝視着柳愚。
看出了柳愚的不對勁。
大黃想了想，從柳愚手掌下離開，轉身來到柳愚身邊。
擡起後腿。
尿。
滋
這動作和那一股熱流讓柳愚呆若木雞。
而大黃那狗臉露出個擬人化的猥瑣賤笑。
僅是三秒，柳愚便回了神，然後像是被火舔了屁股似的一蹦兩米高。
“臥槽臥槽！！”
“你個狗東西你他孃的在幹什麼？！！”
“我日你個仙人闆闆！”
柳愚靈力控制着大黃的尿液，讓其凝聚成一團，再一把拉開窗簾，把尿液從二樓房間陽臺丟下。
做完這一切後，柳愚鬆了口氣。
隨後他黑着臉，一把揪住大黃的後頸皮，把自己的臉湊到它狗臉前。
柳愚陰森森的說道：“好你個狗東西！”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是吧！”
“啊？！”
“汪！”
大黃吐舌頭笑着，尾巴歡快的甩動。
這不就對味了嗎。
它還是喜歡這樣的柳愚。
大黃被柳愚掐着臉，不斷蹂躪，而它只是心情愉悅的傻笑着。
還是現在的柳愚讓它安心。
這段時間它發現柳愚身上漸漸多了一股陌生的氣息，有些時候它也很擔心自己會不會一覺醒來，柳愚就換了個人。
不過它纔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你們一大早的，搞什麼呢。”
“吵死了！”
凸(艹皿艹
葉璃赤足把門踹開，一臉的不爽。
一大早的就不消停。
晨光溫和不灼熱，從窗外照進屋內。
柳愚沐浴在陽光中，感受着這平靜卻又溫暖的一幕，心中的恐懼漸漸消散。
也是。
何必過多憂慮，事情並未發生。
想得太多不過是給自己增添煩惱罷了。
柳愚沒去理會還在絮絮叨叨的葉璃。
他看向窗外，眯起眼睛。
喃喃自語。
“看來......得重新規劃一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