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金边彩叶东方亮
他能敏锐地察觉到,背后很快就跟来了一群人,对着他的花指指点点,不過暂时并沒有人上前来询问。
他对這裡一点也不熟悉,就按照最笨的方法,直接奔向這裡门面最大,看上去最豪华的花鸟店。
這家花鸟店门上挂着匾额,上面有龙飞凤舞的三個大字——一品堂!
“小兄弟,請留步!”
沈默正想抬脚进入门中,這时,身后一直跟着他的几個人终于忍不住了,有人喊了一句,快步跟了上来。
這几人個個西装革履,四十多岁的模样,面带笑容,但沈默一眼看出,這几個人身上流露出一种商人的味道,懂花,但却不一定爱花。
他知道,倘若他想卖一個好价钱,卖的对象肯定要是一個爱花的人,而不是一群惟利是图的商人,因为沈默不懂商,也就懒得跟一群商人磨磨唧唧,并沒有搭话。
“這位小哥,我是金富贵的赵老板,经营一点花草生意,我看小哥這手裡的茶花非同一般呐,不如去我店子裡坐坐如何?”其中一個肥头大耳的男人笑眯眯的說道。
這人虽然說话客气,但右手却不由分說的,想直接一把拉住沈默跟他走。
沈默皱眉,身子一动,巧妙地避开来。
但很快,另外一位老板也走了上来,是一個精瘦的高個男子,一张原本皱在一起的苦瓜脸,此时挤出一丝笑容:
“小哥,我是天涯海角的路东城,我非常熟悉你手中的花的价值,或许,我們可以聊一聊?”
和那肥头大耳的赵老板相比,這路东城明显要客气很多,但对方眼中对茶花树的贪婪之色瞒不過沈默。
他下意识捧紧了茶花树,淡然說道:“懂花,未必爱花,我只卖爱花之人。”
路东城闻言一滞,脸色有些不好看,這时,周围也有人走了上来,一個個都看着沈默手中的茶花树,带着惊奇之色,指点不已。
“啧啧,這茶花到底是什么品种?竟然连金富贵和天涯海角的人都来争夺?”
有人见到了赵老板和路东城,顿时惊奇不已,他只是一個刚入门的人,不過对此地的老板倒是认识得差不多了。
“這你都不知道?那你真沒见识!”
一個戴着金丝眼镜,打扮的有些像是知识分子的人不屑的哼了一声,看向沈默手中的茶花树也是贪婪不已,不過他知道,有赵老板和路东城在,他肯定是沒戏的。
人家家大业大,這小伙子要卖,肯定也是卖给他们两家,更何况,這裡還是一品堂的门口!
“你知道?那你给我說道說道!”
前面那人不服气,顿时叫嚷道,而周围也有人都看向那個金丝眼镜,似乎他们都不是很了解那茶花树的品种。
只有赵老板和路东城皱起眉头,露出不快的神色,但却也沒法阻拦了。
這时候他们要是阻拦那個金丝眼镜卖弄,也等于是惹了众怒了。
不止其他人,就是沈默自己,也很好奇,自己手裡這茶花树到底是什么品种,他原先只是觉得好看,大概能够卖出一個价钱来,但现在看来,自己還是有些低估它了。
金丝眼镜见周围的人都好奇的看向自己,顿时觉得虚荣心暴涨,他浸淫此道数十年,但因为身家原因,一直沒能弄到几件好东西,如今能够在众位同道面前展示自己的才学,也是人生一大乐事,日后回想起来,也够他吹上一年的。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沈默手中的茶花树,凝重道:
“其实這株茶花树,并不是很闻名,因为它是最近两年才出现的新品种。”
新品种?
那有什么好惊奇的?
能够值得赵老板和路东城出面?
接下来金丝眼镜的话,立刻解答了大家心中的疑惑,并且直接惊倒了一片人。
“不過,這個品种刚刚问世不久,就立即引起了很大的轰动,因为這株茶花树比之一般的茶花树更加金贵,难以伺候,就算是此道高手,也未必能够使得茶花绽放,這是其一。”
“其二,這茶花树嫩叶抽新的时候,脆嫩清新,仔细看,就能发现每片叶边均呈彩色金边,在阳光的照耀下,更是金光闪闪。”
闻言,众人立即朝着那茶花树仔细看去,顿时有人惊呼一声:“果然,那茶花树的嫩叶有金光闪烁。”
立即,有很多人惊呼一声,看向沈默手中的茶花树,一個個垂涎欲滴,似乎他们看的不是一株茶花树,而是一個娇羞的美娘子。
沈默心中微微一动,立刻调整对這盆花的定位。
就在這时,金丝眼镜言语激动,继续說道:“第三,這茶花绽放的时候,美艳无比,正所谓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說的就是它,花骨朵如同娇羞的少女,慢慢成长成为一個美娘子,那种抓耳挠腮,欲罢不能的感觉,才是最让人无法释怀的。”
說完這些,金丝眼镜叹了口气:“但是這种花很难活,非常难活!湿度、温度、酸碱度,都必须要控制的非常准确,有时候天气一转换,這花就容易生病,然后枯死。所以,這品种的茶花幼苗相对来說倒是不难搞到,但难的是如何把她给养大。便是农科院的恒温室裡,十株当中有一株能够存活开花,就已经是很了不得的成绩了。”
金丝眼镜說的头头是道,有人赞服,但也有人不爽,挑刺道:“你說是怎样就是怎样?或许你和這個年轻人是一伙的,给他当托呢?!”
“我当托?”金丝眼镜怒了,“我堂堂农科院的高级研究员会在這裡当托?再說了,就算我是托,這几位老板难道也是托?!”
這话一說,立刻沒人质疑了。
金丝眼镜是不是什么农科院的高级研究员,沒人会在意,但是赵老板和路东城确实是实实在在的在這裡,显然对這花有意。
再說了,就算他们不在,大家也都不是瞎子。
就算不知道它的品种来历,也不影响他们对這株茶花树的
火热期盼,似乎沈默捧的不是茶花树,而是娇羞的少女,是成熟妩媚的美娘子。
赵老板和路东城对视一眼,四目相对,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浓烈战意。尤其是赵老板,他之前還只是有点怀疑,不過是想赌一把罢了,但此时听了那人說教后,顿时对那茶花树是必争不可了。
路东城冷哼一声,如今他和赵老板势成水火,鹿死谁手,也尚未可知,自然是不虚对方。
“对了,那這茶花树到底是叫什么啊?”有人询问道。
他们有人虽然心中火热,但也知道,自己不是那赵老板和路东城的对手,未必竞争得過,毕竟只有一株,但是如果知道了名字,日后還是有机会得到的嘛,免得再次错失。
“金边彩叶东方亮!”
這时,一品堂内,走出一道身影,沈默猛的回头,而之前那道声音,就是此人說出来的。
“谢崇军?一品堂的老板?”有人惊呼一声。
“听說他還是這片花草市场的管理人,正是因为他的存在,這花草市场才能够如此长久下去。”
沈默眸光闪烁,谢崇军身高一米八几,在這南方城市,算是個高的了,对方身上给他一种奇特的感觉,似乎对方就像是来自深山老林的人,有一种很淳朴、很自然的味道。
“小兄弟說得对,懂花的人,未必是爱花的人!而我,就是那爱花的人,不知這位兄弟能否赏脸进来坐坐?”
谢崇军双眼微眯,看向沈默,至于那茶花树,对方只是扫了一眼,眸中闪過惊喜之色,却不含贪婪。
沈默心中一顿,忽而微笑点头:“荣幸之至!”
他捧着茶花树,直接进了一品堂,一旁的赵老板和路东城脸色难看,双手握紧,胸前不断起伏,似乎动怒了,但最后,他们俩摇头叹息一声,离开了這裡。
“哎,我怎么把谢崇军给忘了?是了是了,他是爱花之人,必然不会让名花落入商贾之手,那只能是玷污。”之前介绍沈默茶花树的人见到眼前一幕,也是摇头不已。
众人原本对沈默手中的茶花树不是很在意,但是听了解释之后,顿时激动不已,甚至他们都想来一個现场的拍卖会。
但奈何谢崇军一出面,他们顿时知道,自己等人都沒了任何机会,于是众人纷纷摇头叹息散去,不過這茶花树的事情,未必不是他们近期内的一件谈资。
沈默跟着谢崇军进入了一品堂,顿时感受到了一股浓烈的花香味,虽然浓烈,但却不让人反感,甚至有一种希望沐浴在花香中的感觉。
“請坐!”谢崇军领着沈默进入店内,自顾坐下,而后微笑道。
沈默也不客气,将茶花树随意放在桌子上,看他随意的动作,谢崇军脸上的肌肉顿时抽搐了一下,那可是极少见的异种,不懂花的人,无法知道它的珍贵。
“你打算出多少钱?”
沈默也不废话,他不懂花,但刚刚听了那么多,他怎么也觉得,起码得值個几千来块了,毕竟那人都夸得那么神奇了。
谢崇军伸出三根指头,沉着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似乎觉得沈默应该会接受。
三千?
沈默脸上不动声色,沒有立刻回应。
這茶花树毕竟是他用一丝如意气息催长而成,這個价格和他心中的价位相差不大,不過他也不打算直接同意,好歹加個一两千意思一下。
见沈默不语,谢崇军再次开口道:“小兄弟,我谢崇军做买卖从不坑人,這东方亮虽然开得喜人,不過我开三万已经远远超出市场价,我敢說,這個市场上,除了我,应该沒有人愿意出到這個价格。”
竟然是三万。
沈默倒是有些惊讶了,他沒料到這么一株茶花,竟然有人愿意出价三万。
并且看谢崇军的样子,似乎自己還有加价的空间。不過沈默倒也不是贪得无厌的人,三万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他对這個价格已经极为满意。
于是他站了起来,对谢崇军伸出手,道:“既然這样……”
他的话還沒說完,外面突然响起一個声音——
“等等,等一下!”
两人都是一愣,转头看去,便看到门口处风风火火冲进来一個老头,对方边走嘴裡边大喊道:“等下等下!小兄弟,這花我要了!”
這老头身后,還跟着一個三四十岁的健壮人物,看起来好像是保镖,眼神凌厉。不過沈默看到此人时,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
這保镖太阳穴高高凸起,眼中神光四射,這绝对是已经踏入了外劲,而且說不定已经达到了外劲中期!
這老头倒是個沒有功夫的普通人,显然他刚才跑的有些急了,此时有些气喘吁吁,一脸通红。
老头径直走到那株茶花树面前,目露惊喜。
“這花我要了。”老头子再次霸道地說道,完全不顾及這裡是谁的地盘。
沈默闻言无动于衷,毕竟虽然還未给钱,但他刚才已经答应谢崇军。
哪知道此时谢崇军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连忙站了起来,有些为难道:“贺老,這花是我先看中的。”
“你看中的怎么了?你小军子看中的,我就不能买了?”這贺老瞪了谢崇军一脸反驳道。
谢崇军闻言,心中肉痛,脸上却不由露出一丝无奈和苦笑,知道被這老头看中了,他定然是抢不過了。
不過,他忽然想起之前沈默說起的话,挣扎道:“贺老,這花是這位小兄弟的,并且他刚才已经答应卖给我了。”
“已经卖给你了?”贺老皱起眉头,而后一副满不在意的摆手道,“那也沒事,你把花买下,然后你再送给我不就得了?”
谢崇军闻言差点沒一個踉跄给摔倒了,但也只能苦笑,看来這位老爷子是真心喜歡這花,居然都不惜耍赖了。這要是传出去,只怕会惊掉一地的眼球。
他只好苦笑道:“既然贺老您喜歡,那就当是我送给您老的了。”
“嘿嘿!我才不占你這個便宜!”
贺老脸上一片阴谋得逞的笑容,像是個老顽童,一伸手便掏出一张卡,沒给谢崇军,而是递给了沈默,道:
“小兄弟,你看小军子他是不要了,算不得你失约。這卡裡正好有五万,這花你就割爱给我吧!”
沈默迟疑了一下,看了一眼谢崇军,发现对方苦笑地点了点头:“接下吧,小兄弟,在贺老眼中,這花值這個价钱!”
既然谢崇军自己也认栽了,而且還能够多得两万,那沈默也就不客气,他现在正是缺钱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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