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永载史册的瞬间 作者：沉默的爱 乔治亚圆顶体育馆像一艘银色的巨舰，稳稳地停泊在市中心的喧嚣之中。清晨开始，身穿红黑色与蓝橙色的球迷就涌向這座可容纳七万人的庞然大物。 门外的广场上，各大电视台的转播车排成一列，摄像机早已架好。著名解說员吉姆·南茨和比尔·拉夫特裡（BillRaftery）坐在临时搭建的玻璃演播室裡，身后是已经排成长龙的观众——有人高举“GOELI！”的牌子，也有人画着鳄鱼图案在胸口拍打，嘶声呐喊。 场馆内的灯光调暗，只有场地中央的木地板被打亮成一片金色。大屏幕上滚动着德州理工大学和佛罗裡达大学本赛季的高光镜头。 贵宾席上坐满了熟悉的面孔：NCAA体育联盟的高管们并列而坐，隔几排就是来观战的传奇球星“手套”加裡·佩顿与“邮差”卡尔·马龙；更远一点的位置，老鹰队的乔·约翰逊和新秀谢尔顿·威廉姆斯正在和球迷合影。 在VIP区域，一個身高鹤立鸡群的身影格外醒目——姚眀。 他穿着简单的灰色西装外套，手裡拿着相机，像普通观众一样为场边热身的徐凌拍照。中国媒体蜂拥到他周围，话筒举得密密麻麻，姚眀只是笑着說：“我来是给徐凌加油的，而且，TTU還是德克萨斯的大学，這不是巧了嗎？于公于私我都得支持他们！” 伴随着DJ的倒计时，赛前表演开始。亚特兰大著名的摩尔豪斯学院合唱团站在场地中央，用最纯净的和声唱起国歌，全场七万名观众齐声高呼，场馆瞬间沸腾。 大屏幕上闪過一句醒目的字幕： （NCAA锦标赛冠军战——德州理工VS佛罗裡达） 吉姆·南茨醇厚的嗓音通過全美直播信号传遍千家万户：“晚上好，亲爱的篮球迷们！此刻我們正置身于亚特兰大乔治亚圆顶体育馆沸腾的现场，为您带来2007年NCAA全国冠军赛的巅峰对决！聚光灯下，一边是志在卫冕的佛罗裡达鳄鱼队——這支王者之师完整保留了去年夺冠的五虎；而他们的对手，则是从德州拉伯克一路创造奇迹的红色旋风——德州理工大学红色袭击者！” 比尔·拉夫特裡接過话茬，声音因兴奋而微微发颤：“吉姆，让我們仔细端详這支佛罗裡达队！诺阿与霍福德构筑的禁飞区堪称大学篮坛最恐怖的防守堡垒，布鲁尔是大学篮球界最成熟的三号位，再加上格林精准制导的外线火炮——這支近乎完美的球队正追逐着自1992年杜克王朝以来，首個背靠背全国冠军！” “而另一边，德州理工的故事堪称童话。几個月前，沒有人认为他们会走到這一步——直到這位来自中国的超级新生出现。”吉姆·南辞接着說起德州理工大学的情况，“伊莱·徐，半年以前，他的名字无人知晓，但今天，他已经是全国焦点，他在過去的一個月裡率队连续击败杜克、北卡、俄亥俄州立大学，场均得到28分10篮板5助攻，我們可以肯定地說，沒有伊莱，就沒有TTU今年的梦幻之旅，如今他们的面前只剩下最后一道难关？他们能为篮球界献上一個童话般的结局嗎？” 所有的赛前仪式结束之后，双方球员站在场面聆听主教练的训话。 “英语裡最重要的一句话是‘上帝保佑美国’。”奈特对球员說，“如果這是我們的最后一战，我相信上帝一定做了最好的安排，上场吧，我要现场所有的佛罗裡达支持者闭嘴！” 随后，双方主教练在中场握手。 如果說鲍比·奈特的执教风格如同老式黑白电影中的严父——威严、铁血，偶尔流露温情却不知如何正确表达，那么比利·多诺万则更像一部色彩明快的现代剧情片。他致力于成为球员的导师与知音，更懂得如何引导而非驱使年轻人成长。 這种理念差异并非空谈。多诺万就曾公开质疑過奈特式的执教方式，他对记者坦言：“我希望能成为我孩子愿意为之效力的那种教练。我见過太多人，他们在场边面红耳赤、言辞粗鄙，将球员的尊严置之度外——我不认为那是教练应有的角色。” 如今，他一手打造的佛罗裡达短吻鳄王朝仅差一场胜利便能加冕。面对奈特這位象征着旧时代精神的对手，多诺万心中绝不仅仅是一场胜负。他渴望证明的，是一套全新的篮球哲学。他不仅要赢，更要赢得未来。 “奈特教练，我想你们今天就到此为止了。” 多诺万在握手时說。 “无论结果如何，我們今年都会到此为止。” 奈特接過他的话原样奉還，随后，比赛开始。 佛罗裡达五虎走上场时，气势确实截然不同：乔金·诺阿、艾尔·霍福德、科裡·布鲁尔、陶林·格林、李·汉弗莱，三個未来的乐透秀，這天赋放眼大学联盟称得上是无敌，但就算這样的球队也沒能完成全年不败的壮举。 因此，对德州理工大学来說，沒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从一开场，TTU就显现出自己的過人之处。 诺阿赢得跳球，但马丁·芝诺眼疾手快，将球权抢下，冲到前场助攻贾裡乌斯·杰克逊命中三分。 随后，科裡·布鲁尔按捺不住挑战的欲望，選擇持球单打徐凌。作为全国公认的头号小前锋，他难以接受徐凌——這個甚至沒有冠军头衔的一年级生——竟成为全美最炙手可热的大学球员。凭什么？ 然而，在徐凌密不透风的防守压迫下，布鲁尔的强行出手最终以打铁告终。TTU顺势发动反击，红色袭击者队凭借這次防守反击打出5比0的完美开局。 佛罗裡达大学很快稳住阵脚，陶林·格林冷静呼叫乔金·诺阿上前挡拆，利用掩护跑出空档，果断出手三分命中，迅速止血。 紧接着，艾尔·霍福德精准封盖了德克萨斯理工后卫的上篮，布鲁尔快攻反击得手，一举将比分扳平。 這你来我往、互不相让的攻防拉锯，基本奠定了整個上半场的比赛基调。 佛罗裡达依靠内线双塔的统治力稳扎稳打——诺阿和霍福德在禁区翻江倒海，连续抢下前场篮板，二次进攻得手；外线格林手感滚烫，四处开花，佛罗裡达大学打的是极为正统的均衡篮球。 但德州理工毫不示弱，他们的外线火力全开。 徐凌、杰克逊和芝诺轮番开火，三分如雨！杰克逊借掩护拔起就射，徐凌在底角迎着布鲁尔的扑防飙进高难度三分，芝诺和杰克逊爆发出火热的能量，虽說防守端拿对手沒有办法，但在进攻端，他们同样让卫冕冠军头疼。 比分交替上升，分差从未超過5分。佛罗裡达的每一次内线强攻，TTU都能在外线投进回应球。而当陶林·格林的三分要带动短吻鳄队的内外联动时，徐凌又死死掐住了布鲁尔的攻势，使之内外线之间难以产生真正的呼应。 半场结束前最后一攻，格林持球推进，试图压哨出手，却被突然出现的徐凌包夹后抢断，TTU快速反击，徐凌在三分线外一步急停，迎着布鲁尔的追防压哨出手三分，灯红球进。 “伊莱命中了上半场的压哨投篮，42比40，德州理工大学领先2分！” 乔治亚圆顶的声浪几乎掀翻穹顶。 這无疑是一场超级高水准的对决。 与之前不同的是，TTU今晚明显有人能给徐凌提供帮助。 徐凌无需像对阵俄亥俄州立大学那样全场暴砍38分来压制奥登的内线统治。 倒是佛罗裡达大学在布鲁尔阵地战被徐凌的防守所限制，又受困于TTU运动战命中率较高，他们始终不能完全发挥内线优势统治篮板打出大量的反击。 备受关注的佛大双塔确实优势尽占，霍福德的表现无可指摘，但诺阿却是在一些球探眼裡掉分严重。 去年這個时候，如果诺阿参加选秀，他很有可能挤掉意大利人当选状元，但现在，他的选秀行情别說是前三，就连前五都不能保证了。激情有余，技巧不足，能量過剩還容易脑子发热做一些冲动的事。 他并未如球探所愿，成为一個更成熟的人，但是，這并不妨碍他和霍福德联手屠戮TTU的内线。 即使如此，红色袭击者队仍然领先2分。 “在内线毫无优势的情况下，TTU必须保持外线的手感，否则，局势会立马倒向佛罗裡达。” “但是，真的有球队可以在沒有篮板优势的情况下保持一整晚的投篮手感嗎？” 下半场，比尔·拉夫利特不幸言中。 TTU的外线命中率开始下降，布鲁尔总算有反击可打，而佛罗裡达大学则因为内线有保障，外线却是越投越带劲，陶林·格林延续了上半场的手感。 六分钟内，佛罗裡达打出11比4的攻势，从落后2分到领先5分。 奈特由此叫出暂停，并从替补席中叫出大二前锋迈克尔·普林斯，“麦克，你来换JJ，从现在开始，你和布鲁尔对位！伊莱，盯着陶林·格林！今晚的一切就在你们手上！” 沒有任何的办法可以缓解TTU的内线劣势。 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彻底封锁佛罗裡达大学的外线，這是绝望之举，還是力挽狂澜的举措？時間将会揭晓答案。 暂停结束之后，TTU的调整立竿见影，徐凌给予格林的压迫远大于芝诺，普林斯虽然难以匹敌布鲁尔的天赋，但布鲁尔上半场被徐凌针对的状态冰凉，大半時間都找不到感觉，以至于面对普林斯的时候，他選擇强投，這是最差的選擇。 “砰！” 投篮不中，徐凌抢到长篮板，随后反击，在前场命中追身三分。 分差缩小到2分，比赛进入了新阶段。 一些故作高深的球探說：“接下来，就是看這两队谁更想赢了。” 佛罗裡达重新组织进攻，陶林·格林试图借助艾尔·霍福德的高位掩护寻找出手空间，但徐凌如影随形，死死贴住对方，几乎沒有留下任何转身或突破的缝隙。 格林被迫将球传给侧翼的科裡·布鲁尔。布鲁尔接球后面对防守他的普林斯，做了一個试探步虚晃，随即拔起试图急停跳投。 然而普林斯的长臂早已封堵到他的眼前。布鲁尔的出手在严重干擾下显得仓促而勉强，篮球最终砸在篮筐前沿，弹框而出。 TTU迅速收下篮板，再次发动反击。 篮板当然還是佛罗裡达的。 霍福德高高跃起压在多拉头顶摘下前场球权，然后强打。多拉几乎是用尽全身力量顶住，但差距太明显，霍福德一個假动作晃开空隙，抛投命中。 TTU沒有沮丧，他们知道，這就是比赛的常态——佛大的双塔几乎每個回合都能在禁区产生影响力，而他们的任务，是用外线火力去和对方的内线统治力拼命对冲。 下一個回合，徐凌在弧顶接球，面对格林和诺阿夹击，先是用右脚虚晃一步骗得诺阿撤半步，随后迅速后撤到三分线外一步，几乎不看篮筐就抬手出手。 “唰！” 這球看得贵宾席上的姚眀都跳起来了。 “這小赤佬，不是一般的狠合！” 佛罗裡达的进攻继续围绕内线展开，诺阿在篮下接到格林妙传，准备暴扣，却被普莱夫卡在最后一刻从身后冒下——這并不是力量对抗的胜利，而是纯粹的预判与时机。 芝诺拿到地板球，就地推进到前场，急停分球给左翼底角的徐凌，布鲁尔飞扑過来，徐凌却提前一步出手，再次空心入網。 “又是伊莱！他连续命中两记三分！” 佛罗裡达的回合，布鲁尔终于利用身体优势硬杀到篮下，普林斯被生生顶开一步，后者虽然用尽力气干擾，但還是被布鲁尔强行打进。然而這样的得分，在比分板上只换来一次平局，因为TTU的外线马上又還了一個三分，這次出手的是被布鲁尔放空的迈克尔·普林斯。 在将近38分钟的時間裡，德州理工大学与佛罗裡达大学上演了一场节奏紧凑的复古之战，每一次控球都显得至关重要。全场共出现15次领先易主、7次比分持平，双方的领先差距始终未曾超過5分。 比赛进入最后的两分钟。 徐凌从顶弧硬向左冲，然后向下冲向右侧篮下，却被粗鄙鲁莽的诺阿强行阻拦，两人撞到一起，裁判却沒有吹任何人犯规，篮球弹到了角落，被陶林·格林拿到，随之而来的反击，却令TTU的支持者们心碎。 格林做了徐凌一贯会做的事，在外线命中追身三分，這是今晚最重要的一個变化，佛罗裡达大学的领先优势从3分来到6分。 80比74 “开场38分钟以来，第一次有球队的领先优势达到6分！佛罗裡达大学知道他们即将抵达应许之地！” TTU請求暂停。 奈特布置了一個由徐凌接掩护接球出手三分的战术。 可是，佛罗裡达大学完全预料到了這一点，布鲁尔抛弃了未来乐透秀的尊严，犹如疯狗般贴紧徐凌，普莱夫卡糟糕的掩护质量也沒能执行到位，发球的芝诺只能强行吊内线，结果還被诺阿的长臂所破坏，令人绝望的天赋几乎压倒德州理工大学。 就在所有人以为這次进攻将以失误收场时，徐凌突然如猎豹般俯冲而出！他在篮球即将出界的一刹那飞身救球，以近乎杂耍的动作将球甩给悄然切入底角的普林斯。這位替补前锋发出野兽般的嘶吼，迎着诺阿的补防完成了一记毫无美感却价值千金的双手暴扣！ “去他妈的！“普林斯落地后捶胸怒吼，“我們要赢！” 這一刻，所有的观众都不会去想，徐凌几個月后会出现在NBA，诺阿和霍福德都将成为乐透秀，其他人也会转成职业球员，纯粹的好胜心，纯粹的篮球比赛，那种纯粹的热情点燃了乔治亚圆顶体育馆。 那些原本处于中立状态的球迷开始为德州理工大学加油。 這是一种异常可怕的氛围，就仿佛卫冕冠军佛罗裡达大学是电影裡的大反派。 比利·多诺万嗅到了這個氛围，他知道现场正在向灰姑娘倾斜。 這让他的心中产生一股强烈的冲动，他想做点什么，可是现在该做什么？ 比赛時間剩下1分19秒，80比76，佛罗裡达大学领先4分。 佛罗裡达大学来到前场后選擇把球交给内线的霍福德。 霍福德已经拿下18分15篮板4盖帽，他绝对是今晚表现最出色的内线，可是這一刻，数万球迷一起发声，达裡尔·多拉恨不得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到他身上。 霍福德在重压之下選擇了最稳妥的进攻方式，转身跳投。 “砰！” 徐凌飞身而出，帮助内线保护住防守篮板。 TTU的进攻陷入泥沼。芝诺的传球被预判，险些失误；普林斯拼命跑位却甩不开布鲁尔的死亡缠绕；达裡尔多拉的掩护被诺阿轻松绕過。战术板上精心设计的每一個选项都被佛大用天赋碾碎。 进攻時間還剩5秒，球几经周转，最终来到徐凌手中。在三分线外一米处，格林像影子般贴着他，诺阿也虎视眈眈地守在禁区边缘。 沒有空间。沒有時間。沒有战术可言。 徐凌突然一個投篮假动作，格林本能地前扑。就這电光火石的瞬间，徐凌后撤两大步，在距离篮筐9米开外的地方拔地而起。 篮球穿網空心而入！ 80比79，時間還剩下38.8秒。 “你相信奇迹嗎？” 吉姆·南茨大声喝问。 那些欢呼，那些尖叫，那些“TTU”的嘶吼，让乔治亚圆顶体育馆仿佛在经历地震一般。 佛罗裡达大学叫出暂停。 比利·多诺万在战术板上画着，他知道，现在每一步都至关重要。 “诺阿，霍福德，你们两個要死死卡住篮下，绝对不能让TTU抢到进攻篮板。格林，你来发底线球，然后尽快跑到前场，如果沒有机会，就把球交到内线。乔金和艾尔有能力终结比赛。” “教练，我們应该快攻，把节奏打起来！”诺阿激动地挥舞着手臂。 “我們要放慢节奏，把時間耗光，明白嗎？” 队员们齐声回应，重新回到场上。 乔治亚圆顶体育馆的噪音并沒有减退，反而更加响亮。 多诺万深吸一口气。 “让這個该死的灰姑娘故事，就在這裡结束吧！” 陶林·格林稳健地将球运過半场，他知道，TTU的防守一定会像疯狗一样扑過来。果不其然，徐凌死死贴住他，普林斯也随时准备协防。但格林沒有恋战，他精准地将球吊给了内线的诺阿。 诺阿背身接到球，多拉死死顶住他，普莱夫卡也上前包夹。 這個法国人沒有任何畏惧，即使在包夹之下也大胆出手，因为他知道，即使投篮不进，艾尔·霍福德也会如此刻——纵身跃起，抢到进攻篮板并补扣得分。 82比79 比赛時間還剩下25.4秒。 奈特同样叫出暂停，這也是TTU最后的暂停。 “伊莱，去前场和乔恩打挡拆，随后见机行事！”說完，奈特仿佛一点也不担心进攻的成功率，开始布置最后的防守，“进攻结束之后，就地进行全场紧逼！如果无法抢到球，就尽快犯规！控制好時間，记住，時間不在我們這边，要快！” 佛罗裡达大学并不畏惧TTU的15挡拆。 因为他们有两個顶尖内线。 普莱夫卡出来挡拆的时候，跟出来的是霍福德，换防之后，霍福德還以为徐凌要突破进篮下，却不想，徐凌直接试探步后横拉撤步跳投。 太快，太果决！ 霍福德惊讶地看向球。 “唰!!!” “82比81！伊莱为德州理工大学快速得到2分，比赛還剩下14秒，TTU全场紧逼！” “马丁·芝诺碰到了球！哦，出界了！還有11秒！” “佛罗裡达大学发球！” “陶林·格林拿到球！伊莱！TTU想要抢断！” “時間！” “時間！” 比赛時間還剩八秒的时候，徐凌决定犯规，但在他动手之前，格林竟然把球砸到他的脚下出界。 佛罗裡达大学又一次拖住時間。 比赛只剩6秒，佛罗裡达大学再次发球。 這次，他们将球交到了科裡·布鲁尔手上。這位全国最顶尖的小前锋，经验老到，他将球紧紧护在身前，用身体卡住徐凌，想要把最后的几秒钟耗尽。 迈克尔·普林斯不得不对他犯规，送他上罚球线，彼时，比赛時間還剩下4.8秒。 乔治亚圆顶体育馆内，七万名观众的尖叫声混合着嘘声，声浪几乎要将天花板掀翻。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罚球线上，布鲁尔站在罚球线上，他感觉自己不是站在木质的地板上，而是站在一個即将塌陷的深渊边缘。所有的目光都像探照灯，穿透他的皮肤、肌肉，直抵他的灵魂深处。 “不能罚丢。” 他在心裡重复着這句话。但那声音微弱得连他自己都听不清。 他第一次罚球出手，篮球划過一道紧张的弧线，却重重砸在篮筐前沿，“砰”的一声，弹了出来。 “喔哦！！！！！” 全场响起巨大的惊呼，布鲁尔的脸上闪過一丝难以置信的错愕。 “科裡·布鲁尔错失了第一记罚球！” “天啊，他看起来压力巨大！” “是的，他今晚面对伊莱表现不佳，這肯定在无形中给了他更大的压力！” 多诺万在场边，脸色依旧平静，但他的脑海中却闪過无数念头。他知道，這片球场今晚发生了太多不寻常的事情，他有一种本能的预感，无论布鲁尔下一個罚球能不能命中，他们都需要防守TTU的最后一攻，德州理工大学已经沒有暂停，他们必须从后场发球，为什么要给他们一個可能存在指令空间的发球机会？ 那一瞬间，无数画面闪過多诺万的脑海，他决定制造混乱。 “科裡！”多诺万在助教们震惊的目光中說道，“罚丢那一球！伙计们，准备防守，不要让他们過半场！” 不，罚中它... 多诺万的助教们心裡哀嚎，但比赛进行到這一刻，已经沒有什么是绝对可能和绝对不可能的了。 多诺万的战术非常明确：故意罚丢第二罚，利用霍福德和诺阿两大内线的冲击力拼抢进攻篮板。即使抢不到，也能制造混乱，消耗時間，让TTU沒有足够時間组织最后一攻。 讽刺的是，当球队需要布鲁尔罚进追平比分的一球时，他失手了；但当教练明确要求他故意罚丢时，他的瞄点却精准得惊人——篮球恰到好处地砸在篮筐后沿，反弹得又高又远。 可是，問題在于主动罚丢球很容易，但控制罚球的飞行弧线却异常困难，沒有人会特意进行這样的训练。布鲁尔本想让這一球落到诺阿更容易抢到的位置，却一個控制不好，篮板球的落点正好就在达裡尔·多拉的头上。多拉只需要牢牢卡住身后的诺阿，跳起抢下篮板球。 而此刻，徐凌在陶林·格林的贴身纠缠下，突然一個反向反跑，借助普林斯的掩护瞬间甩开防守，直冲前场！ “伊莱！！！！！！！！” 多拉的嘶吼穿透了整個球场的喧哗，他用尽全身力气掷出一记横跨半场的炮弹式长传。 徐凌在全速奔跑中回头，目光锁定了空中飞来的篮球。他的身后是拼命回追的陶林·格林——這位佛罗裡达的后卫凭借出色的回防速度，竟然已经追到了与徐凌仅一步之遥的位置。 最后的1.1秒。 徐凌跃起，在空中接住那個力道十足的传球。他沒有時間继续向前，也沒有调整姿态的机会。 就在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徐凌的身体违背了物理规律。他非但沒有试图稳住重心，反而借力向后，用一個极不协调却又无比流畅的动作，向着侧后方全力漂移出去。 他就像一颗被磁石排斥的棋子，从诺阿的笼罩范围内弹开，双脚堪堪踩在硕大的冠军赛LOGO前面几步的位置。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冻结。 乔治亚圆顶体育馆的万千噪音骤然褪去，变成一种嗡鸣般的背景音。徐凌的眼中只剩下头顶那盏射灯下无比清晰的篮筐，它从未如此遥远，又从未如此接近。 0.7秒。 他的身体仍在漂移，几乎与地板形成四十五度角。完全失去平衡的他，依靠着成千上万次练习刻入骨髓的记忆，凭借着一种近乎本能的信仰，拨腕出手。 篮球离开了他的指尖，带着一种看似不可能的柔和弧线，旋转着飞向球馆的另一端。 红灯亮起，计时器归零。 就在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喧嚣的世界骤然褪去。時間，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拉伸、延展，直至趋于静止。 七万人的呼吸、心跳、未尽的呐喊，都凝固在這片巨大的穹顶之下。 命运的天平，在经历了一整晚无数次细微到极致的摇摆后，此刻终于停止了晃动。它的一端，是佛罗裡达精心构筑的、近乎实现的王朝基业，是天赋、体系与卫冕的荣光；而另一端，只剩下這最后的一投，一個来自东方的陌生身影，以及一种近乎偏执的、对可能性的无限期望。 整個球馆的時間仿佛停滞了一帧，七万人的目光追随着那颗飞行轨迹過份高昂的橘色皮球。 它划過一道漫长的、考验着所有人心脏承受能力的抛物线，仿佛飞越了一個世纪。 “唰!!!!!!!!!!!” 那一声清脆、极致、穿透一切喧嚣的刷網声，如同天籁，响彻穹顶！ 紧接着，是足以撼动大地的爆炸性欢呼！ “球进了！！！球进了！！！伊莱命中了不可思议的三分球！帮助德州理工大学夺得2007年NCAA全国冠军！這是一记永载史册的投篮！从拉伯克的无人问津，到乔治亚圆顶体育馆的巅峰荣耀，红色袭击者创造了大学篮球的奇迹！伊莱·徐，這個来自中国的超级新星，用一记不可能的投篮，终结了佛罗裡达的王朝！女士们先生们，這不是梦，這是歷史！德州理工大学是今年的全国冠军！！” 解說员吉姆·南茨的声音嘶哑、激动，几乎破音，与现场彻底爆发的狂喜熔为一体。 鲍勃·奈特站在原地，双手捂住了脸，随即又猛地挥向天空。那句在他心中盘旋了一整晚的话，终于化作一声咆哮： “哈利路亚！上帝保佑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