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男朋友另有其人,你哥……
“文姐做奶茶都要先煮茶,再過滤,然后放炼乳。”尤远說,“這样喝起来茶味浓郁,不涩,還有股奶香。”
盛夏开始铺垫:确实很香,香得想再喝一次。
“喝呗。”尤远听懂了,琢磨着盛夏那串儿字,心裡舒坦,便說:“改天再带你去。”
盛夏满意:那我請。
食堂吃饭一人一個不锈钢盘子,吃完抬走,盛夏吃很快,麻利地擦嘴,杵着拐收盘子,坐回到尤远对面:哥,你看我行不?
尤远吃着饭,含糊问:“哪方面啊?”
盛夏:身手,是不是很矫健?
又开始铺垫了,尤远慢條斯理地嚼饭,混着奶茶喝下,味同嚼蜡,他擦干净嘴:“這我哪看得出来。”
盛夏:那你再看看。
他努力表现,等尤远吃完主动去收盘子,单手抬過去倾倒放好,丝毫不嫌弃地捡起尤远擦嘴的纸把桌子擦干净,再次坐下,把拐杖放一边:我能行,饭不用送了,不過還是谢谢哥的关照。
尤远抱着手不置可否,得不到批准,盛夏就一直写,昨天打扫宿舍卫生,前天去校医院买药,大前天在东区校门口买杂志,逐條列明自己腿脚便利能生活自理。
写保证书似的递過来,尤远恍惚间仿佛看到另一個人,特别想做什么事又不能时就這么带着点撒娇的眼神,恳請尤远同意,一個像小猫赖唧唧的撒娇,一個像奶狗哼哧哼哧要主人带出门溜,盛夏是后者,仿佛不同意,他会咬着裤腿把人拖出门。
尤远心软嘴硬,抱臂审视“保证书”,皱個眉头不說话,神似教导主任。
盛夏发愁,心想就算他老爹老妈在這,也不至于摔了腿要人送饭送一個月的,尤远也有点太小心翼翼了,但他不敢往多管闲事上想,相反,尤远对他的关照让盛夏受宠若惊,他巴不得有人這么宠着自己,所以对方犟着管束他,他既乐在其中,又对刘晟和陈维奇有点過意不去,這才要想办法說服尤远的。
可是說来尤远也沒有立场去管盛夏的闲事,又不是人家亲哥,谁知道管一次就上瘾,盛夏又莫名其妙特服他管,這就更上瘾了。
是他自己說的,尤远是哥,那不得听哥话么。
尤远灵机一动:“你想個办法,确保我能知道你的恢复进度,要眼见为实的。”
盛夏乖巧道:以后每周来找哥吃一次饭,给你看腿,行不?
尤远装作勉强答应:“也成。”
吃了饭,盛夏要回b区找辅导员拿书,尤远下午是满课,就說陪他過去散步消食,拿完他再折回来。
热浪翻滚,零星树荫下挤着乘凉的军训人,盛夏杵拐飘過,尤远替他拿着冰奶茶,热化的水滴了一路淡淡的印子。
到了系办公室,盛夏让尤远在一楼等,他既不想尤远再帮他抱书,也不愿给老师留個手无缚鸡之力的印象,便說可能老师還要找他聊聊新生活,不会太久,就一個人上楼了。
“别挨着我,恶心不恶心。”
“不好意思。”
“你故意的?听說你跟男的搞对象,操,是不是看见個男的你就把持不住,老子是正常人,跟你不一样。”
“我沒有,我,我不是!”
“死同性恋,滚远点儿!”
大中午的本来就人少,一点說话声楼梯间也清晰可闻,盛夏慢腾腾地爬着楼,听见這么一嗓子脚步顿住。
转角突然跑下来一人,低着头脸憋得红红的,不小心碰到盛夏肩膀差点把他绊倒,那人赶紧扶着他连连道歉,盛夏忙摆手,但不知道对方是不是会错意了,說完一声“对不起”扭头跑得更快。
還是個眉目清秀的小帅哥呢,被人骂這么难听,怪可怜的。盛夏错愕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捏紧拐杖,有点生气。
同性恋怎么了,不就是喜歡的跟别人不一样点么,這也值得歧视?盛夏闷闷地想,人类的本质不是双标,根本就是歧视吧,有手的嫌人沒胳膊的,长耳朵的嫌人聋的,健全人歧视残疾人也就算了,他早已习惯,那怎么连别人喜歡的跟自個儿不一样也能骂那么难听。
上了楼,那骂骂咧咧的人正好站在走廊裡跟人打电话,花裤衩配篮球背心,吊儿郎当的样子加上刚才的一番言论让人更讨厌,盛夏忍不住冲他翻了個白眼。
“有病啊你。”花裤衩吼過来。
你才有病呢,我看還是狂犬病。盛夏在心裡怼回去,花裤衩见他不出声,以为把人唬住了,跟电话裡解释遇到第二個傻逼,继续聊些有的沒的。
盛夏更生气了,但凡他长了嘴,也不至于连個回击的机会都沒有,每到這种时候他都渴望遇到一個愿意用笔跟他吵架的人,吵架是嗎,来啊,笔记本递過去,你一句我一句吵個天荒地老,老子奉陪到笔沒墨。
“盛夏?”方淮从远处一個办公室出来,见他傻愣愣地站在楼梯口,叫住他,“大中午的你過来干嘛?吃了沒?”
花裤衩抬头瞥方淮,不怀好意地撇撇嘴,又看一眼盛夏,扭头走了。
盛夏不方便拿笔记本,只好拿电手机摁字:吃過了,来找吕老师拿教材。
“我說呢,璐姐怎么還在办公室坐着,這個点儿一般都午休了,走,我带你過去。”方淮朝后看了一眼,“谁啊那是,你朋友?怎么老看你。”
我才沒那么差劲的朋友呢,盛夏耸耸肩:不认识,可能看我帅吧。
“瞧不出来啊你還挺臭美。”方淮薅了一把盛夏的毛揪揪,轻扣门扉,“进去吧,我事儿办完了,等你一起下去。”
全新的教材要等军训完整個年级统一领取,辅导员吕璐特意去高年级给盛夏借的旧书,让他先看着,還把自己的借书卡也给盛夏了,盛夏捧着书,保证道:我一定不乱涂乱画。
见他這么乖,吕璐又拉着他聊起了宿舍生活,盛夏一一回答,說都好。见是方淮送盛夏进来的,吕璐還嘱咐他有事可以多跟学长交流,盛夏這才知道,方淮是社科院一哥,读的法学,成绩和能力都很出众。社科和人文都在一栋楼裡,上课也在一起。那天尤远唬孙小胖,用的校学生会主席的名义,原来就是方淮。
从办公室出来,方淮分走大部分教材抱着,和盛夏一起下楼。走到拐角,花裤衩风驰电掣地往楼上跑,盛夏一個沒注意撞到他,书掉了,人也差点崴下楼,方淮赶紧把人扶稳,皱着眉說了句:“走路也不看着点。”
“他自己不长眼睛,怪谁?”花裤衩還是這么恶劣,“哟,又是你俩啊,刚就瞧你们不正常。”
方淮把书捡起来,拍拍灰递给盛夏:“怎么不正常了?”
花裤衩嗤笑一声:“死同性恋,還脚踏两條船呢,跑一個又来個,连聋子都不放過。”
方淮脸色阴沉地瞪過去,正要发作,身后飞過来一本书,直接砸到花裤衩脑壳上,盛夏一手杵拐一手拿书往人身上锤,脸憋得通红。花裤衩被這一砸直接激怒了,拳头要往盛夏脸上抡,方淮半路截胡挡在中间,肩膀上挨了一拳。
盛夏心裡一跳,觉得自己冲动做错事了,赶紧抓着方淮,花裤衩打中一拳正来劲,還想出第二拳,盛夏急中生智抬起拐杖就往对方腿上戳,对方吃痛,一把推在他身上,盛夏重心不稳,后仰着就要翻下去,方淮抓也来不及抓,急呼:“盛夏!”
匆忙间乱薅也沒薅到栏杆,完犊子,盛夏叹气,脑壳着地得成傻子,正在這时,后心被人托住,然后整個人都被结实的胳膊环了起来,闻见熟悉的沐浴露香,盛夏松口气,干脆整個人瘫进怀裡。
尤远听见方淮大喊盛夏的名字,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来的,人就這么直愣愣往后栽吓了他一跳,万幸是抱住了,他微微喘着气,质问道:“你们搞什么?”
花裤衩靠着墙,阴阳怪气地說:“搞基咯。”
尤远阴恻恻地瞥他一眼,方淮揉着肩,指着花裤衩警告:“人要是摔了我跟你沒完,闭上你的嘴,再让我听见一個字――”
“你想怎样?打人啊?”花裤衩又开始吊儿郎当,“信不信我一嗓子把老师都叫出来,让他们看看学生会主席是怎么欺负同学的。”
盛夏拉拉方淮的袖子,想把他扯過来,方淮站着不动,怒目而视:“你可以试试我敢不敢。”
尤远走過去,一把搂住方淮,强硬地将人拉下楼梯。
花裤衩:“孬种,搞男人還不敢承认,還主席呢,带领全校当变态嗎?”
尤远脚步一顿,把盛夏拉到方淮那,交代他:“你俩在這站着。”然后转身,一個健步冲到花裤衩面前,二话不說揪着衣领就抡了一拳,正正打在颧骨上,花裤衩直接懵了。
尤远一米八六的個子,站直了比花裤衩高一個头,他揪着领子用小臂,“我男朋友另有其人,你哥是单身,放心吧。”
嗯。
嗯???
盛夏眨了下眼。
“瞧把你急的。”方淮坏笑着骂道,“小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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