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啞巴[古穿今] 第148節
宋泊簡跟着低下頭看一眼,輕聲說:“不用管它。”
感覺到的時候巫澄就已經很熱了,現在宋泊簡輕慢的態度又好像一陣風吹過來,吹得火勢漸旺。
他整個人都控制不住的有點軟,小聲說:“但是我也有點……”
沒徹底軟下去,就被掐着腰圈到懷裏。
巫澄心裏暗暗抱怨,但實則根本遮不住笑意和在心裏不斷奔涌的複雜情感。
他仰頭看宋泊簡對視。
而宋泊簡低頭親了他一口,誇他:“好帥啊。”
看上去沉穩莊重的蒼黃色,剛剛板着臉姿態冰冷時勉強能夠駕馭,看上去真的好像皇子及冠之後真正長成個大人。
可現在被親得眼尾泛粉眼裏蘊着水汽,頭上本來就沒怎麼固定好的髮絲落下來幾縷,就被這蒼黃禮袍襯得越發可憐年幼,好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宋泊簡認真取下他的發冠,還有頭髮上亂糟糟的髮卡小皮筋,一下下用手指梳理頭髮。
巫澄能感覺到他身上的熱度,偏偏他這個不緊不慢的態度又讓人琢磨不透。巫澄悶悶把頭砸在他肩膀上,催促:“哥哥。”
梳理頭髮的手指停下,一路往下停在戈帶上。
宋泊簡最後還是牽住他的手。
“來。”
宋泊簡突然就想做點需要用手但不只是用手的東西。
他也就是想一想,有太多理由告訴他現在不是個好時機。
比如實在是太晚了,比如奶奶就在隔壁,比如明年大年初一可能會有人前來拜年。
偏偏懷裏剛及冠的清清皇子仰起頭,眼裏水淋淋的,問:“哥哥,你在想什麼?”
宋泊簡面上冷靜:“我在想明天可能要做的事情。”不過有點出神,胡亂想着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
如果真的是所謂的雛鳥情結,她其實也能理解巫澄。
畢竟一開始自己對巫澄的態度確實不太好,那時候就是宋泊簡一直照顧巫澄關心他,也是宋泊簡第一個找到巫澄,陪在他身邊照顧他教他。現在巫澄都已經是個能獨當一面的人了,宋泊簡依舊會因爲他沒睡醒時迷迷糊糊的一句話給他倒水放在牀頭。
奶奶自認自己可以理解巫澄。但越是能理解,就越是不理解宋泊簡爲什麼這麼無微不至。
相對於巫澄,她自認自己更瞭解從小看着長大的宋泊簡。可能是一家子都是文人,相較於八面玲瓏長袖善舞更熱衷於故紙堆,大家都有點不善言辭不喜歡和陌生人打交道,宋泊簡被帶得從小也沒什麼特別親密的朋友,可能是過早叩問內心,又嘗試過所有感興趣的東西,所以非常早熟,對自己的以後很堅定。再加上父母的去世,可能也有點自責,就更加內疚成熟了。
前一天早早睡去,第二天奶奶早上六點多就醒了。
如果還在小漁村,這時候村裏的人都起牀灑掃庭院準備一天的辛勞了。但在燕城,家裏剩下兩個人都是小孩。奶奶下去散步買早餐又回來,她把早飯放到冰箱裏的時候,發現冰箱裏多了個盒子,盒子裏是缺了兩個角的蛋糕,上面還用奶油畫着個漢服小人。
意識到昨晚這兩個孩子可能玩到很晚,她也沒着急。打開電視把昨天晚上沒看的春晚重播了一遍。
一直到十點多,房間門終於打開。
一開始對巫澄的照顧能被歸結於巫澄不熟悉燕城和陌生的親人,所以宋泊簡幫助他融入這個家庭。但現在巫澄已然能做得很好了,他倆的關係卻更好了,好得有點……奇怪。
正想着呢,宋泊簡洗漱完出來,同樣坐在沙發上陪她看電視。
奶奶思索兩秒,問他:“你現在每天和澄澄一起住,方便嗎?”
她之前同樣問過巫澄這個問題,巫澄說沒什麼不方便的。現在拿來問宋泊簡,宋泊簡也是一樣的答案:“嗯。”
奶奶嘆氣:“我怕我們幾個長輩做的不合格,要讓你承擔本不屬於你的責任。”
她聽到開門聲看過去,發現房間門開了條小縫,之後巫澄的聲音隱隱透出來,可能是還沒徹底睡醒,含含糊糊軟綿綿的,也不知道說了什麼。
然後還沒徹底打開的門縫又關上。
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反正兩分鐘後就宋泊簡自己一個人走了出來。
他和奶奶打招呼,然後去廚房倒了杯水拿到房間,根本沒停留又走出來,跟奶奶解釋:“還沒睡醒呢,剛剛迷迷糊糊說渴。”
奶奶點點頭,看他去洗漱,接着看重播的節目。巫澄睡眼朦朧眼皮垂着,手裏拿着宋泊簡剛剛給他放進去的水杯,踩着拖鞋走出來,軟綿綿和他們說:“新年快樂。”
說着就坐到宋泊簡身邊,倚着他開始喝水。
房間除了電視機的聲音就只剩他細微的吞嚥聲,奶奶注意力怎麼也聚集不到電視上,只用餘光注意着那邊。
巫澄很顯然沒完全清醒過來,咕嚕嚕喝完了水,自然把杯子遞給宋泊簡。
宋泊簡把杯子接過來放在桌子上,又摸了摸他的臉。巫澄沒有絲毫抗拒,小動物似的在宋泊簡手心裏蹭蹭臉。他動作很輕很細微,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到,但長到鎖骨處的頭髮軟塌塌垂在宋泊簡後頸,一下下掃着那處皮膚。
“你也是個小孩,沒必要給自己壓力。我們從小看着你長大,就算沒有血緣關係,但這十幾年的情分不假,給澄澄的那一份我們會補上的,你不需要補償他。”
更不需要跟帶小孩一樣這麼哄他。
宋泊簡花了兩秒纔想明白奶奶在說什麼,愣了一下:“我沒覺得他是我的責任。也沒想着補償他。”
“我只是想這麼對他。”
奶奶沒說話。
巫澄緩了一會兒才終於徹底清醒,踩着拖鞋去衛生間洗漱了。
沙發上兩個人看着他的背影,看他進了衛生間關上門。宋泊簡才說話,聲音裏帶着一些炫耀:“他也喜歡我。”
奶奶心情複雜的看了他一眼,又轉過去看春晚。
宋泊簡知道幾個老人經歷大風大浪不恐同不輕易質疑孩子的選擇,但此刻還是被奶奶這個表情弄得有點摸不着頭腦。
他問:“您……沒什麼想說的嗎?”
宋泊簡也沉默許久,才又說:“他很好,我很喜歡他。想把所有最好的東西都給他,又總怕給他的不夠多。”
“責任和內疚讓我把他從金沙帶回爸媽葬禮。但之後的事情,都是我喜歡他,自己想這麼做。”
聽到他說喜歡,些許的詫異外全是果然如此的釋然。
奶奶默了許久,問:“那他呢?”
宋泊簡剛想開口說話,房間的門又開了。她依舊不說話,就看着宋泊簡用那種一聽就知道是在說謊的誇張語氣回答巫澄:“剛剛看的節目很有趣,就笑了。”
巫澄半信半疑盯着宋泊簡,追問:“哪個節目?”
電視上正在重播的節目沒辦法調,宋泊簡就拿出手機隨便找了個小品節目告訴巫澄:“這個。”
在她面前乖巧聽話的巫澄眼睛亮晶晶的燒着小火苗,鼓着腮幫子用腦袋撞宋泊簡:“這個節目明明那麼無聊。”
宋泊簡還是那麼誇張的語氣,刻意逗:“你不信就算了。”
奶奶面無表情:“我在想,這樣的話你算不算我們從小養到大的童養媳。”
巫澄在衛生間洗臉的時候就聽到客廳裏兩個人在笑,他當時就有點好奇了,但還在洗臉沒辦法出來。
好奇到底是什麼讓宋泊簡笑這麼開心,他飛快洗臉擦乾淨水珠,推開門走出來。
但沙發上兩個人只是在笑,並沒有說話。
巫澄站了一會兒,實在忍不住好奇,詢問:“笑什麼?”
巫澄又盯着宋泊簡,好像有很多話想說,但什麼都沒說,跟着一起看電視節目。
——當時奶奶在,巫澄沒和宋泊簡鬧,但等到中午喫完飯他們去姥姥姥爺家拜年,路上巫澄就忍不住一定要問出正確答案:“笑什麼啊?”
宋泊簡:“就是給你看過的那個節目啊。”
巫澄纔不信:“那你說具體是哪一段好笑?”
實際上根本沒看過節目的宋泊簡本人隨意說:“每一段都很好笑。”
兩個人還是笑,就看着他,也不說話。
巫澄被看得很奇怪,又問:“笑什麼?”
但依舊沒人告訴他。
如果是宋泊簡一個人笑,巫澄這時候就默認宋泊簡是在笑話自己,就直接讓他不要笑了。但現在奶奶也在笑,弄得巫澄雲裏霧裏,走到宋泊簡身邊坐下,追問:“你在笑什麼?”
其實奶奶遠沒有她表現出來的那麼淡定,畢竟一個是她看着長大的小孩,一個是她親孫子,知道他們喜歡對方兩情相悅是一回事兒,需要一些時間來消化是另一回事兒。他沒有反駁,任由巫澄因爲這個稱呼高興了一路。
甚至到了姥姥家,他還是開心的。
把帶來的禮物放在門口,他喜氣洋洋的和姥姥姥爺拜年。
姥姥剛從奶奶那裏得知他們兩個的事情,心情很是複雜。被他這麼高興的樣子感染,情緒高了一點,招呼他過來喫水果。
巫澄高高興興剝橘子,先給姥姥姥爺,再給宋泊簡。
巫澄纔不信,揪着他的衣領,彆彆扭扭撒嬌:“哥哥告訴我嘛!家裏就三個人,你和奶奶也揹着我有小祕密了嗎?”
宋泊簡沒辦法的握住他的手,一根根掰下手指握在手心裏,輕聲告訴他:“我告訴奶奶我喜歡你,說你也喜歡我。”
“奶奶說這樣弄得好像我是從小給你養着的童養媳。”
巫澄愣了一下,隨後也開始笑。
反應比剛剛的宋泊簡和奶奶加起來都要大,笑得趴在他童養媳身上,震動的胸膛一下下顫着,撞在宋泊簡肩膀上。
明明是最清甜的耙耙柑,宋泊簡還非要挑刺說酸。巫澄也不生氣,喜滋滋的把宋泊簡說酸的那個橘子拿走,又給他剝了個。
姥爺昨天還覺得巫澄對宋泊簡的依賴是雛鳥情節,沒想到今天就被告知他們是互相喜歡,現在心情很是複雜,總覺得宋泊簡在利用巫澄對他的依賴欺負誘導巫澄。想到上次還看到宋泊簡非要讓比他小一圈的巫澄揹他走路,現在還嫌巫澄剝的橘子酸,冷着臉訓斥:“嫌酸就不要吃了。”
巫澄和姥爺相處這麼久,知道姥爺就是臭臉看上去兇巴巴的,其實就是個彆扭的小老頭。平時姥爺說他他也就聽着不反駁。可現在姥爺說宋泊簡,他馬上維護:“沒關係的,再剝一個就好了。”
說着他把剛剝好的橘子放到宋泊簡手裏,殷勤,“你嚐嚐這個。”
宋泊簡沒辦法的捏捏他:“很好笑嗎?”
巫澄連連點頭:“很好笑啊。”
甚至帶着幾分抱怨說,“你怎麼不早上告訴我,這樣我從早上就會開心了。”
說着又摸摸宋泊簡的臉,肉眼可見的滿足:“童養媳。”
在清清皇子的童話世界裏當了那麼多次公主,宋泊簡對童養媳的身份接受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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