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說话的人是一個年龄看起来差不多三十来岁的妇人,她衣着明艳,头戴娇花,丰硕的唇上涂着胭脂色的口红。
她的身后站着一群身着红色衣服的侍卫。见屋内沒有响应,她踮起裙边,几步走上台阶,一边敲门一边扯着嗓子喊道:“唐长老啊!快快請我們的驸马爷出来吧~”
“别喊了。”楚臻一把将门打开。
先不說這女的声音太過尖细听起来有些赤耳,她這番作为就跟在叫一個快要上花轿的姑娘似的,着实让一向脸皮较厚的楚大少也觉得有些隔应。
妇人见楚臻出来,瞧了瞧他一身新郎打扮,顿时眉开眼笑道,“這位就是我們的驸马爷了吧,长得可真是俊啊!”
這话明显带着几分恭维的成份,做她们媒人這一行的,关键就是要会拍马屁。只要把新人哄得高高兴兴了,這好处自然也就轻松而来。
闻着這媒婆身上過于浓厚的脂粉味,楚臻的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不想花時間与对方打哈哈,楚臻直接說道:“走吧。”說着便绕开媒婆下了台阶。
唐僧和沙悟净此时也从房间裡出来了,唐僧对着媒婆施了個佛礼:“有劳女施主了。”末了,也带着沙悟净跟上了楚臻。
“唐长老!”媒婆追了上去,她回头看了一下房间,才问道:“我记得還有一位孙长老吧,怎么這会儿沒有看到他?”
“不用管他,”楚臻回道:“我大师兄肚子疼,现在正在茅房裡深蹲。”
“深蹲?”媒婆一时沒反应過来。
“就是拉屎。”
媒婆:“………………”
沙悟净:“……………”
“八戒!”唐僧忍不住呵斥道:“你怎得如此粗俗!”
“让你见笑了。”他转而看向媒婆,脸上带着些许歉意的微笑。
這媒婆也算是一個人精。此刻就算心裡有多瞧不起猪八戒,觉得他粗俗不堪、比不上宝象国的其他青年才俊,表面上却還是笑得十分和善:“哪裡哪裡,驸马爷這是不拘小节。”
楚臻沒有搭理媒婆,他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故意拉开一段距离后,一把从头上抓下变成蚊子的孙悟空,用只有两個人才能听到声音說道:“你刚刚干嘛咬我?”
“你自己瞎說了什么?”
“不那么說万一她一直追问怎么办?”
“…………你用词就不能文雅一点嗎?”
楚臻挑眉:“怪我咯?”
“…………”孙大圣默默闭嘴。
好吧,你脸皮厚你赢!
重新把变成蚊子的孙悟空放到自己头发上,楚臻最先走到大殿,他的身后除了唐僧和沙悟净外,還有一群穿着红衣的侍卫。
唐僧和沙悟净是按照事先的约定来拿通关文牒的。至于那群身着红衣的侍卫,一是为了增添婚礼的喜庆,二是为了负责维护婚礼的秩序、同时也对楚臻起变相的监视作用。
楚臻到的时候,百花素已经在大殿外等了有几分钟了。她头上盖着一块别致的大红绸缎喜盖,一身亮丽的红色双蝶绣罗裙,裙摆随着细微的风褶褶浮动,纤纤细腰盈盈一握,远远看去楚楚动人。
虽然百花素不是他中意的款,此刻楚臻也不得不承认此时的百花素确实很美丽,這种美丽无关乎外貌,而是一种很容易勾起男人保护欲的柔美娇俏的气质。
這种气质,在一身美丽华服的衬托下,愈加明显。
也无怪乎世人都說女人在结婚的时候是一生中最美的。要是纷纷穿上婚纱,肯定是非常漂亮迷人的……
楚臻脑中很自然的就开始幻想起纷纷穿上婚纱的样子。
“看呆了吧。”蚊子状的孙悟空突然出声嘲讽道。不用看他也能感觉到這個师弟异常荡漾的面部表情。
此刻這么多人看着,楚臻自然是不可能回答孙悟空的,他一步步走上台阶,最后停在百花素的面前。
隔着一层半透明的红色喜盖,楚臻很容易就看到了百花素的容颜。
可能是因为楚臻的注视让百花素太過紧张,她有些害羞的垂下眼帘,长而翘的睫毛像墨做的蝶轻轻颤动着,白皙细腻的小手不安的搅动着衣服裙摆,俨然一副小女儿家快要嫁给如意郎君的清羞模样。
毕竟对于一個女人来說,成亲算是一生中最重要的事。
“时辰已到,公主与驸马快进殿吧,陛下已在大殿等候多时了!”媒婆将手帕别在腰间,拔高音量宣布道。
在百花素正准备踏进大殿门槛的时候,楚臻难得认真的对她說道:“我不喜歡你,答应成亲也只是为了通关文牒,你确定還要与我成亲?”
回答他的是一片静默………
在几秒诡异的沉寂之后————
原本十分害羞的百花素突然抬起头来,隔着一层半透明红色喜盖,她的目光毫不犹豫的与楚臻的目光对视。
几乎是在四目相对的一瞬间,百花素整個人的气质就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沒有娇羞默默,更沒有青涩柔弱,有的只是对眼前之人势在必得的绝对自信和唯我独尊的女王之气。她狭长的凤眼微微上挑,沒有直接回答楚臻的問題,而是反问道:“怎么?你想反悔?”
這是变成第二人格了?
有趣。
楚臻多看了百花素几眼,漆黑如墨的眼眸中闪過一抹幽光,像是能一眼锁定人内心最深处的一耦,让之在他的注视下瞬间无处遁形。明明是轻挑散漫的眼神,此刻却有一种让人莫名发悚的感觉。
当然,此时的百花素已不再是先前那個小女人心思尽显的娇羞公主,尽管她被楚臻的眼神弄得有一瞬间的怔愣,然她很快就回過神来,像是什么都沒有发生過一般,坦然大方的任由楚臻看着。
這個百花素,比想象中有点意思……
楚大少沒心沒肺惯了,這次难得大发一次善心,话都說道如此份上了,对方却還是不愿放弃。既然如此,他自然是乐意奉陪到底。
毕竟从某方面来說,他对面前這個二公主的第二人格還是有几分感兴趣的。
“既然如此,就进去吧。”楚臻低低笑了几声,很有绅士风度的伸出了手。
這個国家的人成亲,新娘和新郎拜堂的时候不会拿着喜绸的两端,而是直接牵手。這一点到是与现代的婚礼有几分微妙的相似,唯一不同得大概就是现代的婚礼,新娘是挽着新郎的手腕。
百花素看了一眼楚臻伸出来的手,嘴角微勾,很自然的将手放在楚臻的手上。
孙大圣的目光紧紧盯着楚臻与百花素交握的手,压下心中那份转瞬即逝的微妙不爽感,十分唾弃在脑海裡对這個师弟进行强烈的鄙视。
他就奇怪之前在提出這個假结婚方法的时候,這头蠢猪竟然只稍微拒绝了一下就答应了。敢情那是因为师傅在场,所以才說些個表面拒绝的话客气客气一下。
都說苍蝇不叮沒缝的蛋,這头蠢猪如果沒有好色之心,此刻又怎么会笑得如此荡漾?
联想到楚臻之前的各种恶劣行为,曾不只一次在心裡說要收拾他的孙大圣,這次很干脆的将身体埋在楚臻的头发裡,支起一個公蚊子不该有的大尖嘴,在刚刚蛰過得位置上————一点也不留情的又来了一次!
嗯!!!(д
楚大少的面部在瞬间僵硬了一下。
你妹啊!
這猴子,竟然连续蛰同一個位置!
“怎么了?”百花素小声问道。
“沒事,”楚臻扯开嘴一笑,“我就是突然想到,我已经有三天沒洗头了,头发上可能有些味道。”
孙悟空闻言,差点沒一口呕出来。他十分嫌弃的飞离开楚臻的头发,瞬间飞进楚臻的口袋裡。
事实上,昨夜他睡觉之前就已经洗過了,只不過孙悟空不知道而已。
“你会介意嗎?”楚臻问。
百花素先是一愣,反应過来后,不在意的一笑,带着丝丝腼腆的說道:“怎么会介意,你的一切我都会接受。”
两人說话间已经走到了大殿中央,宝象国的国主早已在大殿上方坐好。因为是宝贝女儿的婚礼,他刻意脱了平日裡的朝服,改穿了一件朱红色的锦绣衣袍。
见新驸马与自家宝贝女儿相携而来,国主笑得一脸灿烂,正欲开口說话时,楚臻却先他一步开口道:“通关文牒呢?”
這话一问出口,国主脸上的笑容瞬间停滞了半秒,随后他挥了挥,示意一旁的护卫将通关文牒和宝象国的国印呈上来。
他拿起国印,在所有参加婚礼的宝象国大臣面前,亲自在通关文牒上盖上了通行掌章印。
待护卫将通关文牒递于唐僧的时候,他笑着对唐僧說道:“唐长老,何不喝些素酒吃点斋再走?”
“不用了,贫僧多谢陛下的盛請。”唐僧接過盖上通行章印的通关文牒,将其小心放在衣袖裡,再三確認不会有任何遗漏后,才缓缓說道:“取经之路遥远难测,贫僧必须要尽快赶路才行。”
按照事先的计划,唐僧和沙悟净拿着通关文牒尽快出城,楚臻和孙悟空则很快追上去。
這场婚礼国主也算是花了大血本,除了将文武百官都邀請来以外,還在御花园内大摆酒宴,凡是有点地位或者是身份明确的人,通通允许参加婚礼。如果不是为了国主的安全着想,怕是要来一出来者不拒。
所幸宝象国的婚礼沒有其他国家的婚礼一样繁琐复杂,更沒有三拜九叩。按照這裡的风俗,楚臻和百花素只是对着国主鞠了一個躬,就算正式受了礼。
等今夜入了洞房,就算是成了真正的夫妻。
本来按照這裡的规矩,楚臻在受完礼以后,需要去御花园裡同大伙儿一起喝酒,然后接受這些人的祝福。但是考虑到楚臻不是這個国家的人,国主很贴心的省略了這道程序,直接宣布进入正题————即洞房花烛。
事实上,要不是因为時間不够充足,楚臻绝对会去喝上几杯。要知道,在现代的时候,楚大少也算是圈子裡出了名的千杯不醉。虽然后来进入特种部队,因为任务的原因喝得少了,但每一次只要一放假,楚臻都会和一群军流氓们狠狠戳上几顿,解解酒馋。
现在他穿越到猪八戒的身体裡,也不知前世的酒量有沒有跟着過来。不過就他說知,猪八戒曾经作为天蓬元帅的时候,酒量還是挺不错的。
由于楚臻是作为宝象国招赘的驸马爷,所以住的地方自然就是二公主原来的宫殿。
宝象国的大殿距离二公主的宫殿并不算远,楚臻和百花素走了沒多久就到了。
走上台阶后,百花素回头对一群跟来伺候的丫鬟侍女们說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公主。”侍女们纷纷退下。
待這些侍女都走后,一個白色身影突然从宫殿的正上方一跃而下。
這白衣女子身材高挑,肤如凝脂,齿如瓠犀,螓首蛾眉,真真是美艳勾人。
对于白菁的出现,楚臻沒有丝毫的意外。在百花素让在白菁守在门外的时候,他的脸上也沒有表现出一丝情绪起伏。
“夫君,我們进去吧。”百花素略带娇羞的改口。脸颊瞬间染上红晕,隔着一层红色纱巾,双眼含情脉脉、整個人娇羞欲滴。
看着恢复成羞涩单纯模样的百花素,楚臻算是弄明白了,這二公主的第二人格只有在受到刺激的时候才会出来。比如說唐僧在大殿說和尚不能娶妻的时候,又比如說他方才告诉她自己别有目的时候。
這只要稍微将百花素第二人格两次出现的场景联想一下,就不难发现。
楚臻估摸了一下時間,现在差不多酉时刚過,用现代的時間来定义也就是晚上七点左右。他仔细计算過,以沙悟净和唐僧的速度,最多不到半個时辰就能走到出城口,到时候他只要掐准時間点逃走就行了。
至于被百花素要求守在门外的白菁,则完全不在楚臻的考虑范围之内。先不說他自身的实力如何,這次還有一個孙悟空,他還不信他们两個人加起来還对付不了一個女妖怪。
楚臻略微低头看着百花素,唇微张,吐出几個字:“那就进去吧。”
可能是因为白菁提前吩咐過,楚臻和百花素进去的时候,整個房间的窗户都被关上了,只有朱红色的桌子上点了两柱喜蜡。
宽敞雅致的房间裡充斥着淡淡的桂花香。喜蜡上的烛光微微晃动,一点一点映在镂空的雕花窗桕上,被分散成影影绰绰的细碎光亮,一直延伸至大红色的暧.昧床幔。
古琴立在角落裡,精巧的铜镜置在木制的梳妆台上,再典型不過的古代女子的闺房。
华丽、雅致,却也是千篇一律的装横。
楚臻一边四处打量着房间一边在心裡评价着。
在楚臻打量房间的时候,百花素就已经走到床边坐好了。虽然有些程序省了,但新郎揭新娘喜盖這一步却不能省略。事以,百花素一进房间后,就直奔喜床。
這会儿她等了快一分钟,却见楚臻只是在打量房间,而沒有一丝要上前掀起她盖头的打算,顿时忍不住提醒道:“夫君,你该揭喜盖了。”
這话本不该她說,只不過此时她也顾不上羞涩了。
楚臻轻轻笑了笑,随即朝着百花素走過去。
這时,一直藏在楚臻口袋裡的孙悟空悄无声息的飞了出来,他靠到楚臻的耳朵边小声說道:“别忘了正事。”
“還用你說。”楚臻用唇语說完,伸出手指头轻轻一动,干脆利落的将蚊子状的大圣爷以标准的抛物线弹飞。
百花素看到楚臻的动作,有些疑惑的问道:“夫君,你在干什么?”
楚臻瞟了一眼在空中翻滚了一圈的孙悟空,眼裡浮现起一抹幸灾乐祸,然声音還是一切如常:“沒事,我刚不小心被一只公蚊子叮了一下。”他走到百花素面前。
“沒事吧?”百花素抬头,隔着一层半透明喜纱,她的脸上似乎带着些许的困惑:“我记得只有母蚊子才会叮人的。”
“可能是那蚊子亦公亦母吧。”楚臻一边說着瞎话,一边将百花素头上的喜盖揭开。
原本应该是旖旎又暧.昧场面,却硬生生的因为這‘蚊子亦公亦母’的对话而尽数消散。
百花素对上楚臻的目光,她沒有从对方眼中看到哪怕只是一丝的惊艳。
连一丝惊艳都沒有,就更不用說是爱意了。虽然早就知道会是這样的结果,百花素却還是感到有些失落。
不過很快,她就打起精神来。
她牵着楚臻的手走到桌前,随即端起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向楚臻。
“夫君,饮下這交杯酒,不求一生无病,只求相携到老。”
小巧精致的酒杯裡,酒的醇香缓缓飘进空气当中,与沁人的桂花香相交相容,有一种醉人的奇妙馨气。
楚臻只接過百花素递過来的酒,却未有下一步动作。
“夫君为何不喝?”百花素神色一滞,随即垂下眼帘,不知想到了些什么,精致娇俏的脸上闪過一丝怅然,“是怕我在酒裡下药嗎?”
“不是。”
事实上,也确实不是。
楚臻不担心百花素会下药,這纯粹只是一种自觉,沒有丝毫根据。他现在想的是孙悟空這猴子就飞在百花素的身后,一双蚊子眼绝对是虎视眈眈的盯着他,這酒一旦沾了就等于是破戒。
虽然他觉得破戒也沒什么,但现在确实不是喝酒的好时机。
更何况,這一杯酒也解不了什么馋,他钟爱的是像伏特加那样浓烈辛辣的酒,后劲足、也够深刻。相比之下,這种如米酒般舒缓甘甜的喜宴酒,虽甜涩有余,却不够热烈刺激,即使深入喉咙,也只是短暂的流淌,不足细琢。
“既然夫君不是怕我在酒裡下药,那为何不饮下這杯酒?”百花素似乎对于此事异常的执着,大有不追问到底誓不罢休的架势。为了证明自己沒有在酒裡下药,百花素甚至当着楚臻的面率先喝了一口。
其实百花素如此执着于交杯酒,這也能理解,毕竟喝交杯酒是新人洞房花烛前最重要的一道仪节。
交杯酒又称合欢酒。
合欢即合卺,有百年好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寓意。
因此,只要新娘和新郎一同喝下交杯酒,便可得到相携到老的祝福。
“我喜歡烈一点的酒。”
楚臻轻轻摇了摇酒杯,任由杯裡的酒荡开一圈一圈细小的波澜。
他向前走了一步,身体微倾,唇靠在百花素的耳边,压低声音道:“越烈的酒才会越刺激,越刺激才会越有快.感。”
最后两個字楚臻故意放轻了语气,那微不可察的话音更有一种莫名的撩人。像是在海边深埋已久的迷醉佳酿,伴随着海水的潮汐一点一点的浸入听者的耳膜,氤氲出的雾气最终变成薄薄的瘙痒感。
话虽然是在对百花素說,然楚臻的眼神却一直看着百花素身后的孙悟空。虽然孙悟空此刻是蚊子状,但這一点也不妨碍楚大少为了满足自己的恶趣味,而去逗弄這不知男女情爱又略显纯情的大圣爷。
即使沒有看到孙悟空脸上的表情,楚臻也知道那一定是相当的精彩。毕竟从某方面来說,孙悟空虽然活了一千多年,但实际上也是一個不通男女□□的纯情石猴。
然楚臻此时所想百花素却是不知道的,她的耳朵在楚臻的唇靠過去的时候就开始泛红,现在更是红得几乎快要滴血,呼吸也因为紧张害羞而变得急促起来。
因为隔得比较近的缘故,楚臻明显感觉到了她身体的紧绷,
就在他以为百花素会害羞得說不出话或者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时候,对方却突然一笑,瞬间又就变成了第二人格。
由此可见,百花素這第二人格的出现也并非只是在受到不好言语刺激的时候,過于紧张也会激发她身体裡的另一個人格。
一般来說,有着双重人格的人不是曾经受過了什么伤害,就是遇到過无法摆脱的心裡负担。而双重人格,事实上就是一种癔症性的分离性心理障碍。
两個相对独立的思维,却又运作在同一具身体裡。這样的人在小說裡数不胜数,然楚臻真正遇到的,目前也就只有站在他面前的百花素這一個。
“既然夫君你喜歡喝烈酒,那便随我来吧。”百花素勾了勾嘴角,因为成亲而刻意涂红的唇在烛光的微衬下,透出一抹灼热的艳丽。她微微昂起下巴,显示出自信的神色来,半是高傲半是挑衅的邀請道:“敢跟我来嗎?”
敢嗎?
对楚大少来說,有什么不敢?
楚臻挑眉:“带路。”
反正距离唐僧和沙悟净出城還有一会儿時間,在這一小段時間内,楚臻不介意陪這有着双重人格的二公主好好玩玩。
毕竟楚臻天生就是一個不甘于平淡的人,他喜歡追求各种各样的刺激,像百花素這样有着双重人格的人,是他从未遇到過得。对于未曾接触過的新事物,人总是会心生好奇,因为這是人类的天性,尽管现在的他从真正意义上来說并不算人。
楚臻相信百花素沒有說谎,她口中所說的放烈酒的地方,想必是真的存在,只不過不可能只是一個简单的存放地点罢了。
不過那又如何了……
楚臻不在意的一笑,跟着百花素绕過木制雕榄的大床,穿過一道画着山水画的屏风。
两個人、准备来說是两個人和一只孙大圣牌的公蚊子在一处专门放置书籍的木架前停下。
蚊子状的孙悟空藏在楚臻的衣服领口褶皱处,如果不近距离仔细察看得话,是跟本不可能现发现的。
对于楚臻跟着百花素過来的行为,孙悟空并沒有要劝阻的意思,因为他知道自己這個师弟是不可能完全按部就班、老实听话的。
当然,還有更重要的原因则是————他本身也对百花素的第二人格以及這個人格接下来会做的事感到好奇。
毕竟深入骨子裡的猴性又怎么会因为取经就消散,从某方面来說,孙大圣的求知欲与楚臻相比,那是有過之而无不及。
“夫君,”百花素用手指了指面前的書架,笑道:“這裡藏有一個机关,只要启动這個机关,一道暗门就能够被打开。”
“夫君你猜猜看,怎样才能启动這机关?”她一边說着一边将垂落在额前的几缕发丝别在耳后,顿时,小巧精致的五官一览无遗,一种只属于一国公主的高傲之美瞬间凸显出来。
楚臻的目光沒有在百花素脸上多做停留,他在書架上扫了一圈,最后停在右上角倒数第二本书上。
书的外壳是蓝色的,看起来非常的新,求的封面上只写了《梁皇水忏》這四個字。
楚臻抽出這本书,看似随意的开始翻页。
19、31、56、79、88、97、
他在心裡很快默记完這些页数后,将《梁皇水忏》放回到了書架上。
百花素见楚臻這番动作,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夫君似乎已经知道该怎么打开机关了。”她的语气裡透出一丝赞赏和兴致盎然。
“能不能打开,只有试一试才知道。”
楚臻按照顺序依次从書架上抽出六本书,在第六本书被抽出的同时,木制的書架突然发出一声“叱”的声音,紧接着,整個書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墙的左处移动了半米。
而書架原先所待的地方,赫然出现一個一米多高的暗门。
楚臻一把推开暗门,入目是一层一层楼梯,這楼梯似乎很长,一直向下延生至看不见的黑暗裡。
不過意外的是楚臻并么沒有感觉到丝毫的阴深之气。
“夫君,能告诉我你是如何知晓暗门的开启方法的?”
楚臻嗤笑一声,反问道:“难道不是你故意透露给我得嗎?”
“沒错,是我故意透露的,”百花素嘴角微微上扬,眼睛微眯,似带有一种无法言說的喜悦:“但是我沒有想到夫君用得時間如此短,這完全超過了我的预想。”
“不過夫君你是怎么知道我故意透露给你看得呢?”她又接着问道。
楚臻看向一旁的書架:“因为書架上摆放的那些书裡,只有《梁皇水忏》這一本關於佛家的经书,除此之外全部都是赏析名画或者诗词歌赋之类的书。我沒有听說過宝象国二公主信奉佛教,所以這本书会出现在書架上,明显是你故意为之,目的就是为了让我看到。”
百花素向楚臻這边挪动狂野之城脚步:“既然如此,那抽出這六本书的顺序你又是怎么知道得?”
楚臻瞟了她一眼,不疾不徐的說道:“這本唯一的佛教经书《梁皇水忏》,看起来很新,从侧面看每一页都相隔十分紧密,只除了‘19、31、56、79、88、97’這六個页数才有些许的空隙。会造成這种空隙的原因,应该是你在故意翻开這六页后,又用手轻轻压了几下。”
“每一個页数对应的都是書架上放置的一本书,19代表的就是放置在第一排第九本的书,31则是代表第三排的第一本,以此类推,根据這六個页数的顺序一本本抽出对应的六本书,开关就会启动。”
都說认真的男人是最迷人的,此时此刻的楚臻就很好的应证了這句话。
他的声音本来就很好听,在将推理的過程娓娓道来的时候,就像在诉說一個年代久远的故事。木制的檀香散发出厚重的歷史感,将桂花的沁润都卷入进時間的砂画裡,使得楚臻原本磁性中带着勾人的嗓音,也撩拔成了一种充满古韵的缠绵。
百花素眼睛微眯,嘴角向上勾起一個美丽的弧度,脸颊处的梨窝随着這抹笑意若隐若现,显然是很享受這种声音。
楚臻的手掠過一本本诗书,最后指尖停在《梁皇水忏》上面,“這本书一共就只有一百页,而這個書架也只有一百個放置书本的方格,一個方格你只放一本书,分别是横放十本,竖放十本。這样的放置方法就是再明显不過的提示。”
說到這,楚臻顿了一下才又說道:“六個页数分别对应的那六本书与其他书相比,书侧面的颜色要淡一点也要更陈旧一点,這是由于這六本书的使用频率高于其他书籍才会形成的。原因嘛,自然是因为你经常抽出来开暗门才导致的,虽然這差别很细微,不過也足够了。”
话落的同时,百花素轻轻鼓起掌来:“夫君這么聪明,真是让我越发喜歡。”
她的眼裡是毫不掩饰的赞赏,像是找到了一個最合心意的猎物般,双眸满含情意,灼热而强烈。
楚臻顿时觉得有些纳闷了,他长得有那么像一個落入陷阱又手无缚鸡之力的猎物嗎?树妖木槐曾经用這种眼神看過他,现在百花素這一個女的,也用這种眼神看着他。难不成他還真是一個香馍馍,每個‘人’都想来啃一口?
就算真要用猎物与猎手的关系定义,那他也绝对是一個处于主导地位的猎手。
楚臻正想着,百花素却突然移开身体,将暗门完全暴露了出来。
她看了一眼似乎是无尽头的阶梯,又看了一眼楚臻:“夫君现在還要随我下去嗎?”言语间带着些许的挑衅和引诱。
“去,怎么不去。”楚臻眼裡闪過一抹促狭。
越是危险的地方就越是神秘,越神秘就越有勾人深探的价值。左右還有孙悟空跟着他一起,楚臻又有什么可担心得呢?
就算是天塌下来,不是還有大师兄撑着嗎?对于身边能够利用的人力资源,楚大少用起来绝对是干脆利落,不会有半点的不好意思。
百花素听了楚臻說得话,随即拿起暗门背后放置的蜡烛,将其点燃后,回头看向楚臻,十分愉悦的說道:“夫君随我来吧。”末了,便率先走进了暗门。
烛光随着她的走动忽明忽暗,火焰在暗道裡发出了丝丝细小的晃动声,似乎還有某种奇怪的节奏,很细微,并且与百花素的脚步声很好的交缠在了一起。
楚臻看着百花素的背影,漆黑如墨的眼眸中划過一道暗光。
有趣……
他挑了挑眉,抬脚跟了上去。
這個阶梯走起来并沒有想象中那么长,大约用了不到两分钟的時間,楚臻就走到了阶梯的尽头。
阶梯的尽头又是一道暗门,百花素很快打开暗门,然后又将蜡烛放置在這道暗门的背后。
楚臻跟着百花素踏进暗门的一瞬间,看着满屋的装横以及各种各样的助兴工具,他总算明白了百花素在让白菁守在门外时說得那句话————
只要我沒有叫你,无论听到什么都請不要进来。
怪不得她会說這样的话,敢情這二公主的第二人格還是一個特殊爱好者,楚臻稍微有些惊讶,然神色却不显露半分。
他的目光扫向四周,略過一幅幅過于‘露骨奔放’的壁画,最后停在了正前方的石桌上。
只见巨大的石桌上摆放了十多條粗细不等的长鞭,有些鞭子上還刻意弄上了细小锋利的针尖。
看着這些鞭子,再联系到百花素第二人格說话时眼神中的高傲和自信,楚臻很容易就知道了百花素的第二人格是一個抖s。
虽然楚臻对這方面完全沒有涉及也沒兴趣涉及,但对于這一类有着特殊爱好的人群,他還是有所耳闻的。
百花素這第二人格要是放在现代,俨然就是一個活脱脱的穿着皮靴、手持教鞭的鬼畜女王。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百花素似乎是打算m他?
楚臻一想到藏在自己领口处的孙悟空也看到了這满房间裡的壁画、工具、顿时就觉得十分有趣。如果不是因为情况不合适,他還真想看看孙悟空此时的表情。
毕竟這百花素也算是给這猴子打开了一個新世界的大门~
“夫君看到這些,不觉意外嗎?”百花素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墙上的壁画,问得十分漫不经心。
“有一点吧。”楚臻也回答的很随意。
“酒呢?”随后他又问道。
百花素指了指一处不起眼的角落:“只要夫君喜歡,那些酒壶裡的酒都是你的。”
楚臻朝着百花素所指得方向看過去,顿时眼睛一亮,颇有一种知青下乡找到组织的感觉。
跟进自己家一样,楚臻无比自然的走過去,目光掠過一個個酒壶,然后稍微倾身靠近封泥,用鼻尖在嗅了嗅,最后选中最靠裡的两壶酒。
无视掉孙悟空的小声警告,楚臻用手掂了掂酒壶:“谢了”他对百花素說道。
随后在百花素诧异的目光下,楚臻一把扯下挂于墙上的绳子,眼带笑意的走向百花素。
“虽然我不打女人,不過捆住一個不老实安分的女人,到也不是沒做過。”
话落的同时,楚臻已经瞬间移动到百花素的面前,像一道利落的闪光,根本沒给对方過多得思考時間,他就已经用绳子将百花素的手脚紧紧束缚住了。
对上百花素不可置信的目光,楚臻挑眉道:“你是在惊讶我现在为什么還沒中招?”
百花素眉头紧皱:“原来你早有防备。”顿了一下,她又道:“你不是說不怕我下药嗎?”
“我說得是正真的百花素,而不是作为第二人格的你。”
百花素冷哼:“我沒下药。”
“你只不過是沒在酒裡下药,”楚臻瞧了一眼放在暗门后的蜡烛:“你這药应该是融入进了蜡烛的灯芯中,药得气味很淡几乎可以說是微不可闻。不過,”楚臻话音一转:“不過真正起至关作用的却不是這香味,而是你下阶梯的时候,蜡烛在晃动时发出的声音。”
“听着声音的同时……在吸入一点蜡烛裡的迷香,两种效果加在一起就会中招。”
蚊子状的孙悟空突然从楚臻的衣领处飞出来,代替楚臻說出了至关重要的一点。
百花素此时已经顾不上思考孙悟空为什么会出现在這裡,而且還是以蚊子的形态,她反驳道:“我也听到了声音,也闻道了香味,如果照你们說得那样,我势必也会中招,那样岂不等于是玩火*?”
楚臻笑:“毕竟你喝了解药的,又怎么会是玩火*?”
他看向孙悟空:“我說的对吧,大师兄~”
孙悟空沒有理楚臻,只是继续說道:“因为你把解药放在了交杯酒裡,你算准了八戒不会与另一個人格的百花素喝交杯酒,也算准了另一個人格会因为八戒不喝酒而以身驗證。毕竟……”
“毕竟沒有人比自己更了解自己。”楚臻很自然的接過孙悟空的话。
从某方面来說,孙悟空和他還是有点默契的,他只不過在孙悟空面前提過百花素有两种人格,沒想到這猴子就能很快理解并且作用到推理中。
“猴哥,难为你憋了這么久。”楚臻一边說着,一边从衣袖裡掏出两团用来塞耳朵的棉花。
百花素看了看楚臻手裡的两团棉花,又看了看蚊子状的孙悟空,面色一下沉了下来:“是我大意了。”
楚臻挑了挑眉,对于百花素的话不置可否。
“你一個宝象国的公主,怎么会有如此诡异的爱好,墙上的這些壁画简直可是說是□□下流……”
孙悟空似乎对百花素的這個第二人格十分不喜,可能是因为新世界的大门打开得猝不及防,让大圣爷沒有一丝丝防备~
虽然他還不知道一些工具到底是用在什么地方,但也足够让他几百年的猴观被彻底刷新。
正因为心灵遭受到巨大的冲击,大圣爷此刻才由于忙着說话而沒有意识到自己還沒变回人形。
楚臻看了一眼对着百花素喋喋不休的孙悟空,估摸着這猴子的世界观這次大概要花上個几十来天才能勉强恢复正常。
楚臻伸出舌头舔了舔略显干涩的唇,又瞧了瞧因为世界观被颠覆而化身为唐僧二世的碎碎念战猴孙悟空。在确定這只猴子应该沒空注意到這裡时,轻轻揭开酒塞,“咕噜”一声,干脆利落的喝了一大口。
醇厚的酒香入肚,怎叫一個爽字!
然而————
正在喋喋不休的孙悟空:“…………”
被孙悟空碎碎念說得一脸烦躁的百花素:“…………”
“哟!”楚臻扯开嘴一笑,露出一口白花花明晃晃的牙齿:“你们继续啊,看着我做什么?莫非也想要来一口?”
“猪!八!戒!!!”孙悟空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叫楚臻,因为過于震惊以至于声音都比往常高了好几度。
看着蚊子状的大圣爷犹如一只离弦的箭一般,气势汹汹的朝他冲来,楚臻顿时眉头一跳,用了至穿越以来最快的速度将酒壶口对准孙悟空扣去。
孙悟空:!!!!!
尚处于猪八戒破戒這一震惊中的大圣爷此刻完全沒有想到楚臻会用這招,他一個急刹想要停住,却因为先前的速度過快以至于整個身体好巧不巧的刚刚飞入壶口。
“嘭!”
酒壶带着大圣爷在空中飞速旋转了一圈后,倒在地上发出一道闷响。
楚臻看了看地上洒落的酒,又看了看从酒壶中飞出来的孙大圣,十分无赖的吹了個口哨。
這下子這猴子也算是和他一起破戒了吧╮(╯_╰)╭
“大师兄,酒好喝嗎?”楚臻的眼睛裡浮现出浓浓的戏谑。
然而————
在下一秒,楚臻看到变回人形、走起路来有些摇摆的孙大圣后,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记得西游记裡孙悟空大闹天空的时候,酒量還是很好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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