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 49 章
慘了慘了,明明已經在竭力按捺自己的言行舉止,如今卻還是說出了這宛如浪蕩子一般的話語,實在是羞煞他也。
他想要低頭避開白錦玉的視線,但最終還是禁不住內心的渴求,擡頭朝着白錦玉看去,想要看看玉娘聽了他這話後作何反應。
這一擡頭,卻正好對上了白錦玉那如花初綻的笑顏。
好似福至心靈,哪吒立刻便明白了,玉娘也同樣對他有意。
他突然感到了一陣手足無措,腦中全被驚喜所佔據,他有心想要開口說點什麼,卻只覺得喉頭一滯,吞吞吐吐間竟然什麼話語也說不出來。
倒是看得春荔一陣心急,她可是最清楚自家夫人的計謀,夫人這般算計,可不就是要三太子先說出口嗎?
如今氣氛正合適,怎麼這三太子就是不開口呢?
難道是因爲太過激動,反而不好意思開口了?這可叫人如何是好啊。
春荔看着哪吒與白錦玉的模樣,三太子面露羞赧,夫人卻眼含期待,嘖,不管瞧着哪一個都不像是要說破的人。
她在心中嘆了口氣,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應不應該打破這氛圍,只能朝着自家夫人看去,一切順着夫人的意思。
白錦玉聽見哪吒這話,心中期待着哪吒繼續往下說,可瞧着對方的神情動作,明顯已經羞赧至極,若是再招惹一番,只怕要叫哪吒尋地縫去。
她也擔心將哪吒說得急切了,倒叫對方更加不好意思出口了。
有這句話已經足夠叫白錦玉明白哪吒的意思了。
她看向哪吒,只覺得以往遮擋在兩人中間那層無形的輕紗已然散去,此時天朗氣清,一切風光正好。
面前這人也呃,還是有些不太好的地方。
理智漸漸回神,白錦玉立刻想起對面的哪吒如今還是少年模樣,那臉頰染上羞赧紅暈處,仍是那褪不去的嬰兒肥。
哪怕此時哪吒的身量看起來年紀並不算太小,可那穿着打扮卻無時無刻不在提醒着白錦玉,這少年還未束髮。
這叫白錦玉這麼能夠忍下去?!
之前還未明白哪吒心意的時候,白錦玉便想要叫哪吒換個模樣了,如今既然已經明白了哪吒的心意,白錦玉又怎麼可能放過這個想法?
她掩脣輕笑,看向哪吒道,“我自然知曉哥哥的心意。”
哪吒臉頰上的飛霞頓時沾染上了赤陽的光彩,紅得耀眼,還忍不住有些發燙。
“我也知曉玉孃的心意。”
聽見白錦玉的這話,哪吒幾乎要忘記自己先前究竟想了些什麼了,他將先前的吞吞吐吐盡數嚥下喉嚨,最後從心中發出聲音迴應着白錦玉的話語。
這話說完,哪吒的頭又羞羞答答地低垂了下去,心中更是羞澀無比,一會兒思考着玉娘對他這話可會有什麼想法,一會兒又覺得他會不會唐突了玉娘。
他的目光原本放在兩人中間的那塊青石板上,可想着想着,那目光便彷彿不聽自己使喚了一般,相當不安分地移動到了白錦玉的腳下。
哪吒剛回過神來,想要將自己的視線移開,盯着玉娘裙襬什麼的,委實不妥。
就在這時,白錦玉輕輕起身,裙襬也在哪吒的視線中搖晃,蕩起一圈圈漣漪,飄曳在低空中,也飄曳在他的心湖上。
哪吒趕緊匆忙地移開了視線,正想要說點什麼來緩解自己這尷尬的情緒。
但一擡頭,卻正好對上了白錦玉那含笑的雙眸。
“哥哥在看什麼?”
白錦玉老早就發現了哪吒的手足無措,心中不免有些好笑。
這哪吒,怎麼純情成這副模樣?
不過轉瞬一想,如今的哪吒可不就是純情小少年嗎?
她曾經聽說過,人的行爲服從於身體的狀態,也不知道這條科學理論在這裏能不能行得通,若是哪吒變得更加年長些之後,會不會也害羞成這樣?
“我”
哪吒停頓了一瞬,不知道自己此時應該如何回話,總不可能告訴玉娘,自己方纔在看着對方的裙襬發呆吧?
這未免也太過浪蕩。
“我,我在看石板。”
哪吒含糊着給出了一個答案,心中卻是煎熬得很,唉,他欺騙了玉娘,他看的哪裏是石板啊?哪怕看得是裙襬,心中想着的卻是玉娘哩。
“也不知道哥哥看的是哪塊兒石板?上面可刻了什麼花?怎叫哥哥這般入迷?”
白錦玉笑嘻嘻地看着哪吒,也不管對方能不能看見自己的神情,面上帶着難掩的笑意。
她雖然並不知曉哪吒方纔是在看些什麼,但她卻直覺,哪怕哪吒方纔真的是在看青石板,心中想着的卻也未必是石板。
“有,有的。”
聽見這含着笑意的聲音,哪吒不知怎的,莫名從中聽出幾分情意來。
他雖然看的不是青石板,但心中卻印着笑靨如花,那花兒也着實引他入迷。
“是什麼花兒能叫哥哥這般喜歡?”
又是一陣輕笑傳進哪吒的心裏,他不敢輕易應答,任那聲音在他心中響了又響,實在沒奈何,這才輕聲應道,“我形容不出。”
他心中唯有那一株花,宛如清水芙蓉,又如雨後桃花,不施粉黛,卻自生嬌豔,實在叫他難以形容。
“我還當哥哥會喜歡蓮花。”
白錦玉想起哪吒乃是蓮花化身,衣裳繡帕上的花紋全是蓮花,讓春荔吩咐趕製出來的衣裳也是蓮花紋的,她原本想着若是不能投其所好,只要哪吒不討厭就好,可如今嘛,她自然是想要準備哪吒最喜歡的。
一聽見哪吒未曾說出喜歡蓮花的話,白錦玉握着新衣的手忍不住緊了緊。
蓮花?
聽見這話,哪吒並未朝着自己的身上去想,反而看了白錦玉一眼,出聲道,“也是像的。”
“像?”
白錦玉聽出哪吒的口誤,又瞧見對方眼中那毫不掩飾的情意,轉念一想,立刻便明白了哪吒的意思。
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在哪吒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將手中的衣服往漆盤上一扔,倒是將站在一旁的春荔嚇了一跳。
“我好心給哥哥做了衣裳,原本想問問哥哥喜不喜歡這紋路,卻不想哥哥顧左右而言他,心中想着的全然是別的。”
白錦玉故作生氣的模樣,誰知道話剛說到一半,卻是再也假裝不下去了,只想要笑出聲來。
她看着哪吒臉上突然浮現出來的惶恐之色,心下不忍,連忙道:“罷了罷了,哥哥莫聽這話,我是說笑的。”
聽見白錦玉的這話,哪吒悄悄看了她一眼,這纔在心中鬆了一口氣。
可他一分辨出白錦玉話中的意思,轉瞬又驚喜了起來:“玉娘爲我制的新衣!”
玉娘待他也太好了吧!
哪吒感動得無以復加,眸子亮晶晶地看向白錦玉,脣角不住地上翹。
“先同哥哥說明,我這般笨手笨腳,是不會針線活的。”
白錦玉擔心哪吒誤會是她親手做的,連忙解釋道,“我不過是動了動嘴巴,卻是沒動過手。”
哪吒聽了這話,心中的激動之情卻未曾停止。
這,也是玉娘念着他。
更何況,他也捨不得玉娘做針線活啊。
“這般就很好了。”
哪吒連忙出聲,生怕玉娘誤會了他的意思。
他三兩步上前,想要用行動表明自己,但剛伸出手捏住漆盤上布料的時候又立刻停住了——玉娘正捏着另一端。
大紅色的衣袍被自己和玉娘牽在手中,這難免叫哪吒生出幾分錯覺來。
“未曾向哥哥量過尺寸,也不知道是否合身,三太子哥哥不如先試試?”
白錦玉捏着衣裳的一角,擡頭看向哪吒,無論再看多少次,她都沒辦法下手啊。
“定然是合身的。”
還未細看,哪吒便不假思索脫口而出,私心想着,哪怕是這衣袍不合身,他也要讓它合身,不過既然是專門負責針線的小妖,應該不至於差太多吧?
聽見哪吒的這句話,白錦玉的心中不免升起一絲愧疚,這件衣袍可能真的不太合身,畢竟她就是奔着不合身去做的。
“哥哥且先看看。”
白錦玉心虛地輕咳了一聲,這叫她說什麼是好啊,總不可能直接告訴哪吒吧?
“我這便試試。”
哪吒將漆盤中的衣袍抱在懷中,面上洋溢着笑容,快步朝着房間走去。
白錦玉略有些擔心地看着哪吒離開的背影,也不知道哪吒能不能領會到她的意思?
一走進房間,哪吒便迫不及待地抖開手中的衣袍想要試試尺寸。
但過於優秀的五感卻讓他察覺到了些許不對,這衣袍好似真的不太合身?
不行!
哪吒可不想辜負玉孃的好意,上一個有這種待遇的還是黃風怪兄長和靜寧,如今終於也輪到自己了。
他看着自己高高舉起終於不會再拖曳到地上的衣袍,忍不住睜大了眼睛。
這未免也太過不合身了一點吧?
難道是自己在玉娘心中的形象過於偉岸,纔給了玉娘這樣的誤解?
想到這裏,哪吒的心中不由生出一陣竊喜,他竟然能被心上人這樣想着,這叫他如何不心生喜意?
自己可不能叫玉娘失望了纔好。
哪吒這般想着,身量瞬間拔高了一些,將那衣袍穿在身上,又仔細看了看袖口,將手臂的長度也伸展了些。
待到衣服合身之後,哪吒對着穿衣鏡仔細打量了幾眼自己,這才滿意地走出了房門,快步朝着花廳走去。
“玉娘這衣裳甚是合身。”
聽見哪吒這話,白錦玉與春荔不由面露疑惑,同時心中又忍不住升起一絲期待:莫不是哪吒當真明白了自己/夫人的意思?
春荔最是心急,她可是爲自家夫人和三太子的事情憂慮了許久,如今看見曙光,如何能不叫她欣喜?
她立刻回頭望去,待看見哪吒後,神情卻呆滯了起來。
白錦玉見到春荔這般神色,不由也望了過去,可入目之景卻叫她目瞪口呆:“哥哥這是?”
爲何面容未有變化,這身量瞧着卻不怎麼勻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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