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 73 章
看着如來溫和含笑的面龐，白錦玉握着哪吒衣袖的手不免又緊了緊,正如她的心情一般。
感受到衣袖處傳來的力道,哪吒輕輕將手放在了白錦玉的手掌上，彷彿寬慰一般，又在白錦玉的耳邊小聲道：“玉娘莫要緊張,有我在。”
他這完全是將白錦玉的惶恐不安當做了面見如來的緊張。
唉,想想也是，玉娘當年離開靈山，正是因爲偷盜了香花寶燭，雖然得到了如來的寬恕，可此時再見到如來,心中難免感到不安。
方纔那話的確出口倉促，若早想到這一點，哪吒便獨自一人去同如來請求了。
只是一提起要和玉娘成親的事情,他的腦子裏竟然再也盛放不了別的事情了，哪裏還有空暇去思考這些？
一心只想着要快些和玉娘成親,這話自己便出了口。
如今話已說出，哪怕是哪吒此時已經反應過來自己方纔出言不妥,卻也是後悔無用,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如來。
如來自然聽見了哪吒的小聲安慰,看見哪吒的舉動後，他的神情絲毫未有變動。
好似被哪吒的話語所提醒，白錦玉趕緊朝着如來行禮。
“等等。”
就在這時,金吒突然站了出來,他面帶疑惑地看着哪吒和白錦玉,話語中滿是驚疑不定：“哪吒，你這就要和玉娘成親了？”
方纔聽見哪吒所言之後，金吒在原地愣了好半晌這纔回過神來。
奇哉怪哉！
他與哪吒也不過幾日未見，怎麼今日竟然能夠從哪吒的嘴巴里聽見“要成親”的話語？難道是突然開了竅不成？
“我與玉娘兩情相悅，母親也同意了成親之事，自然是要成親的。”
聽見金吒的問話，哪吒十分理所當然。
他的心中不免又怨怪起李靖來，若不是對方突然冒出來橫插一腳，他與玉娘在稟明母親之後便要去紅鸞星的府邸遞帖子了。
哦，不對，方纔他那是以爲紅鸞星和張月鹿等人當真有要事相商，如今看來那隻不過是紅鸞星她們想要看自己和玉孃的熱鬧隨意尋找的託詞罷了，既然如此，也用不着去尋紅鸞星遞帖子。
若是沒有碰上李靖，他與玉娘早已經找紅鸞星掐算良辰吉日了。
有了良辰吉日，後一步自然是成親。
“難道大哥還覺得此話有假不成？”
眼看着金吒的表情越來越驚訝，哪吒不免開口問道。
“怎會有假？怎會有假？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金吒此時那是又驚又喜，言語之中還帶着些許欣慰。
他這傻弟弟可真是不開竅的時候急死個人，一開竅起來卻是令人刮目相看啊。
原本他還以爲哪吒的終身大事以後只能靠自己這個當兄長的操心了，畢竟他們那個爹實在不靠譜，卻未曾想到，哪吒竟然這般有本事啊。
自從那日與哪吒分別之後，金吒便四處尋找那些已成親的沒成親的，靠譜的不靠譜的，天庭的神仙和靈山的菩薩那是挨着問了個遍，就爲了替哪吒想出個抱得美人歸的絕世妙法。
雖然也順路交換了不少八卦，可他爲了哪吒耗費的心思卻是不假。
可這纔多久？如今這絕世妙法還未想出來，哪吒與玉娘竟然已經稟明瞭母親，要談婚論嫁了。
想到這裏，金吒的心中陡然生出幾分心酸與不捨來，他這個做大哥的可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好在木吒與他一樣，早就決定不染情愛，要不然日後木吒再來這麼一出，他怕是又要心力交瘁。
此時對着哪吒，金吒不免露出了一個笑容來，下意識將自己這些天以來的心酸道出：“那日之後，我便一直留心此事，幾乎問遍了衆仙和菩薩，都未曾想到什麼好主意，好在”
“大哥！”
原本金吒開口的時候，哪吒還好好聽着，可沒想到，這話他是越聽越覺得不對勁。
什麼叫做“幾乎問遍了衆仙和菩薩”？莫不是自家大哥在天庭和靈山閒聊自己和玉孃的八卦吧？
雖然哪吒不願意用這種想法來揣測自家大哥的行爲，但他同時也清楚，這絕對是金吒能夠做得出來的事情。
難怪啊難怪，哪吒想到今日紅鸞星等人居然能夠在那樣偏僻的地方找藉口同他和玉娘偶遇，這“罪魁禍首”竟然是自家大哥！
將金吒的話語打斷後，哪吒當即氣哼哼地轉頭看向白錦玉，一時半會兒他是不想搭理這個大哥了。
看見哪吒的表情，金吒頓時也明白自己說漏了嘴，但此時補救已然來不及了，他只能輕咳一聲，一副端莊的模樣，只當做方纔那些話自己壓根沒說過。
雖然他也沒有幹出什麼聚衆八卦的事情，可他也是深知天庭靈山衆人的八卦本性，這哪吒的熱鬧事一入他們的耳朵，必然便會人盡皆知。
他也不過是想要看熱鬧而已，如今這意圖被哪吒知曉了，金吒只能自認理虧，輕易不敢說話了。
“甘露明王亂動口舌，三太子不若與他好生爭辯？”
如來面含笑意看着哪吒和金吒兩人的動作，出聲提議道，“再叫他給三太子認個錯？”
“我不與他計較。”
哪吒的心中還記掛着重要的事情，哪裏願意分出心神來關注自家大哥這點小事？
向來直來直去的他頭一次將這點小冤仇記到了心中，只等着日後好好作弄金吒一回。
“如來可願意爲我與玉娘見證？”
他還沒忘記這茬在重要的事情，因此方纔被金吒的驚呼聲岔開了話題，哪吒再次出聲看向如來。
哪吒這般，倒也不是因爲重視李靖方纔口中的“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純粹只是爲了李靖日後莫要再來找麻煩，他若是得到了佛父的同意，自然父母之命齊全，哪裏還輪得到李靖叫囂？
“三太子與錦玉這般般配，又恰好兩情相悅，若是三太子不嫌棄，老僧自然是願意的。”
面對哪吒的請求，如來幾乎沒有多思考便點頭同意了。
聽見如來這般說，哪吒當即便高興了起來，他心中敬重如來，便連如來也說他與玉娘般配，這如何能叫他不開心？
他當即便笑着看向白錦玉，想要說些什麼，可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言語。
白錦玉聽見哪吒的笑聲，也是在心中緩緩舒了口氣。
還好還好，既然如來同意她和哪吒成親，又願意見證這婚事，那便說明即使如來已經看穿了她的身份，也並不打算對她做什麼。
清楚知曉了這一點，實在是令白錦玉放心不少。
她趕緊又和哪吒行禮道謝：“多謝如來。”
白錦玉的心還未完全放下，卻又突然聽見如來道：“老僧與錦玉乃是舊相識，如今已然三百年未見，靈山衆人都想與她敘敘舊，三太子可願意同錦玉一同前往靈山？”
一聽見這話，白錦玉的心又緊緊提起了，她有些不明白如來邀約她和哪吒去靈山是出於什麼緣由，如來既然已經看透她是穿越的，那又何來敘舊一說？
“這”
聽見如來的提議，哪吒有些猶豫地看了白錦玉一眼。
按照他的意思，自然是想要儘快去找紅鸞星推算良辰吉日了，可這是他的意思並非玉孃的想法，萬一玉娘想要回靈山看看，他又怎好推拒？
唉，也是怪他，方纔紅鸞星和張月鹿都在此處，他卻壓根沒想起來這事情來，倒是誤了好時機。
“三太子想要和錦玉成親，必然是要尋個良辰吉日的，如今紅鸞星和張月鹿等人一時半會兒怕是不得空閒，倒是觀音尊者難得來了靈山，三太子何不與錦玉隨老僧回靈山問問觀音？”
如來垂眸將哪吒和白錦玉的神情盡收眼底，瞬間便明白了這兩人的各自的想法，爲了安撫白錦玉忐忑的心情，也爲了滿足哪吒的想法，如來這般提議道。
如來的話音剛落，哪吒立刻便點頭稱好。
哪吒也能算是半個佛門中人，又常在靈山來去，他自然知曉靈山上的菩薩們各個都有普度妙法，對於信衆各式各樣的祈願都得想法子解決，要不然哪裏能夠坐穩菩薩的蓮臺？只怕沒兩日便要被信衆們忘記了名字。
而觀音菩薩可以稱得上是菩薩中最繁忙的存在，雖然幾乎可以進所有菩薩的廟宇祈求姻緣，但在觀音菩薩的廟宇祈求姻緣的善男信女不是一般的多。
可以說，觀音菩薩在前來祈求姻緣的佛門信衆眼中便是如同天庭紅鸞星一般的存在，至於爲什麼不是月老？自然是因爲觀音菩薩不負責牽紅線。
唯一和紅鸞星等人不同的一點就是，觀音菩薩只庇佑夫妻正緣。
因此一聽見如來這般說，哪吒當即便同意了，可等到他同意之後，哪吒才反應過來，他剛纔還未詢問過玉孃的意見。
哪吒又趕緊轉頭看向白錦玉，彷彿自己做錯了什麼事情一般，眼睛裏滿是歉意，哪怕不曾開口，看着也可憐巴巴。
“我也正想答應，既然哥哥已經答應瞭如來，倒是不用我開口了。”
白錦玉從如來的話語中感受到了對方對她和哪吒的善意，心中雖然有些忐忑，但還是決定答應下來。
她雖然不明白如來邀約她去靈山做什麼，但如來連着提說了兩次，話裏話外都是這個意思，想來若是她不願意，如來說不得還有第三個說辭。
這樣一直躲着避着也實在難受，倒不如隨如來去靈山看看，也好弄明白自己身上的一些事情，比如那個玲瓏寶塔爲什麼對自己無效，自己爲什麼會穿越。
這件事情若是讓自己來編造藉口，白錦玉那着實是編造不出，好在哪吒被別的事情佔據了心神，一直沒問，要不然白錦玉都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回答。
這去一趟靈山，說不得還能直接問佛祖要答案，不管如何都比自己瞎編來得強。
聽見哪吒和白錦玉同意了，如來將身前的幾根縛妖索全部送到了哪吒的身前，笑着道：“三太子收着吧，這縛妖索老僧拿着也無甚大用。”
李夫人原本也想一同去靈山，卻被雲樓宮諸事絆住了手腳，要去收拾那一堆爛攤子，只是將哪吒的庚帖交予了金吒，要金吒幫着操辦這事。
幾人隨如來一同回了靈山。
還未入山門，如來便對着金吒吩咐道：“錦玉這廂敘舊，甘露明王不如帶着三太子去尋觀音？”
金吒好歹也在佛前侍奉多年，一聽便明白如來這是要支開他和哪吒，雖然心中不解，但還是應了下來。
“不如叫大哥去尋觀音尊者，我與玉娘隨侍如來？”
哪吒一面想要去找觀音幫忙算個好日子，一面又不願意同白錦玉分開，一時之間也是面露爲難。
“老僧這是想要支開三太子，錦玉以後要與三太子長長久久住在下界，三太子卻連這點時間也不願留給靈山？”
如來的語氣中難得地帶了幾分調侃之意，卻是叫哪吒忍不住羞紅了臉頰。
在他的心中，如來向來是莊重的長輩，被對方這樣一調侃，哪吒心中微微喫驚，但更多的卻是羞赧。
一旁又有白錦玉和金吒的勸說，哪吒很快便同意了下來。
金吒正要帶着哪吒離開，突然又回頭對着白錦玉道：“卻是忘了取玉孃的庚帖。”
白錦玉自然是拿不出這庚帖的，無論是原身還是她自己的，她都不清楚具體的時辰，若是不在如來的跟前，她自然會隨意胡扯一個理由，可如今在洞悉一切的如來面前，白錦玉又怎麼敢輕易撒謊？
清楚白錦玉拿不出庚帖，如來笑着朝金吒道：“明王莫不是在難爲錦玉？她出生時尚未成妖，靈智懵懂，如何記得清楚生辰？你若是問她成妖的年頭，她也未必說的出來。”
聽出如來有意爲她解圍，白錦玉立刻便默認了這說法，口中笑道：“生辰雖然不知道，但成妖的年頭我還是大概清楚的。”
金吒聞言也是一笑，口中直道：“卻是我糊塗了。”
他與母親只記得按照規矩辦事，卻是忘記了哪吒是神仙，白錦玉是妖怪，哪裏又能按照規矩來辦了？天庭也沒什麼可以參照的範例。
“且將三太子庚帖於我一用。”
如來接過哪吒的庚帖，心念一動，以指作筆將白錦玉的生辰寫在一旁，而後還於了金吒，叮囑道，“途中莫要打開，直接交於觀音尊者。”
這上頭寫着的乃是千百年後另一個時空的生辰，還未得生辰主人的同意，哪裏能夠讓金吒與哪吒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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