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 76 章
在感受到白錦玉那滿心的生無可戀之後，文殊菩薩和普賢菩薩皆是會心一笑，這種“欺負”小輩的快樂可真是許久未曾體會到了。
等到二位菩薩好不容易停止了調侃說笑,白錦玉這纔想起自己方纔的疑問來。
儘管腦海中並不存在相關的記憶，但從剛纔如來和這兩位菩薩的言語之中,白錦玉也理出了些許信息。
她確定自己並非此世中人,這一點方纔也在如來的言語中得到了佐證。
但是靈山衆人與她之間的熟稔卻並不作假，白錦玉的心中對如來和菩薩們也是不由自主地生出親近之意。
她曾經穿越過。
幾乎不用再多加思考,白錦玉的心中當即就得出了這個結論。
她從前一定是來過靈山的。
能夠從另一個時空的千百年後來到此世的靈山，不是穿越還能是什麼？
當然了,也不是沒有另外一種可能，那就是她從前便穿越來了這個世界，只不過是失憶了而已。
根據她閱覽衆多小說的經驗來看，這兩種可能性都不低啊。
等等,既然思緒已經發散到了這裏,白錦玉也不介意這思緒再發散一些了。
她想起方纔普賢菩薩口中的話語“已經離八月三十過去好些日子了”。
剛纔她還懷疑過那八月三十可能有什麼特殊的含義,如今這答案可不就來了嗎？
或許她的確很久以前便穿越來了這個世界，然而由於不明原因的影響,她失憶了！
那八月三十便是打開曾經記憶的鑰匙。
所以方纔普賢菩薩纔會問她，八月三十已經過去了,爲什麼不來靈山看看。
如今想想，這更深層的含義分明就是,你應當已經恢復記憶了,爲什麼不回來看看呢？
然而沒有想到的是，這份記憶出現了意外,她如今只能記起自己穿越之前誒？等等,怎麼她連穿越之前的事情也記不清了？
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記憶真的出現了問題,白錦玉反而更加不覺得惶恐了，這正好是驗證了她方纔的猜想啊。
這腦洞一開，白錦玉也不管合不合乎邏輯了，什麼離奇的想法全都一股腦地冒了出來。
她面上的表情不停地變換，看得寶剎中的衆人幾乎要笑出聲來。
他們都是和白錦玉相熟的人，甚至像如來和普賢、文殊兩位菩薩甚至都可以稱上一句，他們是看着白錦玉長大的，對於白錦玉自然是再瞭解不過。
如今看見白錦玉的神情，哪裏還會不明白她這又是產生了什麼離奇的想法。
就如同當初白錦玉年紀小小剛來靈山的時候，一直都以爲自己是小仙女轉世，被神佛接到了仙境遊玩，口中不停地向他們說些甜言蜜語，將靈山大半的人心都籠絡了過去。
兩位菩薩還爲小錦玉的鎮定淡然頻頻點頭，直到最後幾人混熟了，才聽見小錦玉淚眼汪汪地祈求他們，不要讓自己變成光頭。
如今想想，都覺得這實在是讓人哭笑不得。
帶着這種心理，他們之間的年歲又相差了這麼許多，哪怕是白錦玉如今已然亭亭玉立，甚至要和三太子成親了，兩位菩薩看着她也依然像是長不大的孩子。
“那八月三十不是生辰嗎？”
白錦玉思考了許久，最後還是決定從這些旁枝末節問起，畢竟一上來就問重點的話，她擔心自己會承受不住。
“妖怪會過生辰的少之又少，他們未成妖時懵懵懂懂，哪裏能記得清這些？能夠有生辰的，要麼是父母在世，要麼便是隨便選了個重要日子，比如成妖那日。”
聽見白錦玉的疑問，普賢菩薩朝她解釋道，“金魚兒的生辰我們雖不清楚具體的日子，但大抵是在初春時節。”
“那八月三十？”
想起方纔普賢菩薩口中說的“重要日子”，白錦玉的腦海中不由浮現出一個猜測，她話語中帶着一絲遲疑，擡頭看着普賢菩薩等着他給出一個答覆。
“正是你們倆每次穿越的日子。”
普賢菩薩當即便明白了白錦玉的意思，他點了點頭，肯定了這個答案。
這並不是什麼特別的日子，也沒什麼特殊的含義，只是因爲穿越一事，顯得特殊了起來。
居然還真是自己穿越的日子啊，白錦玉的心中浮現出一絲感慨。
但這句話雖然給了白錦玉答案，卻也讓他的心中生出幾分怪異之感。
“我穿越來此，菩薩不會感到奇怪嗎？”
“穿越”一詞從普賢菩薩的嘴巴里說出來，這現代化的詞彙和這背景實在太過割裂，白錦玉心中猜測，這大約是普賢菩薩從自己口中得知的。
這倒是再一次佐證了她與靈山衆人的關係十分要好。
“三千世界，芸芸衆生，靈山卻只有一個，偶有那得緣的生靈無意從外界入了靈山，錦玉便是其中一個。”
說這話的人卻是如來，他垂眸看着蓮花臺下的白錦玉，卻沒有說這千萬年來，也只有白錦玉一個生靈誤入了靈山。
這是天道運行的錯誤，卻也是靈山與白錦玉的緣法。
不，如今看來，並不是靈山與錦玉的緣法，乃是三太子與錦玉的緣法。
如來的心中原本靜如止水，此時不知如何，竟然生出了幾分嫁女的感慨來。
“穿越也好，其它也罷，錦玉覺得怎樣方便就怎樣說。”
普賢菩薩接過話茬，笑着朝白錦玉打趣道，“離開靈山的時候我贈了你許多經書，錦玉竟是一本也沒看？如何連這些也不知曉，平日多聽聽奇聞異事，便能知道這穿越和重生，乃至借屍還魂也不稀奇。”
穿越？重生？借屍還魂？
白錦玉越聽越驚訝，這難道並不是什麼新鮮事嗎？還是這些菩薩們實在過於見多識廣了？
看見普賢菩薩輕易地說出這些詞彙，又見四周的菩薩們面無異色，白錦玉一時之間竟然不知曉到底誰纔是穿越的了。
菩薩們，你們這樣鎮定，會顯得我這個穿越者很沒有見識的！白錦玉在心中叫喊道。
還有普賢菩薩的言語，真的會讓我覺得自己是個朽木不可雕的學渣。
“普賢何必戳穿錦玉，你不是早就知曉錦玉的性子？那經書莫說三百年，便是三千年也讀不了幾頁的。”
文殊菩薩面色溫和地看着白錦玉，明明應當是讓人如沐春風的人物，卻叫白錦玉莫名打了一個寒顫。
她的直覺並沒有出錯，只聽文殊菩薩接着道：“你若想讓錦玉多讀些經書，不如直接佈置功課給她，又有三太子日日薰陶，怎麼着也能記住些許。”
好啊，原來這文殊菩薩纔是真正的狠心人。
“強行記下並非出自真心，如此禮佛未必虔誠。”
白錦玉連忙辯解道，她可不想都已經穿越了，還得做功課。
聽見白錦玉這匆忙的言語，文殊菩薩不免發出一聲輕笑來：“如來也在這裏，錦玉不如問問？”
如來都說你虔誠了，難道你還能不虔誠？
可惡！
聽明白了文殊菩薩的意思，白錦玉忍不住氣惱起來。
向來都只有她嘴巴不饒人，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待遇？
“莫要惹她了。”
如來無奈地看着文殊菩薩惹惱白錦玉的場景，這文殊尊者，總是喜歡逗錦玉，錦玉如今的嘴皮子這般利索，一般是靠自身的天賦，剩下的一半全是和文殊菩薩磨練出來的。
若是放在平日，如來也是無所謂他們這般的，但今日他特意帶白錦玉來靈山，乃是有正經事要談，方纔的一陣調侃便夠了，若是放任文殊菩薩繼續這般“敘舊”，只怕等三太子過來寶剎，這事便不好說了。
聽見如來的聲音，文殊菩薩和普賢菩薩立刻收斂了面上的笑鬧神情，雙掌相合，面朝如來行了一禮，這纔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原本探頭探腦朝着這個方向張望的靈山衆人也迴歸了原位，整個寶剎內瞬間莊嚴起來，倒是讓白錦玉生出了幾分不適。
“如來？”
白錦玉略帶着幾分疑惑看向如來。
“今日尋錦玉來靈山乃是有事相商。”如來道。
聽見如來的話，白錦玉的心情忍不住又忐忑了起來，這可是她進入大雷音寶剎之後的第一次忐忑。
這“要事”可千萬莫要是什麼大任，她擔不起的。
若是天真的塌下來，那還有孫大聖在呢。
如來知曉白錦玉的性子，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將這“要事”說了出來。
此事並不關乎靈山，也不關乎天庭，只是關於白錦玉自身。
“錦玉應當已經有所察覺，你與此界並不融洽。”
如來說的，正是有關白錦玉記憶的事情。
白錦玉並非單純的穿越，乃是當年天道出現了錯誤，白錦玉與金魚兒互相穿越到了對方的世界。
自此兩人的肉身皆留在了不同的時空，天道無數次想要修補這個錯誤，但每次互換的都是靈魂，兩人的靈魂已經換過無數次，可這個錯誤從未得到修正。
白錦玉畢竟並非此界生靈，此界對她天然排斥，記憶出現問題便是排斥之一。
但這也不是全然沒有好處，此界之人無法對她造成傷害，比如玲瓏寶塔便對白錦玉起不了絲毫作用。
“這天道”會不會太離譜了一點？
聽完如來的解釋，白錦玉的心中全然被“離譜”二字所佔據。
這天道，莫不是老年癡呆了？
也是她這些天從未嘗試過變回原形，如果試一試，說不定就能知曉自己是個人了。
嘶，這話聽着怎麼怪怪的？什麼叫做自己是個人？她本來就是個人。
“天道自然，祂想要修正錯誤，一切只能憑藉本能，難免出現錯漏。”
如來面不改色地替天道辯解道。
真的論起來，這個世界的天道還年輕，尚且是個孩子，運行千萬年纔出現一點小錯誤，已經很不錯了。
況且，天道沒能修正這個錯誤的最主要原因還是在於如來，如來當年看見白錦玉突然出現在靈山，只當這個生靈與靈山有緣，因此在天道發現這個錯漏，想要將白錦玉送回它界的時候，下意識出手。
結果就是，白錦玉巧合地留在了此界，並且天道也難以送回去了。
因此真的論起來，並不能全然將過錯推倒天道的頭上，至少如來也得承擔一部分的責任。
“原來如此。”
白錦玉點了點頭，在剛穿越的時候她就做好了這樣的心理準備，此時雖然有些失落，卻也沒太過傷心。
“錦玉，你是想要留在此界，還是回去？”
就在白錦玉已經接受此事的時候，如來突然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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