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 78 章
玉娘自幼住在靈山，之後如來令玉娘認了他做義兄，這在靈山本是衆人皆知的事情,怎麼觀音菩薩突然問起了自己關於玉孃的來歷？
這卻是叫哪吒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回覆觀音菩薩了。
正在這時，哪吒的視線突然停留在金吒的身上,心中似乎閃過一絲明悟。
對啊,這幾百年東勝神州戰亂不休，金吒沉迷於弘揚佛法,對於靈山上發生的事情知道得並不多，對於玉孃的事情更是毫不知情,想來觀音菩薩應當也是如此。
哪怕不用算時間，哪吒也清楚按照觀音菩薩的繁忙程度，這幾百年定然是不常來靈山的，不清楚玉孃的事情倒也不稀奇。
如今觀音菩薩問他關於玉孃的來歷,或許只是好奇？
想到這裏,哪吒笑着對觀音菩薩解釋道：“觀音尊者有所不知,玉娘原本在靈山長大，後來因機緣巧合由如來見證,與我認作義兄妹，這才相識。”
“我所言並”非此等來歷。
觀音菩薩聽見哪吒的話,立刻便明白這三太子是誤解了她話語中的意思。
她方纔所言，問的是白錦玉並非此界中人的事情,卻並非哪吒口中所說的靈山經歷,當年白錦玉來到靈山的時候，觀音菩薩雖然未與對方有過接觸,但也得知過此事,自然清楚白錦玉的來歷。
但如今哪吒已經將白錦玉的這段靈山經歷說了出來,甚至不做他想，觀音菩薩立刻便明白了，哪吒並不知曉白錦玉乃是界外之人。
這卻是叫觀音菩薩爲難了起來，她拿着庚帖，心中默默嘆息了一聲，還是帶着幾分期望朝着哪吒：“你們來時可看過這庚帖？”
在她方纔打開庚帖的那一瞬間，便知曉白錦玉的生辰乃是如來親自寫上去的，若是哪吒仍然不知情，只恐怕是如來特意對兩人有所吩咐。
“來時如來特意交待不可打開，我們兄弟二人自然謹遵如來的吩咐。”
哪吒雖然平靜地回答了觀音菩薩的問話，但心中不免因此升起了一絲忐忑，略帶着幾分緊張朝着觀音菩薩看去，“可是這生辰有何不妥之處？”
這話一出口，哪吒頓時更加緊張了，這生辰可是天定，若是他與玉娘生辰不和，他可沒辦法讓自己投胎再生一次啊。
哪吒小心地打量了一眼觀音菩薩的神情，待看見觀音菩薩雖然面色不改，可眉頭微皺的時候，哪吒的心都涼了半截。
他默默嘆了口氣。
罷了罷了，他與玉娘皆不是什麼凡人，這所謂的良辰吉日也不過是爲了遵循規矩，若是實在不合，大不了跳過這規矩，直接成親就是。
更何況人定勝天，玉娘原本是有姻緣線的，如今不也同他在一起了？想來這良辰吉日也沒多重要，只要多注意些便好。
“並不不妥。”
這話正好驗證了觀音菩薩的猜想，如來果真對這兩人另有吩咐。
既然如來也未曾告知，哪吒並不知情，白錦玉又並非是對此界有妨害之人，兩人也即將成親，那這是否告知哪吒來歷，便已經成爲了這對未婚男女的私事，應當由白錦玉自己選擇。
她卻是不好越俎代庖的，此時告知哪吒此事難免有挑撥離間之嫌。
觀音菩薩不屑於做這種事情。
因此，在知曉哪吒並不知情後，觀音菩薩雖然皺了皺眉頭，但還是在心中思考了半晌，這才尋了個理由道：“三太子既然知曉白錦玉自幼長在靈山，那可曾知曉她爲何下界去？”
“這”
聽見觀音菩薩的問話，哪吒猶豫了片刻這纔回答道，“可是因爲偷吃了香花寶燭？”
這事還是哪吒親身經歷過的，當年正是因爲玉娘偷吃了香花寶燭，擔心如來責罰，這才偷逃下界，佔據了無底洞自立爲王，他與李靖二人奉如來旨意捉拿玉娘回靈山，如來念在玉娘從小長在靈山，隨侍身旁，這才寬恕了玉娘，又令玉娘拜了李靖爲父，自己爲兄，只是不肯讓玉娘回靈山了，李靖也不願玉娘跟隨他們迴天庭，玉娘只好又回去了無底洞。
這便是哪吒所知曉的關於白錦玉下界的原因，他細細算來，這最開始的起因，也是在那香花寶燭的身上。
“錯了錯了。”
觀音菩薩聽見哪吒的回答，口中笑道，“白錦玉向來得如來喜愛，便是比起如來對三太子的喜愛也差不了多少，哪裏會捨不得那點香花寶燭？雖然我未曾見過，但卻也聽說她向來是將香花寶燭當飯喫的。”
“當飯喫？”
聽見這話，哪吒不免驚訝出聲，倒不是因爲白錦玉的奢侈，只是他頭一次認識到白錦玉食譜的特殊性。
這香花寶燭本是輔助之物，卻是從未見過用來喫的，既然如此，那自己以後是不是也應當準備些香花寶燭給玉娘？
沒道理玉娘在靈山的時候將香花寶燭當飯喫，可同他成親之後卻喫不上啊？哪吒沉思道。
觀音菩薩看見哪吒的神情動作，還以爲他是在驚訝如來對於白錦玉的寵愛程度，這雖然符合觀音菩薩的預期，但卻並不完全符合。
可哪吒沒提出對應的疑問，觀音菩薩只好自己往下接：“如來是不可能因爲偷喫香花寶燭就責罰她的。”
經過觀音菩薩這麼一“點撥”，哪吒總算是找到了正確的問題：“那是爲何？”
“自然是因爲”
觀音菩薩正要說話，這話頭卻被金吒搶了過去。
金吒是知道觀音菩薩性情的，一句話就可以解釋清楚的事情，非得要繞來繞去，若是平時這般也就罷了，但面對哪吒金吒實在擔心那句話沒說清楚便又引起了哪吒的誤解。
恰好這事前些日子他也聽文殊菩薩和普賢菩薩說起過，此時便接着說了下去：
“當年如來無意間算出白錦玉的身上有一劫難，這姻緣劫正好應在了金蟬子的身上，恰逢當時靈山正準備傳經，便將人選列爲了金蟬子，原本如來以爲這姻緣劫已解，卻不曾想天命難解，這劫難又變成了死劫，玉娘將來會死在你的手中”
“我？”
哪吒彷彿不敢相信一般，睜大了眼睛看向金吒。
這怎麼可能呢？無論命運如何變換，自己也不可能對玉娘狠下殺手啊！
便是，便是死的人是自己呸呸呸，什麼自己不自己的，他與玉娘都得好好活着。
“對，你卻是不用擔心這個。”
金吒嘆了口氣，再次感慨起如來的偏愛來，“如來讓你和玉娘結爲兄妹化解了死劫，這劫難如今又重回姻緣劫了。”
幾乎是做了無用功。
觀音菩薩帶着幾分無奈看了金吒一眼，接着補充道：“這姻緣劫雖然只要與三太子成親便能化解，但這不僅僅是她的劫難，也是金蟬子的劫難，若是三太子與白錦玉這般早早成親，不知道又會生出什麼波折來。”
她原本是不想要說着許多的，只想着憑藉那“姻緣劫”忽悠哪吒，好歹叫這傳經計劃進行下去，這劫難她已然寫在了計劃書上。
奈何奈何，這甘露太子實在不配合，一口氣將所有的事情都說了出來，倒是叫她不好隱瞞下去。
觀音菩薩剛嘆完氣，一擡頭便看見金吒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當即便明白對方又看透自己是在忽悠哪吒了。
但觀音菩薩是真的不想改口了，這傳經路上的劫難可是經過她的反覆計算，層層相連，不可輕易更改罷了，直接說實話吧，她！就是不想改了！
這些年若不是靠手中的淨瓶甘露撐着，只怕她已經禿頭了。
“這靈山一日，世上千年，若是三太子迫不及待，不妨留在靈山聽幾場經會，十來年轉眼便過。”
觀音菩薩自然不畏懼金吒的這點質疑，不僅不畏懼，甚至還直接給哪吒又出了一條主意，雖然這主意聽起來並不怎麼樣就是了。
金吒聽見這不靠譜的主意，不免發出一聲哼笑，他走到木吒的身旁，從桌案上拿起一本摺子，遞給了哪吒，看着觀音道：“觀音尊者說的是，這劫難命定卻也多變，難保不會出什麼意外，但這傳經路上的劫難卻是由人力來定的，絕對不會有意外，若是觀音尊者願意，這無底洞的劫難，便交予我這弟弟與弟妹吧。”
“這堆攤子總得有人看着，咱們都是自家人，絕對不給尊者添麻煩，這總比尊者去天庭借人可靠。”
觀音菩薩原本還有些生氣金吒的舉動和木吒的配合，她給每一個劫難都列出了要點，如今木吒正在抄錄的便是這些要點，好幾十本摺子，金吒怎麼可能一伸手便拿到了無底洞那本？必然是木吒遞出來的。
可聽見金吒的話，觀音菩薩又不免心動。
她向來要求周全二字，金蟬子轉世西行的路上經歷的不少劫難，全都是受了觀音菩薩的指點行事，爲了防止意外，甚至還有不少自己人混入其中。
如今金吒主動提出要哪吒和白錦玉負責無底洞的劫難，觀音菩薩自然是願意的，這可比先前不可控的白錦玉令她放心多了。
哪吒翻開摺子，裏頭的內容實在詳細，只是金蟬子轉世到達無底洞的時間便列舉出了十來種猜測。
聽見金吒的話，他頭也不擡，乾脆利索道：“我向來聽大哥的。”
這話聽得木吒幾乎要將手中的筆落在地上，哪吒會聽話？這可真是個笑話。
但觀音菩薩卻是有些意動，不論哪吒聽不聽話，對方的確是一諾千金，也值得信任，金吒趁機道：“尊者可否告知良辰吉日？”
觀音菩薩又是一番掐算後，才略有些爲難道，“我算出的日子，乃是二十餘年之後的八月三十。”
“二十幾年？”
金吒目露懷疑地看向觀音菩薩，實在不是他不顧同僚情誼，只是觀音菩薩欺瞞在先，他自然升起了幾分防備心。
“罷了罷了，這良辰吉日也太晚了些。”
哪吒聽見這個時間也是不免皺起了眉頭，他與玉娘可不想等二十幾年，“還是明日吧。”
“明日？發請帖都來不及。”
金吒試圖打消哪吒的這個念頭，雖然他理解哪吒的急迫，但明日未免過於倉促。
“那就下月初一。”
哪吒想了想，黃風怪兄長還在黃風嶺，楊二哥在灌江口，就算是小辦，也不可能不邀請這些人，明日的確來不及。
“”金吒無奈地笑了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可惜，哪吒的下月初一卻是註定不可能實現的。
白錦玉正站在蓮池旁，看着水中那個長得很像自己，但明顯不是自己的倒影，出聲試探道：
“金魚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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