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寧疏狂眼下沒有心情聽她的彩虹屁,魔奴都死了,這才過了一夜,還有七天五夜的路要趕。而且龍陽一次得手不成,定會施展第二次、第三次……雖然這恰中了寧疏狂下懷。但看着眼前酣傻無知的福星,心下不免煩躁。
某酣傻無知的福星:“?”自戀狂怎麼一臉不想聽,這不正常。
“那是龍陽豢養的死士,來的這些數量大概是千分之一。”寧疏狂繫好腰帶,反手將垂至腰間的銀髮撥到肩上。柔順的銀髮不聽話地往下掉,他便取走姜秀的髮帶,繫住尾端。
姜秀摸了摸散下來的頭髮,這髮帶是她在叢家山下的小鎮買的,還真是取用從容。行吧行吧給你給你。
寧疏狂見她毫無動容,扯動嘴角,故意嚇唬她,“他們是衝你來的,一次不成還會有十次,百次,直到死士被耗盡。”
姜秀難得有一次居於上風,糊塗妖已經告訴她胎生魔是不能喫她的,雖然不知道爲什麼,但龍陽君肯定不想爆體而亡。比起龍陽君,眼前這個自戀狂纔是實打實要煮她的。
但是看在他以一敵百的面子上,配合一下吧,“是嗎,好可怕啊。龍陽一定長得很醜,明擺着他就是妒忌大人的美貌。”
寧疏狂嘴角微不可查地上勾。
【不錯,有見地,龍陽那廝確實醜得令人髮指,連我的一根腳趾都比不上】
姜秀:“……”你啊,可真是一如既往地湊不要臉呢。
寧疏狂擡手,指腹滑過姜秀髮頂,往來時路走去,“魔奴都死光了,這幾日路上都由你伺候。”
姜秀愣了愣,這可比龍陽派刺客來嚴重多了!但她能抗議嗎?不能。鹹魚嘆着氣,跟上寧疏狂。
寧疏狂這次出門帶的魔奴也不多,十來個。全在第一夜英勇殉身了,他們主要負責駕馬、通關、忙前忙後地跑腿。這些事寧疏狂都做不了,他是整個魔界獨一份的存在,現身就等於告訴所有魔族:來呀來呀都來看呀,你們的魔君大人在這裏!
爲了維持魔奴正常行動,糊塗妖帶了一大缸人湯。姜秀不得不忍着噁心泡上幾個時辰,接下來幾天還得反覆利用這缸湯。泡得她紅潤小臉像枯萎的玫瑰花一樣。
白天她駕馬、通關,晚上她在馬車裏泡湯,百無聊賴地趴在缸邊,聽外面叮叮噹噹。天亮用方巾圍住下半張臉,踩着刺客一塊兩塊三塊拼不成一個的屍首前進。
幾天下來鹹魚心裏很不滿。她來誅神宮是享受生活,不是給寧疏狂當牛做馬的。而且他要喫自己,讓一塊肉鞍前馬後的他不怕肉質變差嗎?
每一條被公司壓榨的鹹魚都有“俺要反抗,俺要走”的想法,結果苟着苟着、想着想着,不知不覺就在公司呆了好久。
姜秀也在這想着想着中抵達了琉璃城。
琉璃城放在修仙界便是最偏遠的山頭之一,地廣人稀。之所以叫琉璃城是因爲這小城邊上的雲海下有琉璃礦,當地百姓以開採琉璃礦,製作琉璃工藝品爲生。
姜秀在寧疏狂的指揮下進城後將馬車駕到了城主府前,正要下去敲門,寧疏狂的手悄無聲息地搭在她肩上,“你進來。”
姜秀進車廂,躺下,放鬆,掏出牛肉條邊啃邊看話本,一氣呵成。糊塗妖也跟着下去了。
她翹着二郎腿,看得正起勁,馬車忽然動了。不多時又停下了,有人在敲車廂,“請貴客下來。”
這是進來了?姜秀把話本揣進懷裏,掀開簾幕下車。一個着綠衣魔族笑吟吟地站在廊下,身旁跟着兩個衣着灰撲撲的魔奴。看那魔族的衣料,比魔奴好了不止一星半點,大概是這府上管家或師爺一般的角色。
綠衣魔族看見她額上沒角先是一怔,旋即嗅出姜秀是修士,那眼角眉梢多了兩份輕蔑,神情不如剛纔真摯,口吻暗含貶損,“貴——客這邊請。”
姜秀面對寧疏狂是慫啊,畢竟他是殺人不眨眼的魔君,可現在出來了,她就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這小小魔族也敢給她臉色瞧?瞧不起修士是吧?
“我下不去。”姜秀坐在馬車上,晃着雙腿,“搭把手?”
綠衣魔族臉上堆笑,轉頭睃魔奴一眼,“沒聽到貴客的話嗎,還不快上去。”
“我不喜歡碰到魔奴。”姜秀雙手環胸,慢悠悠地說。
“那……”
她雙手合攏,發出清脆的聲響,把寧疏狂那皮笑肉不笑的狂傲學去七分,“你來吧,只是彎彎腰,舉手之勞,既然我是貴客,你肯定不會有意見咯?”
綠衣魔族腮下方的肉因緊咬牙關抖了幾抖,給一個修士當下馬的踏腳凳,他活了兩百年幾時受過這等恥辱?!但一想到這是魔君大人帶來的,那位殺人不眨眼的大人!橫空出世的黑馬,深受上任魔君器重的絕世天才。誰也不知道他小時候只是琉璃礦的一個童工。
綠衣魔族邁着沉重的步伐走到馬車前,趴下,拱起四肢。姜秀的腳底在他背上蹭了一下,隨後一躍而下,“嗯,做得很好,表揚表揚。”
耀武揚威太爽啦!一直耀武揚威一直爽!當然了不能讓大老闆看到自己借他的名號耍威風,做人嘛還是要低調,尤其是當一條合格的鹹魚,更是要非常低調……
姜秀轉身就看到了站在走廊盡頭的寧疏狂,身旁還有一個臉色難看的黃衣魔族。從他比綠衣魔族就要名貴的角——上面鑲嵌着顏色各異的寶石,整一個暴發戶的配置——看得出他的身份更高一點。
寧疏狂意興盎然地看着姜秀,直把她看心虛了。完蛋,扯老闆的大旗作虎皮被老闆當場抓包。
寧疏狂不說話,沒人敢說話。黃衣魔族蠟黃的臉逐漸轉春,自作聰明地呵斥道:“大膽修士!不過是魔君大人的禁臠,膽敢撒野?”
禁、禁臠?說她是塊臘肉還差不多,在誅神宮風乾一個月了。姜秀摸了摸鼻子,見寧疏狂淡淡覷了黃衣魔族一眼。還算摸清大老闆脾氣的姜秀心裏替黃衣魔族咯噔了一下:老傢伙你完了啊,他這個眼神一般是要殺人吶。
寧疏狂開口了,“過來。”
黃衣魔族望向綠衣魔族:“蠢傢伙,還不快滾過來!”
話音方落,那綠衣魔族忽然倒下了。什麼東西將他從腰腹斬爲兩段,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死了,嘴裏還應了句“這就來”。
不是喊他那就是喊我咯?姜秀忐忑地走到寧疏狂面前,只見他伸出一根手指。
姜秀:“?”一是啥意思?
寧疏狂舉高手,手掌過姜秀的頭,然後手指按在了她的髮際線上,另一隻手推了下她的肩。姜秀像個陀螺轉了幾圈。
寧疏狂確認完了,捏住她的肩。姜秀頭正暈着,好像看到一條柱子就靠了上去。
他愣了一下,倒也沒推開,看向黃衣魔族,“不知城主安排了什麼住處?”
黃衣魔族便是這琉璃城的城主了。名字也好記,叫萬有財。萬有財正驚於他的師爺被斬成兩段,想到師爺好說歹說喫過幾個人,算是有修爲的,儘管被斬成兩段,回頭拿點人肉粘一粘也就活了。只要腦袋不掉。遂把心放回肚子裏,“請魔君大人隨我來。”
說罷轉身。“嗡”,他似乎聽見空氣被震碎的聲音。走過身旁的寧疏狂言辭微漠,“還不快收拾了,免得髒了馬車。”
萬有財悄悄回頭瞧了眼。走廊下躺着個大腦袋,沒轍了,他只能換個師爺了。
這邊萬有財謹小慎微地將寧疏狂帶到了最南邊的豪華水榭,不敢逗留,留下幾個工具人魔奴,緊着屁股溝就走了。出來後一路拐到了城主府最北邊,推門而入。幾個直愣愣站着的死士忽然睜眼看他,險些把他嚇尿。
躺在榻上的龍陽擺了擺手,“不必緊張,這是我們的琉璃城城主大人。哦對,如果寧疏狂死了,那他就是噬血城副城主了。”
萬有財搓搓蒼蠅手,按下狂喜,“龍陽君說的修士我已經見到了,魔君大人似乎很重視她。他不會是想和修士勾結吧?”
“那可不是普通的修士,那是福星啊。”龍陽語含妒意,“我今日方知這福星對我而言沒一點用處,他寧疏狂怎麼運氣就這麼好?中途闖入比試被魔君一眼相中,出身微寒卻能入主誅神宮。那地方本來是我的!”
龍陽震怒,屋內陳設粉碎。
萬有財一面心疼他的傢俱一面又不敢流露不滿,“是,這一任魔君本就應該是龍陽君!哎,但事已至此,再想那些也無益。不如想想怎麼趁此機會殺了寧疏狂。”
“你以爲就憑我一人之力,殺得了他?”龍陽氣不忿兒。
“這不還有其他三位魔將嘛。”
“紅拂與他有故,憐惜他若姐弟。刑天沒腦子,只會蠻力。魍魎那張嘴連話都說不清!”龍陽又要發怒,萬有財怕他把城主府拆了。
不過他還是按下了,更多是怕動靜太大被寧疏狂發現,“魔族清貴都支持我,可這一百零八城中有五十五城唯他寧疏狂馬首是瞻。上任魔君也早就將君臨城的號令權交給了他……”
“那怎麼辦?”萬有財心裏苦,他是不是押錯寶了?
“事有轉機,那福星身份可不一般。對她百般珍重的師姐就是不日前在界門重傷寧疏狂的修仙天才陸雪音,只要福星落在我手裏,我就能利用她向陸雪音示好。借陸雪音的手先剷除了寧疏狂,而後再想想怎麼才能把福星吞進肚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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