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刑天也不明白,他沒腦容量,最討厭紅拂彎彎繞繞的說法方式,“能不能別打啞謎?”
紅拂毫不客氣地用紅綢緞打了一下他胸口,相當於打臉,“你看着就行。”
說完紅綢緞捲住了姜秀的腰,把她從上面拽下來。姜秀一下子站在了議會最中央,所有魔將都看着她。
鹹魚有點不安,強裝鎮定。
“她已經吃了兩株靈材,加上一些零零碎碎的,修爲應當是靈寂,離入神只差一步。”紅拂忽地咦了一聲,“奇怪,怎麼看不出來。”
姜秀下意識看了眼糊塗妖,糊塗妖一眼就看出她還在金丹期了。難不成這魔將眼光不如她?剛纔也是,她好像眼神不好。
寧疏狂站起來,落在姜秀身旁,抓起她一隻手腕舉高。
凝暉索若隱若現。
紅拂恍然大悟:“怪不得,這裏只有你和那隻以靈材爲生的妖魔看得出來吧。”
寧疏狂放下姜秀的手,“只要有凝暉索,她就無法離開魔界,而且也沒辦法自主修煉,體內的靈力用一次少一次。”
“魔界倒也沒什麼靈力,不過這樣也好。”紅拂說,“可這樣就沒辦法證明你離成功很近了。”
“有。”寧疏狂說,“修士修爲越高,靈府越重。”
話音方落,兩個魔奴帶了一個修士進來,姜秀覺察出他是煉氣期。看道袍是隔壁宗門的,也就是靳雲天的師弟。
修士認出姜秀,“你是陸道友的師妹?你還活着!”
姜秀沒見過此人,修士旋即又說:“陸道友將你的容貌印在留影石上,發放給所有宗門,說是見到你就立刻告訴她。”
果然還是女主待她最好。師姐我悔悟了,我回去之後再也不貪戀誅神宮的幸福生活了。
“這修士是從哪兒來的?”紅綢緞裹住了修士的脖子,一時他有些難以呼吸,但又不會立刻死掉。
“他躲在魔船上,或許是想潛入魔界。”寧疏狂撫掌,另有兩個魔奴擡來了一杆秤砣。
姜秀看着兩米長的杆槓,陷入沉思:這怕不是從養豬場偷的吧。
魔奴解開紅綢緞,將缺氧昏迷的修士手腳用繩索捆好,掛在秤上。上砝碼,換算一番這修士才一百五十斤,他大概一米九,這個體重算很勻稱。
輪到姜秀,她下意識抗拒被捆成豬。不過寧疏狂沒這麼對她,輪到她的時候有一個秤盤,姜秀坐上去後魔奴再擡起秤。
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姜秀有點自閉地蹲在秤盤上,雙手抱膝。她也就九十五斤,而且金丹期誒,不會比那個煉氣期重多少,再說了她的靈力只有消耗沒有補入,就算靈府比煉氣重,差距也會被靈氣補回來。這個餿主意到底是誰出的,故意折磨她嗎?也只有寧疏狂幹得出來,這個黑心大老闆。
姜秀坐上去之後,魔奴試着擡秤,下一刻兩個人用力過猛把胳膊崩了,兩隻脫臼的手像鞦韆一樣掛在肩上。
驚異的目光接二連三。姜秀還不明所以,下一刻刑天躍到她面前,這一下引得整座樓層都在震,彷彿再來兩下就要塌了。
刑天抓住秤桿,向上提起。姜秀都做好跳樓機式體驗的準備了,刑天第一下竟沒舉起來。
刑天自己也很驚訝,因爲他一開始沒當回事,只用了兩成力。兩成力都舉不起來?刑天不信邪,第二次用了四成力。這下姜秀才離了點地,秤盤好歹沒緊緊挨着地磚。可也就上升了兩指,刑天又放下了。
兩次小覷致他失敗,刑天第三次乾脆用八成力。終於將姜秀踢了起來,別看他很輕鬆,只有他自己知道這個小福星有多麼重。就像她的身份,她重得像一粒星星。
姜秀一頭霧水,他看着很喫力的樣子,真有那麼重嘛,他不會在演我吧。
寧疏狂優遊不迫,“如何?”
“是很重!”刑天放下姜秀,咚的一聲,姜秀低頭一看,秤盤嵌進地磚裏了,“不過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寧疏狂,我這人你也知道,只要你別動龍陽老弟,萬事好商量,什麼魔君、福星都是你的。”
寧疏狂:“那要看他識相與否。”
刑天:“他從小被追捧慣了,所以受不了你這樣出身的上位。不過你放心,我會好好說道他的,怎麼說我也是他大哥。況且修仙界要和我們打架,孰輕孰重我還是分得清的。”
刑天晃晃悠悠地回座位上去了。龍陽眼睛暫時看不見,沒辦法上來驗證。不多時姜秀聽到了刑天用一副老大哥的口吻訓斥龍陽,龍陽跟個小屁孩似的委屈反駁。
桑桑上來轉了一圈,“魍魎大人說了,反正你能喫就行,其他的無所謂。而且我們又分不清她是不是福星,萬一不是那也是你自己的問題。當然了,相信你一定會爲自己打算,畢竟誰沒事兒造假啊?”
魍魎站起來阿巴阿巴。
“爹,我沒有添油加醋!”桑桑叉腰跺腳,臉頰緋紅,“你別再說了,福星都在笑我了。”
姜秀手指貼住脣,我沒有我不是。
桑桑跑回去了。紅拂走上前,試圖用紅綢緞捲起姜秀。結果顯而易見,她的綢緞崩了。但接着她用紅綢緞捲起旁邊修士的腰,懸在半空,掂量了一會兒,再去卷姜秀。
一隻手按住了她的肩。
寧疏狂低聲啞氣,“夠了。”
紅拂這才茅塞頓開。但她沒有責怪寧疏狂,只是輕聲一嘆,“孽緣。”
姜秀不明白她這麼說的意思。說完這句話之後紅拂對她的態度好像變了,不是變壞而是轉好,她覺得紅拂似乎在通過蒙住眼的紅布好奇地打量她。
得到肯許,姜秀從秤盤裏站起來,她看了眼旁邊昏迷的修士。要說完全不在意是不可能的,但要說很在意倒也沒有。思考間那個修士已經被帶下去了。
反正姜秀又坐到了扶手上。這時手捧卷軸的糊塗妖冷不防地問了句,“你想那個修士活還是死?”
這是送命題嗎,爲什麼忽然問她這個。這不是糊塗妖的問題,這是寧疏狂的。姜秀當然想他活了,她沒事指望本家陣營的隊友死幹嘛。但她說想活的話他是不是會死,說死的話他是不是能活,萬一不是反過來而是她說死就死說活就活呢?
鹹魚想到眼睛都直了。
“魔、魔界不是要應戰嘛,這個修士算是使者,正所謂兩軍交戰不斬來使,放他回去讓他把今天開會的盛況告訴修仙宗門,可以敲打他們,讓他們知道魔界不是好惹的。說不定聽完他們就屁滾尿流,心生退意了。”
斟酌之下姜秀給出了箇中肯的回答。
糊塗妖看向寧疏狂,“說得有道理哦。”
寧疏狂擺擺手。
糊塗妖:“好,那就放他回去。”
姜秀心裏小小的鬆了口氣。
“唔。”糊塗妖黑得和五官融爲一體的眉毛皺成一團,“昂,等等,你覺得那個修士好看還是魔君大人好看?”
姜秀想都沒想就給出標準答案,“當然是魔君大人!”
糊塗妖這纔給予肯定,“好,放回去。”
【不錯,有眼光】
姜秀悄悄擦了擦額角不存在的汗,那位不知名的道友,你知道你的命有多坎坷嗎。
接下來就是些各城的上貢問題啊,城志記載有誤,百姓的建議之類基建話題。全是糊塗妖在處理,因爲姜秀看見那捲軸上沒有字了。
嗯,這是寧疏狂的知識盲區。啊不對,他渾身都是盲區。
差不多了,糊塗妖假模假樣地合上卷軸,“大家還有問題嗎?”
魔將們面面相覷,都沒話說了。
糊塗妖:“那今日的會議便到此結——”
嘣!大門忽然被撞開。
幾個喝得醉醺醺的魔將勾肩搭背地走進來,爲首的還端着酒,到處哈哈大笑,薰得最近的魔將不禁捏住鼻子。
爲首的勾着一個魔將有說有笑地走到議會中央,大聲喊叫,誇張行禮,“參見龍陽大人!”
龍陽剛在刑天的幫助下貼上了加快傷口癒合的眼罩,寧疏狂的涎絲輕易就能切出很深的傷口,就算魔族自愈能力強,他一時半會兒也好不了。聽到面前傳來一陣問好,他有點茫然。
“寧疏狂,你配當什麼魔君?”魔將腳下踉蹌,臉頰通紅,“老子就管那一個琉璃城,琉璃城琉璃城,不挖琉璃礦幹什麼啊。你一句話就讓我們把琉璃礦關了,行,老子忍你。你又把萬有財,楊師爺給殺了,還有那天去陪你飲酒作樂的清貴,你是一個都不留啊!現在沒有城主,我又不會管賬,百姓本來就生計不好,不肯上貢了!這對你有什麼好處啊?啊?你不也是靠着我們供養的嘛,魔——君——大——人——”
姜秀髮現寧疏狂坐直了,直勾勾地盯着那個膽大包天的傢伙,手指緩慢地搓弄着。
她覺得這傢伙下一秒就要死了,沒想到寧疏狂還沒殺他,似乎還想聽聽那張狗嘴裏能吐出什麼象牙。
“上任魔君大人讓你繼位就是個錯誤!實力能代表什麼,實力強你就配當魔君了?在我心裏,”魔將用力拍了拍胸脯,“龍陽大人才是真正的魔君!我這輩子只會追隨龍陽大人,你寧疏狂,我死都不會承認!”
他的話踩到刑天雷區,“你沒有資格質疑上任魔君大人的決定。”
魔將:“我不是質疑,我是覺得上任魔君大人被寧疏狂蠱惑了。多少年來魔界都由胎生魔統領,原本大家都覺得應該是龍陽繼任魔君,忽然殺出個寧疏狂。大家都說魔君是所有魔族的父母,可寧疏狂連自己父母是誰都不知道,他有什麼資格做魔族的父母啊?”
姜秀明顯感覺到寧疏狂的脊背僵了僵。
“歷代魔君都有家族支持,偌大的誅神宮就是給他的兄弟姐妹住的,親緣之間互相扶持才能走得更遠。上任魔君大人之所以還沒到隕落之際就提出禪位,不正是因爲他的親緣都死在修士手中麼?這等血海深仇,只有龍陽大人和他的家族有資格揹負,有資格用修士的血來洗刷。而你寧疏狂有什麼呢?你只有一隻妖魔。你,什麼都沒有。”
風乍起!
數不清的涎絲層層疊疊,冷風從無窗的洞口灌進來。不知不覺天黑了,正對着的巨大雕像白得像月亮。剎那間在場的所有魔族都感覺到無盡寒意,彷彿他們是暴露在荒野的獵物,冷而白的月光讓他們無處可藏。
龍陽的眼睛隱約能看到東西了。他和其他魔族一樣他感覺到了巨大壓力,不同於戲弄般的威壓,這是實打實的殺氣。但他心又大人又莽,這個魔將是他所轄城池的,而且擁護他,他怎麼樣不能做事不管,讓支持他的魔族寒了心。
“寧疏狂,你惱羞成怒個什麼勁啊,他說的就是實話,你有父母嗎?你有兄弟姐妹嗎?”龍陽火上澆油。
寧疏狂轉眸看他。
紅拂心裏一驚,她感覺寧疏狂真的會殺了龍陽,不顧誓言,連忙起身打破氣氛,“龍陽,你別胡說八道,疏狂並非孑然,在我心中他就是我弟弟,他的家人就是我。”
龍陽愣了愣,惱火道,“好啊,難怪你一直幫他。不過也不奇怪,你和他一樣都出身微寒,你還是個女人,四大魔將幾時由女人來當了?”
這話惹惱了桑桑,二話不說一條招魂幡丟過去,紮在龍陽面前的桌子上。龍陽嚇了一大跳,“魍魎,管管你女兒!”
“怎麼女人就不能當四大魔將?我告訴你,女人不僅要當四大魔將,還要當魔君!”桑桑氣急敗壞,緩過神來看向寧疏狂,“當然了,我是很服寧疏狂的,他憑一己之力坐上這個位子,當時怎麼把你們四個人打得落花流水,大家都看到了。尤其是你龍陽,龍、十、回,你連十回都沒走過呢,你當了魔君,還不得讓魔界一天就給陸雪音端了!”
魍魎這個寵女狂魔和女兒沆瀣一氣,也指着龍陽阿巴阿巴。
刑天給龍陽幫腔,懟魍魎,“你這個老不死的不會說話就別說話了,誰聽得懂啊。”
桑桑瞪他,“不準罵我爹!”
寧疏狂看着眼前的場景,眉頭緊鎖,不是生氣,是困惑。
氣氛忽然間就從他對魔將的怒意變成了魍魎帶着女兒,刑天帶着老弟一起吵架,吵得不可開交。桑桑還要動手,掏出招魂幡打龍陽。龍陽脾氣上來了,說着教訓後輩,先丟了一個火球過去,於是現場一片混亂起來了。
不多時紅拂也被攪進戰局,先是龍陽、刑天和魍魎三人所轄魔將被煽動打了起來,互扔桌上的水果,然後紅拂來勸架,不知誰先扔了她一把劍,割斷一截她辛辛苦苦養護的頭髮。她火了,用紅綢緞把幾個動刀動槍的吊了起來。
不知道是否場面太大,那個仗着酒勁指手畫腳的魔將酒被嚇醒了。他本意是給寧疏狂下馬威看,可不是想引發內亂啊。
姜秀第一次看到這麼刺激的場面,鹹魚雖然不愛捲入是非,但鹹魚喜歡看熱鬧啊。只要和她無關,她就能當話本看。
打起來打起來
寧疏狂把姜秀扔到一邊,對糊塗妖說:“帶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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