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糊塗妖一臉恨鐵不成鋼。姜秀彷彿聽到它問自己“你還有多少驚喜是我不知道的”,“我們都已經是患難與共的隊友了,我都幫你開小竈了你還背刺我”。
說實話這個坑是她自己埋的。書庫真是一個兇險的地方,姜秀決定以後不去了。
姜秀只好把格林童話講了一遍。
寧疏狂聽完後哦了一聲,“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就是那個迫害公主的皇后,我很惡毒?”
姜秀:“!”不,不是,你是一個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優秀領導,聽我說謝謝你,因爲有你,溫暖了誅神宮……
寧疏狂:“我很壞?”
姜秀:“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寧疏狂拽她臉蛋上的肉肉:“那你是什麼意思?”
姜秀含糊不清:“和惡不惡毒沒關係,主要是你和皇后一樣都喜歡照鏡子,而且你們都有魔鏡。”
“她的魔鏡有魔力,我的魔鏡是‘魔界出品的魔鏡’。”寧疏狂很不配合。
姜秀:“你們都是世界上最美的。”
寧疏狂:“白雪公主纔是最美的。”
姜秀:“……”鹹魚在炸的邊緣,有完沒完了!
這時寧疏狂忽然笑出了聲。整個議事殿裏都回蕩着他清脆的笑聲。
他忽然做了一個奇怪的動作,捏着姜秀臉的手指鬆開的時候不經意地將她垂在眼角的碎髮撩到了耳後去。有點癢,姜秀無意識地歪了歪頭。寧疏狂卻愣了一下,視線挪到自己的掌心。
“念在初犯,這次放過你。”寧疏狂打了一個響指。一朵花狀的魔火晃晃悠悠地落在卷軸上,瞬間點燃。從頭燒到尾,把靠着一面牆瘋狂吐長度的卷軸燃盡了。在對面長廊雪白的牆上留下長龍一般的痕跡。
哇他今天居然這麼好說話。姜秀都有點不敢相認了,畢竟領導只有在裁員的時候纔會顯得和藹可親。還時常用一些“給一棍棒再給一顆糖”的話術騙人。
比如先跟你解釋公司最近情況很困難,裁你實在是不得已而爲之。
“誅神宮近來對外開放,不管身份高低,都可以來獻策進言。你天天在諸神宮裏晃來晃去,會有一些……”
見他文化程度有限,姜秀:“閒言碎語。”
奇怪。寧疏狂是最不怕流言蜚語的人,他也會在乎其他魔族怎麼說嗎?
再比如跟你說這只是暫時措施,公司並不是渣男,已經給你準備好了賠償。
“也就關個,兩天吧。”寧疏狂說,“兩天之後就放你出來。到時候你想去廚房就去廚房,想去曬太陽就去曬太陽,想看什麼話本都可以。”
可這就是她的日常生活啊。姜秀不懂,如果只是避嫌,她完全可以躲着那些魔族走。爲什麼非要把她鎖在籠子裏。
如果你提出異議,領導立刻變樣,軟的不行來硬的。
“不聽話就吃了你。”
我沒提出異議啊喂。奇怪,這裏面一定有貓膩。但是當面質疑大老闆是不理智的,那就暫時聽他的唄。上次的鋪蓋又派上用場了,墊在鐵籠裏,需要什麼喫的喝的讓魔奴去拿。姜秀覺得她適應環境的能力已經爐火純青了,上過鍋山下過火海,她啥也不怕。
姜秀入神地看着話本,等她看完已不見寧疏狂蹤影了。見糊塗妖還在這裏,有些奇怪,“糊塗妖,你不回書庫嗎?”
“這兩天我在這裏待着。”
魔奴進進出出地搬東西,都是書,堆在糊塗妖周圍。
真的很奇怪了。寧疏狂辦事之前不和糊塗妖統一口徑的嗎?他的意思是這幾天會有很多魔族來,所以讓她“避避嫌”。但是糊塗妖在這裏看書辦公,不也要在這裏接受獻策?姜秀忽然想到了一個更險惡的可能性:寧疏狂故意讓魔族圍觀她!
可不是嘛,她被關在鐵籠裏,那些魔族進來就看到了。她現在就是動物園裏的鹹魚。可恨可恨,還以爲大老闆良心發現,想不到他更黑心了。
姜秀攤開手腳,長腿踹在了鐵門上。
嘎吱。鐵門應聲而開。
姜秀:“……”
糊塗妖:“你還打算看話本嗎?我忙不過來了,來給我幫忙吧。”
姜秀推開鐵門,走到糊塗妖身邊,“那個籠子沒上鎖啊。”
“是啊。”糊塗妖說,“不過你不能出去,和我在這裏待着。有什麼需要叫魔奴去拿,叫他們做兩人份的,我也要喫。”
哪裏都透着不對勁。按理說姜秀應該問一問的,而糊塗妖有問必答,肯定會告訴她。不過想了想這其中一定有麻煩,鹹魚思索了一會兒,還是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前車之鑑啊。
魔奴過來送喫的時姜秀走到門口,看見很多魔族士兵在巡邏。是她在君臨城見過的。他們在長廊、宮殿、庭院裏走動,從姜秀面前過的時候目不斜視。但只要她一隻腳踏出宮殿,他們就會停下腳步來看着她。
好了好了不要用眼睛“鐳射”我,我知道不能出去。
寧疏狂說是關她,實則只是限制她不能離開議事殿。因爲鐵籠還是太小了,姜秀在地上打三層鋪蓋,還讓魔奴把她的搖椅搬到宮殿裏來。
正所謂山人自有妙計,鹹魚自有辦法。寧疏狂淨嚇唬她,哼。
月上枝頭。
姜秀睡得迷迷糊糊的,倏地感覺有人在推她肩膀,“姜秀,醒醒,姜秀。”
她睜開眼,擦了擦口水。先是看到榻上那蜷縮成一團、像只黑貓似的糊塗妖,再然後轉動眼睛,看見了一個蹲在她身邊的魔奴,“你叫我什麼?”
沒有魔奴會喊她的名字。
“噓。”這個魔奴眼神很靈動。
姜秀一下子就覺察出不對,這殼子裏有生魂,“你是誰?”
“你還記得我嗎?上次魔族開大會,我們見過。”
上次……魔族大會……姜秀來到魔界之後只見過一個修士,就是那個被當成一頭豬掛在秤桿上稱重的,“是你,一百五十斤道友。”
修士默了:“一百五十斤是什麼?”
姜秀:“哦你上次暈過去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大概就是你被捆成這樣,綁到這樣,稱出這樣。”她一邊說一邊比劃,很生動地還原了修士被當成豬的過程。
修士:“……”他深呼吸,“姜道友,我姓曲,名觀山。你稱呼我爲曲道友就好了。”
姜秀:“好的曲道友。”
說完雙雙沉默了。姜秀在等曲觀山說明來意,曲觀山卻覺得姜秀眼下的境況和他想象中的實在不同。不是說那個魔君要吃了她嗎,她怎麼能如此悠然自得地打地鋪,枕頭邊還放着一本……《認錯魔角嫁對郎》,什麼玩意這是??
“姜道友。”曲觀山晃了晃腦袋,決定忘記這些瑣碎,他來是有任務的,“你知道陸道友失蹤的事嗎?”
女主去找仙劍了,姜秀頜首,“知道。”
曲觀山大喜,“那你知道她在哪裏嗎?”
姜秀略一沉思,“可能知道。”
她知道書裏的內容。但電視劇改了什麼,加了什麼新設定她就不清楚了。很難保證編劇沒有在女主找仙劍這件事上作妖。
曲觀山大喜過望,“太好了,我救你出去,我們一起去找她。”
姜秀髮出了“不”的聲音。
曲觀山愣了愣,“爲什麼?莫非你沒有信心?姜道友,你放心,我既然能進來,肯定也有帶你出去的辦法。”
撇開她不想走這件事不說,姜秀看了眼曲觀山,這位道友很自信啊,“道友,你上次險些就死了,是我救了你。”
曲觀山:“明明是魔族怕了我們這才放了我,你別看我修爲不高,但我的叔叔是天極門的長老。”
寧疏狂想殺人哪管你是誰的親戚,他連昌盛繁榮上萬年的魔族清貴都一鍋端了。
曲觀山有些一根筋,沒看出鹹魚眼中的無語,他以爲姜秀是怕了,不免有些生氣,“姜道友,你可是陸道友的師妹。陸道友斬殺魔將、屠滅魔物的英姿何等驚人,你是她的師妹,自然要和她一般胸懷大志啊。”
女主是女主,我是我。姜秀可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倒是這個曲觀山也太莽了。怪不得敢偷偷爬上魔船,沒看到其他修士都在明哲保身嗎?
“曲道友,你一個人來的嗎?”
曲觀山很自豪:“是。”
姜秀又問:“你上次也是一個人來的嗎?”
曲觀山怔了怔,不懂姜秀的意思,“姜道友,你想說什麼?”
姜秀躺下了,很安詳,“我相信師姐,她絕不是臨陣脫逃之人,她會回來的。我要在這裏等她來。”
曲觀山氣惱,“懦夫所爲。”
我們鹹魚不接受激將法。你可以退下了。
曲觀山又苦口婆心地勸了一會兒,用的話術姜秀很熟悉。就是當初她剛剛穿過來、參加宗門誓師大會時掌門長老們說的話。同樣的話姜秀上中學的時候也經常聽校長說,聲情並茂的。習慣了。她乾脆封閉五感,王八唸經我不聽不聽。
過了一會兒姜秀以爲曲觀山走了。解除封閉,卻聽到了蚊子般細小的誦經聲:
“……姜道友,正所謂三界有難,捨我其誰,你的師姐那麼努力,你作爲她的師妹理應傳承她的精神,而不是在這裏喫喝躺睡,你這樣既對不起陸道友也對不起你自己,你知道陸道友爲了你多努力嗎,之前她爲了找你幾乎把所有宗門跑了一遍,還發放留影石。後來她知道你被魔君抓走了,更是不顧大家的反對千里迢迢找到界門……”
姜秀:“……”這曲觀山不是簡單的一根筋,他是沒腦筋啊。
姜秀打算繼續封閉五感,卻見曲觀山唐僧般唸叨不成,心生一計,竟要上手抽走她的牀墊。
你念歸你念,動我的命根子就不行!
姜秀一把按住曲觀山兩隻罪惡的手,“這樣吧,我告訴你師姐可能去了哪裏,你自己去找她好嗎?”
“那你怎麼辦?你還留在這裏?”曲觀山眼睛一亮,“我知道了,姜道友,你並非貪生怕死之輩。你留下,是想找機會殺了魔君是不是?”
姜秀:“???”這種話可不能亂說啊喂!
在曲觀山敬佩且期待的注視下,姜秀微微一笑,“不、是。”
曲觀山愣了一下。
姜秀下脣扒上脣吹起額發,不裝了我攤牌了,“我喜歡待在這裏。”
曲觀山還以爲自己聽錯了,“姜道友,你被蠱惑了?”
姜秀:“魔族又有禮貌說話又好聽,個個都是人才,在這兒跟回家一樣。萬一我沒找到師姐,就得回宗門去。”
曲觀山很固執:“宗門纔是你的家。”
姜秀翻白眼,“曲道友,我師姐是修仙界的希望,她和靳雲天一起失蹤了,現在各宗掌門、長老一定很焦急。我要是沒撲空那還好,我要是撲空了。”端出毒雞湯,“等着我的就是搜魂術。”
書改劇雖然添加了很多新設定,但主線劇情沒有改,依舊是女主陸雪音殺魔君拯救三界的故事。所以姜秀才能如此淡定地等待。
留在魔界,她需要應付的是一個自戀狂和時不時跳出來背刺她的“新設定”——編劇出來捱打。她都苟到這裏了,有點得心應手。
可回宗門就不好說了。姜秀剛穿來時聽掌門訓誡,見他當衆用搜魂術處置了一個違反門規的弟子。那時她覺得沒什麼,畢竟並不血腥,且那弟子也確實做錯了事。但現在想來那麼折磨一個人還不如直接給他個乾脆。
最重要的是她出去了就很難回魔界了。姜秀最好的選擇就是在魔界躺平,等陸雪音拿到仙劍、修爲大成,走完劇情端了魔界。這件事她早就想明白了。只要陸雪音一天不來,她就堅定不移地杵在誅神宮,誰也不能挪她。
曲觀山:“姜道友,你又沒有做錯事,師長們不會對你搜魂的。”
姜秀嫌棄地看了他一眼,和關係戶講這些就是白費口舌。
絕殺,“你再吵我睡覺,我就叫醒糊塗妖。”
她已經仁至義盡了,看在女主的份上跟他解釋。上一次吵到她睡覺的,嘴裏的漿糊都長草了。
曲觀山震驚:“你、你要出賣我?”
姜秀躺下,閉眼,睡覺。
“你一定是被魔君蠱惑了!”
錯,我是被花花魔界的喫喝玩樂蠱惑了。
“不行,我不能坐視不理,不然等陸道友出來了,看到她的師妹背叛宗門加入魔界,她還得手刃叛徒,該多傷心啊!”
不會的,我可是女主最寵愛的小師妹,就算我真的加入魔界,她也……呃,應該不會說什麼吧。
姜秀舉起手,指了指糊塗妖的方向,然後給了曲觀山一個國際友好手勢。
不知道曲觀山有沒有讀懂,過一會兒很是泄氣地離開。
曲觀山往棺材殿走去。全然沒注意一隻黑色糰子從議事殿的樑上掉下來,蹦到長廊,跳上柱子吸附住,慢吞吞地往上爬。直到爬上房頂,爬到一隻蒼白的腳邊。
寧疏狂身旁站着一個校尉打扮的魔族,垂首抱拳,“遵魔君大人旨意,已誅殺逆賊。”
“有沒有尹家的?”
“沒有,都是其他家族的。”
寧疏狂笑了笑,“不要留活口,找兩個長得像的回去通風報信。我給你一天時間,明晚這個時候我要見到人頭鋪滿這個屋頂。”
校尉看了一眼向黑夜裏蔓延去的屋頂,“末將以爲並沒有這麼多……”
“全殺光不就有了。”寧疏狂冷冷地掃了他一眼,“你想爲他們求情?別忘了,沒有上任魔君你早就死了。而且,把房子清空了更方便進出。”
校尉肅了肅神情,“是,末將明白。”
這時寧疏狂纔看向黑糰子。它趴在他的腳背上,寧疏狂伸出手指,黑糰子就蹦到他的指尖,沿着手背、手臂、爬到他的肩膀上,在他耳邊嘰裏咕嚕說了一堆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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