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 68 章
唐煜本來趕畫就有些累了,聽着這冗長的念稿,他忍不住想打哈欠,筆挺的肩膀終於忍不住塌了塌。
秦時律看到他的動作,攬着他的肩讓他靠在自己身上,唐煜很少會在公衆場合歪歪斜斜的靠着,他看了眼秦時律,就聽秦時律嘟囔:“臺詞跟裹腳布似的,聽的人犯困。”
唐煜被逗笑:“裹腳布說不定比他的畫還古董。”
兩人說話沒避着坐在前面的侯必澎,侯必澎扭過頭:“你們就是嫉妒,你們等着看吧!”
唐煜還真有點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畫能讓人自信成這樣。
聽到主持人說這幅畫是古代著名畫家文清之的時候,唐煜不禁坐直了身子,他有些意外,居然還真是大師級的作品。
秦時律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對這畫感興趣了。
念稿終於唸完了,畫拿出來的那一刻,唐煜緊盯着那畫,坐在他面前的侯必澎舉起手裏的牌子大喊一聲:“六千萬。”
唐煜:“?”
侯必澎得意的回頭看了他們一眼,心說不就是擡價嗎,誰不會似的,剛纔秦時律一開口就叫了兩千萬,他偏要比他高出幾倍。
前面有人拍賣珠寶、有人拍賣首飾、也有人拿出了古董,這些東西都是以個人名義出售,義賣賣的其實就是個面子,誰的面子大,誰的東西叫價就高。
“六千一百萬。”
侯必澎聽着身後的人叫價,蹭的一下站了起來:“秦時律你好意思嗎,就加一百萬?”
唐煜在侯必澎站起來的同時也站了起來:“秦時律你瘋了,這幅畫是假的!”
兩人的話音同起同落,現場突然陷入了安靜
秦時律:“......”
秦時律看唐煜那麼認真的看那幅畫,以爲他喜歡才叫的價。
會場裏靜的滲人,侯必澎反應過來唐煜說了什麼,驀的看向他:“你說誰的畫是假的?你懂個屁!”
唐煜先是跟臺上的主持人說了聲“我們不加價”,然後纔看向侯必澎:“這幅畫是臨摹的,雖然不能算是粗製濫造,但確實不是文清之的真跡。文清之的《春雨圖》雨水的筆法都是倒畫的,你這個明顯不是。還有這畫紙,雖然故意做舊,但可以看出是近代的紙張,而且真正的《春雨圖》曾被文清之撕損過一隅,右下角應該是殘缺的纔對。”
侯必澎死不承認:“你瞎說!”
這畫是他從他爸那拿來的,他們家自從一夜暴富之後他爸就愛學別人弄這些東西,家裏擺着各式各樣的瓶瓶罐罐,還有各類真跡,沒人跟他說過這東西還有假的!
唐煜不是不懂規矩,如果不是秦時律叫了價他不會當場拆穿侯必澎的畫是假的,畢竟是義賣會沒人要求非得是真的,大家都是來做好事的,東西真假不過是拿出來的人自己的意願罷了。
但秦時律要買,還要花六千多萬買,這肯定不行的。
這錢他還得留着養老呢!
唐煜:“你不信可以上網查查,《春雨圖》是不是被文清之撕壞過。”
侯必澎當然不會查,他瘋了麼自己毀自己的面子?
他不查卻有人查,也有人問身邊的人是不是真的,會場突然間又熱鬧了起來。
秦時律也拿出了手機,他查到的結果跟唐煜說的一樣,這副《春雨圖》網上介紹的很詳細,看到最後,秦時律不禁覺得――侯必澎真的是傻逼吧?
某度某科裏寫着,《春雨圖》是國寶級的畫作,真跡在京都博物館裏收藏,他是腦子長泡了拿個假的出來冒充真跡,還這麼堂而皇之?
在場的人裏不乏也有懂畫的,甚至有人光聽介紹就知道這幅畫不可能是真的,不過今天是義賣,也不是非得什麼都是真的,所以他們沒站出來,誰料還真有人在這種場合打假。
“我想起來了!”
不知道是誰突然喊了一聲。
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人突兀的站了起來,滿眼驚喜的看着唐煜:“這不是小唐爺嗎?”
唐煜聽到這個熟悉的稱呼一愣。
男人穿過人羣走了過來:“我就說看你眼熟,小唐爺怎麼來京都了,是不是這邊有什麼好東西請你過來掌眼?”
周圍的人看看男人,又看看唐煜,怎麼看都覺得這位老總的年紀能給這個男孩當爹了,他居然反過來喊他“爺”?
唐煜的反應平淡如水,顯然是聽慣了這個稱呼:“您是......”
中年男人說:“之前在富陽的博物展,當時我也在,真沒想到在這會再見到您。”
他轉身跟和他的朋友顯擺:“他就是我跟你說過的小唐爺,別看他年紀小,眼光毒着呢,博物展上百件展品裏唯一一個明仿物的件都被他給看出來了,連文物局局長都誇他。”
廖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過來的,他看着被人團團圍住的唐煜,用胳膊肘拐了秦時律一下:“哎,你家這位到底什麼來頭?”
秦時律也很想知道,唐煜到底還有多少驚喜等着他。
這種場合下即便被人圍住唐煜也沒有亂了陣腳,對人待事依舊處處得體,秦時律現在知道王興海當初爲什麼會怕他管太多妨礙唐煜了。
唐煜就像一顆塵封的寶石,有無數個面,每一面都會發亮。
買了那幅《竹蘭》的人走了過來:“秦總,我有件事想請教你一下。”
秦時律看着他手裏的畫,“什麼事?”
男人左右看了看,小聲問:“這幅畫是不是剛剛畫出來的?我敬仰這位大師很久了,能不能介紹給我認識一下?”
秦時律看了一眼站在男人身後的唐煜,唐煜聽見了男人的話,跟秦時律搖頭使眼色。
秦時律知道小懶鬼這會兒肯定是累了,不想出面應對他的粉絲:“抱歉,不太方便。”
侯必澎的風頭全都被唐煜給搶了,他不爽的說:“什麼不方便,這畫不不就是你老p......唔唔唔!”
廖東眼疾手快的捂住侯必澎的嘴,箍住他的喉,侯必澎死命掙扎,廖東衝着那個買畫的男人點頭笑了笑,然後就像要把他割喉謀殺似的拖走了。
就在侯必澎感覺自己馬上就要被廖東給勒死了的時候,廖東才鬆開手。
“咳咳咳咳!”侯必澎捂着脖子好懸斷了氣,“你要殺人嗎?”
廖東嫌棄的在侯必澎的衣服上擦了擦手心上的口水,“是啊,當衆屠宰,不是我說你,你是覺得人間不值得還是活的不夠愉快,非得往老秦面前湊,找死也不是你這麼個找法,你是有什麼自虐傾向嗎?”
侯必澎說:“是秦時律他老婆先找事的,他往我臉上畫王八!”
廖東“呵”了一聲,“你剛纔沒聽見人家管他叫大師呢,他願意在你臉上畫王八說明看的起你,人家兩幅畫就名聲大噪,給你畫的王八是第三幅,可惜讓你給洗了,不然你這張臉估計也能值個千八百萬的。”
侯必澎聽出來了,廖東這是在罵他:“滾你的千八百萬!”
廖東跟侯必澎沒什麼仇,說起來秦時律跟他也沒有,主要是侯必澎欠,還愛出風頭,但人不算壞,頂多傻了點。
廖東說:“別去撩嗤老秦家那位了,人傢什麼來頭你都沒搞清楚就往上湊,丟不丟人。”
侯必澎哼了一聲:“誰說我不知道了,富陽那些花花公子都認識他,出了名的廢物,惹是生非一條龍,比我能作好吧!”
廖東懷疑他還沒睡醒:“你聽誰瞎瘠薄說的?”“瞎說?”侯必澎冷笑一聲,“我可不是瞎說,這話是秦時律的三叔親口說的。”
秦時律今天什麼都沒買,走的時候卻也捐了一筆錢。
廖東送他們出門,他問秦時律:“你家最近情況還好吧,你結婚的事沒影響到你什麼吧?”
秦時律看了他一眼:“怎麼這麼問?”
廖東看了眼唐煜,也不知道這話能不能當着他的面說。
秦時律:“說吧,他能聽。”
“也確實沒什麼不能聽的。”廖東尷尬的在頭上抓了兩把:“剛纔侯必澎說他爸最近在跟桐陽那邊有合作,合作公司的負責人是你三叔,但他說的那家公司好像並不是你家的分公司,你三叔在外面是不是有什麼手腳?”
在飯局上秦崇知道侯必澎跟秦時律是同學,這才提到秦時律結婚的事。
他們家的事廖東多少知道一點,秦時律的三叔一直想找秦時律的錯處,可這麼多年秦時律不但沒有軟肋,更沒有把柄,如今秦時律結了婚,他又遠在桐陽,天高皇帝遠的乾點什麼都沒人知道。
唐煜聽到這話,哈欠打一半就憋回去了:“他想做什麼手腳?”
廖東被他給問住了:“呃,就,就轉移資金什麼的,轉到自己戶頭,他再自己開一家公司,套空原來的公司,造成虧損之類的。”
唐煜還以爲他要幹什麼呢,聽到廖東的話,他鬆了口氣,慢悠悠的說:“哦,這也沒什麼嘛,反正就是一個分公司。”
唐煜還以爲秦時律的三叔要做什麼壞事欺負秦時律呢,整了半天就是轉移資金這點事。
廖東一愣:“你知不知道秦氏一個分公司值多少錢?”
“不知道。”唐煜問秦時律:“很多嗎?”
“不多。”秦時律說:“隨他折騰。”
這話聽在廖東耳朵裏簡直喪盡天良!不多,他們家一個分公司能喫下他家本部了,這還叫不多?說的是人話嗎?!
廖東不能眼睜睜的看秦時律爲愛妥協:“你三叔還到處說小唐壞話呢,不然你以爲侯必澎爲什麼一個勁的針對他?”
秦時律臉色一沉,廖東心說這纔對嘛,這個反應纔是秦時律該有的。
下一秒,就見唐煜兩手捧住了秦時律的臉,讓他低頭看着自己:“說我壞話就讓他隨便說,我又不會少塊肉,他無知,我們不跟無知的人計較,你不生氣對吧?”
哄完秦時律,唐煜皺着眉頭跟廖東說:“你不要故意惹他生氣,秦時律脾氣可好了,他從來不生氣的。”
廖東:“???”
你在騙誰?
秦時律看着硬說他脾氣好的唐煜,皺起的眉頭鬆了鬆,自從唐煜說要把養直溜之後就處處關心他的情緒,杜絕所有讓他生氣的方式,每天都恨不得端着個小雷達在他身邊。
不過也因爲唐煜他的脾氣確實好了很多,但這不表示他沒把廖東剛纔的話聽進去。
說他不好可以,說唐煜不好不行,唐煜又會畫畫又會鑑寶,他哪裏不好?
秦時律看了廖東一眼,廖東無語的抽了下嘴角:“是是是,你們家老秦脾氣最好了,打人都是笑呵呵的,從來不發脾氣。”纔怪!
秦時律就是個行走的炸-藥包,認識他的人就沒有一個說他脾氣好的。
看着秦時律配合唐煜假裝脾氣好,廖東總算知道侯必澎這次爲什麼沒捱揍了,合着是唐煜救了他的狗命!
回酒店的路上唐煜一直在琢磨要怎麼解釋今晚發生的狀況,他不僅畫被人認出來了,他本人也被認出來了。
他等着秦時律來問他,可秦時律一路上都沒提過這事兒。
到了酒店房間,秦時律還是沒問他,唐煜懸着一顆心不上不下的,這種滋味不太好受。
秦時律沒事人一樣:“你先去洗澡,我定的明天一早的機票,今天早點睡。”
唐煜看着他不動彈,秦時律:“嗯?怎麼了?”
唐煜不知道他是故意的還是忘了,爲什麼跟他想的不一樣,他難道不該質問他什麼嗎?
唐煜拽住他的衣服:“秦時律,你不問問我嗎?”
秦時律看了一眼他的手,笑了笑:“問什麼?”
看着他故意的笑容,唐煜知道他是故意不問的,他可能在等他主動招供。
然而,秦時律卻摸了摸他的腦袋:“你要是想說我隨時都願意聽,你要是不想說,我就不問,快去洗澡吧。”
唐煜怔了怔。
什麼......都不問嗎?他難道都不會覺得奇怪嗎?
今晚的唐煜確實讓秦時律意外,但扮豬喫老虎這種事人人都能做,沒道理唐煜不能做,唐偉宏一家子的居心叵測就差掛在臉上了,憑什麼唐煜就非得是那個傻的?
看秦時律真的不打算問他的祕密,唐煜突然有點感動不知道是爲什麼。
秦時律把他推進浴室:“快去洗澡。”
唐煜一個轉身撞進秦時律懷裏,雙手摟着他的腰:“秦時律,你是好人。”
秦時律悶聲笑了下:“你這夸人的話聽起來可不怎麼動聽,一般發完好人卡後面跟着的都是‘但我們不合適’。”
唐煜腦袋頂在他胸前搖頭:“我覺得挺合適的。”
秦時律捨不得把人推開,索性就着他的姿勢把人摟在懷裏拍了拍:“是嗎,那你能跟我說說,你還有什麼驚喜是我不知道的嗎?”
唐煜身體突然僵了一下。
......有,他還有一個天大的驚喜,那就是他不是“唐煜”。
唐煜因爲這個問題輾轉反側了一晚上都沒睡好,第二天一早是秦時律把他給叫醒的,唐煜迷迷糊糊的坐在牀上,腦子裏還是秦時律昨晚問的那句“驚喜”。
“是哪裏不舒服還是昨晚沒睡好?”秦時律見他無精打采的,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
唐煜額頭上頂着一隻大手,他看着秦時律問:“如果我不是唐煜你還會對我這麼好嗎?”
秦時律笑了下,“那你是誰?”
唐煜低下頭:“我也不知道我是誰,我可能根本就不存在。”
藝術家都是這麼多愁善感無病呻吟麼?
秦時律提起唐煜的下巴:“是做了什麼夢,還是又看了奇怪的電視劇?”
唐煜決定坦白:“都不是,我是穿越的!”
秦時律捏了捏他的臉:“哦,這回看的是奇怪的小說?”
唐煜抓他的手:“我真的是穿越的!”
秦時律掐着腋下讓他站起來,給他換衣服:“好,穿越的,你是古代穿越來的還是現代穿越來的?你在那個世界有男朋友或者女朋友嗎?你的那些技能都是穿越前學的?”
唐煜沒聽出秦時律在逗他,認認真真的回答:“是現代,沒有男朋友也沒有女朋友,我畫畫是從小學的。”
秦時律幫他把上衣穿好:“你確定你不是小時候就穿越到這裏的?”
唐煜:“當然不是。”
秦時律:“可我覺得是。”
唐煜突然不知道該怎麼反駁了,他這麼不願意接受現實,如果繼續否認的話好像有點殘忍,“你爲什麼這麼覺得?”
秦時律拍了拍他的屁股:“先把褲子穿上。”
唐煜低頭看了一眼兩條光着的腿,坐下把褲子穿上,追着秦時律問:“你爲什麼這麼覺得?”
“感覺。”秦時律抓起他的手,唐煜的手不大,卻好看,每一根手指都嫩的如同春日裏的筍芽,淡粉色的指甲修剪的整潔,他把手指穿過唐煜的指縫,跟他十指相扣:“那個傳聞中胡作非爲的你,聽起來更像是穿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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