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 80 章
姜堯問他:“有事?”
沈一池看他們兩個衣服平整,也沒有人受傷:“沒什麼事,過來看一眼,看看是叫警察還是叫救護車。”
秦時律心說跑的比誰都快,還知道搬救兵:“唐煜呢?”
沈一池看了他一眼,像是不相信他這種人還會在辦公室裏跟人打架:“我辦公室坐着呢。”
秦時律去沈一池的辦公室把唐煜領走,車裏,秦時律手扶着方向盤:“剛纔跑什麼?”
唐煜假裝聽不懂:“啊?我沒跑啊。”
秦時律信他個鬼:“別人打架你就上,我被人打你轉身就跑,有良心嗎?”
唐煜一裝到底:“你剛纔在跟姜堯打架嗎?我還以爲你們在玩呢。”
秦時律都被他給氣樂了,玩?扯着領子玩?
秦時律:“撒謊精。”
唐煜知道自己被他給看穿了,就不繼續裝了:“你們爲什麼打架?”
秦時律看了他一眼:“你難道沒看出來是他要打我?”
唐煜看出來了:“那他打了嗎?”
秦時律掐他的臉:“希望我捱打?”
唐煜皮膚嫩的要命,輕輕一掐就是個紅印:“不希望,但我他應該打不過你。”
這話聽着多少還有些順耳,秦時律拇指在他臉上捏出的紅印上蹭了蹭:“這麼看的起我?”
“大反派都會打架。”唐煜臉被他掐的沒多疼,被他給蹭疼了,感覺都快被他蹭破皮了,他躲開秦時律的手,“而且姜堯哥還戴眼鏡。”
唐煜的小說人設秦時律已經瞭解的差不多了,不跟他計較這時不時就蹦出來的人物屬性,但
“跟戴眼鏡有什麼關係?”
唐煜有一套自我理解的體系:“戴眼鏡的人一般不都是老實人嗎,而且戴眼鏡打架也不方便啊,所以戴眼鏡的人都不會打架。”
......老實人?姜堯?
秦時律不知道姜堯的眼鏡給了他什麼奇怪的濾鏡,但他決定打碎他的濾鏡:“那你知不知道唐洛的手是怎麼斷的?”
唐煜一愣:“唐洛的手斷了?”
秦時律:“......”
他忘了,那天唐煜撞的差點暈過去應該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後來應該也沒人跟他說過那天具體發生了什麼。
秦時律:“嗯,斷了,你的姜堯哥親手掰斷的。”
唐煜睜圓了眼睛,驚訝的問:“真的嗎?他用什麼掰的?”
秦時律在他破碎的濾鏡上狠狠的踩上一腳:“用手。”
在唐煜聽到姜堯用手掰斷了唐洛的手之後,露出了無比震驚的表情,隨後發出“哇”的一聲。
秦時律:......哇是什麼意思?
“哇......”唐煜感慨:“唐洛也太脆弱了。”
秦時律很想說,或許他並不是脆弱,而是有人下手狠了點。
唐煜眼裏冒着星星:“姜堯那麼好看的人居然會打架。”
秦時律發現事情跟他預想的不太一樣,他看向唐煜:“好看?”
唐煜跟秦時律分享姜堯的美:“是啊,你不覺得他長得很漂亮嗎?”
秦時律聽到這話竟然一點也酸:“你用漂亮這種詞形容他,他應該不會高興吧?”
唐煜不懂:“我在誇他,他爲什麼不高興?”
秦時律說:“漂亮通常都是用來形容女人。”
唐煜反駁:“誰說的,漂亮就是漂亮,那朵花很漂亮,那件衣服很漂亮,小時候媽媽也會說我是個漂亮寶貝,我也不是女人。”
秦時律挑眉看他:“漂亮寶貝?”
唐煜頓了頓
他媽媽說過這樣的話嗎?
印象中她好像說過,但又好像沒說過。
見他唐煜一臉沉思的沉默了下來,秦時律以爲他是提到媽媽傷心了。
秦時律能爲他做的事情很多,哪怕是擾逝者安息他不惜挨姜堯一拳也會去做,他唯一做不到的就是讓他的父母活過來。
秦時律看着他沉默的樣子有些心疼:“你想不想見見那個人?”
想不明白的事就儘量找藉口圓,實在圓不明白就先放一邊,放着放着說不定就忘了,唐煜一向都是這麼處理對他而言棘手的事的。
他轉過頭,表情又恢復成了神清氣爽:“見誰?”
秦時律:“那個你等了好幾天的人。”
都過去好幾天了,唐煜已經沒一開始那麼想知道那個人是誰了,而且曬了這麼多天,他鼻樑都曬脫皮了,他說:“我覺得他不是我爸爸。”
姜伯言確實不是他爸爸,但姜伯言是這世上唯一、也是最瞭解他爸爸的人了。
唐煜說:“我明天不打算來了,我看他也不是很想見我的樣子,還是算了吧。”
唐煜說算了,秦時律也沒再提,姜堯說的對,想要保護一個人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遠離是非。
唐氏副總辦公室――
姜堯坐在會客的沙發上,煙不知道抽了多少根,他手裏拿着一個懷錶,拇指摩挲着蓋子,指尖撬進縫裏輕輕一彈,蓋子打開,裏面是一張照片。
照片裏的女人一頭長髮,單手拖着隆起的小腹,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男人滿臉溫柔的看着她,兩個人的中間站着一個小男孩呲牙傻笑。
姜堯煙抽多了嗓子有些啞,他擦了擦相片:“乾爸,乾媽,我今天差點打了小弟的對象,你們就說他欠不欠,居然去開你們的墓,我真是不揍他一頓都不解氣。”
照片裏的人依舊笑着,姜堯閉上眼嘆了口氣:“我知道,你們要是在的話肯定會說‘別跟你爸似的一身臭脾氣’,我的脾氣其實更像你們,不然也不會就那麼放過他了。”
姜堯小的時候跟姜伯言的關係並不好,他母親是難產死的,姜伯言每次看到他都會想起這件事,再加上姜伯言本來就是一個固執的人,從姜堯有記憶起,他就很怕他。
跟姜伯言比起來,顧文禮更像他的父親,顧文禮名字斯文,長得也斯文,脾氣更是好的不得了,在唐煜出生之前姜堯都管顧文禮叫爸爸,有一天顧文禮帶他去見了唐樂亞,從那天開始他連媽媽也有了。
後來他知道乾媽有了寶寶,那時候顧文禮做的事情多,仇家也多,爲了不冒險,他一直沒有公開跟唐樂亞的關係,知道他們關係的除了姜伯言就只有姜堯。
唐樂亞懷孕的那段時間都是姜堯陪着她,他會給乾媽肚子裏的弟弟講故事,也會偶爾聽聽弟弟在乾媽肚子裏打拳,就連弟弟出生,姜堯也是除了護士之外第一個抱他的人。
他以爲他們會一直這麼幸福下去,可是弟弟出生的第二年,顧文禮死了。
爲了不讓唐樂亞母子受到牽連,他們甚至連顧文禮的葬禮都沒有參加,姜伯言把他們送來了富陽,幫她開了公司,同時也帶走了姜堯。
再見面,弟弟已經會走了,小小的人兒被唐樂亞牽着手參加宴會,姜堯那時候不知道能不能過去打招呼,沒想到弟弟卻自己跑到了他跟前,仰着臉甜甜地喊了他一聲“哥哥。”
這一聲哥哥註定了他要擔起哥哥的責任。
沒過幾年,唐樂亞病了,檢查結果是癌症。
她死之前的那段日子姜堯陪在她身邊,她會跟他說一些過去和顧文禮在一起時候的事,還會說唐煜這些年是如何調皮搗蛋的。
唐樂亞死前拉着姜堯的手說:“能不能......幫我照顧弟弟。”
那是姜堯有記憶一來唯一一次放聲大哭,因爲唐樂亞沒有聽到他說“好”就嚥了氣。
後來收拾唐樂亞遺物的時候,姜堯看到她的記事本上寫着:――不需要大富大貴,不需要出人頭地,我只希望我的漂亮寶貝快樂平安。
姜堯重重的吸了一口煙,把剩下的半根按在了菸灰缸裏,他合上了手裏的懷錶,仔細的揣進兜裏。唐樂亞跟顧文禮相關的東西本來就不多,僅存的一些也都被姜伯言燒掉了,這張照片裏的小男孩是姜堯,他從沒告訴過姜伯言有這張照片的存在。
這是這世上除了唐煜以外,最後一樣能證明他們相愛過的東西了。
天氣熱了,唐煜愈發的懶,每天不是待在空調房裏喝茶就是在花房裏擺弄他的蘭花。
唐煜當初買蘭花種的時候關注了國家農科院的微博,最新一條消息,農科院培育的冰蘭再次失敗。
唐煜看着玻璃花房裏鬱鬱蔥蔥的冰蘭......怎麼就失敗了呢?這不是挺容易的嗎?
冰蘭需要在低溫的環境下生長,天熱了之後唐煜又在花房裏加了兩臺控溫器,天氣熱,唐煜經常短衣短褲就跑進去,一進去就待大半天,一冷一熱的,他終於把自己折騰感冒了。
秦時律抽出紙巾按在他的鼻子上:“擤。”
唐煜一邊按手機一邊搖頭:“塞住了,擤不出來。”
秦時律絞着眉心:“別玩手機了,把藥先吃了。”
唐煜聽話聽一半,他張開嘴:“啊。”
秦時律把藥片放進他嘴裏,杯子遞到他嘴邊,看了一眼他的手機頁面:“這又是跟誰聊着呢?”
唐煜鼻子不通氣,悶聲說:“農科院院長。”
秦時律:“......”
還真是讓人出乎意料呢。
秦時律不知道是該意外還是習以爲常:“農科院,你還要去種地?玩土玩上癮了?”
唐煜鼻子囔囔的,說話聲音更軟了:“不種地,種花。”
唐煜看到農科院發出培育冰蘭失敗的微博,私信了農科院,發了幾張他養的冰蘭的照片,還發了個地址給他們。
從農科院買冰蘭種子唐煜是獨一份,地址發過去是爲了證明自己不是騙子。
唐煜的照片引起了農科院培育部門的轟動,他們培育了三年,失敗了這麼多次都沒有成功,居然被人買走後養活了,雖然還沒有開花,但那鬱鬱蔥蔥的一片可卻是他們沒見過的場面。
最後一批冰蘭的種已經用完了,再培育新種不僅要浪費人力更會浪費大量的時間和財力,現在有人把花養活了,農科院院長親自聯繫唐煜,一開始是想從他手裏買幾株回來,可又怕來回挪動會傷到冰蘭,於是院長決定聘請唐煜當農科院培育員,不用他去上班,只要他把冰蘭成長過程記錄下來發給他們,等到冰蘭成熟。
不用上班的工作,只要在家養花就有工資拿,唐煜覺得他拒絕不了這個提議。
他今天就是去觀測冰蘭,給蘭花拍照才感冒的。
李院長很好奇唐煜是怎麼把冰蘭養這麼大的,唐煜卻說他只是每天澆澆水而已。
唐煜花房裏的設備跟農科院用的設備幾乎一樣,農科院的設備甚至會比他的更專業,李院長不懂他們失敗的原因在哪。
院長看過唐煜發給他的照片:【你的花房是玻璃的?】
唐煜:【是啊。】
唐煜又發了張他之前在改裝的陽臺上從上往下拍的花房的照片,李院長看完照片,終於知道爲什麼他們養不活冰蘭了。
農科院有專門的花房,但花房是全封閉的,雖然有仿照燈,但畢竟不是真正的陽光。
冰蘭本身就嬌貴,它除了要在低溫的環境下生長,大概率還需要充足的陽光。
唐煜一擡頭,看見秦時律一臉不高興的盯着他,他連忙把手機塞到枕頭底下:“我不玩啦。”
秦時律皺着眉頭看他:“躺下。”
唐煜乖乖躺下,他伸手去勾秦時律的手:“秦時律,我有工作了。”
秦時律爲了他把工作都扔一邊了,他倒是忙活,“等你病好了再工作,現在好好休息。”
幾天後,秦時律接到張嬸的電話,說家裏來了客人,好像是什麼研究所的。
秦時律開會走不開,讓張嬸幫忙看着點。
張嬸有點爲難,因爲小唐少爺突然趕客了
“那我不要了,”唐煜擋在花房門口,“我不給你們工作了,你們走吧。”
農科院的院長和副院長帶着幾個研究員來看冰蘭,還帶來了一些專業的設備過來給唐煜。
來之前他們沒想到唐煜年紀這麼小,平時都是院長李岷業跟唐煜聯繫的,連李岷業都沒想到的事,更不要說其他人了。
副院長張江一見到人就覺得他不可靠,話裏話外都不太信任他的樣子,一會嫌棄地方小,一會又說他養的不專業。
張江說到最後看唐煜都沒有反應,直接說:“這些冰蘭還是交給我們吧,你也算是半個農科院的人,雖然沒什麼學歷,但院長既然聘請你了,你也應該爲農科院考慮考慮。”
唐煜是對人的情緒不敏感,但他不是傻,這是要白拿他的花呢。
唐煜阻止了安裝設備:“拿回去,我不要了,我也不給你們工作了。”
張江皺起眉頭:“你知不知道農科院的門檻有多高,多少人想進都進不來,你現在拒絕這份工作,到時候你別後悔。”
唐煜當初接受這個工作也不過是一時興起,本來也是無關緊要,怎麼可能會後悔:“那就把這個位置讓給想進都進不去的人吧,我不需要。”
一句“不需要”說的張江一噎,他看了一眼這獨棟的房子,這些且不說這房子的價格,就光是買下二十株未必能活下來的花種這手筆,他確實不需要這份工作。
唐煜也不笑了,小臉沒什麼表情的看向李岷業:“以後我不會再給你們提供冰蘭的信息了。”
李岷業年近六十了,半輩子都交給了農科院,他喜歡蘭花,自然也對同樣喜歡蘭花的人惺惺相惜。
看着唐煜堅定的態度,李岷業笑了笑:“年紀不大,脾氣倒是不小,沒人要拿你的蘭花,放心吧。這花是你花錢買的,也是你親手養的,即便院裏想要也不會白拿。”
唐煜跟李岷業私下聯繫有一段時間了,知道這位院長很隨和,他看了一眼張江:“那我也不要你們的東西了。”
拿人的畢竟手短,唐煜不喜歡別人對他這麼頤氣指使。
唐煜跟李岷業說:“我可以繼續給您冰蘭的成長信息,您也可以隨時過來,但我不要你們的東西。”
李岷業沒想到這個看起來脾氣好的小孩居然這麼倔強,但他也知道唐煜爲什麼這樣,拿人的手短,他這還沒拿他們就理直氣壯的要他的冰蘭了,這擱誰誰敢要?
李岷業沒勉強他,沒有他們這些設備他也把冰蘭養的這麼好了,也不差他們這些殷勤,他跟張江說:“你帶人把都東西搬走。”
張江一怔:“院長,這冰蘭難道就要放在這嗎?”
李岷業皺起眉頭:“冰蘭是人家小唐在花種的時候自己高價買的,他花了多少錢買的不用我提醒你吧?”
當初賣唐煜第一次聯繫到他們買花種,爲了拒絕他,是張江提出的十株兩百萬的價格,他自然是知道的,沒過多久唐煜又買了十株,一共是四百萬。
李岷業說:“人家自己花錢買的,不放在這要放在哪?農科院什麼時候成強盜院了,給個工作頭銜就要白拿?院裏給他一年的公工資還不夠他買這兩株的花種錢,這話你怎麼好意思說的出口?”
張江在冰蘭上付出了很多心血,李岷業不是不能理解他的心情,但他的做法實在是難看了,“跟小唐道個歉。”
張江四十來歲,讓他跟一個小孩道歉?
李岷業見他一臉不情願的樣,說:“你不道歉以後就不要再來這看冰蘭。”
張江一怔:“院長您這是幹什麼?”
李岷業瞪了他一眼:“這裏是小唐的家,你說幹什麼?我帶你來是讓你丟我們農科院的臉的?”
張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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