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 88 章
唐煜昏睡了一天到現在都沒醒,姜堯把秦時律叫出了病房。
秦時律一宿沒睡,臉色陰沉的嚇人:“那人情況怎麼樣?”
姜堯搖頭:“不太樂觀,車翻下山雖然及時救了出來,但醫生說撞擊嚴重,不能保證他會醒過來。”
秦時律想過這個結果:“停在墓園那輛車檢查過了嗎?”
姜堯:“檢查過了,剎車被人動了,還好你沒開那輛車,不然撞下山的人就可能是你。”
秦時律想說這可不是他運氣好,要不是唐煜堅持跟他一起,他或許就真的上了那輛車。
他現在想知道的是,這人到底是衝着他來的還是衝着唐煜來的。
姜堯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這人應該不是衝着唐煜來的。”
姜伯言已經叫人去查了,雖然還沒有結果,但姜堯覺得衝着唐煜的可能性不大,唐煜第一次來臨江,而且這些年他的身份一直隱藏的很好,即便前天晚上住在他們家,也不會有人這麼輕易就覺得他跟顧文禮有關係而對他下手。
黎誠去機場接林勉,剛到醫院,就在門口碰到了姜伯言。
林勉和姜伯言互相看對方不順眼都快半輩子了,現在全都爲了唐煜過來,剛見面的兩人不知道該拿出什麼態度才合適,於是兩個人全都假裝不認識對方,一句話都沒說。
電梯裏,跟着林勉的黎誠和跟着姜伯言的林喆互相看了一眼,都覺得這氣氛多少有點不適合人類存活,兩人默默看着電梯樓層,希望電梯能快點。
電梯到了病房的樓層,門一開,向來都是走在前面的林勉和姜伯言同時邁出一條腿,然後就一左一右的卡在了電梯門裏。
黎誠,林喆:“”
一定要這麼尷尬嗎?
兩位大佬互相看了一眼,又全都後退了一步,黎誠頭疼:“姜先生,您先請。”
姜伯言給了他一個“還是你懂事”的眼神。
黎誠默默抹了把汗。
病房門口,姜堯和秦時律看着林勉和姜伯言一起走過來,兩人頓時有一種不太妙的預感,果然,在林勉問唐煜怎麼樣了,秦時律說唐煜還沒醒的時候,林勉瞬間就把矛頭指向了姜伯言。
“你就是這麼照顧他的?”林勉氣急敗壞,“纔來一天就出了這麼大的事,你看看,人到現在都沒醒!”
姜伯言也不是個好脾氣:“你們家自己惹出來的亂子,你跟我嚷嚷什麼?”
林勉不接這鍋:“你有什麼證據說人是衝着我們家來的?”
姜伯言:“要證據你自己不會去找?你是我兒子我還幫你擦屁股?”
親兒子姜堯:“”
你也沒幫幫我擦過,從小到大!
秦時律就知道兩人見面會是這樣,他看了眼姜堯,想讓姜堯幫忙勸一個,姜堯卻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在旁邊看熱鬧。
秦時律覺得姜堯多少有點毛病,就愛看人熱鬧。
他剛要開口讓他們別吵了,病房的門突然被人從裏面拉開吵鬧聲戛然而止。
唐煜穿着不太合身的病號服,睡了一天臉上已經恢復了血色,頭髮有點亂,幾撮頭髮都豎起來了,溜圓的貓眼挨個看了看他們,一開口又是那溫吞的聲調:“你們不要吵架,會影響到別人的。”
唐煜的話比護士長的好使,一開口他們立馬就不吵了。
秦時律把他扶進病房讓他在牀上坐下:“什麼時候醒的?”
唐煜揚着臉看着他,拉着他的手說:“剛剛。”
秦時律摸了摸他的頭:“頭還疼嗎?”
唐煜搖頭:“不疼啦。”
看他的樣子好像真沒什麼事了,要不是看見他從車裏被秦時律抱出來的時候的樣子,姜堯甚至懷疑他只是睡了一覺。
姜堯問他:“餓不餓?”
唐煜摸摸肚子:“有一點。”
“知道餓,那看來沒什麼事了。”姜堯摸了摸他的腦袋:“我去給你買喫的。”
唐煜說:“我不在醫院喫飯。”
林勉連忙道:“那去訂個酒店,我們出去喫。”
唐煜看了眼林勉,又看向姜伯言:“姜叔叔,我想回家喫。”
除了姜伯言,其他人都愣了一下。
他只在姜家住了一天,就把那當“家”了?林勉有些喫味,唐煜去過他們家那麼多次,都沒說去他家是回家。
姜伯言沒想那麼多,他不覺得唐煜把他家當成家有什麼問題,就好像顧文禮生前姜堯也把顧文禮的家當成家一樣。
唐煜都開口了,姜伯言就算後怕也不會拒絕:“好,我們回家喫。”
唐煜還要換衣服,其他人都先出去了,病房裏就只剩下秦時律,秦時律一邊幫他換衣服一邊問:“今晚就回富陽好不好?”
唐煜把頭從衣領裏鑽出來,看着秦時律:“今天就走啊?”
秦時律有點不安,不是因爲出了意外不安,而是唐煜輕而易舉的就把姜伯言家當成了家。
他不對勁的地方太多了,似乎對姜家莫名的有好感,唐煜剛醒,他也不敢問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他現在只怕唐煜有了別的家之後就不願意再回他們的家了。
秦時律:“你不想走?”
唐煜沒回答,他穿好褲子才問:“那個人怎麼樣了?”
秦時律幫他整理了一下頭髮:“昏迷中,還沒醒。”
唐煜問:“他還會醒嗎?”
秦時律:“還不確定。”
唐煜皺眉:“我希望他不會醒。”
秦時律有點意外,這話對唐煜來說過於心狠了。
這不是他的性格,他一向心軟的。
秦時律問他:“爲什麼?”
唐煜想起在車裏時產生的那些可怕的幻覺,他伸手抱住秦時律的腰:“我害怕,他會害死你。”
秦時律一怔。
是,因爲我嗎?
秦時律看着靠在身上那顆毛茸茸的腦袋,這麼軟乎乎的人,就因爲怕他死,也能說出那麼心狠的話嗎?
回姜家路上,秦時律和唐煜坐的是姜堯的車,姜堯從後視鏡看了一眼,小聲問:“睡着了?”
唐煜躺在秦時律的腿上,呼吸平緩,秦時律點頭:“嗯。”
姜堯有點不放心:“不太對勁吧,醫生真的說他沒事嗎?”
秦時律:“檢查都做了,腦部ct也查了,沒什麼問題,估計是嚇到了。”
姜堯覺得蹊蹺:“嚇的頭疼?”
昨天唐煜的樣子可不像是嚇到,哪有人嚇到會一邊哭一邊嚷嚷頭疼的?
可除了唐煜自己,誰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回事,唐煜跟秦時律說那個開車的人會害死他,他好像知道那個人是衝着誰來的似的,可這件事姜堯也是剛剛纔查到,甚至還不確定,爲什麼唐煜會說的那麼肯定?
唐煜這一覺睡的錯過了午飯也錯過了晚飯,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他看了一眼睡在身邊的秦時律,輕手輕腳的從牀上下去。
秦時律前天晚上沒睡好,昨晚又一宿沒睡,這會兒睡的比較沉,唐煜起來了也沒有吵醒他。
唐煜從房間出來,不知道幾點了,偌大的房子裏黑漆漆的,他走到樓梯前閉上了眼睛,扶着樓梯扶手一階一階的往下走,“7,8,910,11”
直到走下最後一節樓梯:“12。”他才把眼睛睜開。
他奇怪的回頭看了一眼。
他明明只在這住過一天,爲什麼這個樓梯他像是走過很多遍,即便看不見也知道該什麼時候停下來。
肚子咕嚕一聲。
唐煜想起自己已經快兩天沒喫飯了。
他打開廚房的燈,熟門熟路的從冰箱裏拿出麪條蔬菜和雞蛋,開火燒水,準確的找到各種調味料。
煮好的面倒進碗裏,唐煜看着這碗麪正出神,秦時律悄無聲息的走了過來:“你還會煮麪?”
唐煜沒有被他嚇到,他搖了搖頭:“我不會。”
秦時律看着那碗像模像樣的雞蛋麪:“這不是你煮的?”
唐煜也奇怪:“是我煮的。”
秦時律揉了揉他的頭:“餓傻了?”
唐煜轉過身,看着他說:“秦時律,我可能被鬼附身了。”
秦時律:“”
大晚上的你不要嚇我!
唐煜指着樓梯說:“我剛纔閉着眼睛下來的,居然一步都不差,剛好在最後一節樓梯就停了下來,還有這碗麪,我居然知道麪條和調料放在哪,我還煮熟了,我剛纔嚐了一口,味道還行,可我根本就沒煮過面。”
秦時律看了他一會,找了個重點問他:“你爲什麼閉着眼睛下樓梯?”
唐煜愣了一下:“這不重要。”
“怎麼不重要?”秦時律越來越搞不懂他腦子裏的想法了:“萬一摔了怎麼辦,你剛出院,還想再住進去?”
唐煜搖頭:“我不想,我就是好奇,想試試。”
哪有人因爲好奇就拿自己命去試的?
秦時律:“以後不許做這麼危險的事。”
唐煜不服:“那你也不許做危險的事。”
秦時律捏了捏他的臉:“我可不會閉着眼睛下樓梯。”
唐煜吃了半碗麪就喫不下了,剩下一半是秦時律喫的,味道確實不錯,秦時律想,改天能再哄他煮一次就好了。
回房間後唐煜還在說:“餘樂洋說他知道一個廟,能驅邪,要不我們去拜一拜吧。”
吃了半碗唐煜親手煮的面,秦時律腦子也不跟他一條線了,“你會畫畫會玩古董的時候怎麼不覺得自己被鬼附身了,煮了碗麪就當自己有特異功能,會不會有點太小題大做了?或許你天賦異稟呢,看你花房發展的挺好,要不再試試往廚房發展?”
唐煜錘了他一下:“你笑話我!”
秦時律抓着他揮來的拳頭親了親:“我明明是在誇你。”
第二天早上,唐煜跟秦時律一起從樓上下來就聽見客廳裏林勉跟姜伯言在吵架。
姜堯坐在旁邊玩手機,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
林勉:“我給了他百分之五的股份當見面禮,你給的見面禮就是一場車禍!”
姜伯言纔不會在這方面輸給林勉:“我現在就叫律師過來立遺囑!”
林勉:“來啊來啊,你立我立馬就立!”
唐煜出聲問:“你們在幹什麼?”
姜堯看着他笑了笑:“煜煜早,他們要立遺囑,以後把公司都留給你。”
姜伯言看了一眼秦時律,哼了一聲:“你要不要當着你外甥的面再說一遍?你遺囑要把財產都留給唐煜不給他?”
林勉也說:“那你的遺產不留給你兒子,你兒子能樂意?”
姜堯不想被捲入戰局,他舉起手說:“我沒意見,我可以給小弟打工。”
秦時律摟住唐煜的腰:“我也沒意見。”
唐煜:“”我有意見。
你們是想累死我吧?
唐煜的鹹魚夢已經毀的差不多了,他連連搖頭:“我不要,我不要。”
林勉和姜伯言兩個人槓起來可不管他要不要,說着就要給律師打電話。
唐煜害怕極了,他一點也不想老的時候手裏三家公司累死累活,別人都是晚來享福,總不能到他這就晚來累死吧!
他委屈巴巴的看着秦時律說:“秦時律我想回家了。”這裏好危險。
林喆送他們去機場,路上唐煜問他:“小林哥不跟我們一起回富陽嗎?”
林喆愣了一下,“我嗎?”
姜堯回頭問唐煜:“怎麼會這麼問?”
唐煜不明白姜堯的意思:“怎麼了嗎?”
林喆確實是姜堯的人,但一直以來林喆並沒在人前出現過,唯一一次出面是蕭熾衡的訂婚宴那天,但那天他去的時候唐煜已經被秦時律給帶走了,他不可能見過他。
林喆問:“唐少以前見過我嗎?你怎麼知道我姓林?”
唐煜被問懵了:“你不姓林嗎?”
林喆說:“我姓林,但我並沒有做過自我介紹。”
那天從墓園回來的路上爲了甩開那輛車林喆沒想太多,剛纔唐煜那一聲“小林哥”讓他想起這件事。
唐煜愣了愣,看向秦時律:“他說過的,對嗎?”
秦時律搖頭:“沒有,我剛剛纔知道他姓林。”
唐煜:“”
唐煜害怕的嚥了咽口水:“還,還是去廟裏拜拜吧。”
回到富陽的第二天,唐煜就約了餘樂洋去廟裏拜拜,秦時律要給他們當司機,結果司機的位置早就被人給搶了。
譚南山從車裏下來看着秦時律:“這麼晚還不去上班,這是知道我爸要改遺囑,以後不打算上進了?”
秦時律:“你來幹什麼?”
譚南山挑了挑眉:“送小朋友們上山。”
秦時律呵了一聲:“就你會獻殷勤。”
一輛車四個人剛剛好,餘樂洋說的那個廟譚南山知道在哪,但爲了讓餘樂洋坐他旁邊,他假裝不記得路,讓餘樂洋坐在前面給他指路。
唐煜坐在後面大聲的問秦時律:“他們兩個是不是在一起了?”
秦時律跟從後視鏡看過來的譚南山對視了一眼,瞭然一笑:“你問他們。”
唐煜還真問了。
譚南山把問題丟給餘樂洋:“你說呢?”
餘樂洋梗着脖子說:“沒有。”
唐煜好奇勁上來了,欠着身子湊過去:“可是你倆不都上牀了嗎?”
譚南山讓他問,但沒讓他問的這麼直:“咳!秦時律,管管,怎麼什麼都說?”
餘樂洋整顆頭都快燒起來了:“沒有,你別瞎說!”
“沒有嗎?”唐煜懷疑自己的記憶又錯亂了,他拿出手機,好在他沒有刪聊天記錄的習慣,離開山莊那天的內容還都在。
餘樂洋說不快樂,說他沒有痛覺。
唐煜鬆了口氣:“明明就有,你自己看。”
餘樂洋一點都不想看這些羞恥的話,他推開唐煜的手機:“你能不能行了?光天化日的你耍流氓啊?”
唐煜道德的制高點又飆升了:“不以結婚爲前提的戀愛是耍流氓,不以談戀愛爲前提上牀也是耍流氓,所以你們纔是流氓。”
譚南山笑了一聲:“有道理啊。”
餘樂洋炸毛:“有個球的道理,你能閉嘴嗎?”
自從山莊一行之後,譚南山都不怎麼敢惹餘樂洋,倒不是因爲他把餘樂洋怎麼樣了,而是因爲沒怎麼樣,所以餘樂洋一直耿耿於懷。
還沒正式開始就因爲疼而罷工,餘樂洋很沒面子,所以他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沒去過譚南山的店裏了,今天是一早譚南山給他打電話,知道他要上山才屁顛屁顛過來當司機的。
到了山腳下車就開不上去,唐煜一聽說還要徒步爬山就後悔了,這不是一個懶蛋該乾的事。
可都已經到這了,他也沒法說不走了,只能硬着頭皮上。
餘樂洋想跟唐煜一塊走,可唐煜身邊有個秦時律,他又不想當電燈泡,於是一個人蹭蹭的往前走,可奈何他腿短,他走兩步,譚南山一步就追上來了。
譚南山捏了一下他的後頸:“走那麼快乾嘛?”
餘樂洋:“我年輕,走的當然快,老頭才慢吞吞的。”
慢吞吞的跟着唐煜的秦時律:“”
唐煜走的慢沒辦法,秦時律只能當這個老頭,不然還能扔下媳婦自己走?
餘樂洋說的廟就在半山腰,是個道院,進香的人不少,還可以抽籤卜卦。
餘樂洋聽唐煜說他身上發生了怪事,他拿着三支香圍着唐煜一邊嘟囔一邊拜:“妖魔鬼怪快走開,妖魔鬼怪快走開。”
唐煜像個定海神針一樣站在那一動不動,由着餘樂洋在他身邊轉圈。
譚南山和秦時律站在一旁看着,譚南山問:“有這麼拜的嗎?”
秦時律:“他們是不是加入了什麼邪/教?”
餘樂洋的轉圈行爲沒有維持太久,唐煜被香嗆的直咳嗽,秦時律就把人從餘樂洋的圈裏解救出來:“拜完了,可以走了?”
走是走了,可出門又遇上了卜卦的。
餘樂洋又拽着唐煜要去算命,餘樂洋小聲跟唐煜商量:“算姻緣怎麼樣?”
唐煜說:“我結婚了。”
餘樂洋不好意思自己算:“結婚了也可以算啊。”
唐煜反正也沒什麼其他想算的,“好吧。”
餘樂洋把譚南山趕去了一邊,他隨手抽了一簽,簽上寫着兩個紅色的字“結緣”。
唐煜也抽了一簽,簽上同樣是兩個字——續緣。
算卦的老道看了一眼唐煜手裏的籤,又看了看唐煜和站在他身後的秦時律,他捋着鬍子喃喃道:“年輕人執念太深可不好。”
老道拿出兩個不粗不細的紅繩遞給他們:“既分不開,那就綁在一起吧,逆天的緣分不常見,要好好珍惜。”
:https://www.zibq.cc。:https://m.zibq.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