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與仙人掃落花 第47節

作者:未知
江顧這才點了頭。 衛風雖然想一出是一出,但對他自己感興趣的事情行動力極強,知道江顧愛清靜,便趁着白日他去透春峯教課的時間,砸了靈石請人來修繕。 短短一日,江顧再回到清平峯,甚至已經修好了從山腳到洞府的一條盤山寬路。 江顧看着峯頂拔地而起的奢華殿宇,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師父,好不好看?”衛風也是剛上完課回來,新奇的看着新“山洞”,拉着江顧進去看,“師父,我可是請的攏雲城最有名的建築工匠,幾千個修士用靈力修建……對了師父,我還讓他們專門建了處溫泉……” 江顧看着房間中陳列的古寶和上等的法器,隱隱覺得眼熟。 “我將連雲峯的好東西全都搬來了,還從我父親的紫府中挑了一些。”衛風笑眯眯道。 其實他將全部家底都搬來了清平峯,甚至悄悄將雲海紫府的入口遷到了殿後的溫泉下,他給江顧用自然都是用最好的,那些尋常凡物和簡陋的山洞根本配不上他仙人般的師父,幾千萬極品靈石砸進去,能換他師父個笑也是好的。 可惜江顧沒笑,反應也淡淡。 衛風也不氣餒,帶着他進了最大的房間,“師父,這是您的房間,您平日裏穿得衣裳、慣用的東西都安置好了,您只管修煉便好。” 江顧勉強滿意了一些。 不過洞府大確實有好處,起碼江顧半夜不會再被衛風掉的鱗片砸到,能安心修煉一整晚,而且衛風折騰了許多房間來畫符煉丹種靈草鍛琴音,忙起來便不會在他眼前晃悠招人煩,十分地清靜—— “師父!”窗戶外冒出來了只腦袋。 江顧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何事?” 衛風繞到門口,從背後掏出了一沓符紙,“師父,沈長老給我們佈置了課業,明天要交上一道混元鬆靜符,我上課時記下了,但……吃了顆辟穀丹就忘了。” 實際上完全不是辟穀丹的錯,而是這混元符實在太過複雜,前前後後近百處要點,他在房間中畫得頭暈眼花,連一半都完不成,而後他便果斷來找江顧了。 江顧懶得跟他廢話,“畫一遍我看看。” 衛風坐到了書桌後,心情忐忑地拿起了毛筆沾了硃砂,屏息凝神,按照白日上課裏記住的順序開始畫符。 江顧站在旁邊看着他畫,儘管看起來行筆流暢,但靈力不足,時間長了之後手腕也在微微發抖,在畫至一半的時候,衛風筆尖忽然稍有停頓,似乎有些猶豫。 “繼續。”江顧出聲道。 衛風轉頭看向他,“師父,該往哪?” “右。”江顧道。 衛風拿着毛筆往右,下一步依舊沒能記清楚,眼看筆畫就要斷開,他心中正急,身後的江顧忽然俯身下來握住了他拿筆的那隻手。 冷冽清淡的血腥味瞬間將他包裹,衛風呼吸一窒,瞥見了那隻修長勁瘦的手掌,那隻手寬大有力,覆在他的手背上,毫不猶豫地帶着他落筆。 燭火搖曳,牆上落下了兩道親密交疊的人影,衛風緊張地僵直着後背,江顧就在他身後,溫熱的呼吸噴灑在他的耳廓頸項,帶着細微的癢意,他卻只敢死死盯着桌上的符紙,竭力讓自己凝神專注,卻還是會不受控制地去瞄江顧堆疊在自己腕間的寬袖。 至於那混元符究竟是怎麼畫的,他還是沒能記住。 “記住了嗎?”江顧垂眼問他。 “記、記住了。”衛風磕巴了一下,覺得這房間裏有些悶熱,鼻尖沁出了些細小的汗珠。 江顧鬆開了他的手,直起身子道:“再畫一遍我看看。” 他方纔特意放緩了速度,甚至教了衛風如何引導靈力,這混元符是出了名的難畫且無用,沈庾信真是喫飽了撐得佈置這種作業。 衛風不知道江顧的想法,硬着頭皮換了張符紙,在江顧冷淡的目光中,艱難地畫出了……一半。 “師、師父對不起,”衛風眼巴巴地擡起頭看向他,愧疚道:“我沒記住。” “無妨,這混元鬆靜符一般是用做將死之人聚魂凝魄,比尋常符咒複雜上許多。”江顧見他斷了筆畫,便不再手把手教他,而是重新拿了張符紙,“你跟着我畫。” 這次畫符就容易了許多,衛風不敢再胡思亂想,聚精會神地盯着江顧手中的毛筆,一筆一劃跟着畫了下來,江顧特意放慢了速度,一道符畫了足足兩刻鐘才收了最後一筆。 衛風畫完符長舒了一口氣,從袖子裏掏出印章來蓋上,舉起來給江顧瞧,“師父,你看。” “不錯。”江顧點了點頭。 雖然手法尚且稚嫩,但只教了兩次就能畫出來已經非常不錯了,他當初爲了學會這道符耗費了近半個月的時間,後來才知道這符並無大用,只不過有些長老喜歡用來磨鍊弟子的耐性。 衛風得到表揚十分雀躍,喜滋滋地將那畫好的符收起來,起身對江顧行禮,“今夜打擾師父休息了,弟子告退。” “去吧。”江顧低頭去收桌上的紙筆。 忽然有枚青綠色的印章壓在了符紙上,連帶着一枚橢圓形狀的玉佩。 “師父,這是給你刻的印章和咱們清平峯的令牌。”衛風道:“記得收好啊。” “嗯。”江顧對這些東西並不在意,拿起來就準備扔進抽屜裏。 還不等他放下,門口就傳來了衛風期待的聲音,“師父,這兩個都是我親手做的。” 江顧拿着印章和令牌擡眼看向他。 衛風扒在門框上,笑眯眯地指了指他手邊的錦盒,“放那裏面最好了師父。” 囉嗦的東西。 江顧按照他的要求把印章和玉佩都放進盒子裏,衛風才心滿意足地抱着符紙離開。 —— 翌日。 透春峯。 玄之衍和衛風柳獻幾個一起蹲在煉丹爐旁邊等着出丹,衛風靠在牆上盯着自己的右手翻來覆去地看,終於有人受不了詢問出聲:“衛風,你手怎麼了?” 衛風嘿嘿笑了兩聲,“沒怎麼。” 柳獻好奇地看向玄之衍,玄之衍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其實昨天沈長老佈置了個混元鬆靜符,我死活畫不出來,然後我就去找我師父幫忙了。”衛風咧嘴笑道:“然後我師父就握着我的手親自教我怎麼畫這混元符,教了好久呢。” 旁邊的柳獻和玄之衍面面相覷,玄之衍不解道:“然後?” “然後我就走了啊。”衛風給他看自己的手,“重點是我師父手把手教的!” “這不應該是……很正常嗎?”柳獻弱弱道:“師父也經常手把手教我畫符的。” 衛風震驚地看着他,“是嗎?” “當然是了,畫符不僅要記筆畫還要記輕重緩急,複雜一些的要靈力指引,通常都是手把手教畫。”玄之衍道:“你之前在煉氣的院子中學的都是些基礎符咒,不用親自教,現在到了築基院,以後學符都是長老親自指點,這有何稀奇?” “師父一靠近我就忍不住緊張發抖。”柳獻嘆了口氣道:“每次師父都說我手腕僵硬,他靠那麼近我不僵硬纔怪,嚇死人。” 玄之衍深有同感,“所以我學符學得最慢,我要是靈力導錯了師父能給我把手指捏斷。” “……”衛風臉上空白一片。 “哎,想什麼呢?”玄之衍在他面前打了個響指。 衛風猛地回神,擡手使勁搓了把臉,魂不守舍道:“沒什麼,我還以爲……” “以爲什麼?”柳獻好奇道。 “沒什麼。”衛風看向煉丹爐,“快快快,要出丹了。” 玄之衍和柳獻趕忙上前察看。 他落在後面,摩挲了一下微微發燙的指尖,說不清心裏是什麼滋味,忍不住又想起了江顧俯身時那股冷冽的氣息和手被他握住時溫熱的觸感,還有拿起印章時擡眼時落在他側臉的燭影。 也許只是尋常師徒間教習,但他就是覺得江顧不一樣。 這麼耐心認真,毫無保留,連引導他的靈力都十分地緩慢溫柔,就算全天下的師父都是這樣教徒弟的,那江顧肯定也是教得最好的那一個。 衛風舔了舔有些乾澀的嘴脣,上前幫玄之衍和柳獻拾丹。 “哎,這個別動,我煉的。”他眼疾手快抓起了枚丹藥,“我要給師父帶回去。” 玄之衍無奈道:“你現在真是三句話不離你師父。” “我樂意。”衛風十分得意,“你們根本不知道我師父有多好。” 玄之衍牙疼道:“行了行了,知道江長老天上有地下無,你都散盡家財在清平峯建了那麼大的府邸,那些個峯的人眼睛都快嫉妒紅了。” “嫉妒去吧,我又沒花他們的靈石。”衛風和他們一起往外走,“你們是不知道,我師父一開始其實根本不——” 他話沒說完,就隔着連廊聽見了幾道刺耳的聲音。 “……誰知道他和江顧什麼關係呢,江顧只收他一個徒弟,兩人在清平峯還指不定幹什麼齷齪事。” “就是,誰家徒弟會給師父建那麼大的府邸,衛風好色成性,估計就是看中了江顧那張臉吧。” “估計江顧也是爲了衛風的東西,不然誰會收個廢物當徒弟?” “……呵,築基肯定也是丹藥堆起來的嘛,沒看見衛風整天往丹藥房跑,這種兩招就原形畢露。” 一牆之隔的連廊中,衛風聽着緩緩黑下了臉。 玄之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對着他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衝動。 “……不過話說回來,江顧長得確實好看,好幾次上課我看着都忍不住要……” 衛風咬緊了後槽牙,脖子上暴起了青筋,無名的怒火瞬間充斥了心臟,猛地甩開玄之衍,一腳踹斷了隔牆。 “衛風!”玄之衍倒吸了口涼氣。 隔牆後,七八個築基院的弟子正聚集在一起養劍,隔牆被踹斷的巨響讓他們瞬間警惕起來,紛紛握住了手中的劍。 看見牆外站着的人,其中一個瘦高個陰沉地笑出了聲:“我還當是誰呢,原來是咱們衛公子。” 周圍的弟子都是築基中期準備出峯的弟子,見是衛風頓時鬨笑出聲。 “還真是說誰誰到。” “不會被聽見了吧?” “衛師弟,消消氣,大家都是開玩笑的,你可千萬別放在心上。” “對啊對啊,要是被你那美人師父知道了,可別趴到你肩膀上哭——” 這些人分明知道江顧狠辣,平日裏上課不敢有半分逾矩,見了江顧也只會抱頭鼠竄,但對上衛風他們卻絲毫不怕,甚至故意用話來羞辱激怒,不過是仗着衛風修爲低下奈何不了他們。 玄之衍怒道:“你們說話注意一點!” “你一個死了師父的狗腿子嚷嚷什麼?”那瘦高個嗤笑道:“頭一次見上趕着給人當狗的。” “你——”玄之衍不會吵架,氣得眼睛發紅。 衛風手腕一翻,掌心便多了柄長劍,他冷冷盯着這羣人,“舌頭無用我可以幫你們割下來。” 那瘦高個還沒來及譏笑出聲,雪白的劍光便從他眼前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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