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與仙人掃落花 第123節

作者:未知
不舒服。 幾年不見,師父竟然也會開玩笑嚇唬人了。方纔江顧那眼神他有一瞬間以爲自己真的被當成畜生栓起來了…… 衛風一口一個法寶,充沛的靈力讓他滿意地眯起了眼睛。 無論如何,他都一定會保護好江顧。 誰都別想搶走他的師父。 —— 江顧從來不開玩笑。 不管是進階後的離火紅線還是那條天階的靈寵認主銀鏈,都是他特意給衛風準備的,雖然暫時並沒有困縛之效,但隨着時間變長,慢慢的這兩樣東西就會融進衛風的骨血與元神中,渾然一體,神不知鬼不覺。 衛風當然可以選擇現在便扯破逃出靈境,以他的修爲未必不能,但江顧卻篤定他不會,無論是什麼原因,衛風現在都會選擇待在他身邊,這就是他的可乘之機。 不過是多說幾句話逗人玩了一番。 只是心情沒有絲毫改善——江顧看着面前的高階靈獸,沒有用赤雪劍,而是直接選擇了陣法絞殺,血肉橫飛中,還是比用劍慢了幾分。 他這近一個月來輾轉倒海城與合灌城,不停歇地接城內的任務單,有殺靈獸取丹,有采集草藥,有尋仇報復,也有進祕境給人收屍……這些任務各式各樣,除了能拿到報酬之外,更是他快速瞭解望月大陸的渠道。 完成了任務單上的數量,他將元丹全都扔進了儲物袋中,垂眸看見了手腕上方纔被衛風咬出來的傷口。 這小畜生果然不管是原形還是人形都喜歡動嘴——江顧目光一頓,衛風的涎液能療傷,還能……催情。 平心而論,他修習無情道多年,自然不會被這些東西影響道心,不過是動用靈力化解時間長短的問題,但衛風這涎液似乎有些特殊,之前被衛風接連咬了兩口都遲遲無法化解,全都被他粗暴地壓制了下去,這次也不例外。 他遊刃有餘地準備將體內的燥熱壓制下去,豈料平息片刻後,從前那些被他強行壓制下去的各式毒與香忽地洶涌而至,燥熱從經脈中席捲而過,險些讓他沒能穩住身形。 “師父!”一陣濃郁的霧氣自他袖中升騰而出,緊接着衛風便拖着條鏈子現了身形,他神情緊張地扶住了江顧的胳膊,“師父,你沒事吧?” 江顧眉峯下壓,竭力讓自己保持清明,沉聲道:“你這涎液的催情之效都是如何解的?” “啊?”衛風陡然漲紅了臉,磕巴道:“他、他們大多都養了爐鼎,或者和道侶雙修,再、再不濟用臠寵幻境……什麼的。” “你——”江顧眸色一厲。 “我、我沒有!師父我對天道發誓,我絕對沒有碰過任何人!”衛風急忙自證清白,“我頂多就是給他們療傷時在、在旁邊看着。” 這回倒是沒有雷劈下來。 但江顧顯然不是要問這個,他壓着火氣道:“你故意的?” “我人形的時候沒咬過人,我也是剛想起來……”衛風委屈道:“只是沒成想人形時的涎液效用如此之大。” 江顧走時解了靈境的封印,他方纔一察覺到江顧不對便匆匆跑了出來,結果還要被江顧懷疑,冤枉得要命,“師父,我對天道發誓——” “閉嘴,滾回去。”江顧額頭青筋直跳。 衛風被罵得有點懵,但他還是抓住江顧的手,目光堅定純澈地給他提建議,“師父,要不我給你造個幻境,你以靈力輔以陣法自己紓解——唔!” 他話未說完,猝不及防被江顧拽住前襟被迫低下頭來,兩個人捱得極近,鼻尖相抵呼吸交纏,他愕然地瞪大了眼睛。 差一點就能親上。 “張嘴。”江顧冷聲道。 熟悉又清冷的氣息撲面而來,衛風先是渾身一僵,而後就被巨大的驚喜湮沒,他一把扣住了江顧的後頸,另一隻手死死抵住江顧的後腰,迫不及待地吻了上去,蠻橫粗暴地長驅直入,在脣齒間貪戀地汲取着那股讓他日思夜想的氣息。 儘管直覺這件事情不對,但衛風還是不受控制地興奮起來,他幾乎以撲上去地姿勢將懷中的人抵在了樹上,膝蓋強硬地別進了江顧的雙|腿|間,體內的燥熱幾乎要衝破血管,他竭力隱藏着聲音中興奮的戰慄,趁着喘息的間隙撒嬌討好,“師父……其實我、我也可以幫你……” 話音未落,頸間倏然一緊,無形的力道迫使他仰起了頭,看清了江顧的臉。 那張臉清冷淡漠,哪有絲毫情動的模樣,即便比他稍矮,卻仍舊帶着居高臨下地倨傲和輕蔑,他臉色漆黑,咬牙罵道:“混賬東西,你腦子裏裝的全是法器渣麼?” 他只是想將體內常年累月積攢下來的情毒和舊香連帶着那涎液的情效一併凝聚成氣直接渡給衛風,讓他自己惹出來的麻煩自己解決,結果這蠢貨完全領會錯了意思。 那張有些紅潤的脣開開合合,衛風盯着他脣角被自己咬出來的傷痕,那些話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他嚥了嚥唾沫,湊上去輕輕舔走了江顧嘴角的血跡。 江顧愣住,臉色瞬間又黑了幾分。 衛風無辜又乖巧地衝他一笑。 第121章 風月無心(十六) 層層疊疊的陣法在衛風身後浮現。 江顧打算像之前一樣給他點教訓, 衛風像是沒察覺到危險迫近,他離得江顧極近,身上單薄的外袍鬆鬆垮垮,露出脖頸和鎖骨上的大片紅痕, 他就這樣赤着腳踩在冰冷的地面, 銀白色的鎖鏈扣在清瘦的踝骨上,因爲他的動作發出了細微的聲響。 他低下頭, 捧住了江顧的手, 放到脣邊小心地舔了舔手腕上猙獰的齒痕。 “師父, 我試一試。”他將一絲靈力小心地渡進了傷口之中, 把江顧體內最後的那點餘毒也全都引到了自己身上,哪怕他現在燥熱到彷彿要炸開,也強忍着沒有顯露出半點。 顯然江顧已經將體內那些被勾起來的陳年暗毒全都渡給了他,這大概是他沒有被立刻推開的真正原因。 不過衛風更願意相信是江顧捨不得。 畢竟他們好久沒有這樣親吻過了——衛風擡起頭,眼巴巴地看向他, “師父, 好點了嗎?” “……”江顧冷着臉抽回了手。 衛風咧嘴一笑,用布條低低紮在腦後的長髮掃過了江顧的衣袖, 原本白皙的皮膚變得透紅, 鼻尖也冒出了細密的汗, 身上開始散發出綺靡的暗香,他呼吸變得滾燙起來,卻還是硬撐着眼底的清明,聲音乾澀道:“師父, 我可以留在外面幫你打架, 我其實很厲害的。” “衣服穿好。”江顧掃了一眼他肩膀上滑落的外袍,又冷淡地移開了視線。 他不懂這廝爲何不肯好好穿衣裳, 裏衣中衣和外袍分明都有,好端端的衣裳被他穿得極不正經。 “哦。”衛風隨手將衣裳扯了上來,卻沒繫上,小聲嘟囔道:“我好久沒變回過人形了,都快忘記衣裳怎麼穿了。” 江顧面無表情地盯着他。 衛風不肯跟他對視,低頭抓住他的手放到了外袍的繫帶上,嘶啞的聲音有些黏糊,“師父,你幫我穿。” 他應該是在撒嬌,江顧想。 但不管是方纔發生的事情還是他們如今所處的環境顯然都不是撒嬌的時候,尤其是衛風身上的氣息如此灼熱糜爛。 江顧粗暴又幹脆地給衣裳繫了個死結,“滾回靈境。” 衛風卻抓住他的手,“他們給我下的東西比這些情毒可厲害多了,我照樣沒事,師父,你莫不是忘了我修習的是六慾道?” 他說完,潮溼的霧氣升騰而起,漆黑的鬼紋出沒其間,爭先恐後地將那些情毒和慾念都吞噬殆盡,末了他還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脣,沾沾自喜道:“望月這些雜碎根本沒發現我的鬼紋能吞噬慾念,更不清楚我修習六慾道,還當我同師父一樣是無情道,讓我在旁觀摩他們解毒想要碎我道心,但其實——” “你看得很開心?”江顧冷颼颼地看向他。 霧氣和鬼紋瞬間收攏,衛風慌忙搖頭,“沒、沒有的事!” 江顧嗤笑了一聲。 這聲輕笑裏帶着點嘲弄,方纔那麼多情毒都沒能讓衛風有反應,這會兒卻讓他一下子紅到了脖子根,“真的沒有!他們那些人醜陋又噁心,遠不及師父你——” 說到一半,他的話音戛然而止,臉色紅得像是要滴出血來,磕巴道:“我、我的意思是……看得一點兒都不開心。” 他懊惱又沮喪的耷拉下腦袋,惱羞成怒裏面帶了點心虛,兇巴巴地強調,“反正不開心。” 江顧不鹹不淡地看了他一眼,轉身便走。 “師父!”衛風趕忙跟上,“師父你等等我!” —— 合灌城,白骨闕。 大堂之中人來人往,大多數修士都是前來上交任務單換取靈石,也有幾個能換到法寶,大堂中央懸浮着一張偌大的公告牌,上面密密麻麻貼滿了任務單,前面站了許多散修,時不時便會有人擡手揭了單子離開。 江顧帶着衛風來到了旁邊的半櫃前,櫃後的女修看見他頓時喜笑顏開,“顧大哥,你又做完任務啦?” 江顧把手中裝得滿滿當當的儲物袋遞給了她,白羿接過來打開看了一眼,笑道:“數量正好,顧大哥,這單報酬豐厚,是件高階法器。” 她說着,從身後的格子中拿出了件大紅色的衣裳,介紹得格外用心,“此物名爲煉心裳,據說是件嫁衣吸收天地靈氣成精,後又被名無情道修士煉化成爲法寶,着此裳可保心境清明,隔絕慾念不爲外物所惑,是件防止走火入魔的寶貝。” 她將衣裳遞給江顧,正想趁機摸把手,卻被另一隻手從半途截走,抓住了衣裳。 白羿正要發怒,擡頭便看見了個挺拔俊朗的青年,他模樣生得無害,笑嘻嘻地看向江顧,“我想要這個。” 這雖是件高階法器,但效用已經足以媲美天階,否則白羿也不會將這單介紹給江顧,她在這白骨闕幾十年,頭一次見有人做任務如此迅速高效無一失手,哪怕對方修爲不高,但假以時日必定成氣候,而且對方雖然用了遮掩容貌的法器,白羿卻能一眼看到他的真容。 那張臉生得俊美絕色,元神更是罕見的乾淨漂亮,她這雙透骨眼看得再清晰不過,反倒是這笑嘻嘻的青年,雖然披了張好看的人皮,但元神是她從未見過的骯髒醜陋,渾濁污穢的氣息讓她多看一下都覺得眼睛要瞎。 “此物功效奇佳,何況完成任務不易,顧大哥,輕易送人怕是不妥。”她還不清楚他們二人之間的關係,是以也只能委婉提醒。 衛風看出了她眼底對江顧的傾慕,不爽地眯起了眼睛,鬆了那衣裳,抓住了江顧的手,聲音嘶啞道:“師父,好不好?” 原來是師徒。 白羿心中輕嗤一聲,斷定這人肯定是拿不到手了,誰知下一瞬便聽江顧冷淡出聲:“隨你。” 衛風得意地衝她挑了挑眉,一把抓過了那件煉心裳,另一隻手卻沒有鬆開江顧,眼巴巴道:“師父,還缺枚玉佩。” 他從前在平澤大陸時便貫好穿金戴玉,衣着配飾都極盡華麗,平日是便是耀武揚威驕奢淫逸的紈絝小公子,遇到江顧之後雖然脾氣被收拾得鋒芒盡斂,喜好卻從未改變,來望月這五年多他被迫一直保持着原形,活着都成奢望自然顧不上外物,但自從被江顧找到,他那些收斂起來的毛病便又悄悄開始冒頭。 這混賬東西雖然原形生得醜,卻是極愛臭美的。 江顧自以爲找到了他不愛好好穿衣服的原因,約莫是嫌棄他的衣裳太素,以至於連件高階法器都捨不得喫想穿在身上。 於是白羿就眼睜睜地看着她相中的修士面不改色地開始打扮這個醜東西。 江顧一連又交上了七八個儲物袋,將任務單上原本能換的攻擊類法器全都換做了好看卻不中用的裝飾或儲物的法寶。 不到一刻鐘,原本只穿了件素白外袍的青年便彷彿換了個人,高階的煉心裳、天階的玄冥冠、繡着金線雲紋的無影靴……甚至還有枚極品的紫光玉綴在腰間! 分明是白骨闕得了利,白羿的心卻在滴血—— 這個醜東西他憑什麼!簡直就是糟蹋了這些好東西! “師父,好看嗎?”衛風有些雀躍的問他。 金玉墜子自瑩白圓潤的耳垂垂落,因爲他擡頭的動作微微晃動,折射出細碎的金光,他笑得眼睛彎起來,好像真的無憂無慮長到了這般年紀。 江顧心情難得舒暢了幾分,淡淡道:“尚可。” 衛風一隻胳膊靠在了櫃檯上,嘚瑟又囂張地對白羿露出了自己鋒利的小虎牙,笑嘻嘻道:“謝了,東西不錯。” 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白羿咬牙切齒地擠出了個笑容,“承蒙惠顧。” 江顧客氣地對她頷首,揪住衛風的後領將人拽離了櫃檯。 衛風也不反抗,化出面水鏡興致勃勃地欣賞着自己嶄新華麗的裝扮,在江顧擡頭看待領的任務單時,悄悄地拽了拽他的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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