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地上的野雞掉下來滾了一圈,最終停在林敬鬆跟前,雞血仍在流着,林敬鬆怕沾到自己鞋面上,趕緊後退一步。
大貓砰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屁股總算是發出聲響,壓着落葉落枝發出咔咔的脆響。
它一坐下,就平着兩耳望林敬鬆,跟着喉嚨裏呼嚕呼嚕的響。
林敬鬆知道,它這麼一響,就代表着它此時的心情肯定不錯,只是他自己倒是有些鬱悶。
“這是給我的?”林敬鬆撿起面前的野雞,它已經快速嗝屁了,只是現在摸着還是熱乎乎的。
“噶噶!”大貓一邊呼嚕呼嚕的響,一邊衝着林敬鬆大叫,它眯着一雙眼,眼角毛流很鬆快,一副心情不錯的樣子。
林敬鬆正想對着它感謝幾句呢,突然發現一絲不對勁兒——
它捉只野雞,未免也太熟練了吧!
雖說美洲獅捕獵是個多正常的事件,但它剛纔輕飄飄的一躍,再隨口就那麼一咬,一隻活蹦亂跳的野雞就成了它口中獵物。
再聯繫回想剛纔大貓一出現,所有野雞瞬間全部四散跑沒了情景,林敬鬆敢肯定,大貓絕對經常抓這山頭上的野雞喫!
至於是在他包了翠山之前,還是包了翠山之後?
林敬鬆仔細一想,但凡他在山頭山看見大貓,它周邊方圓一里之內都沒出現野雞影子的,這情況大概只是最近尤其明顯。大貓……怕是沒少偷喫吧?
想到這裏,林敬鬆突然喉嚨裏梗來梗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大貓見林敬鬆似乎是不太高興,繞着林敬鬆轉了一圈又一圈,又長又粗的尾巴在半空中擺來擺去。
今天的林敬鬆有些頭疼,他這會兒不想理會這隻賣萌的大貓。
眼見着林敬鬆轉身離開,大貓非常不解,他不是想要野雞嗎,已經給他了怎麼更不開心了?
瞅着林敬鬆不開心的離開,大貓也不開心了,不耐煩的搖搖尾巴,縱身一躍,往更深處的林子去。
拎着一隻還溫溫熱的野雞下山,林敬鬆把它腦袋脖子都斬了,身子褪了毛剁吧剁吧丟鍋裏大火快炒,炒出香味再添水開始燜燉,裏面還有一些炸過的土豆塊紅薯塊。
鄉下從不缺柴火,林敬鬆正在往柴火竈裏添柴呢,院子門口又是叭叭兩聲汽車喇叭響。
“奇了怪,今天我這麼受人歡迎?”林敬鬆瞅着鏡子裏自戀兩聲,擡頭少爺東正好大踏步的走進來。
“怎麼不接我電話?”劉東上來先問責。
“接了聽你順着電話線嘚瑟?”林敬鬆才懶得理他。
劉東也不在意,自己搬一個小馬紮坐在鍋子旁邊看林敬鬆燒火,看着似乎有趣,奪了他手上的柴火自己往裏面塞,還頭也不擡的說:
“哥們兒心情不好,找你說兩句話都不成啊,唉……我這混得……也太慘了!”
林敬鬆不理他哭慘,騰出空位讓他燒柴,自己坐在一邊兩手枕在脖子下面,伸懶腰的說:“怎麼了?上次電話裏說話,你家裏的生意給你姐了?”
劉東又是一聲嘆,“可不是給她了麼!”
林敬鬆大概是知道一些劉東的想法的,他父親當時是跟着溫市炒房團發家的頭一批人,拿着東拼西借的第一筆錢賺到了甜頭之後,老爺子非常有眼光自主開發一個羊城小產權房。
從小產權做起,一直做到羊城大產權房的其中之一,劉家在羊城房地產業是巨頭,在羊城上一級省會城市也摻着幾腳。
要不怎麼說老爺子有眼光有策略呢,前年他突然從房地產業抽手,大半身家突然低價賣給一個本地房產巨頭,那時間那家公司在羊城一時無兩。
林敬鬆都差點以爲劉老爺子要被坑了,結果愣生生的是老爺子坑了對手!
誰知道跟着國家各項政策出臺,那家公司現在是驢屎蛋,只剩外面光了。
不做房地產,那做什麼生意?老爺子的想法是利用他前些年積攢下來的家業,做連鎖酒店開發,這幾年旅遊業興起,做這行肯定虧不了。
但是按着劉東的想法,他準備做本地物流業,以老爺子名下的各處地皮爲依託,走實業物流的路子,跟阿里合作開展戰略物流中轉站。
兩人都是脾氣硬的,誰也說服不了誰,到最後竟然吵起來了。按着劉東的說法,他倒不是認爲開酒店不賺錢,但他就是不想一輩子都跟着他老爸的想法走,洗輩子都是提線木偶。
兩個都是臭脾氣,於是,爺倆就這麼僵着了。
本來林敬鬆也沒怎麼在意,畢竟老爺子就劉東一個兒子,卻怎麼都沒想到,劉東的姐姐劉雪突然離婚。
“公司給我姐也行,她自己獨身帶一個閨女,要是沒什麼資本傍身也不好,現在有個公司大小事務歸她管,忙起來也顧不上傷心,挺好的。”劉東一邊說,一邊往竈裏添柴。
“別家都是爭着搶着要家產的,你就沒想過?”林敬鬆仰頭望天,棗莊上方的天空還是一如既往的蔚藍。
“爭啥爭,沒本事的人才盯着老人的家業呢!更何況公司裏面都是老爺子當年一起發家的舊屬親戚兒子,幹什麼都縮手縮腳,也就適合我姐那種性子,守家業可以,發展勢頭不行啊!”劉東說着說着,突然話鋒一轉:
“你這爐子不成啊,怎麼越添柴火越小呢?”
林敬鬆正聽着呢,也沒在意擺擺手說了句“多添稻草火就起來了”,接着又說:“那你的想法呢?還是開實業物流?但你別忘了,你不要家業,哪來的那麼多地皮。”
劉東沉默了,機械性的往裏面塞稻草,鬱悶道:“我哪知道啊!反正我現在手裏就老爹留下來的一些人脈關係,不過那些大多也就是跟老爺子一樣的年紀,估計也處於半隱退的狀態。”
“你是怎麼想的?既然決定退出了的話,你往後準備怎麼賺錢?畢竟不能一輩子啃老啊。”林敬鬆繼續的問。
劉東一下子就炸了,道:“我怎麼啃老了?我現在手上幾家店面開着,每個月穩定入賬三萬多,有的是時間可以自己給想明白往後的路子!”
林敬鬆悠悠的望天,道:“你那幾個店都是玩票性質開的,難不成還真一輩子指望那兩家店?早該爲自己以後做打算纔是。”
這話一說,劉東自己也泄氣,那兩家店面就是老爺子手指頭縫裏漏給他開着玩的,要是真得交房租,每個月三萬多的利潤估計也不剩多少。
明知道老爺子不可能收他房款,可那麼好的位置卻只能賺那麼一點兒錢,說實在的還不如直接轉租出去來的輕快。
劉東語氣緩和下來:“我這兩天再想想吧,再說我這來投奔你,不就是想着兄弟你看看能不能幫我參謀兩句麼?”他話剛說完,立馬就拽林敬鬆的胳膊:
“快!火瞎了、火瞎了!”
林敬鬆也不椅着靠背搖啊搖了,立馬平坐在地上一看,
好嘛!竈膛裏塞得滿滿當當,怎麼可能火能燒得起來?
林敬鬆一邊把裏面的稻草和柴清理出來,一邊給劉東講怎麼燒火,講的時候總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什麼重要的事。
燒火不算是個難事兒,林敬鬆也是才學會,他教給劉東技巧之後,就起身去和麪。
白麪和玉米麪一半一半,再磕幾個野雞蛋當液體,既然是自己喫的,林敬鬆一點兒水頭都不加,揉出來的麪糰子黃燦燦的特好看。
正好鍋裏的雞湯已經收了一半,林敬鬆就開始沿着鍋邊兒貼餅子。
劉東蹲在一邊看林敬鬆貼餅,一邊絮絮叨叨的說:“反正我現在是準備給自己好好放個假,前段時間跟家裏一圈親戚扯皮,搞得我是腦殼發痛。”
林敬鬆對此深有同感:“公司就是公司,一旦摻雜親緣關係,肯定不好管理。”
劉東攤手:“交給我姐吧,她比我有耐心,也更有寬容心,其實大多數人沒那麼壞,也就是像我這樣一開始對裙帶關係的人有了偏見,再怎麼看都覺得不順眼。”
沿着鐵鍋一圈貼了餅,把鍋蓋繼續蓋上,交代劉東用小火慢慢的燉,林敬鬆走到水池那邊洗手。
“那你這幾天就思考思考未來發展方向。”林敬鬆狀似無意的說。
劉東嗯啊兩聲,跟林敬鬆交底:“我有個朋友,剛從國外回來,他手裏有些資源,我正好有時間和自由,我們想一起做個私房菜館,不過問題是他那邊有個女性朋友要摻一腳……三個人的話,我總是感覺有些擠。”
林敬鬆沒辦法給他什麼意見,他們口中所說的一個什麼小生意都是投資上百萬的那種,只能隨口附和:“反正你現在有的是時間去思考,而且也有自由,就算是一開始沒走到合適的方向,及時調頭總是方便的。”
“對!那我就試試看!”劉東興沖沖的決定了。
林敬鬆有些無語:“合着你來我這裏就是爲了尋鼓勵是吧?”
“哪兒能啊!我最主要是來你這裏蹭頓飯,嘖!真香!”劉東對着鐵鍋嘖嘖吸口水。
鐵鍋裏燉的雞塊跟紅薯土豆就足夠香甜了,這會兒子裏面生粉的麥香氣也漸漸熟化,沿着不太嚴實的鍋邊飄出縷縷白煙。
明明裏面就是簡單的幾樣東西,可飄出來的味道就是讓人聞着直流口水。
劉東現在一點兒都不想跟林敬鬆說他什麼以後的規劃了,現在雙眼直勾勾的盯着鐵鍋,口水吞了又吞,最終忍不住道:“怎麼還沒好還得多久?”林敬鬆翻轉手腕看了時間,“再燉個半小時吧,多燉一會兒,等下啃着肉能離骨,喫着也不塞牙。”
眼看着劉東對着鐵鍋眼冒綠光,林敬鬆只得喚他:“一起去菜園地裏弄點小青菜,一會兒搭配着喫,清爽解膩。”
劉東也覺得自己盯着鍋看實在太跌份兒,趕緊站起來,跟着林敬鬆就在他手腕裏掛上一個小竹籃子,得意的自誇:“怎麼樣我自己編的!”
劉東低頭看看,編得不太整齊,不過兄弟嘛,總是不能一直打擊的,他捧了一句:“還不錯~”
聽着劉東輕快的一句,林敬鬆臉上漾着笑意,道:“反正鄉下竹子不值錢,我準備多多練習練習,爭取以後房子裏的大小物件自己都能編出來。”
劉東聽着林敬鬆的想法,兩人一起走到他茂盛的小菜園,裏面各種綠葉子菜都成熟可以吃了,還有一些西紅柿之類的正在掛果。
“種豆南山下,你這日子過得真是太讓人羨慕,陶淵明在世過得悠閒日子也不過如此了吧!”
對於互相揭短拆臺這件事來說,林敬鬆跟劉東互相傷害起來從來是不會手軟的,
林敬鬆毫不留情的先嘲笑一番他酸儒,接着洋洋灑灑的大笑:“那後半句你還記得是什麼嗎?”
劉東有些傻眼。
“‘種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在科技還沒這麼發達的古代,各種農業產物可沒有現在這麼豐盛,多的是一年到頭勤勤懇懇卻喫不飽肚子以至賣兒賣女的家庭。”林敬鬆認真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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