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59章
杜克等人緊緊閉着嘴巴，連大氣都不敢出。他們作爲業內人士，自然知道當年科林實驗室的情況，科林總共就兩個弟子，二弟子在那場爆炸中喪命，大弟子蘭迪轉投其他人門下。
但蘭迪轉投的那個人正是他們伊奧斯最頂級的機甲製造師安東尼，而蘭迪本人就是五級機甲製造師，無論是安東尼，還是蘭迪他們都得罪不起。
但蘇瑤不同，蘇瑤已經取代安東尼站在了機甲製造業之巔。從今以後，她就是機甲製造業的領頭人，她就是機甲製造業的風向標。
她有資格去質疑，有資格去……公開諷刺那個轉投他人的大弟子。
甚至與安東尼直接對線也完全沒有問題。
杜克與溫妮莎等人不敢插一句話，甚至還微微低下頭，防止與蘇瑤對視讓對方對自己有不好的猜想。
他們默默地喝着茶，都能預想到明天該會出現怎樣震驚世界的新聞。
達茜悄悄擡頭去看，雲淡風輕的蘇瑤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正在對帝國頂級機甲製造師的徒弟發起質疑，她的臉上沒有任何畏懼、任何膽怯，反而有種運籌帷幄的氣定神閒。
這一點，讓她感到心驚。
眼前的蘇瑤要不是和之前見過的模樣沒有變化，她都以爲自己認錯人了。
她要做什麼呢？爲了自己的師父平反嗎？爲此製作了一架八級機甲？
這太瘋狂了！
她還記得比賽的時候，對方連零件的樣子都記不住。這三年裏，對方究竟經歷了什麼，竟然能有這麼可怕的變化。
達茜原本還想跟蘇瑤打個招呼，甚至敘敘舊什麼的，結果人家的眼神在她身上一秒都沒停留，在那陌生又客氣的態度中，她知道，對方根本不記得她了。
但她又有什麼資格要求一位八級機甲製造師記得自己。
想到之前還大言不慚地挑戰人家，達茜的臉火辣辣的，不敢再擡頭去看。
但是她身邊的吉姆可沒有那麼纖細的神經，他終於等到蘇瑤與其他人聊完，湊過去小心的問蘇瑤：“你還記得我嗎？”
蘇瑤看着他，似乎努力回想了一陣，才恍然大悟：“當然記得，你當時說我鄉巴佬。”
衆人：……
杜克臉都白了，這小子之前還拍着胸脯說與蘇瑤有交情，感情是這種交情！就不該信那個不着調的小徒弟的話！
“對、對不起！我爲我當時的無理道歉，我、我纔是鄉巴佬。”吉姆臉憋得通紅，沒想到人家還記得他那些傻話，他自己倒是忘得一乾二淨。
“哼，我原諒你的沒有眼色了。”蘇瑤笑笑，顯然並沒把那件事放在心上。
吉姆還想再說話，結果被杜克瞪了一眼，縮到達茜身後，原本想問的話也給嚇忘了，訥訥地不敢再吭聲。
不過被他一打岔，氣氛倒是隨性了不少，幾個機甲製造師也嘗試着與她溝通。
蘇瑤簡單指點了幾句，便稱自己還有事先結束了這場訪談。
雖然只是簡單的幾句，達茜已經覺得收益匪淺，就像眼前的迷霧被人隨手撥開，那種模糊不清的概念變得異常清晰。她激動地看向師父，發現對方正陷入沉思。顯然也有收穫。
難道這就是八級機甲製造師嗎？對每一個零件，每一處組合都如數家珍，細微到一個小小凹槽的作用都能清清楚楚。
再看她們對機甲的理解，書本上有什麼就記什麼，根據前人的方法按部就班地去走，其實根本就是一知半解。
這種刻板的學習方式在機甲製造業已經流傳太久，沒有人會在意那個凹槽是做什麼的、對機甲有什麼樣的影響，大家只需要記住那裏有個凹槽……
然而最可怕的是，即使有人想要知道那個凹槽是做什麼的，也沒有人能跟他講。製造師最最基礎的零件上，凹槽的作用卻無人知曉。
杜克與溫妮莎等人顯然也想到這一點，他們既覺得心驚又覺得羞愧。
這就是那道與八級機甲製造師之間巨大的鴻溝，細微到小小凹槽都跳不過去的鴻溝。
大概，這也是他們永遠也成不了八級機甲製造師的原因。
機甲製造師們垂頭喪氣，記者們卻鬥志昂揚，一場訪談顯然每個人的收穫都不太一樣。
溫妮莎與歐文更加堅定地留下來，他們必須見馬修一面！
“去實驗室找他吧，他正在忙。”你們去了順便打個下手，蘇瑤暗搓搓地打着算盤。
杜克帶着達茜他們本來要走，一聽這話，忍不住悄悄跟在溫妮莎他們身後。溫妮莎他們急着見馬修，也沒注意到身後還有個小尾巴。
穿着白色制服的中年男人站在鑄熔儀器前，專注地觀察着上面的數值。
歐文雖然已經極力放輕聲音，還是壓抑不住那份激動，“組長！”
馬修回頭看到他，顯然也非常高興。他的臉上掛着微笑，眉間沒有了總是苦悶的皺紋，似乎比原來年輕不少。
“你們來啦。”
“來啦來啦，你還好嗎？”
“很好，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能全身心投入到機甲中去過。”
溫妮莎輕輕扶了一下眼鏡，她最能明白馬修的感受，那種無所不在的顧慮。因爲她現在就是費爾頓的組長，原本她不懂馬修爲什麼總是那樣憂心忡忡，直到那份擔子壓在自己身上。
她接到費爾頓實驗室組長的任命，原本是高興的，但是真正坐到那把椅子上的時候，就能明白那種讓人恐懼的壓力。
實驗室每一個成果的把關，技術員每一個失敗的分析，所有人每一個接下來的路，各種各樣的事，她全部要擔在身上。
此時看到曾經的組長，溫妮莎似乎又找到了可以依靠的肩膀，突然覺得委屈，突然紅了眼眶。
歐文沒有注意到她，還在與馬修喋喋不休地討論這邊實驗室的事。
但馬修卻注意到了她，擔憂地開口：“怎麼了，溫妮莎。”
歐文這纔看到溫妮莎哭了，他起初還有點驚訝，但是隨即一想這半年來她受到的各種壓力，也陷入了沉默。
“組長，我也想來這裏，我做不了組長，太難了。”
看着原本總是驕傲自信的小姑娘，現在滿臉的疲憊，馬修也感到十分羞愧，當初他一走了之，把那一攤子事都壓在了對方身上。
“組長，我也想來，我現在沒有人指導，根本毫無進步。而且剛纔我和蘇瑤談了兩句，就能感覺到人家對於機甲知識掌握到多麼可怕的程度，我也想來學習。”
歐文現在就是後悔沒有跟着馬修一起來，當初因爲嫌棄灰木星而拒絕了那麼好的機會。現在人家這裏有八級機甲製造師坐陣，他這種菜鳥估計看都不會看了吧。
溫妮莎也想到了這一點，更加難過起來。
“你們在這兒等我。”
馬修脫下手套，一臉嚴肅地走向裏間。
裏面的操作檯上，擺着幾個巨大的零件，臺前以蘇瑤與科林大師爲中心圍着十幾個人。
他們滿臉崇拜地聽着科林大師的講解，對照着蘇瑤的演示，認真地在小本子上寫寫畫畫。
馬修站在一邊，等到科林大師的講解結束，才上前恭敬地向師父說明溫妮莎與歐文的事。
科林沒有說話，先看向蘇瑤詢問她的意思。
蘇瑤想了想，“他倆我知道，資質倒是可以，就是這樣的話，費爾頓實驗室該難辦了，他們不會放人吧？”
“費爾頓實驗室那邊我可以去安排。”
“嗯……那行吧。”
蘇瑤是不抱太大的希望，馬修能來完全是她這邊給費爾頓做了些承諾，並且是在有接班人的情況下。
溫妮莎與歐文他們是馬修之後最有前途的新生勢力，費爾頓實驗室也在他們身上花費了很多精力，一下放走倆，可能性不大。
“等溫妮莎他們來了，我申請援建赫炎星。”
蘇瑤這才認真地看向馬修，就連科林都把注意力投向了他，對方不愧是能坐到費爾頓技術領導位置的人，他不僅有對於技術方面的追求，還深知與人交際方面的技巧。
他知道自己與蘇瑤沒有像是康妮與蘇瑤那樣親近的關係，也知道蘇瑤根本不缺弟子，特別像是溫妮莎這種背景複雜的，能少個麻煩就少個麻煩。
所以，他再次選擇了利益交換。
赫炎星那邊自上個月就開始派人過去開荒，實驗室這邊也一直在籌劃人選。師父與蘇瑤是根本分不開的，所以灰木星這邊還是得蘇瑤坐鎮，赫炎星那邊自然就缺少領頭人。
新來的十幾個人最高等級也就是二級製造師，他們還眼巴巴等着跟蘇瑤多學東西，怎麼可能擔得起赫炎星實驗室開發的事。
蘇瑤原本屬意康妮帶人，但是康妮現在纔剛到二級水平，而且康妮一個人去承擔那些壓力她又不放心。
馬修現在已經升到了五級製造師的水平，又有帶人的經驗，實在是最適合的人選。
“你確定？在援建期間，你的精力幾乎都要花在實驗室開發與帶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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