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啓鰲看着仙果原本透白的顏色變得有些微黃,果子摘了這麼多天,再不喫,口感就要不好了。剛纔守境者說,她那徒弟好像在天道境中出了狀況,作爲仙尊,他應該去察看一下。
臨走時,啓鰲衝着果籃一甩袖,籃子還在,裏面的果子卻沒了。
束心宮,內法室,明祖先是制住了道祈,好在道祈剛醒過來,又聚集了全部的靈力給了攀古一掌,現在已無任何反抗能力。
可就是這樣,也費了明祖不少的事,體力與靈力都很弱的道祈,卻像是瘋了一般,儼然是受到了什麼刺激,精神狀況出現了問題。
明祖不想傷了他,只能大聲且堅定地一遍遍重複:“道祈!看着我,你看着我,我是師兄!是你明祖師兄。”
終於,不知是瘋夠了,還是瘋累了,道祈眼神漸漸清明起來,他不再掙扎,楞楞地看着明祖,嘴上喃喃着,“師兄?師兄!師兄,師兄……”
他不停地叫着師兄,語氣從迷茫到驚喜,最後像是在外面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樣,不停地喚着師兄。
“在呢,我在呢,沒事了,沒事了。”
把道祈哄好,明祖要起身去看看師父的情況。不想他剛站起來要過去,腳踝就被道祈死死地握住了,明祖回身對他說:“你剛纔神智不清傷了師父,我要過去看看,一會兒就回來陪你。”
聽了明祖的話,道祈不僅沒有鬆開手,反而握的更緊了,眼中升起了濃濃地防備與懼意。
就是這樣的眼神,剛纔小徒弟出手傷她時,露出的就是這種眼神。歪倒在道祈對面的攀古,一點點調整了體內僅存的兩根天火柱的位置,這才堪堪托住了天靈根骨。
這次天靈根骨來不及生氣與抱怨,碧綠的盈盈光澤,一瞬變得暗墨起來,像是被潑灑了黑墨。
重新平衡好了供養天靈根骨的兩根天火柱後,攀古慢慢地坐直了身體,她衝道祈問道:“你在第三界中看到了什麼?”
明祖與道祈不知,但攀古知道,天道境中的第三界爲真鏡局,那裏是有別烈火局的存在,道祈能找到那裏去,也算是他的本事。
真鏡局中無烈火,但既然入天道境算是懲罰,自然逃得了烈火,卻逃不了別的。世間真相無限,可不是所有的真相都是美好的。攀古猜,道祈一定是在裏面窺得了什麼並不美好的東西。
道祈身子一縮,但抓着明祖的手卻沒有一絲鬆動,他躲避着攀古的眼神,緘口不言。
明祖:“你有事就與師父師兄說,不知道具體情況,我們也沒法幫你。”
“明祖,他不願意說就算了,但,道祈你要記住,都說真境局中窺真相,但現在除了你,從來沒有人在裏面看到過什麼。仙尊也說,他望目過去是白茫茫一片。”
攀古沒說的是,她上次也去了,別了厚尚上仙,自己一個人去了第三界,沒有什麼理由,只是想着好不容易進來一趟,受了烈火之苦,不如窺視一下,看看到底是怎樣的真鏡局。
她不像仙尊,她看到了東西,可攀古當即就退了出去,她根本不信她看到的,所以只是一瞥,攀古就堅毅了信念,用強大的意志力屏退了好奇心,她的本心告訴她,她看到的東西可能不對。退出去後,鏡像也隨之消失了。
也是從那時開始,攀古就對這第三界的真鏡局有了動搖。在衆神覆滅之前,神之唯一信念就是喚佛。
佛之度國,就不會再有神與魔、與妖、與鬼怪的爭鬥,神佛將是天地間唯一的正道,其它妖魔鬼怪天然臣服,不敢造次。這纔是衆神的終極目標,喚佛,成佛,佛法無邊,天地正氣。
是以,在攀古心中,神相無邊佛法萬象,成佛之度國之前,天地正氣未聚,誰又能說自己看到的就是真相。
攀古接着說:“是以,你看到了什麼要學會分辨,爲師教你法術道術,教你爲人,但教不了你本心底色,你要自己學會領悟,這纔是成神要走的必經之路。”
話是真理沒錯,每個修道之人最後的目標也確實是成神,但成神何其難,四大上仙這些年也沒有一點進階的跡象,就連仙尊也只是個類神。
道祈對師父這些教導聽的似是而非,雲裏霧裏,但他醒過來的時間一長,聽着記憶中熟悉的師父的聲音,慢慢地從天道境中的氛圍中走出來許多。
他望向攀古眼中的防備與懼意退去大半,漸漸地鬆開了緊抓明祖不放的手。
明祖馬上到師父身邊,“要弟子召師兄們回來嗎?”
明祖知道自己於內法,於治療方面不行,怕師父被道祈那毫無保留的一掌傷到根本,所以纔想着召些在內法療傷方面出衆的師兄上山。
於上仙來說,體內的本命寶器都是私密的,化作武器時,可以見其形,但誰也不知它們是怎麼與共生契主產生連接的。
譬如,攀古的天靈根骨,形爲碧綠無孔笛管狀,是需要四根天火柱供養的。另三位上仙,厚尚的本命寶器,器形爲金鋼圈,烏天四的是把劍,留風的是佛塵。
除了能知道彼此本命寶器的器形外,其他就不得而知了。各仙守各仙的命門,不爲外人道。
所以,除非攀古體內的四根天火柱都毀了,否則,她不會與任何人說起自己的情況,徒弟們也不行。
攀古拉住明祖,不能讓他去叫了她那些下了山的徒弟們來,又知道明祖不好哄弄,但好哄,於是打算耍賴賣乖。
而攀古與徒弟們不知,內法室結界外,仙尊已來到殿內。
啓鰲沒見到攀古,但他識靈後,知道她就在殿中。內殿也無人,啓鰲再向後走,極私人的空間攀古的內法室就在眼前。
啓鰲更進一步識靈,竟在這裏識得了三個靈體,內法室裏怎麼會有別人?!
內法室是女道纔會用的,因修煉之時,會出現忘我的情況,若是衣衫不整了也不會察覺,不會糾正,所有女道大修時,都會在內法室裏進行,內法室是私密不可入的女修專用法室。
可此時,有三個人在裏面,還談什麼穩私。啓鰲手一拂,內法室中的情形出現在眼前,他爲了隱匿蹤跡,沒有使用傳音,聽不到聲音能看到就行,而室中人對此並無察覺。
迅速恢復過來的道祈,天道境中經歷的一切漸漸遠離,他開始想,會不會那些只是幻境,是他昏迷後做的夢?
師父明明還是那個師父,師父爲了救自己,連內法室都給他使,卻被救過來的自己打傷了。
看着師父拉着明祖師兄的衣袖搖晃,想起那些師父從不與他擺架子,甚至尊卑不分地與他一起淘氣,躲避師兄們嘮叨的過往經歷,他怎麼可以不信師父。
明祖也站起身來,愧疚地來到師父跟前,委屈巴巴地與師父說:“對不起,師父,我沒能經受住天道境懲罰的考驗,傷了您,我,”
明明是來道歉的,道祈卻先哭了起來,攀古摸摸他的頭,眼神裏是無限的包容,話語裏是無盡的溫柔:“你沒事就好,師徒之間,你的好是你的,你的不好都是我的。”
道祈哭的更兇了,攀古想着,唉,孩子頭一次挨罰,這是嚇壞了。於是她輕輕攬住道祈,拍了拍他的背,哄他道:“不怕啊,有師父在,師父不行,還有那麼多師兄在呢,哪一個都會管你的。”
道祈鼻涕眼淚地糊了一臉,甕聲甕氣地:“我不要師兄們,師父不會不行的,師父永遠行。”
內法室外,仙尊擾回掌心,在身側握成了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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