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

作者:若星若辰
換作之前,楚寒今可能覺得可喜可賀。

  可現在看越臨行爲謹慎了些,中間似乎出現了鴻溝,顯示着他並不是很快樂。

  楚寒今也沒遇見過這種情況,肅着臉色忍了半晌,才道:“其實……”

  他卡住了。

  越臨:“其實什麼?”

  “遠山道有荒蕪的院子,你要是願意種東西可以種。”匆匆說完這一句,感覺極其難受,楚寒今快步走進了花叢裏。

  他走得很快,心裏難得的不安寧,半晌聽見背後輕輕笑了一聲。

  今晚月色真美。

  明顯感覺到越臨的情緒好起來了,楚寒今折了一枝花放手裏把玩,問:“明天怎麼出去?御劍,還是傳送符?”

  越臨說:“傳送符吧,我想起這是哪兒了。”

  楚寒今突然想起來,他跟越臨剛被弄到古墓中時,越臨蒼白虛弱,顯然是剛使用傳送符消耗了大量靈氣,又正好被法陣的磁場影響。

  楚寒今忍不住問:“你爲什麼會失憶?”

  被傳送符送來這裏可以理解,但越臨失去記憶的事情怎麼理解?

  越臨將燈籠裏的油火取掉,往裏裝螢火蟲,看向楚寒今:“那人想殺了我。”

  “製造幻境的人?”

  “嗯,但單用武力絕非我的對手,於是想到利用我的心魔。”越臨說,“他製造的幻境全是我曾經犯下的殺孽,利用我的心結,想讓我重新走火入魔,像從前死的那次一樣……”他輕輕呼吸了一下,看着楚寒今的眼睛,“讓我自願抵命,將軀體交給其他人處置。當我自己沒了求生的慾望,他就可以輕易殺了我。”

  他說的心魔,是村莊裏被複仇慘死的村民。

  宅邸中還未剛成親便去世的丈夫,悲痛殉情的鬼新娘。

  還有舉身殉城的民衆,過着閒適生活突然慘死的母女,害怕罪責於是自盡身亡的一羣人……

  恐怕遠遠不止如此。

  楚寒今直直看他。

  越臨臉色微微猙獰:“始作俑者非我一人!他們將過錯推到我身上,而我……扛下所有的罪責,已經抵命了。”

  楚寒今看他一眼,拂了拂衣袖,向着花叢的深處走去。

  越臨跟在他背後一兩步:“當時我被幻境魘住了心智,但我不想再死一次。於是我抹去了幻境讓我加深和混亂的記憶,回到被人戮屍下葬的那一天。那個時候我抵了命,心裏怨氣消失,再也沒有心魔。”

  不得不說,這是個聰明的法子,斷尾自保。

  心有執念,愛恨不泯的人,爲心魔所困,走出心魔的方法,要麼花很長的時間看透,要麼選擇遺忘,唯一的解決方式便是沖淡。

  不得不說,越臨聰明至極。

  楚寒今靜了會兒問:“既然對方這麼瞭解你的執念,且立刻就認出了你是誰,有沒有可能你以前的熟人?”

  越臨眼睛顯出深紅:“一定,是我,至親。”

  站在縹緲的月色之下,越臨高大的身影垂落,眉眼有些冰冷之意,茫然地呢喃:“爲什麼死了都不肯放過我。”

  他死後,將他戮屍,碎屍萬段,埋在這片被詛咒的山林中,墳墓裏畫滿了咒人陰毒的符咒,咒他不能入地獄,永生得不到救贖。

  楚寒今並不知道他身上發生了什麼,可目前種種,只覺得越臨可憐:“也有可能,他們心裏知道待你不平,害怕你起屍還魂,報復他們,纔會壞事做絕,希望你永遠不要出世。”

  讓人不顧一切想將對方置於死地的,除了仇恨……只有求生欲,那就是恐懼。

  楚寒今終於明白了爲什麼越臨說這世間沒有他的容身之處,因爲哪怕最親密的人,無時無刻不想着他去死。

  越臨走到花影深處,揮手將醉魚草花叢攪亂,看着水裏清澈的倒影。

  他舀清水拼命沖洗自己的臉,再擡頭時眉眼被水汽暈染得潮溼不堪,一雙深金色的瞳孔疲憊地半閉着,脣瓣也沾滿了水珠。

  他站了好一會兒,才重新回到楚寒今身旁:“我在這兒躺了二十多年沒遇見過外人,地勢非常隱祕,知道的人極少。我猜把你送到我煉劍陣中的人,和將我葬在這裏的人,應該是同一夥。”

  楚寒今點了點頭。

  越臨道:“還記得我和這個人在橋頭見面時嗎?他看到我似乎非常驚訝,大概沒想到碰面的人會是我。按他本來的計劃,是想借由吳嵐之口將我們引向漠北,結果我突然出現攪亂了局勢,才導致後續的一系列打鬥。他的幻境明顯是急中生智,做的並不周密,或許本來的目的只是單純將我們引向漠北。”

  楚寒今點頭:“漠北,爲什麼是漠北?”

  越臨頓了頓聲,“恐怕是有什麼想讓我們看見的東西。”

  這是一種可能,但還有一種。

  楚寒今垂下眼睫:“又或許是他們設了一場鴻門宴,將我們引過去,正好甕中捉鱉。”

  如果有人故意設套,那漠北一行定然充滿了危險。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越臨想了一會兒道,“人爲一定會有破綻,鴻門宴也一定有設宴的痕跡。如果能夠闖一闖,肯定能找到些線索。”他道,“既然如此,我們先回遠山道,你好好修養,我單獨去一趟漠北查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讓他單獨一個人去漠北?

  楚寒今微微睜開眼睛:“我待在遠山道?如果照你所說,有人想害我,待在遠山道也未必安全。”

  越臨輕輕擡了下眉,似乎意識到了楚寒今的決定。

  楚寒今衣袖拂過浪漫的花海,聲音平靜:“我和你一起去。”

  既然他跟越臨不幸綁定在了一起,怎麼能讓越臨隻身奔赴險境?楚寒今又不是貪生怕死之輩。他道:“路上多個照應。”

  越臨:“但是……”

  楚寒今面無表情:“難道這十個月我就什麼都不幹,光坐着等你,要是你再不幸出事,我就只能等死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

  楚寒今闔攏眼皮,不知道想起什麼,又道:“再說,我暫時……”

  他離不開越臨。

  孩子需要父親的靈氣安撫。

  這幾晚睡覺時他心裏都清楚,偶爾渾身燥熱,體虛乏力,都是越臨輕輕摟着他傳輸靈氣,再拍拍背,偶爾還會哄幾句。

  只不過楚寒今臉皮薄,越臨一般匆匆做完,第二天也會心照不宣地不再提起。

  事已至此,他跟越臨暫時已經分不開了。

  越臨點了點頭:“那就一起。”

  他回到木屋後,從桌上取出一張黃色的紙,蘸着桌上的墨水描摹傳送符的符咒。高階法術並沒有那麼神乎其技,但要與體內的靈氣等級相匹配,不然就算有人拿到一本上等心法,在他眼裏也完全是鬼畫符,什麼都看不懂;即使看得懂,也完全使不出來。

  楚寒今陷入了沉睡。

  意識漆黑一片,並不知道在什麼地方。

  但他身體逐漸涌現出一股燥熱感。

  他感覺自己好像睡着了,但沒多久,有東西明晃晃地照在臉上,灼燒得皮膚微微發燙。

  楚寒今搖了搖頭,沒睜開眼皮,耳畔響起一陣尖聲:“來人吶!有賊!有賊!”

  “……”

  接下來是一陣雞飛狗跳的動靜,似乎有人打開了門,又拿着東西進來了,聲音尖得令人髮指,但細聽卻是個男聲:“有賊進來了,有賊,你們是誰?”

  楚寒今睜開眼,才意識到灼燒皮膚的刺眼的陽光,他剛想起身,發現自己肩膀和腿被什麼東西狠狠壓住。

  他準備起身時,聽到那個尖聲說:“操!搞了半天不是賊啊!你們這兩隻野鴛鴦,要上牀去什麼地方不好,跑到我屋子裏來野合,我還嫌牀髒呢!趕緊起來!”

  一陣吼,楚寒今意識終於歸位了。

  他低頭,發現壓在自己身上的是越臨的雙臂,他衣衫不太整齊,自己也被扒拉的不太整齊,難怪這個人會說出“上牀”“野合”之類的話。

  楚寒今跟着擡頭,發現說話的是個白白淨淨的少年,頭上戴幾隻釵,衣裳也穿得很花哨,打扮得像個女子。

  他隨即聞到一股香味濃烈的合歡散的味道。

  “……”

  楚寒今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了。

  大概在很多年前,師兄修爲剛到五步,興致沖沖地邀請了一羣朋友到畫舫喝酒,喝着喝着,簾子掀開走進一羣漂亮的少年少女,蓮步姍姍,歡聲笑語,陪着喝酒不說,還非要坐各位仙長的大腿,那時候楚寒今不厭其煩,隨手一推,將一個少年直接推進了水裏。

  那少年的打扮便與此人類似,說話聲音也尖尖的。

  “看?看什麼?!”少年說,“我看你長得人模人樣,一副知書達理的君子相,容貌也俊美,怎麼喝醉酒了亂闖別人房間?還有旁邊這位,哎,你倆一起待在我房間,該不會是想兩個睡我一個吧?”

  “……”楚寒今大聲咳嗽。

  越臨也醒了,翻身坐起,頭上還插着兩朵珠花,略感意外地看着站在門口叫罵的少年。

  少年注意到他:“哎,你長得也很不錯啊?要不今晚切磋一下?”

  “……”

  門外稀里嘩啦響起動靜,似乎有人圍了過來,探出三兩顆腦袋。

  楚寒今活了幾十年沒在這地方出現過,被一羣人圍觀,擡起袖子擋住了臉。越臨見他耳根都紅了,脣輕輕抿了抿,一副羞恥不堪的模樣。

  越臨連忙拉他起身:“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昨晚喝多了酒,拉着我姘頭走錯屋子,不小心睡了一晚,給你賠禮道歉。走了走了。”

  他牽着楚寒今匆匆往外走,背後的少年還在樂:“你逛青樓還帶姘頭?這麼不把他當人?”

  “誒,你倆今晚到底來不來啊?我不給你算錢,行嗎?”

  周圍擲花如雨,全是鶯鶯燕燕,嬌笑聲不絕於耳。

  終於從青樓跑了出去,越臨剛想回頭說話,手中的袖子就被狠狠地甩開了。

  楚寒今眉眼染着陰影,一臉不善:“爲什麼會傳送到……”他實在說不出這兩個字,半晌才咬牙道,“這種地方?”

  越臨也有點疑惑:“我就隨便傳送了一個我記得的地方。以前經常來。”

  楚寒今瞪他,臉黑了:“你經常來?”

  越臨又解釋:“我以前來時這還不是青樓,就一座普通的酒樓。他家的南花酒是最烈的,總是喝一罐子睡一宿。我總和朋友一起來。”

  楚寒今姑且信他這一回。

  他倆急匆匆從青樓出來,又衣衫不整,發縷不齊,旁邊路過的人都忍不住嘖嘖感嘆。

  “這是喝了花酒沒錢付賬,被攆出來了吧?”

  “長得仙氣飄飄,眉清目秀,怎麼幹出這種事啊?”

  “嘖嘖嘖嘖嘖嘖嘖嘖嘖嘖嘖嘖嘖……”

  楚寒今忍不住又瞪了越臨一眼。

  越臨還轉頭看了看那路人:“長得帥就不能喝花酒了?有病。”

  看他還要跟路人吵起來,楚寒今沒忍住一把拽過他手腕,往人少的地方匆匆走去。

  邊走邊整理衣服和頭髮,說實話越臨認識他這麼久,除了在牀笫間,還是第一次看見楚寒今如此失態的模樣,走着走着沒忍住笑了一聲。

  楚寒今指間抓着一把頭髮,才發現自己簪子掉了,皺了下眉。

  他倆走在一道朱牆之下,院落裏探出幾支桃李杏花,越臨道:“你別急,等等,我給你折一支木簪。”

  說完,越臨翻上了牆頭。

  周圍人比較少,但並不代表沒有人,楚寒今咬牙要叫他下來,看見越臨湊在花枝之間,眉眼特別認真,將一截樹枝折了個七七八八,才挑選出一支滿意的,朝他晃了晃:“這支好看!”

  剛說完,牆內便響起一陣斥責:“誰折我家的花?”

  越臨翻身從牆頭跳下來,將花枝飛快簪住楚寒今的頭髮,便拉住他手腕,道:“走。”

  “……”

  楚寒今簡直想給他的頭來一下。

  這次,楚寒今沒走了,停下腳步站在原地,看見門打開,走出一個面容孱弱的中年婦女:“誰折我家的花?”

  婦女穿得很富貴,看起來家境殷實。

  楚寒今鬆了手,道:“實在抱歉,我走在路上,見頭髮散亂,想折一朵木枝先將頭髮紮好。冒犯了很抱歉,我這兒有銀錢,可以賠你的花。”

  “哦。”婦女應了一聲,她面容慈愛,但似乎又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道,“不礙事,折花沒關係,我只是看這位小兄弟手法有些粗暴,恐怕將我的樹弄斷了。”

  她又搖頭:“唉,不礙事。”

  楚寒今這才發現,她發間簪了朵白花,神色頗有哀慼。

  院門也掛着白燈籠,好像剛有喪事。

  楚寒今看向越臨,越臨道歉:“好人家,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

  “不礙事不礙事,”婦女點點頭,準備進門,注意到他倆的佩劍時,又折回來,“二位是仙爺?”

  普通人家,都稱修道者爲仙長,仙爺。

  不知道她爲何這麼問,楚寒今還是應了一聲:“的確修道。”

  婦女慈愛的臉色突然難看起來,斜着眼睛瞪了他倆一眼,不再說話,“哐當”一聲將門閉上。

  楚寒今跟越臨對視。

  他倆往大街熱鬧的地方走:“怎麼一聽說我倆修道,臉色就變了?”

  楚寒今猜測:“恐怕對修士有意見吧。”

  普通老百姓,不偷不搶不殺人放火,從來不會主動招惹修士。而修士們一心一意求仙問道,打架時法力波及,總是一不小心便侵佔到了普通人的利益。

  時常發生修士鬥毆法力毀壞農田和莊稼的事,如果修士有良心,該賠就賠了,如果沒有良心,那這幾戶老百姓還只能自認倒黴,畢竟打架也打不過,告狀的話還可能遭到打擊報復。

  市鎮熱鬧非凡,畢竟是兩界交匯之處,到處是販夫走卒,地攤擺滿了其他地方見不着的東西。越臨到一家脂粉攤前,拿起一枚玉簪:“重新買一個?”

  楚寒今問起價格:“多少錢?”

  那攤販子說:“正宗黑山玉,十兩銀子。”

  聽見這句話,楚寒今本來拿出了錢袋,手指堪堪停住。

  越臨:“錢不夠?”

  楚寒今斜他一眼:“我以爲只是普通出一趟門,沒帶多少錢。”

  越臨那就更窮了。他在墓穴中躺了這麼多年,連陪葬品都化成灰,更別說錢財。

  越臨想了一會兒,道:“不用着急,我曾經在一個朋友處存了不少,等我去取。”

  說完,他勉強辨認了街道,過橋沿着街市走到了一株很大的黃角樹下。這是一家喪葬紙品鋪子,左手邊是個棺材鋪,右手邊是個雜貨鋪,兼賣些紙人和紙房子,飛沙卷着黃紙,這一條小路上人跡極少,生意極差。

  一黑一白出現在街道時,那喫旱菸的老頭怔了一怔,擡頭看着他倆。

  越臨走近,先笑了笑:“我來向你討個債。”

  老頭說:“我這兒是喪葬鋪,只欠死人的債,不欠活人的債。”

  “那就對了,”越臨在他身旁坐下,“你欠的就是我的債。”

  “大白天,我遇到鬼了不成?”

  剛說完,那老頭手猛地抖了一下,旱菸滾落在地。

  他仔細辨認着越臨的臉,逐漸露出恐懼的顏色。

  越臨深金色的瞳孔注視着他,將煙桿撿起來,重新放到他手裏,還安慰地拍了拍示意他拿好:“想起我是誰了嗎?”

  老頭猛地跪下來,想說話,但嘴猛地被什麼東西封住了,只能發出:“……饒命……饒命”的嗚咽。

  越臨說:“我來不是追究以前的事情,只不過缺錢花了,整座市鎮我又只記得你。你有多少,拿出來我看看。”

  老頭七手八腳爬回屋內,捧着錢罐子遞到越臨面前。

  越臨抓了一把,塞到楚寒今的錢袋子裏,道:“謝了。另外,這錢我就不還了。”

  老頭一句話不敢說,拼命點頭。

  他的記憶,回溯到了二十多年。

  那一天狂風驟起,秋意冷清,他奉人之命捧着紙人和紙錢送到道觀裏,說是這道觀裏停了一個死人,而這死人身份很了不得。

  道觀裏停的棺材可不止一具,可唯獨,只有那具棺材前沾滿了人,蕭瑟之意不減,門楣下的白燈籠被風吹得搖搖晃晃,幾乎要飛到天上去。

  有人說:這具屍體擺在這裏,諸位怎麼玩弄都可以,只要讓裏面坐着那位爺高興,隨便撣一撣小指頭的灰,賞你的錢夠你喫喝一輩子。

  可他大着膽子往棺材裏一望,哪兒躺着一具完好的屍首呀,早已經殘破不堪了!

  唯獨那頭顱是完整的,微微睜着眼睛,深金色的瞳孔直勾勾盯緊衆人。

  他看向裏間,確實看到一襲青衣坐着,正緩緩地喝茶。

  他把心一橫,對着屍體罵了半天的腌臢話,還扎小人戳了半天,罵到“你當一輩子賤鬼,被萬人踩”時,總算逗的裏面的青衣男子笑了一聲,一賞銀,就是百兩。

  這麼一件事,老頭記到了現在。

  他擡頭看着一白一黑走遠的身影,雙膝發軟,被恐懼感刺激着,喉嚨裏幾乎在拼命地叫囂——

  那個魔君死而復生,回來了!

  錢袋裏裝的滿滿的,第一件事是回到脂粉鋪子,買了那支玉簪。

  楚寒今頗感好奇:“你剛纔真的不算搶錢?”

  越臨快笑了:“真不算搶錢,要搶錢我也搶個有錢的。這人跟我有恩怨,不然他怎麼一句話不敢反抗?”

  那叫不敢反抗?

  明顯有點脅迫的意思在裏面。

  錢袋在楚寒今手裏,越臨沒去拿,反而問:“剩下的夠不夠我們喫飯住店?”

  楚寒今:“應該夠了。”

  說完,楚寒今忍不住道:“這地方好熱。”

  畢竟是漠北,附近顯然有水源和綠洲,讓這座城市沒有被風沙侵蝕成荒涼的模樣,但依然十分炎熱,烈日滾滾。

  越臨看了看旁邊:“有賣冰粉的,喫一碗。”

  楚寒今確認:“冰粉?”

  “夏天解渴消暑的零食,你不會沒喫過吧?”

  “……”

  就算沒喫過,爲什麼要一副看不起人的樣子呢。

  楚寒今輕輕哼了一聲。

  他倆走到買冰粉的老婆婆面前,兩隻木桶,一隻桶由白布蓋着,裏面裝着冰水混合物,另一隻桶裏裝着粉嫩透明的凍狀物品。

  “有玫瑰餈粑,桃子鮮花,醪糟米酒,蜂蜜葡萄乾……”那老人順着桶打出冰粉。

  楚寒今正在思考要什麼味道,旁邊走來一道身影,尖聲尖氣。

  “原來是你們倆啊?”

  他偏頭,看見了今天在青樓遇到的那位少年,打把花傘,笑嘻嘻地站着。

  楚寒今下意識看向越臨。

  這下兩個人剛付完賬,端着小瓷碗,沒辦法調頭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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