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

作者:若星若辰
楚寒今看了他會兒,明明帶着羞惱,卻將臉板了起來:“你很瞭解我嗎?”

  越臨只得順驢下坡:“說笑,說笑。”

  楚寒今:“哼。”

  脾氣真的大,儼然還有發怒的趨勢。

  不過他也不過只對越臨這樣罷了。

  意識到這一點,越臨捏緊了掌中白皙的腳踝,溫溫柔柔地拿帕子擦淨,扶他到牀上休息。

  楚寒今睡姿工整,躺下後烏秀長髮披散在枕頭,單手微微撐着下頜,儼然像一位入睡的側臥美人。

  越臨往牀上坐。

  他倆在山裏也睡一張牀,沒有讓越臨單獨打地鋪的道理。何況楚寒今還主動地留出了一片空位。

  躺下之後,兩人靜了一會兒。

  越臨:“我知道你還沒睡着。”

  楚寒今:“嗯?”

  “呼吸聲,”越臨語氣十拿九穩,“你睡着了呼吸很慢很沉,現在依然急躁。”

  “……”楚寒今睡不着,還是爲那枚符咒。事情已經發展到讓他感覺迷惑的程度。

  越臨道:“睡吧,再不濟,我們還能從沒完成的咒印下手。”

  楚寒今閉着眼,嗯了一聲,低着聲,像沉入潭水中,氣息緩慢埋入最深的地方。他做了一個荒唐的夢,夢到十幾年前那場戰爭,父親和母親作爲修士上了與魔道對抗的前線,而他站在院落中,火光漫天,亮起的星點如螢火蟲亂舞。

  不知怎麼,他卻不是小孩兒了,手指被輕輕牽住。

  有個聲音道:“父君父君。”

  楚寒今訝異地低頭,看見一個可愛的小孩兒,穿身紅色的肚兜,發縷垂至耳鬢,笑意軟糯,蹦蹦跳跳:“父君父君!”

  楚寒今一直沒睡好,總感覺胸口沉悶,看見他時笑了一笑,心情舒緩:“是你嗎?”

  “是我是我!父君抱抱!”小孩兒將手探出,墊着腳,示意他抱。

  楚寒今便將人摟在了懷裏。身旁走來一道高高的身影,又摟住了他的肩,三道身影望向不遠處飛舞的火光,遙遙並立。

  楚寒今醒來了,睜眼,自己在越臨的懷裏,頸枕着他的肩。

  “……”

  這個睡姿倒是舒服,同時,越臨單手搭着他腰,也不知道夜裏揩油幾次,另一隻大手放在他臀部。

  “…………”

  陽光穿過窗柩落入眼中,楚寒今忍耐地撥開他手,坐了起身,打來一盆水洗漱。

  越臨也醒了:“這麼早?”他睡眼惺忪推開了窗戶,被陽光照的眯眼,窗外傳來一陣爆竹和嗩吶的混響。是送葬的隊伍。正前方八人擡棺,道士舉桃木劍在前引靈,棺材兩側跟着披麻戴孝的死者親屬,送葬的隊伍排到了街尾。

  “周少爺好氣派。”越臨回頭,楚寒今已收拾停當,隨時準備出發。

  越臨不急:“先喫飯,送葬的隊伍走得慢。”

  因爲棺材重。材質越好的棺材越重。

  果不其然,他倆喫完早餐追出城外時,送葬隊伍果然並未走遠,沿着小路走向埋葬土坡,已挖了一個大坑。其中填滿燒黑的稻草灰,旁邊擺滿喪葬紙人,等着下葬時燒化。

  八個大漢,拼勁全力纔將這口金絲檀木棺停進坑中,滿頭大汗,等待道士唸完符咒、燒化紙人後,拿起鐵鍬,往棺木上鏟了第一鍬土。

  剛撒上去那一瞬間,一襲身影飛撲至棺前,是周夫人飛,她嚎啕大哭:“我的兒——”

  存者且偷生,死者長已矣!兒子即將埋入黃土,從此陰陽兩隔,怎麼能不悲痛欲絕?

  送葬的人沉默地看着,周夫人單手拍着棺材,老淚縱橫:“我的兒啊,你死的好慘啊!你怎麼就丟下爲孃的,一個人走了?你叫我以後的日子要怎麼活啊?”

  有人勸她:“夫人,節哀,節哀,這人走了,是閻王收命,無可奈何!我們要好好地活着,少爺也希望你好好地活……”

  周夫人置若罔聞,涕淚縱橫:“兒啊兒!爲孃的對不起你!對不起你……讓你年紀輕輕,白白地走這麼早啊……是爲孃的對不起你!對不起你!”

  場面哀慼,聞者傷心,見者流淚,衆人皆默然。

  可聽見這句話,楚寒今沒忍住看了一眼越臨。

  親人離世,心態崩潰說的肺腑之言,句句情真意切。可這是最讓人費解的地方,爲什麼周夫人要說對不起?

  周夫人拼命拍打棺材:“兒——爲孃的對不起你,爲孃的沒用啊……眼睜睜看你慘死,卻不能爲你申冤,讓你在黃泉路上,走都走不安生啊,兒啊——”

  一個母親的崩潰大哭,在場性格溫和的婦人,都輕輕擦拭眼淚。

  可這些話,實在太令人奇怪了。哪怕在之前的白席,她依然強忍着冷靜,可現在馬上要看見兒子下葬,似乎再也忍耐不住,哭的含糊不清:“兒……兒……你要是在黃泉下……還看得到……就……就……”她聲音咯咯,似乎被什麼東西噎着,“就……報仇……報仇吧……讓他們……不得……不得好死……”

  說完,她猛地一閉眼,渾身發抖,似乎太過悲痛一口氣沒順上來,開始抽搐。

  連忙有人扶她:“夫人!夫人!”

  現場亂作一團,周夫人被丫鬟扶到一棵樹下順氣,兩腿岔開坐着,神色蒼白,盯着墓穴處咻咻地喘氣。

  而在場的人,更是議論紛紛。那道士嘆了聲氣,說:“吉時到,再下黃土!”

  看熱鬧的女人,紛紛安慰周夫人;幾個男人拿起旁邊的鐵鍬,將泥土鏟到棺材上,應着道士的尖聲——

  “防人發狂起顛,敗退絕嗣倒房!”

  一抔!

  “元辰星君,中破魁罡七魄!”

  再一抔!

  黃土紛紛揚揚如細雪,淋滿棺身。

  楚寒今越聽,卻越覺得心情微妙。

  ——全是鎮壓厲鬼的符咒。

  待棺身幾被黃土覆蓋,接下來便是冗長的堆土過程,路人們送死者到這一程便結束了,紛紛散開回家,片刻之間,墓穴處只剩下了幾位力漢和道士,還有楚寒今並着越臨。

  道士一看見他倆,摘下帽子就變回了喪葬鋪老闆,走近笑笑:“二位仙長?”

  “昨天的事,謝了。”越臨說。

  “不謝,犬馬之勞犬馬之勞。”他說,“剩下的就是埋棺材堆墳包,沒什麼好看的啦,二位爺回去喫早飯吧!”

  楚寒今卻不動,看着他的眼睛。

  “……”對方略感心虛地轉過臉,撓了撓頭皮。

  楚寒今:“爲何是鎮壓厲鬼的咒?”

  老闆嘿嘿笑了兩聲:“這就是仙長麼?什麼都能聽出來,平日送葬時施法,除了我,沒幾個人聽得懂呢。”

  楚寒今:“從實招來。”

  他聲音不算兇,很溫和,修養溫雅恰到好處,不過隱約含着不怒自威,讓人情不自禁想回答他。

  老闆嘆了聲氣,目光亂轉,摸着頭腦往後看了看,確定其他人都走開後,才又長嘆了一口氣:“其實昨晚二位爺來探查,我心裏就猜到了。”

  “怎麼說?”

  旁邊揮鍬的人回頭看了看他,不過他儼然是這羣人的頭,擺了擺手渾不在意:“這少爺是被人害死的!”

  越臨嗤聲:“說點我們不知道的。”

  “……”老闆點點頭,道,“二位來估計也看明白了,我們風柳城歸榮枯道的修士老爺管,而上面這兩位修士老爺,嘖嘖,一個性格冷漠自負,一個風流殘暴,我們普通人日子不好過啊。”

  楚寒今:“繼續。”

  “這兩位修士在風柳城呼風喚雨,土皇帝!就沒有他們得不到的東西,比如那位風流成性的修士,扔的‘惡繡球’,也不知道糟蹋了多少孩子。而另一位,其實更恐怖……”

  “晨陽?”

  “對!”

  在楚寒今的印象中,這人確實冷傲,不過並不愛說話,性格較爲穩重,沒想到他這兒有話,楚寒今點了一點頭:“繼續。”

  “他就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爲了修仙,無所不用其極,前幾年我們城裏經常半夜丟了小孩兒,就是被他掠去煉成丹藥服用;走在路上,看見誰靈根俊秀,一定會奪過去。比如以前有個讀書人,就住在橋頭賣豆腐那斜坡下。他覺得這讀書人是個修仙的好料,便想收他當徒弟,但人家一心一意只想讀書不想修仙,後來……”

  他舔了舔皸裂的脣:“他登門三次,第一次問願不願意跟着自己修仙,那人說不願。第二次登門問願不願意修仙,說那書生的夫人得了麻風病,馬上就要死,而只有他能救。書生說完不願,第二天老婆就死了!第三次登門,書生的兒子又在重病之中,下巴長了顆巨大無比的瘤子,喘氣都費勁兒!晨陽問他修不修仙,他早就知道這人搗鬼呢,就說不修!結果這孩子的瘤子當場爆裂,黃紅膿血撒了一牀,活生生死在他面前!”

  楚寒今後背起了一層冷汗!

  如此陰毒,居然是正道修士!

  老闆哼了兩聲:“太嚇人了,兩次都是我收的屍。看見那小孩兒屍體,我差點沒當場吐出來!而那書生痛苦跪倒在地上,望着晨陽道長離開的地方,仰天長嘯到聲嘶力竭!你都不知道他心裏有多恨!”

  明明與本案無關,楚寒今卻忍不住問:“後來呢?”

  “後來?”老闆搖了搖頭,“書生上吊死了。就吊在道衙門口,一襲白衣,十指殷紅,用血寫了一紙控訴。但這事鬧得滿城風雨,結果不還是不了了之?”

  楚寒今神色凝重起來:“真有此事?”

  “當然有,那吊死在樹上的血跡至今都沒流乾!晨陽道長說這位書生根骨極佳,並不騙人,也不知道怎麼搞的,那樹上的恨血日日如新,怎麼都消不掉,昭示他的罪狀整整三年了。”

  楚寒今閉了閉眼,抿緊脣:“我自會去查看,還他一個公道。”

  “公道?”

  老闆像聽見了荒唐話,回頭看看長得正直清正無比的楚寒今,摸了摸下巴;又看看沉思不語眉眼陰沉的越魔君,覺得這兩人結伴的詭異越來也強烈。但他不敢多問,嘆了聲氣,手指往棺材處一指。

  “周少爺死前三個月,也遇到了相同的事。”

  楚寒今:“什麼?”

  老闆確定地一點頭:“晨陽也對他說過,你根骨極佳,要不要隨我修道。”

  恍如一記閃電,在腦中炸響。

  而背後,緩緩響起一道聲音:“又是誰,在搬弄我與師兄的是非啊?”

  楚寒今後背炸了一下,而那老闆跟瘟雞見了黃鼠狼似的,猛地一縮,回過身,正是晨陽與落陽並肩走了過來。

  兩位相貌皆不俗,堅毅與風流,各得神韻。但事到如今,再看見他倆,楚寒今只覺得分外噁心,忍不住作嘔。

  落陽垂眸看喪葬鋪老闆:“是你啊?你平時最長舌,講故事能編出花兒,剛纔給兩位仙長講了什麼故事?說來我也聽聽。”

  老闆哪裏敢說話,越臨摁住劍柄,道:“講了幾個你倆自侍神力殘暴不仁、殺人如草的故事。”

  那落陽默了默,悠悠嘆一口氣,道:“我早就猜到二位不肯信我,既然查案,又正好查到我師兄弟二人身上,那就是我倆倒黴。關於這幾項指控,我並不反駁。”

  楚寒今:“你承認了?”

  “不是承認。而是二位認定我與師兄殘暴不仁,殺人如麻,那我和他無論做什麼在你們眼中只會增加蹊蹺,即使辯白,想必二位也不會聽。”

  越臨輕輕嗤了一聲。

  落陽拂了拂大袖,一派端莊傲然:“清者自清。”

  越臨快笑了:“好一個清者自清!”

  落陽:“道友大可反駁我,不必陰陽怪氣。”

  這一番話,屬實把越臨逗樂了:“我第一次看見殺了人的這麼囂張。”

  “在下何時殺人了?”

  “這棺材中躺着的屍體,難道不是你師兄看他根骨俊秀,想納入麾下,結果周少爺不答應,便起了歹心殺人?”

  “道友,凡事要講證據。口口聲聲說我殺人,那請問我何時殺人,何地殺人,爲何殺人,用了什麼兵器,使了什麼咒術?空口無憑說一句我殺了人,道友難道不知道這是含血噴人、爲人不齒嗎?”

  早知道這人伶牙俐齒,沒想到這麼能說。

  越臨原地走了兩步,道:“你借小蝶與周少爺親近,暗託他給周少爺下咒,是也不是?”

  “請問有證據嗎?”

  “死者脖子上的傷口和咒印,難道不是你們害的?”

  落陽一臉驚奇:“我哪裏知道這些。”

  “那你道衙門口的血跡怎麼解釋?你們真逼人爲徒,不答應便強殺人?”

  “你說道衙口那些血嗎?誰知道呢?有可能是有人看不慣我,故意編造故事陷害我,還使用咒術營造出這樣一種假象,做出一副言之鑿鑿的樣子。”落陽負着手,歪頭笑了一笑,“既然二位可以指責我殺人,那我是否可以指責二位也殺人,只不過手段高明,毀屍滅跡得巧妙,讓我找不到證據。不過我堅信二位一定不分青紅皁白殺過人,是不是我一副篤定的模樣,聲音又大,二位便真殺過人?”

  “你……”楚寒今忍不住出聲。

  越臨攔住他,搖了搖頭:“不用問了,這人臉皮厚,就算證據擺在他面前也會翻臉不認,說成別人設計他、陷害他,而他清白無辜。”

  楚寒今反而笑了一聲,點頭:“伶牙俐齒。”

  落陽拱手:“先前一直仰慕月照君風采,沒想到如此不辨事理,讓在下頗感失望。”

  楚寒今面無表情,對他的擠兌置之不理,反確定似的問:“你真認爲自己沒自恃神力殘害無辜,對周少爺的死因毫不知情,不肯隨我去榮枯道問審?”

  落陽:“自然,我乾乾淨淨,清清白白。”

  “好。”楚寒今聲音更冷靜了,“那我姑且認爲你沒殺人,且與周少爺的死毫無關係。可你還是得跟我走一趟。”

  落陽幽幽地看他:“月照君這是要來強的?當然了,月照君尊位高貴,想污衊我們師兄弟,我們自然是百口莫辯,雞蛋怎麼能跟石頭硬碰硬?”說到可憐兮兮。

  “非也。”楚寒今掌心出現一把縛鏈,微微旋轉着,“一個月前,六宗春宴,行宗主進天葬坑時險些遇難,你可知道?”

  “自然。”

  “風柳城地處偏遠,有些細節你可能不清楚,那幾乎害行宗主喪命的琴魔,頸上的咒印與這周少爺一模一樣。”

  落陽怔住了,直勾勾看着他。

  楚寒今:“知道爲什麼得跟我走一趟了?你身爲風柳城鎮守修士,竟然縱容邪道進入城內,殺害你守衛下的百姓卻無所作爲。而這邪道更有可能從你風柳城取道,進入春宴,幾乎害死貴派宗主,而你依然毫無察覺。我問你,玩忽職守,釀成大錯,你該當何罪?”

  落陽被問的懵了,神色微變,下意識看了晨陽一眼。

  他稍微有些慌張,確認:“這是傷了行宗主的咒印?”

  楚寒今:“對。”

  落陽眼中不復方纔的輕狂,變爲凝重:“我有失職之罪……可……可……”

  他神色混亂,不知道在想着什麼,眸子轉來轉去,猛地一擊掌:“我想起來了!”他口齒變得清晰,越發確定,“我曾經見過這個咒印!”

  楚寒今神色露出悲憫:“可我並沒告訴你那道咒印長什麼樣子,你不是從未見過嗎?”

  落陽臉色頓時慘白。

  可以想見他聽說這道咒印與行江信受傷有多大沖擊,素來聰明,竟然露出了這麼大一個馬腳。

  楚寒今本來猜他可能會甩鍋,將咒印的禍患引開,不過現在已經暴露了。

  果然。

  落陽額頭滲出密密麻麻的冷汗,再點頭,臉色憔悴,道:“對,我撒謊了。”

  楚寒今靜靜地看他。

  落陽盯着地面,想了好一會兒,猛地點頭:“周少爺確實是我殺的,可我殺的人實在太多,並不覺得多殺他一個有什麼不同。這狗奴才不長眼,整個風柳城所有人都知道小蝶明明屬於我了,可他還敢覬覦糾纏,我心中自然不悅。”

  楚寒今拖長了調:“不是你師兄看他根骨好,動了歪心思?”

  “當然不是!我風流成性,品格低劣,可我師兄可是好人,一心一意修道,從不關心別事。不知道怎麼總有賤人愛嚼他的舌根,不可理喻!”

  楚寒今看了越臨一眼。

  落陽狼狽地笑笑,又道:“人雖然是我殺的,可小蝶也是共犯!你們還不知道吧,小蝶就是個賤人,也虧得姓周的那麼喜歡他,跟個寶貝似的。姓周的跟他好了可不是一年半載,說要給小蝶贖身,結果跟家裏人一提,不僅不同意,還打斷了他的腿。到青樓裏羞辱小蝶,給姓周的訂了個親,讓他死了這條心。

  “小蝶這個賤人,不然怎麼說□□無情戲子無義?從此就記恨上了,老跟我說他的壞話。”

  楚寒今:“所以?”

  “人雖然是我殺的,但卻是小蝶慫恿我的。他騙來周少爺,灌他喝酒,姓周的這蠢材,還以爲他回心轉意,每天都笑盈盈地來笑盈盈地走。只不過他被意中人灌醉後,陪他的可不是小蝶而是我。我一直在嘗試施咒,但這道咒術很高級,我花了好長時間才鑽研明白。正好在他身上練練了。”

  落陽搖頭,語氣嘆息:“沒想到,此咒竟然跟行宗主有瓜葛。”

  楚寒今:“你從哪兒學來的?”

  落陽:“正是春宴之前,有人經過風柳城,在客棧裏操縱傀儡,我看這咒術高明,請他教我,他就爽快地答應了。”

  “……”

  楚寒今不再說話。

  越臨臉色也頗艱深。

  他倆互相對視一眼。

  明明一句話沒說,但就是有種莫名的默契,似乎能讀懂對方的心意。

  越臨點了點頭。

  於是,楚寒今緩聲道:“既然是情殺,那小蝶跟這事也脫不了干係。”

  落陽眉梢微微挑了一下,點頭:“要死,我得把這個賤人帶上,跟宗主求饒,興許能放過我。”

  他們的對話極其彆扭僵硬,就像兩口齒輪咬合,你一句,我一句,好像商量好了似的,各自說出目的,而對方又完美地接上。

  楚寒今已經猜到了他的意圖:“那就先回去,帶上小蝶一起走趟榮枯道。”

  落陽似乎很着急,點了點頭:“好,他正在道衙,我這就帶你們過去。”

  說完,急匆匆要往前走。

  但不知道爲什麼,他身旁的晨陽,側頭微微看了他一眼,脣瓣輕輕壓着,但頃刻之間又將目光挪開,顯出沉思的眉宇。

  四個人各自心懷鬼胎,朝着道衙走去。

  楚寒今聽到了耳旁的傳音:“這太可笑了。”

  楚寒今嘆了聲氣,點頭。

  他沒想到落陽會急不可耐到藉口編得顛三倒四,就爲了吸引他和越臨去道衙。

  但估計落陽也沒想到,他和越臨會這麼單純幼稚,若無其事便跟着他倆過來了。

  各自的目的太匆忙,以至於連僞裝都不屑於。

  耳畔,重新響起越臨的聲音。

  “注意安全。他們道衙有鬼。”

  楚寒今心裏有數。

  這個鬼,可不是普通的鬼,而是一隻喫人的大鬼。楚寒今要見到這隻大鬼,就必須赴宴。

  現在他、越臨和晨陽落陽,都在賭,都是生死一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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